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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医学院教授和副教授对院党委提出批评和意见

日期:1957-5-30 作者:[待确定]

南通医学院在传达、学习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讲话的过程中,院里的教授和副教授们曾经举行了两天的座谈。在座谈会上,他们畅谈了自己的内心话,提出了许多批评。

在这个座谈会上,教授和副教授们对党群关系发表的意见最多,而且在座谈会一开始,它就成为大家议论的中心。

胡嘉言说:我们在精神上要求靠拢党,然而就是达不到,靠不上,不知心。

教授胡嘉言说:“我们学院内部的矛盾是很多的,而党和非党的矛盾是主要的。这表现在党和非党的关系搞得不好。我们知识分子在精神上要求靠拢党,然而就是达不到,靠不上,不知心。现在有一种情况,就是多了一个党员,就少了一个知心朋友。”石福畴副教授说:“我对共产党是不怕老的,就是怕新的,也许这些新党员肚子里才装了一点马列主义,尤其是怕青年团。怕什么呢?怕他们听不全,怕他们‘只听不说、只进不出’就汇报了。有些党员对知识分子的特点太不了解,举个例:有次我去找汪院长谈个问题,汪院长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党员开会。汪院长见我来了就走出来,我在外边谈起来,可是里面的党员却怕我要听到什么,拍的一声把门关起来了。其实,我在和汪院长谈话,没有这个本领一边谈话,一边又听门里谈话的,何必如此不放心人,我心里非常难过。”法医教研组主任、教授魏立功还说:党过去是使人很亲近的,现在为何使人怕,可见党表现落后了,官僚主义在俄语是“老油条”的意思。党内组成不健康,我看现在的上层建筑要改组、改革!学院现在是个头重脚轻,行政人员太多,有些人还是可以回到农村去的,土包子嘛!到农村去去没什么,登在学校里反弄得昏头昏脑,弄得院长也昏头昏脑。耳鼻喉科教研组主任、教授吴祥骅也说:有些党员是老革命,对革命有功,可是现在在高等学校里不能做事,也不做什么事,就是靠党吃饭,那末是什么呢?做“饭桶”!毛主席说合作有优越性,我看让他去“优越性”好了。

张慎行说:党群关系中间有条沟;除了有党的威力感存在外,还有一种“骗”术存在。

外科教研组主任、副教授张慎行说:党群关系,中间有条沟。除了有党的威力感存在外,还有一种“骗”术存在。有很多东西党是有一套的,这是不能向群众交代的,我是很有体会的人。三反之后,党和群众就疏远了,我的待遇也和党员不同了,领导上和我谈工作,要我到苏北附属医院来,我是不愿意来,要到南京去,但领导上硬要我来,并且说一年后保证再调南京,可是五年多了,我被欺骗了。临床外科教研组副教授赵霖也说:有些党员讲话不讲信用。我过去在第一康复医院工作,有些老党员,而且是相当负责的干部,他们在我的工作问题上都失过信用。开头总是答应给我多少待遇,后来就不守信用了,这实际上是我受了骗。我在上海某区委的机关里看到,墙上不少的标语是引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布尔加宁等说的话,其实,这些道德修养方面的话,我们中国自古就有,做人要学俄国,中国人原有的道德就比他们差吗?由于不重视祖国道德,信用也就差了。我所看过的马列主义书中就没有谈到信用的。我到这里,领导上答应贴我五十元,在2月份前都是这样的,可是到3月份变了卦,我就找和我谈这个待遇的李鹤群,他推说他现在不在人事部门了。原来听说福利委员有意见。我不管这些,因为是讲明了的。但是3月份这五十元到现在还没下文,我又受骗了,也受够了气。

他们对以党代政、党的中医政策等问题发表了许多意见。

在对党的意见中,他们还曾经谈到了以党代政、党能否领导科学和党的中医政策等问题。临床外科教研组副教授赵霖说:在法制问题上,我想举一个例,在医院的布告栏里看到陈金生做总务处副处长的通知,却是中共省委文教部批的,党委部门怎样管政府部门的加委的事?如果可以,民主党派可不可以批什么人做什么长?耳鼻喉科教研组主任吴祥骅说:“我们医院里去年一下子搞了几个民主党派,人家都说我这个吴祥骅难搞,民主党派少了我就不容易搞。农工民主党要我搞一个市委委员,我说,不能做这个官儿,后来真的共产党里有人说我这个人不行,不能搞市委委员。民主党派有什么用,金漆马桶而已!”对于党能否领导科学的问题,外科教研组主任、副教授张慎行说:党能不能领导科学?我说能。不过没有共产党也是能的。美国不是共产党领导的,不是科学很发达吗?对党的中医政策,公卫教研组主任夏之贞说,学习中医,不是采取自愿的方法,而是一律地学,成效反而不好的。临床外科教研组主任李颢说:关于中医政策,我是反对的。尽管我要泻肚子也吃中药舒适点,但我不赞成中医政策的。为什么有中医政策呢?这是吃了“应声虫”的亏,开什么人代、政协会,看到的发言总是什么“我完全同意”,是什么东西你完全同意?完全同意还发什么言?俗话说:“三个臭皮匠合成个诸葛亮”,我说“三个应声虫,一个大坏蛋!”现在许多事,就是上海人常说的“胡调”“胡”起来的。

在行政领导和教学工作上,教授和副教授们也反映了不少问题,提出了许多批评和看法。

石福畴说:领导上有些事不民主

石福畴副教授说:“领导上有些事不民主,譬如去年工资评定,评委会成员就不民主,后期多前期少,标准也不准。评委会内部也不民主,被评的人应该‘自报公议’。评级别中,我看张炎先生的级别低了些,提了个意见,领导上也觉得不安,可是并不改过来,却叫黄院长去向张炎先生打个招呼,这算什么?”药理教研组主任王端献说:工资问题,领导上不民主,不关心学校、不开会的评得高,这也叫“德”吗?领导上对我有宗派主义,在青岛,调浙江,再调江苏医学院,又调到这里,调来调去,真无聊。我爱人的工作,分配是不妥当的,组织上真是官僚主义!对她对组织有什么好处呢?领导上不讲是官僚主义也是“十三岁的姑娘做母亲!”

李学禹说:名是可以争的,人总要名;利也要争,只要不是私利。

人体解剖科教研组主任李学禹说:我不同意“争名于朝、争利于市”这两句话。名是可以争的,人总要名;利也要争,只要不是私利。我看要分析一下:一是向领导上威胁,硬要名利,这不对;二是吹牛拍马,可耻,也不对;我主张埋头苦干的争取,我对级别是有意见的。我老了,黄炳然教授说象“尸腊”,“尸腊”是好东西,中国不多,可是我这个“尸腊”却是被人家抛弃的没用的“尸腊”。

对于学校里的某些不合理现象,许多教授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药理教研组主任王端献说:我们学校里是可算没有制度的,可借可不还,钱是这样,图书是这样。我们教研组有多少东西,我也搞不清,也没有人点交我,我也没接受盖章。保管、保卫都没有个制度,实验室曾经被小偷光顾过。进进出出很自由,我看嫖妓宿娼的也可有,反正外人来校居住也不要报户口,没有人管。教授薛永梁说:我们妇产科的病床是太少了,1952年是三十张,现在1957年了,只有四十张,而且病房里没有地板,冬天冷、夏天热,这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医院的伙食管理也很不好,我们在工作后,往往吃不到饭,吃上了也是冷饭,找炊事员有时又找不到,说是去学文化了。

鲍耀东说:各个教研组劳逸不均

外科教研组主任鲍耀东说:医院各个教研组的劳逸是不均的,有的教研组太闲了,而有的忙得要命,有些忙的同志在精神上也得不到安慰,做这方面的政治工作很重要。譬如何主任、薛主任忙得连公休都放弃,而精神的鼓励却没有。

有的说:凡聘请人要在教务会上谈谈,或者来了之后,要试一个时候而后再定“名”。

对于学校的人事制度,教授们也提出了不少意见。公卫教研组主任夏之贞说:在订的请假条例中,学生请假放在人事处而不是放在教务处,教务处是管学生学习的,为何不向教务处请假?应改过来才好。田福畴副教授说:我们学院聘请教学人员是不慎重的,只注意“拉”人来,一来就是“高级”的,是不是“货真价实”?就随便给名给待遇。我看今后要走群众路线,凡聘请人要在教务会上谈谈,或者来了之后要“试”一个时候,而后再定“名”。黄炳然副教授也认为学院聘教授中有问题,他说:不应该只看到“老”,用看“尸腊”的眼光是不行的。公卫教研组主任夏之贞说:领导上有“名牌”思想,“圆滑”的就好些,不大说话的就当他没本事,对埋头苦干的更加不闻不问。聘人的时候也不慎重,现在是“先来的挨骂,后来的吃香,不来的更香”。

在座谈会上,教授和副教授们对于学院某些部门和个别行政领导人员、共产党员提出了批评和自己的看法。

临床外科教研组主任李颢说:有些行政组织部门不知他们做些什么事,人事科不知做的什么人事。去年,为了要留下两个毕业同学,我们外科几个教研组商量开了八个人的名单,但是人事科却接到了南通市体委的通知,说要留下几个会打球的,好为南通市与人家比赛做选手,我不知道留助教是该听我们主任的话,还是听市体委的话!留人是从医务出发?还是从打篮球出发?人事科对每个工作人员老是填表,填表,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写上去了,向你们交代了,每次运动也替我们做了鉴定,我们的小辫子都被抓在他手里,但是,你们的东西,你们的“底”,我们可以看到吗?我很怕,因为你们可以将东听来、西听到的东西替我鉴定上去。人事科的这些工作是什么?是内部特务间谍机关一样!是专搜集情报的(后来,他声明说人事部门是间谍机关不妥当,但认为象情报机关)。人体解剖教研组主任李学禹说:我们解剖科有位徐老教授逝世了,院务会上决定开个追悼会,由陈总务长做筹备主任,我也参加做委员,为了这件事,我还通知了徐老教授的家属,要他们准备答词,可是,这个院务会上的决定后来却不声不响的没有了,这是什么原因,这是对生者的鼓励,对知识分子政策的正确执行吗?

临床外科教研组主任李颢说:李学禹教授提出的徐承德老教授死了没有能追悼得起来。我又想到这么回事,就是前任院长的父亲死了,有的院长却不断动员我们去吊唁。前任院长的老人家和学校有什么关系,而徐老教授是我们学校的教授,为何却这样冷淡。

在谈到某些党员的缺点时,生理教研组主任姜书枫在发言中说:我们开会,会后有人在批评我们,他们有什么权利可以批评我们。听说有个共产党员骂我们这里有“四大金刚、十八罗汉”,那些人是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他是什么共产党员?要骂到这里来骂,领导上要把说这样话的人交出来,交出他这是放的什么屁?我过去在北京学习巴甫洛夫学说,也开过什么会,会上我也讲过什么共产党员领导“英明”,现在想起来是我“放了屁”!

在这次座谈会上,最后发言的是病理解剖教研组主任、教授张致果,他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各位先生说的问题到处是如此,我从哈尔滨大学来,那里也是如此,所以有人说:现在全国各地都在绿化,天下青草一般绿。绿,在色盲看来是红的。

来源:《新华日报》1957年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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