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66-11-14 作者：陈毅
陈毅一，关于外交部红卫兵问题：
今天是红卫兵宣布结束的日子，“结束”这两个字用得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又麻烦了。有人问可不可以记？可以记也可以录。对外交部红卫兵的几点看法。红卫兵成立几个月来，做了大量的工作，你们响应中央的号召，自动解散了，我同意你们的做法，我响应你们的号召，也来参加这个会。对外交部红卫兵自成立以来所做的工作，谈以下几点：
1，与其它学校和其它单位红卫兵合作，保卫了党的外交政策。在街上，看见不符合政策的大字报就可以和人家商量，或用其它形式，去掉这些大字报，既纠正了偏差，又没有引起内部纠纷，这是很好的，对於党的外交政策有利。
有的人说，过去的外交政策是错误的应该批判，外交部的红卫兵，认为应该保卫，就要保卫，保卫党的机密，保卫党的外交政策，这是对的。
有人说要成立国际红卫兵，总部就设在北京，这个想法很显然是错误的。为什麽国际红卫兵总部就必须设在北京呢？而且也不那么容易，世界革命必须经过艰苦地斗争，企图用一个口号书就能取得世界革命，这本身就不是马列主义的想法。
2，破四旧，立四新中做了很多工作。
3，学习毛主席著作，并达到了一个高潮。
4，参加了接待外地师生，参加了接待北京各学校和各单位来外交部的工作。
5，保持了外交部的国家机关机密，有的人为此而得到一个“保皇”的名字，这是很不好的名字，讲这种话的同志不要责怪他，但不能随便同意他，难道不保守国家机密就是革命派吗？外交部应该保护，因为他是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机关有缺点是可以提出来的但不能把它砸烂。红卫兵自动取消是一件好事，是根据中央指示办事的，这不是因为它有什麽坏处，做了什麽坏事。红卫兵虽然解散了，但红卫兵做得对的事情还要继续保持和发扬，要继续保守国家机密。做一个外交部的工勤人员，外交部的干部有责任保守外交部的机密。外交部红卫兵做了一个极好的样板。
红卫兵的主流是正确的，可能有缺点和错误，但不要紧，缺点不是主要的，在这么大的运动中有点缺点和错误是不值得一提的，刚才总结的几点你们要继续做。曾经发生三十几个中学生红卫兵和外交部红卫兵的严重冲突，在这一场冲突中，外交部的红卫兵采取了退让的态度，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这是很好的，这是顾全大局，我八月廿九日、卅日两天讲了话，我的讲话是起了作用的，但我的态度不好，大家给我贴了大字报，我承认了错误。但是我的讲话是对的，要不然就要发生流血事件，我的讲话配合了这一行动，如果我是“怕”字当头，我就不讲了；我就是不怕，敢讲，我就讲了。我向中央汇报了这件事。自五月廿五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以来，我讲了很多，我还要坚持这个看法，我已经做好准备，因为我讲话多而受到批判，犯错误或惨遭不幸被达成黑帮坐班房，被罢官撤职，这不要紧，但我不愿意做和事佬，不表态，躲在角落里。我要发挥共产党员的作用，也可能是好的作用，也可能是坏的作用，但是我还是要讲，而且讲就必来，一讲就必有批评，讲话以后总有很多大字报，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有时你还没有讲完，大字报就送上来了。有人劝我：老总，你话少讲一点。他们都是好心，我压缩一下，可还是压不住，还是要讲。
我支持红卫兵，希望外交部里没有红卫兵的红卫兵继续起积极的作用。红卫兵的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支流，也可以说没有什麽缺点。有一点缺点就大喊大叫，这不是马列主义的态度。
八月廿九日我的讲话是对的，态度不好要原谅。这次讲话完全是为了避免一场流血事件，有时候脾气还非发不行，这是我多年的经验，我在人民解放军中也是那样用的，有个部队要打起来，我说你们要打，先把我这个司令员打死。我们要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导我们的行动，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的实践，因为，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还要通过实践来体会。
二，级别问题：
我一张大字报也没有写，是个落後分子。你们写了几百张，是先进分子，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也要表态，今天我讲，算是口头大字报。中央工作会议上林彪同志，陈伯达同志的讲话和几个重要文件，二十日以前在十七级以上的干部中间传达，廿日以后向十八级以下的干部传达。有人要求冲破级别这是有道理的，请示了毛主席，主席不同意，今天就是冲破级别的限制，但我不是反中央。一般说来，级别还是应该保持的。
毛主席的大字报，中央要求不传，我们就不传，有的学校传出去了，他们很有办法很能干，但我们对他们这种能力不表示钦佩。中央的事情我比他们知道得多得多，政治局会议和毛主席家里的座谈会我都参加了，这是更高的机密，中央不让讲，我就不讲。
三，在文化大革命中，要保守党的机密，国防机密，外交机密和外交部党委的机密。你们说这是定调子，划框框。就是要定，就是要划。把中央各部党委的机密泄露给群众，没有什麽好处，也没有这个权利。中央常委来查对，总理来调阅可以，其它人不行，别的副总理不行。副总理来查，我有权拒绝，红卫兵保守了外交部的机密，这点做得很对，保卫外交部机密，外交部当然有权讨论和决定谁当司长，谁当处长，谁不当司长，谁出国，谁不出国，有权决定干部。有些讲得出道理，有些讲不出道理，党外同志要遵守，支持共产党的原则。我们参加革命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党。我们入党时宣誓，要服从党的领导，保守党的机密。参加党委会议就把机密泄露出去了，这是不妥当的，这说明你政治上不可靠，不能无保留地把机密泄露出去，你不能跑来翻箱倒柜。
有人要到外交部来查对，这是不对的，如果我把中央会议，政治局会议和毛主席家里的座谈会都宣布出去，那我就是政治上不可靠。你不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无保留地说出去，我在外交部八年，从来没有议论过毛主席和总理。张闻天来部後，就议论总理，我批评了他，後来他是大反党分子，在庐山犯了错误。陆定一经常和我说总理的事，装着拥护我的样子，我没有上他的当。最近中央有几个同志犯了错误，我历来对他们有意见，但我没有议论，去年冬天，今年一月，我都跟他们讲过。
如果同志们对某项外交政策有意见，要看卷宗，可以请示总理，在几方面代表配合下查阅，擅自行动是不行的。
四，各种组织。
现在部里有十四到十八个组织，这些组织在党内没有跟党委商量，在行政上没有和我商量。怎麽办？你愿意存在就存在，愿意学红卫兵自动解散就解散，对这些组织我不做评价，不了解情况，中央规定红卫兵适用於学校，不适用於工厂，机关，农村，各种组织可以说服他们解散，不再发展，不再成立新的组织。红卫兵现在都解散了，红卫兵在社会上比这些组织的威信高得多。
有的机关成立了几千个组织。有时我想，我也去串联几个副总理，组织个战斗队，如井冈山战斗队，红色尖兵队。老实说，我是有资格的，我参加过井冈山战斗，也当过红色尖兵，但又想这些不好，革命青少年自己组织起来，他们认为有必要就存在，认为没必要就不存在，作为我们这样一个高级干部，就要犯极大的错误。
五，串联和长征问题：
串联不适用於工厂，机关，农村，我们不能去串联，敌人在磨刀，我们也要磨刀，如果我们都去串联，包括部长在内，背起背包去长征，去延安，去井冈山，那怎麽能行呢？光有革命的热情不对，同志们既要有高度的革命热情，又要有冷静的头脑。
我们还是不要去串联。长征很好，研究革命历史，人民生活，宣传毛泽东思想，这对学校青少年适合，不适合我们机关干部，要安心在工作岗位上。
我们不要加入人家的斗争，也不要他们加入我们的斗争。派工作组犯了方向性的错误，路线的错误，即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错误，不相信群众，包办代替。我们不要去别的工厂，机关串联，代替人家的革命，打开大门让人家来串联，这样不是又要犯方向性，路线性的错误吗？希望同志们好好地想一想。
有人提议说，外交部人多，这是个问题，经过大革命後整改，可以减少外交部的编制，将来要来个一半砍。
有的学生冲进中南海和国防大楼，经陶铸，富春我们劝说，他们承认了错误，他们错把人民内部矛盾当成了敌我矛盾。我也冲过国务院，那时我是学生运动的一个头；那个老外交部我也冲过。我向他们说：“你们幸福多了，军队看着你们冲进去，不向你们开枪。”
我犯过“左”的，也犯过右的错误，讲这个话我也是很沉痛的，当我犯“左”的错误时，打击了许多好的同志；当我犯右的错误时，就给革命带来损失，我现在两边的话都要听。有人说我和稀泥，这句话说到了本质。列宁说：“革命妥协需要，改良的妥协反对。”我就是和稀泥，我就敢和稀泥，人民内部矛盾嘛！我不和稀泥怎麽办行吗？为了革命利益，我们做点让步是必要的。外语学院出现了多数派和少数派，我就是和稀泥，我不能站在多数派方面打击少数派，也不能站在少数派方面打击多数派。对少数派，你们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你们是革命的骨干，但你们要更加努力，要讲政策，那你们就成了骨干的骨干。多数派，你们服从组织听组织的话，你们和工作组一起整了别人，应该道歉。你们按照组织……办事，总是对的。是不是有点折衷？是有点折衷，是不是有点和稀泥？是有点和稀泥。
有几个外语学院的同学不满意，给我贴了许多大字报，甚至有的是辱骂。我不计较，我看到一个东西；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是能用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来处理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认识他们是错误的，十年，廿年，他们总有一天会懂得的，少数派，相信党的号召，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是好的，要向你们学习。不过我要向你们说：你们要讲一点政策，就成了骨干的骨干，多数派帮助工作组斗了少数，要道歉；但你们遵守纪律，听工作组的话，这种行动是无可非议的。我的话，得罪了多数也得罪了少数。有人贴我的大字报说我不符合<人民日报>社论，……但我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六：接待红卫兵问题：
外交部是接待工作做得好的一个单位。听说有的人不愿去搞接待，说这个工作没意思，这不对。愿意去的是对的，要踊跃参加。麻烦的事，就不愿去，专门挑轻的事干，看大字报，贴大字报，整人，这是不对的。有人贴了别人几百张大字报，自己一张也不贴，你就那么正确？完全是马列主义的？踊跃参加接待工作的符合毛泽东思想；不踊跃参加的，毛泽东思想红旗就是举的不高，有的人说我不识时务，但我讲的完全是真理，这是我的性格。由于我的性格，做了不少好事，也犯了错误。我不是那种哼哼哈哈的人，文化革命很好，恭喜发财。不是说有几怕吗？"怕"字当头，怕民主，怕大字报，怕引火烧身……我看只有两怕，怕自己批评自己，怕讲政策。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起来了，就是要讲政策，讲领导。我就是不怕，是讲还是不讲，我还是选择讲。
下面我们比较起来看看，六五年十二月以前，全国形势不坏，外交部也不坏，工作很有秩序；今年六月份以前，情况也不坏。为什麽要开展一个文化大革命？我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考虑的结果，不搞这场文化大革命，危险性很大；搞这场文化大革命，我们的政权才能巩固，六五年的和平有假象，水底下藏着的东西现在浮上来了，把它清除掉，才有真正的巩固。今年底，明年初，有许多领导干部要受到批判，罢官，停职反省。即使在当中自己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麽，党和人民最後是公道的，本身是好事情，只有我们伟大的毛主席，伟大的党才经得起这个考验。革命革到自己头上了，有什麽抱怨？
现在比六五年好，好得多；六月到十一月比一月到六月好，好得多。要准备更高的浪潮来。有人问是不是要收？没有什麽收不收的问题，要不断革命，继续前进。有段落可找，但是没有收，有人等收？我劝你们别等了，没有这一天。
我是热烈地欢呼这场文化大革命，可能犯更大的错误，也可能做点个人贡献，还有个体会也来谈谈。周总理说，各种思潮都表现出来了，各党各派都顽强地表现自己的思想，马列主义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无产阶级思想，各种思想都在顽强地表现自己，我也在顽强地表现自己的思想。各种思想顽强地表现出来是合？？逻辑的，最後会被党和广大群众来作出结论。一九五五年、一九六五年，我都没有表现，这次我跳出来了。你可以跳，我怎麽不可以跳？最後都要统一於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伟大的马列主义。各种思想各种组织形式的表现，是合乎文化大革命的逻辑，世界革命的逻辑的，我不知道十二到一月份有什麽新东西出来。伟大的毛泽东思想，我们永远跟不上，但我们要尽量地跟，我经常在估计形势，我是靠这吃饭的。这场文化大革命，我是完全没有估计到的，是很不自觉的，很不理解的。
要看大字报，要勇敢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发表了还要坚持，错的就改。十七级以上的干部学习到廿四号，廿四号以后，党委要来给你们作个报告，表示党委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政治态度，还要传达材料和工作组问题，还有中央的补充通知。
什麽“罪魁祸首”，什麽“刽子手”，什麽“滔天罪行”，只由你一张大字报就能定了吗？还要群众讨论，还要毛主席决定，真正能打中要害的不是你那个东西。外交部里有些大字报里写什麽“罪魁祸首”、“刽子手”、“滔天罪行”等等，这不解决问题，是纸老虎，是在追求惊心动魄。
部党委廿日以后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问题要给你们作一个报告，要作自我批评。
我们不要去长征，不要去工厂，学校和其它机关去串联。各种组织不适宜，就动员解散，你们完全可以用大字报表现自己的思潮，不要长征，不同意就离开工作岗位，这是不对的，你每月拿人民的钱不干工作，跑到大街上瞎逛逛，这也是革命吗？中央给了青少年这个权利，但没有给我们，我们就放弃这个权利吧！希望党员遵守，其它非党员同志也遵守。级别要保持，行政要领导，我不能离开副总理的职位，也不能离开部长的职位，每月拿几百块钱，吃人民的饭，不给人民办事不行！
现在是一个真正百花齐放的局面。我希望我讲的话基本上符合毛泽东思想。
来源：《陈毅讲话集》（北京：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第三司令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红卫兵《朝晖》战斗队整理翻印，1967.1.3）；首都大专院校红卫兵革命造反总部（第三司令部）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央负责同志讲话汇编第二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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