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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的罪行交代补充

日期:1969-8-11 作者:赵丹

赵丹

前言:

解放前的罪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补充或更正的了。只是感到解放后所犯的三反罪行有补充的必要,其所以必要,原因如下:1.我虽然把三反的罪行都已做了如实的、详尽的交代,并且一个一个专题地写了足足几十个专题,而每个专题又总是写过许多遍,但是这一部分的交代有个显著的缺憾,就是没有紧紧抓住两个阶级、两条路线、两条道路斗争的纲,用之接触客观事物的实质不深不透,当然,也就不能深刻地触及灵魂,促进自己世界观的改造,以至造成客观印象,我痛恨自己的情感不深,认罪服罪的态度不好!立场顽固不化了!这当然不能责怪客观,事实正是如此!2.更有些专题的交代,沦于自然主义的就事论事,实际上只是交代了现实与过程,虽有些自我批评然而也不深刻!这实际上是仍旧站在原有的反动立场上,以原有的反动观点在继续放毒了!因为世事原没有所谓纯客观地自然主义的叙述的。总之,决定于自己的立场、观点和思想感情的!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阶级立场上,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看法与结论。而只有以马列主义的唯物史观和唯物论辩证的观点,来揭示客观事物的实际,也才能真正揭露出事物的矛盾实质和性质来!我的交代的种种缺点,再再说明自己学习得不够,觉悟不高,立场是未完全彻底“化”过来!

经过这场大革命的冲击,尤其是这两年多以来的“隔离审查”的革命的斗争教育,也逐渐地有所提高,有所改正。我想最后的一稿“请罪书”,组织上也可以看出我的这一进步的端倪来,然而即便那份“请罪书”,今日复看一遍,则仍感有不足处,所以现在我就来进行这一补充的工作。

但是,觉悟的程度和认识水平,总是无止境的!广义地讲:即便是已经定案处理,解放了我出去,我也仍然应该不断地继续触及灵魂,联系一生的罪行、联系实际来促进世界观的改造。所以从这一观点来看,我现在的工作能做到七八十分就是了不得的成绩了!因为我自感觉悟水平,能力总是有限!我又想:只要我的态度是诚恳的,对组织是毫无保留的,不是三心二意的,只要是能把几个基本观点彻底改正了过来!立场对头了!这就是我已尽到我的最大限度的努力了!我相信组织总是会看得出来的!

正 文

(一)一解放,我以为这一下好了!我可以把平生的抱负,愿望都实现了!“我们的时代到了!”“我的时代到了!!!”哪里晓得社会主义革命,正是革的像我这样的人!革的就是资产阶级的命!我是原封不动地将旧有的一切都搬到新社会来了,所谓的平生的抱负和愿望,就是小资产阶级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实质上就是极端反动的个人主义的自由主义,乃至无政府主义!是个人的名利主义!而这些思想是对新社会的反动,反革命,不可能是别的!我连新民主主义的关都没过得去,更谈何容易地过这社会主义的关啊!!!

我长期以来,以唯心史观、叛徒哲学,篡改了自己的一部反革命的可耻的叛徒历史,自吹自擂,非但不以为那是严重的罪行,还恬不知耻地自诩为是为了革命的艺术向往而吃了苦,受了冤屈!反以此为政治资本,为荣!至于参加了伪国民党,虽当时、当事,曾一度感到愧对于党。但同样地以叛徒哲学原谅了自己,因为那是被逼迫的!不得已的!因之把脸一抹也早就原谅了自己,早就忘掉了!自以为我的“心”、我的“感情”是对党忠贞的,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也即是说:在政治上,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总之:我就是带着这样的自负、自满的思想踏入了新社会,根本就没觉悟到,想过:“我还必须要有一个彻底改造自己世界观的任务。没有这个改造,什么事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于是在参加了第一次全国文代大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出于反动阶级的本性使用了全身的反革命解数,放出了一支毒箭《武训传》,直射向新社会。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挽救,亲自发动和领导了对电影《武训传》的批判运动,当时对我的触动确是很大的。因为,第一: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严肃的批判;第二:我学习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光辉著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再复看了一遍毒草《武训传》电影,感到自己过去个人以为“美”的,确是奇丑无比了!从而使我认识到:这不是什么表演技巧上的一招一式的问题,感到恐慌至极!感到如果不从根本上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来一番改造,是不可能演工农兵的人物,也即是不能为新社会的电影服务了!我曾几次向黑线上的电影领导人提出离职下到部队去,改造自己,但被他们硬留住不放,接着为我开了后门,专演知识分子及历史剧,这样我刚迈开一步却又被拖了回来!

检查内因:1.我没觉悟到,那场大批判,是解放后第一次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斗争,实质上是一场政治的斗争,因之我就没联系到自己一生所走的罪恶的道路,反革命的历史,来检查自己的阶级根源,历史根源,从而认识其性质,让我仅仅做了一个文艺思想的检查,蒙混过关。所以我的这个政治上的缓,越感到包袱未能击碎!2.由于阶级性格的动摇性,和意志的脆而不坚,所以也不可能顶得住四条汉子的威吓,被他们大帽子一压就压缩回去了!今日回顾这段历史,怎么能不在痛恨自己的同时,又痛恨刘少奇的黑线,痛恨四条汉子对我的毒害呢?

我辜负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对我的挽救!我又怎么能不痛心疾首呀!!!

(二)一九五六年,黑帮分子袁文殊到上海来搞电影资本主义企业化,先走访了我们这些资产阶级的所谓“权威人士”,我当然是他拜访人之一。我记忆不起当时和他说了些什么反动的向往,想来不外乎是一套搞资产阶级的自由化一类的黑谬论。我只记忆起和他说了些内心的个人的苦闷。即:饭票、房票、政治待遇等等的票全有啦,党全部发给了,可就是最后的一个“党票”还没有要到手!袁文殊当然就把这事记在心上,是为他此后千方百计地把我弄进党内的开始。

袁文殊既要搞复辟资本主义的活动,就必须先制造反革命舆论,树样板,让严恭介绍苏修的一套“创作集体”的黑经。我在袁文殊的一再鼓舞下,与瞿白音、徐韬、郑君里三人还拉上了刘琼和葛鑫,搞了个“沈记社”的黑创作集体(按:以沈浮挂帅),我们几个人发表了一篇反革命的政治纲领性的毒草《炉边夜话》,为夺无产阶级的电影事业的领导权而开路。

五六年底五七年初国际国内修正主义思潮大肆泛滥,一时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我凭着我的反革命的政治嗅觉,以及我有个要混入党内野心,所以倒也控制住了我的反动思潮,没让它自由泛滥!在党发动向右派的猖狂进攻,举行反击之际,袁文殊设法让我摇身一变,变成反右的极积分子,把我打扮成个“左”派,于是在反右以后我篡改了我的罪恶的历史,蒙骗了组织,混入党内,遂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党内资产阶级的代理人了!

五八年,敬爱的总理倡议搞艺术性纪录片,敬爱的、永远值得人纪念的柯老亲自领导了这一工作,把我们从摄影棚,赶下到工农兵的生活中去,使我开阔了眼界,开阔了心胸。在党坚强的领导下,和工人阶级的先进事迹、思想教育下,使我一改过去的从自我出发的创作方法,而从工人阶级的需要出发,从政治和政策的需要出发,走集体主义的创作道路,得到了甜头!那几个月,可算是我一生中最愉快,最畅舒的一段生活,我也初初体会到,一个人无私心杂念的精神境界的“美好”,但是就在这样的时刻,四条汉子的黑线,仍是百般地阻挠、破坏,先是要我演屠杀人民的刽子手、封建统治阶级的“林则徐”,继而又让演为王明路线翻案,为黑线老头子竖碑立传的“聂耳”。仍旧不让工农兵成为舞台与银幕的主人翁!(以下无——整理者注)

五七年反右

1.我与右派分子石挥、吴永刚、吴茵等四个人一同去北京参加全国宣传工作会议,石西民的总领队,临行前,石西民交给我任务,做他们三个人的思想工作,因之我随时地向石西民汇报他们三个人的思想情况。

他们三个人酝酿大会发言,由石挥执笔起草,写就,也把我叫去,念给我听(他们三个人是否早已来回地共同看稿,修改过,这我不知道),要我发表意见,并说是用四个人联名发言,又推我作代表于大会上发言。我执意不肯,并表示不必定要四个人联合发言,我不参加联名。可他们说:“要是这样,那大家都不必发言了。”这事我汇报了石西民,石叫我把他们的稿子拿来给他看,看过后,石西民指示我说:“如果他们一定要你联名,你就签上个名,否则好像不让他们发言了。只是你别上台去讲,让他们随便谁上台去讲吧!”我回来,即按照石西民的意思做了。于是他们又推了石挥代表上台发言,石挥是个机灵鬼,一看我对发言如此慎重,他又在他的发言稿上再做了些修改,给我看了。是在前边增加些肯定解放以来党所领导的电影的成绩部分,删去了些后面的尖锐的意见,及一些不妥当的言词,即于大会上,石挥上台作了发言。

石挥发言完,石西民和我说:“关照他们一声,这篇稿子在大会上念过就算了,不必再拿到报上去发表了。”我也和石挥说了,石挥当时表示,决不能在报上发表,记得石挥还说:“我一边在台上念着,一边也感到这个发言是多此一举的,大可不必发言的。你看我不是一边念着一边在改词吗?有些话我都没照稿子上的念。”岂料回到上海以后,《文汇报》将这篇稿子刊登出来了,并且仍是沿用的我们四个人的联名。这一下我着急了,立即打了电话,问石挥是怎么回事。他在电话中说:他一翻开《文汇报》,看到稿子登出来,他也着急了。他说记者昨天来要稿子他无论如何不肯给,后记者只说是拿去看一看,不发表。这是骗去的,说他决没同意发表,并说是即使发表也得要得到四个人的同意,而且他还得要作修改的。我当即责成他打电话到《文汇报》去责问,我一面也打电话到《文汇报》编辑部责问,而编辑部说,得到石挥、吴永刚、吴茵三个人的同意的。我说,他们即使同意,有我一个名字,你也得征求我的同意呀!《文汇报》说:他们三个人,多数同意了,就行了。当时把我气炸了肺了。总之《文汇报》和石挥他们之间相互扯皮、抵赖,这事我向局党委袁文殊,或者还有陈荒煤作了汇报。宣传部也来了电话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记得袁文殊叫我钉住石挥,把这件事的责任一定要弄清楚。后石挥说他已坚决要《文汇报》登报说明事情真相,后《文汇报》大概是登了一条非骡非马的不像样子的启事说明,这事才暂时搁在了一边。可惜这篇文字我手边没有,实在记忆不起是什么内容,所以没法交代,也没法进行检讨。

2.“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以后。上海民主党派四处煽风点火,发展组织,开各种黑会,尤以民盟为最。听说民盟要办电影厂,又是什么搞“皮包公司”,一时黑云压城城欲催之势。民盟发起“三次座谈会”,三次都有请柬给我,我根本没去。在第三次“座谈”之前,陈仁炳还亲自到我家来,硬邀我去,我也不理他。记得他说:“你既然不去开会,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讲出来,我替你转达。”我说:“谢谢你,我有意见素来会向组织上直接提的!”他又说:“你去了,即使不便提意见,也可以听听别人对你们的意见呀!”我说:“那好嘛!有意见请尽管提吧!”那天,弄得他很窘地走了。

事后,我认识到:我那种躲避斗争的态度是不对的,也只有在火线上才能考验得出自己究竟是个“左”派,还是个右派。

总之:那次的反右斗争,我在黑线的保护之下,非但没有列入右派,反而摇身一变而成为“左”派,我参加了对右派分子石挥的面对面的斗争大会,又参加了对上官云珠的批判斗争的中型会,我皆作了发言。瞿白音乘机也捞了把稻草,跑到我家里来,急就章地二人搞了一篇批判石挥的文字,送给报上刊登了出来。这样,将自己打扮成个“左”派,混过了关去,并在刘少奇的一条招降纳叛的建党路线之下,我站在叛徒哲学的观点上,篡改、隐瞒了我的罪恶的叛徒政治、历史部分,混入了党内,玷辱了伟大的正确的光荣的中国共产党,替党带来了无法弥补的损害!真是倾东海之水也洗涤不净的罪孽呀!只有再次地向党、向革命人民请罪!服罪!

赵 丹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一日

来源:

李辉整理《赵丹自述》,大象出版社,2003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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