日期:1957-5-0 作者:[待确定]
[“春雷”是我校电机系,电器制造专业543班的反动小集团。该集团以吴隆延、史孝成、包德炜、李德进等为首、在放鸣期间与浙大盟支部中的右派分子相呼应,进行有纲领、有组织、有计划、有策略的反党反社会主义活动。下面就是这个反动小集团张贴的大字报。——编者注——]
正当全国在大放大鸣的时候,浙江却是闹中取静,真是不脱园林之本色,结果还算是在外地舆论压力之下,才使浙江鸣了起来,照理说来浙大是浙江的最高学府,应是争鸣先声,但是至今仍冷冰冰,这倒并非浙大无花可放,无家可鸣,实是校内城墙山沟、铁丝网、枪篱笆之类障碍太多了,领导上过去压力大,现在放手的决心又不大,浙大的教授们还是畏畏缩缩,只是表示要放要鸣,你请我请的,客气非凡,我们这几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看这些不合潮流的怪现象,我们本着爱护浙大,帮助党委整风的精神忍不住气要来鸣一下,批评本来应当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浙大的缺点多得举不胜举,这样,使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略举一二披露于下,这些都是我们的看法和批评,有不妥之处欢迎争鸣,希望同学们大力支持这个民主园地,反对浙大三害,恢复浙大旧有声誉,不辜负民主堡垒的光荣称号。
干部是应当按群众中来群众中去原则办事的,任何脱离群众高高在上,特殊化必须反对,整风矛头所指也正是这些。
在我们大班团体中就有像郭永健这样的党员同学,他惯于以领导自居,总以教训人的口吻,不以理服人,我们不需要这样家长制的领导。
例如他与同学争论时,常以帽子压人,在肃反时曾要某同学服从于他的意见,声色俱厉地说他代表党相信党就要相信他的主见,如此生硬官僚已极,记得在一年级时同学有铺张浪费的行为,他就集合全班同学训斥一顿。在学生代表向学校行政提意见时,他总是提醒多加考虑,以防起付作用,百般阻碍,左思右顾,他实际上已成了同学中的官僚了,已成了特殊的人物,同学皆远而敬之,这种根本不能与群众打成一片的工作方式是不对的,要反对。
毋容讳言,造成这种也正是党内存在的严重的官僚主义与宗派主义,今天我们要在党群关系中努力拆去已建成的高垒壁垟,就首先要在青年一代中把日渐高筑的垟推倒,否则是空虚的努力。
必须指出电机系内造成系秘书独揽大权的偏向也正是这样,才使老教授感到有职无权的苦闷。
次外我们学校以及省的有关组织不符民意乱点鸳鸯,圈定了他身兼数“要职”,并推派去参加联欢节一纸布告了事,同学根本不知晓,试问这怎样能代表广大浙江青年与我校同学,这种方式是任何也不能说明我们选举权的实质存在,我们不需要这种名无其实的选举权,这种必须引起党委严重注意,包办一切是行不通的,我们不赞成这种已经具有严重官僚气习自尊自优的干部身上再去给予更大的荣誉,使他沉醉在鲜花堆里,忘掉一切。
霍士廉是浙大校长,这点每个同学都知道,但是我们要想见到霍校长有如登天之难,西天望日出,当我们进浙大时,老同学就告诉我们,要想看到霍校长,只有读完四年书在毕业典礼上可以看到他来发文凭。我们感到失望,见到校长竟然到这样困难的地步。
但事实有了两样,这学期学习“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开始了,学校党委“邀请”霍校长来作解答报告,我们每个同学都为这件天大幸福的事而感到高兴,想不到我们才三年级就可以饱此眼福,报告开始了,我们在距离五、六十公尺的地方仰望到了霍校长的影子,激动的心一直在奇跳,但遗憾得很……在报告中竟然听到了使人惊奇的意料不到的字眼……在“你们的浙大里发现了反动标语……”这是什么话呢?大约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浙大的校长吧!他那天原来是以省委的资格来作报告的。我们不了解霍校长没有参加工作,但在布告牌上却常常出现他的名字。
形式主义要不得,虚假主义要不得!我们希望有一个真正的校长。
希我们可敬的霍校长能改变官风,成为一个真正的负责的正校长,否则,徒然浪费印泥墨质。
在十三届学代会中,我们的代表曾收集了广大同学的意见,到大会作了发言,很受代表们的赞许。可是有谁知道这位代表在发言之前作了很艰苦的思想斗争,为什么呢?因为当时的学生会主席郭永健以及系会里的某干部找他谈过话,意思是要他多考虑考虑,免得提了意见产生“副作用”。同时这位主席又指导他最好能按学生会所发下来的提案提,不要自己编一套提。这就不得不使这位代表吃惊不小:因为在这位学生会主席布置学代会召开时曾公开宣布了这次学代会的精神是贯通学校与同学的关系,并号召代表广泛吸收意见,使同学们有自己讲话的时间和处所,以助全校的团结一致。可是,在学代会召开的前夕,这位代表却受到了这样的“劝告”无怪乎他要作很大的斗争了,但必竟勇气还胜过胆怯,终于“鸣”出来了,而且受到了到会者的欢迎。可是事情还不至于此,有多次,这位代表受到了电机系党总支书记邱振华侧面教导意思是启发他不要作群众的尾巴,要做群众的头。看到这里不禁要请问一下,头是怎样,而尾巴又是怎样?这样一来几乎弄得这位代表哭笑不得了。
大概这位书记同志把高居办公室说成是领导者了,而生活在群众中的朋友说成是尾巴了,这似乎是有些颠倒是非了吧。
由此可见,在我们学校中要“鸣”实在太困难了,因为我们学校的领导者的思想太保守(或者太落后于形势发展)了直到现在,党委还不信任同学的积极性认为放手发动群众“鸣”的时候未到,会妨害学习,所以直到现在还处在死角状态,真是浙大的奇耻了。
我们全力支持董太龢教授的争鸣,但使我们今天感到惊奇的是领导方面对他争鸣的淡漠的态度,难道他所谈到的教学方面,肃反偏差方面的错误,不是事实?对我们的影响不大吗?大概是因为这刺痛了某些人身上的脓泡吧!因而对这种痛切的陈词,感到厌恶,真如董教授所讲的那样“他的这些话在从前是可以扣上几百顶帽子尚不算多的,判上二、三十年徒刑不算重的”也许现在还有些人以为不能给董教授扣上顶帽子而心中深感遗憾吧!但是事实总是事实。董教授,您是正确的,我们衷心支持您!
——苏联专家都说声xopomo难道还不够好吗?——这是校长的话。但是我们感到苏联专家总不至于从头到尾一直在说xopomo吧!
同学们感到伙食不好,校长在厨房工友的旁边。“菜太少了”,于是幸运的几个同学便意外的多了一些。但是校长走了以后……。
碰到高教部有人来,或召开什么会。校长来膳厅几次,于是菜比较好一些,但是24或48小时后却是……
有人说浙大落后一些。
在目前(浙大总不能算是大放大鸣!)据说校长已经感到浙大在大放大鸣了,这话好象说得过早了一点!亲爱的董太龢先生大胆的鸣过,但是好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对他应有的支持吧!董先生我们一致地支持你!
我们学业浅薄,本不值一鸣,但百花之中也总有二朵红花,校长深恐影响学习,我们非常感激他的关心。但是含苞未放,也未免感到美中不足。
李付书记说:有没有说王子香是“狗”要待调查,笑话,难道大会上近万只耳朵还不足以证明吗?亲爱的书记同志,我们听到,你只要问一问旁边的就可以得到结论了。
但是更愤慨的是“无名英雄的声明,他竟以一个大会参加者说,没有听见王健英同志说“王子香,你死了连狗都不如”这位无名英雄是在向真理事实挑衅,在火上加油,试问你企图是什么?毒草应该拔掉,奇怪的还竟说如果党委向王子香道歉就是敌我不分,试问王子香教授是否敌人呢?党现在对他“假自杀”已表示道歉,难道党委就是敌我不分吗?我们认为党委小道歉还不够,应该调回王健英同志,在同样场合下进行公开道歉。
兹订于今日下午3时半在教III101室举办争鸣讲坛,欢迎你们热烈参加,大放大鸣,帮助党委整风,内容:
一、揭发三害
二、揭发肃反中之偏差问题
三、其他
6、6
[王子香系我校电机系教授,解放前曾任伪中央军校特务训练班技术教官,伪中国农民银行电台台长,肃反前有人检举王子香是中统军统特务。据此,在肃反运动中,对他进行了搜查,搜查后,王子香曾企图自杀,为了弄清问题,防止意外,曾请王教授停止开课,留校审查。通过肃反运动,经过调查,证实了王子香教授不是特务分子,对于自己的历史问题在解放后的历次运动中亦陆续作了交代,未隐瞒重要情节,系历史问题,不再予以追究。——编者注——]
12年接近科学水平靠谁呢?当然主要是靠我们那些老教授们,党中央、毛主席一再指出高级知识分子是国宝,要爱护好,珍惜他们。
然而我们浙大是怎样对待高级知识分子的呢?呜呼!思想起来好不伤心人也!
素有民主堡垒之称的浙大,以前是江南的学术中心,许多国内外著名的学者、科学家皆云集于此,然而现在呢?比之以往则寥无几矣!他们为什么离开浙大了呢?除了院校调整时调走以外的,主要就是因为浙大对待高级知识分子的“照顾”“关心”太好了,把他们“关心”“照顾”走了,土木系8位教师离开浙大不就是吗?
大家都知道:具有国际声誉的原电工原理教研组电感电容滤波器的发明人,浙大电机系老教授——王子香先生,在肃反中曾被王健英主任当作典型对象在大会呼之为:“死了连一条狗都不如。”是的,如果是反革命分子,死了是不如一条狗。但是,事实怎样呢?王子香教授依然在我们学校里。
是非曲直,总应该有个结果吧!可是我们浙大呢?却是非不分。有问题的,没向同学宣布。斗错了人,该道歉的不道歉,该恢复名誉的却道/置之不理。这样又怎样能激起高级知识分子的热情呢?又依靠什么赶上世界先进科学水平呢?“国宝”被随手抛掉了。
解放7年来,人民不断经民主锻炼,的确连7岁小孩都知道选举是民主化身,代表是民主的产物。人民选举自己的代表兴高采烈,而代表当得密切联系群众,为群众所拥护,所信任,所推崇。否则代表也就无啥可“代”,即使有啥可代也不过夸夸其谈,代替群众成为特权者。于是蜕化成为官。现在新社会上大官小官很多,甚至连堂堂人民浙大,区区电制三大班也有官的萌芽。据我等推敲,这些官的主要起因,即在于斯也(不同意者尽可保留)
官之起因既如此而浙大竟也有官,于是自然想起了浙大之民主选举。“选举”之加上“民主”本很自然,但浙大的选举小如体协委员,大如民主学联代表,其加上“民主”之冠实令人实然。
咱们浙大的某一类型的干部(我敢保证:这些是少数,不到5%的)自咱们可敬的自称为“官僚主义者”的校长开始,均养成了善于选择简单做法的习惯。所谓“习惯”即:人家不干我们不干。人家做了尚未成功,我们也不做,人家成功了我们才一律照做,众所周知,这是一种稳扎稳打,老实持重,油条式的最简单的做法。
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大概总是从“几个内听凭选取几个”问题了吧!它既然简单,又幸运到了浙大,自然总得出场,而往往总在选举之中,于是在我们这群选者之前就出现了“我们好象从未见过面甚而见面生畏”的X者,听选几个。方法既然简单,久受领导影响的选者,当然乐于从命,因此令人振奋的民主选举也在沉默中渡过。年年如此,如法炮制, 随时间之消逝,更培养了选者的习惯,大家不响了,官僚们也满意了,“你看咱们的选举多民主连半点意见也没有”。
照例,民主“民”到了这个地步,也应该可以收收兵了。但真遗憾,上帝赋与官们的欲望正如那些知名作家所描写的那样,没有一个止境,在我们这群选者莫名其妙之中,在黑板报上竟突然窜出了一个世界民主青年联欢节的学生代表了。代表之突如其来,奇者怪也!
有人谓:“这可能是由组织指定的吧?”“代表”之被指定,其黑暗之做法我们且按不表。但该组织部门竟指定了毫无群众基础人作代表,则除说明该组织部门脱离群众者外……(下缺)
看了“官”与“我们要党委的领导”,我们想来发表一点意见:
首先我们认为在今天全校3000多的同学都是我们兄弟姊妹,在今天能够大放大鸣的都是我们的好同学,比那些畏缩着的,粗暴压制别人的官僚们好得多了,即使“官”的一文的作者言词过于激烈,态度有些错误,也还是因看到自己的学校衰颓不堪的缘故。至于要不要党委领导,你们可以发表“需要党委领导”别人也可以发表“不要党委领导而要教授治校”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今天提出要教授治校问题,也还有的是“有何对之怀疑目的”的?这种话对我们同学“怀疑的目的”的可以说是一种侮辱。
今天使人怀疑的倒是:
你们在怀疑什么?有什么可值得怀疑?更可笑的是所谓“得意忘形?”今天我们有意见尽量谈,谁说这是“牢骚”?谁说这是忘形?今天争鸣的同学有什么可以激动得忘掉了?至于“官”一文的话的“败家将”“庸才”,我们认为对于控诉我们学校的官僚主义者(党委一部分人,高教部的领导)也正口径相对,完全适合!
我们电器543全体同学自6月1日以来抱着极大的心情、花了不少的心力和宝贵的时间,本着爱护学校帮助党委整风的愿望来进行大放大鸣,我们所放所鸣是正确的,我们的大字报,民主讲坛完全是说明事理以理服人的,这一点党委和同学是可以了解的。
一星期以来党委在被动的情况下,口头上是对同学的放鸣表示支持,最近党委领导同志的态度是出尔反尔的,作为党的机关报——杭州日报说我们的报道是有选择的,我们登有利社会主义有利于人民的事,因此我们不得不怀疑我们主观认为是正确的放鸣,而在客观上是否正确呢?看到昨天发展的情况,和报社的座谈,刘丹书记的报告,我们有部分同学已经泄气了、对自己一周来的言论和行动空表遗憾。
昨夜9时在厨房门口出现了好几张匿名的恐吓的大字报,污蔑强迫工人同志在所谓抗议书上签名(污蔑我们强迫工友同志去参加民主讲坛),这些污蔑和恐吓,不须要我们来驳斥,只要听听厨工同志愤慨的抗议“我们完全不同意这些大字报”。根据确切的消息,这些大字报是共产党员行政科长张荣发盗窃了“群众”的名义写的。这位科长老爷昨天还在向厨工同志训话:“校长还是校长,科长还是科长,你们工人还是工人,现在每天做12小时12年后还要做12小时”。有些同学要党委杨部长对这些大字报表示态度,他就以个人的身份出人意料的说:“这也是鸣啊,放啊”。在同学和厨工的愤慨声中,杨部长才又表示:“这些大字报是有错误的,党委可以调查答复。”
鉴于目前情况,我们电器543全体同学表示愤慨,感到痛心,曾以全心全意投入这次运动的李德进同学甚至为此而痛苦流涕,我们严正的向党委向全校师生员工提出如下的声明:
我们坚决收兵了,如果得不到省委和校党委的明确的真诚的态度,如果不除去鸣放中的绊脚石——如张荣发之流,我们将永远保持沉默。
来源:浙江大学马列主义教研室资料室编印《右派言论汇编(内部刊物)》,195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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