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57-7-24 作者：张春桥
张春桥天气一热，上街总要戴顶草帽，不然，简直受不住。如果有人戴着皮帽子上街，那大概是发疯了，至少叫作不正常。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见到过这种反常的事。每逢庙会，总有一批善男信女，他们或因父母害病，或因长辈遭“灾”，在菩萨面前许了愿，只要神仙“保佑”，病去“灾”消，他们甘愿夏穿棉衣冬穿纱，作为报答。在庙会上，我就看到过这种反常现象。过了几十年，人们进步了，这种现象再也没有看到。
但是，今年又看到了一次，虽然内容不同，反常则一。从春天开始，有些人对戴帽子问题，兴趣浓极了。其中有些是右派分子，兴趣最高，对帽子问题谈得也最热烈。中心的意思是：不要帽子。他们真的是“光头主义者”(对不起，又用了一顶帽子)吗?假的。它们那里是不戴帽子的呀，只是把一切坏帽子给别人戴，把一切好帽子给自己戴罢了。你看，他们给共产党戴了多少帽子呀，什么“党天下”、“无产阶级专政是三害的根源”、“不下台不足以平民愤”等等，数不清的大帽子往共产党头上压，还唯恐不大，唯恐不多，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大山变作一顶帽子把共产党压死。他们还在这顶帽子上插满毒草，为的是让人们相信：“共产党是一棵毒草，有帽子为证，理应拔掉”。至于他们自己呢?他们用鲜花编成了一顶美丽的帽子，轻松愉快地给自己戴上了，为的是让人们相信：“我们资产阶级右派是香花，也有帽子为证，全中国都应当开遍我们这种香花”。
原来他们不是不要帽子，而是很要戴帽子，不过戴法不同。他们把人间的一切是非、真伪、善恶、美丑等等观念，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帽子”，按照他们的愿望彻底地颠倒过来，给别人、给自己戴上。然而，右派分子的可怜处，在于他们过低地估计了人们的认识能力。右派分子的这套把戏，连我们幼儿园的孩子们也会看穿的。上海的孩子们现在很少有机会看猴戏，他们也不懂“沐猴而冠”之类的雅词，但是他们绝不会因为猴子戴了人的帽子，就连人和猴子的界限都分不清，何况他们看到一个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东西的时候，总要探讨一番：这是好人还是坏人?坏人戴上好人的帽子，是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的，虽然也有人议论过，好象这也是教条主义把孩子们教坏了。
为了纠正右派分子造成的混乱情况，必须把帽子作一番调整，各人戴各人的，不但要季节适宜，而且要尺寸恰当，是左派称之为左派，是右派称之为右派，香花是香花，毒草是毒草。我们不是光头主义者，决不因为右派分子说我们给他们扣帽子，就不敢说出真理。
右派分子这一回也并不拒绝戴帽子。他们争取主动，拣了一些他们认为合适的帽子往头上扣。昨天他们还把左派当作一顶坏透了的帽子，今天却宣称他们自己原来早就是“左派”，这顶帽子应当由他们戴；昨天他们还骂中间分子是“盲目服从”，今天却急急忙忙说：“我本来就是个中间分子呀!”昨天他们还恨透了说他有“个人主义思想”的人，今天却死抓住“个人主义思想”这顶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他们为什么放弃了光头主义，抓住这些帽子往自己头上扣呢?原来，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在自己兴起的大风浪里纷纷落水了，眼看自己有灭顶之灾，他们原来对“狂风暴雨”、“迅雷烈风”多么有兴趣，这时却盼望风平浪静、和风细雨了，漂过来一根稻草，他们也拼命地抓住，希望借此得救，爬上岸来。“中间分子”、“个人主义思想”，就是他们抓住的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能够救他们的命吗?全中国的中间分子，有个人主义思想问题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但是它们并不反共反社会主义，相反地，他们能够同共产党合作，能够在共产党领导下为建设社会主义服务，并且愿意接受社会主义改造，而你们说你们是中间分子，只不过有个人主义思想，这就不合事实了。你们对共产党、对社会主义，并不止是一些个人主义思想或“个人恩怨”，而是坚决地站在反动的立场上，疯狂地向共产党、向人民、向社会主义进攻，就是几个月以前，你们的言论行动哪一点不证明你们是彻头彻尾的右派英雄?怎么忽然这么谦虚了呢?这样是救不了你们的。要想不灭顶，就得老老实实，只在帽子上玩花样是无用的。既然已经下水，就脱掉裤子，彻底地洗一洗你们肮脏的身体和灵魂吧，这比抓住一根稻草有希望得多。
一九五七年七月二十四日
来源：张春桥《今朝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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