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57-5-5 作者：湖北, 程千帆, 王家楫, 马哲民, 巫一舟, 朱裕璧（文汇报记者, 吕德润）
湖北、程千帆、王家楫、马哲民、巫一舟、朱裕璧（文汇报记者、吕德润）时间：1957年5月5日
地点：武汉风景区东湖之滨
出席者：武汉市高级知识分子二十余人
王任重（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
张平化（中共湖北省委书记）
许道琦（中共湖北省委书记）
及中共省委文教部、宣传部、统战部的部长们
黄梅时节，毛毛雨落个不停。
在东湖之滨一所精致的招待所前，一早便有十多辆小汽车冒雨前后驶至，人们陆续入室。
窗外，可以看到对岸珞珈山上美观的建筑物。
室内，四十余人围在一个正方形的桌子周围，各述己见。
发言者一般是一气呵成，但中间也有简短的风趣插话。
王任重：……我们党员中有一些人，谈打通思想时是我打你通，谈说服教育时是我说你服，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不通之处和须教育的地方。
关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武汉地区最近“放”了一点，但很不够；“鸣”了一些，但不起劲。为何放不开，鸣不起来？有人说党群之间隔着一堵墙，这堵墙是钢筋水泥的、砖的、木的还是纸扎的？我们要研究它，并且不管是什么，都要打倒它，用整风的办法打倒它。我们省委对科学、教育、文化艺术是外行，今天向大家请教打倒墙的办法。
杨东莼说：鸣放得好就要有反映 如投石入水显现波纹
现在对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不仅落到共产党员身上，也落到我们大家头上了。假如认为这个学习是专搞党员便错了。
要“放”、“鸣”的好就得有反映，石头投入水中才有波纹，打在墙上不会有波纹，现在鸣不起来，就是因为石头是打在墙上，不是打在水上。现在不敢放、鸣，除了时间、物质等条件外，还有顾虑，因此在精神上要多给予鼓舞，而有的党员干部平时对群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希望这次不要过一个时期又冷下来。
程千帆说：两高两大都有问题 党内党外应同整风
程千帆（武汉大学教授）：过去几年的运动，都是党员整群众，现在又被人看成群众整党员。有的人表示，现在把肚皮撑大些，过几年后党员再整群众、过几年……，互相整下去，还得了。
过去整群众，有些事是过火的，如有一个学校总务长的爱人在评薪时提的很高，有人有意见，可是运动一来，便挨斗，因为反对总务长的爱人便是反对总务长，总务长是党员，反对总务长便是反对党。
过去，党员犯错误，党内也整，可是方式是反复说理、耐心教育、想不通时还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非到不得已时不处分。党内虽整，但对外一致：像铜墙鉄壁。因此像是对党员照顾面子，对高级知识分子不照顾面子。
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前两年我写过一篇文章，论点与丁玲一样，但有个同志在“文艺报”只批评我，而不批评丁玲。党内很有威望的文艺批评家陈涌同志，在一个报告中批评了我，也批评了其他很多党员作家，包括柳青同志，但在发表这个报告时，其他人的名字都去了，只剩下我程千帆一个人。这，为什么呢？我没想通。
说高级知识分子自高自大，这也是普遍的，可是有的党员自高自大起来也很吓人，处处以领导者自居。两高两大，自有问题。所以光说高级知识分子才自高自大，不完全符合事实。
这次整风最好是党内、党外一块整。群众的顾虑能否解除，以党员的顾虑能否解除为前提。
朱裕璧（湖北医学院院长）：工农干部和知识分子相处，思想感情上还有一些距离。原因之一是双方都有自卑感，工农干部不谈业务上的问题，所以给予知识分子的帮助便不具体。
阳太阳说：总支书经常不见面 最近整风未见好转
阳太阳（中南美专副校长）：在我们学校里，群众经常看不到党总支书记。学校党委最近整了一次风，可是总结却是强调党员今后如何监督群众，有的个别党员比群众还落后，可是眼睛向上。总结中为什么不提与群众共甘苦，向群众学习呢!
王家楫说：选举先进工作者 首先要推选群众
王家楫（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所长）：肃反运动中有的问题是过分了，对象有的不是政治问题而是思想问题。
几年来评选的先进工作者，没有经过群众讨论，主要派的是党团员。照我看，如果工作和政治认识一样好，对干部的提拔，首先要选群众，其次是民主党派成员，再其次是团员、党员，这样才能鼓舞群众的工作积极性，而我们研究所过去的情况刚好相反。而且，有些地方做得很不漂亮。
揭曾祐说：搞错斗错就应认错
揭曾祐（武汉水利学院教授）：几年来，各种运动中给大家作了许多好事情，可是也有许多坏事出现。运动中，搞错了，就不要不认错。是思想问题，斗错了，就认错，说清楚了就完了。这是个需要作的、很细致的工作。
程千帆：我建议党把改造知识分子的经验总结一下，那些对，那些错，因为我们今后还是要改造的。我个人的经验，凡是粗暴的指着鼻子骂一顿，只有伤感情，没有好处。不少人是1952年以后思想上脱离了政治，反倒不如前几年带劲了。
马哲民说：老干部不信任知识分子 内部问题混为敌我问题
马哲民（中南财经学院院长）：解放以来，知识分子有进步、靠拢党是事实，但与党有距离也是事实。解放以来，知识分子遭遇上有些苦水。老干部对知识分子不信任、不尊重，看不出与反动派的分别，或者根本看不起，所以在运动中常把人民内部的问题与敌我问题混淆起来，而不少运动又是以知识分子为重点。所以人人自危，觉得中国有前途，个人没前途，活下去没意思。现在我们要改变这些现象。
我同意刚才有人提出的意见，党应该把这几年对知识分子的政策进一步总结一下，现在这问题还差一把火。
放与鸣的关键问题在党的领导，搞好了，一方面可以鸣放起来，一方面是党的理论上的发展，对建成社会主义社会有促进作用。
巫一舟说：简单逻辑很令人害怕 知识分子也是自己人
巫一舟（中南音乐专科学校副校长）：人民内部的矛盾过去便有。可是过去多是用两种办法对待：1．鸵鸟式的把头埋起来；2．像对待敌人似的用简单逻辑、简单办法：
这个问题还不在于知识分子胆小、软弱，而是知识分子的确拥护社会主义，自己也觉得是站在人民立场上，而不肯站在反人民、反革命立场上，更不肯当反革命。
过去对知识分子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把知识分子看得非常顽固，非斗争不可；要么，就把知识分子看得非常脆弱，碰也碰不得，结果不是开会斗争，就是放任自流。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把知识分子看成自己人，应该是有教育也有批评，有帮助也有责备。
我觉得解决的办法，首先是信任问题。过去不信任，有客观条件，现在应该树立党与党、党与群、群与群的相互信任。从前，的确有些斗错了的，能补正一下更好。
杨东莼：现在应该是“主中有客、客中有主”，执政党不要偏听，局外人也要多想局中人当家的艰苦，树立当家作主的态度。
夏坚白说：留助教应由教研室提出
夏坚白（中南测量制图学院副院长）：学校里留助教，为什么事先不给教授、系主任，甚至教务长讲一声？我希望今后留助教改由教研室提名，人事部门考虑。
朱裕璧（湖北医学院院长）：党外负责人如何有职有权的问题，我的经验是：争。要不就撤我的职，要不就给我份内的权。这问题一方面自己要争，一方面党也要尊重党外人士的权，不要被动。
张平化说：请大家给党员上整风课
张平化：这些意见，很中要害。现在我们党内确实存在着思想障碍。正如中央所指出的，我们党内，存在着脱离群众和脱离实际的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和老爷架子和国民党作风的残余。这情况也适合我们湖北地区。我们说缺点，也不否认几年来我们光明胜利的一面，对缺点我们敢于进行自我批评。
在整风过程中，我们要总结一些经验，今天请大家给我们上整风课，而且这一课上的很好。
这样的会，我们将陆续分专业地分别进行。
一件必要的工程在武汉地区开工
从早晨开到下午六时多，会议始终在踊跃发言的情况下进行。下午王任重、张平化同志分别领导民主党派及学校教授组进行交谈。
人们去拆“墙”了，一件无法估价的重大工程在武汉地区也开工了。（原载1957年5月13日文汇报）
Copyright (C) 2024 Marxist-Leninist-Maoist.
Permission is granted to copy, distribute and/or modify this document under the terms of the GNU Free Documentation License, Version 1.3 or any later version published by the 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with no Invariant Sections, no Front-Cover Texts, and no Back-Cover Texts. A copy of the license is included in the section entitled "GNU Free Documentation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