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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离开学校

日期:1957-5-19 作者:云南大学, 郑雨时

云南大学、郑雨时

(郑雨时,云大中文系四年级学生)

二十二日早晨,一个同学卷起行李,在几个同学的送别下,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学校,回家去了。这是云南大学农学系一年级同学张仲文。

已经是五月下旬,一学期都将完了,张仲文同学为什么回家去了呢?这件事情不但很多人不知道,即使学校行政和他同班同学知道的,也不过是因为他四科不及格罢了。然而却没有了解他内心的苦衷和他四门功课不及格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

张仲文同学是申请人助金,他的经济情况很困难。据了解,他家只有一个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弟妹,缺乏劳动力,不但不能供给他少许的学习费用,就是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也是感到困难;只有一个远房哥哥,寄过不多的钱。按实际情况,张仲文同学完全可以与别的困难同学一样享受人助金,但由于学校对他情况不加了解,对他的申请物件长期拖延不评与,使他思想上经常苦闷消沉。已经是冬天了,他申请的棉衣还没有评准;冬天都快完了。才穿上棉衣。在这段时间里,仲文同学都是瑟瑟缩缩,冷冻着。他的身材又修长,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如象冬日里荒原上找不着粮食的鸳鸯,与寒风搏斗着。在学习上,他本是用功的,为了到教室占坐位,当同学还在熟睡中他就起来了。锻炼后连吃早点的一点时间,他都用来记俄文生字。但由于思想上相包袱,许多精力都用在考虑人助金问题上,他无法继续这样勤苦地用功了。而同学们心目中的“啃书匠”也不夏(下)是原来的印象。

农学系,尤其是农学系一年级的功课是很紧张的,而仲文同学的脑筋又相当迟钝,性格又不开朗,闹了这么多的思想情绪,学习上就感到非常吃力了。

但更不幸的遭遇却无情地降临到他的身上:

学校已经是期终考试了,一个雨天的傍晚,仲文同学进开水房去烤他湿透的鞋子,以便就寝前洗脚时穿。当他推门进去,里边的工友就气冲冲的说:“你这样猛,你要抢人吗?”仲文同学听了这话就回答道:“我来烤一下鞋子,什么抢人!”工友立刻把他掀出门外;在争执了几句之后,工友就出手打起他来了,接着两夫妇痛打了他一顿。云大附设工农速中的教务主任先生,当时也在烤火,但他看见打得凶了,来挑(调)解时,却是把仲文同学紧紧地抱住。仲文同学的苦处是不必说的了。事后,全班同学非常愤怒,有的写稿到校刊揭发,而仲文同学也向学生科报告;但校刊没有处理这份稿件,而学生科首先是问张仲文挨打时还手没有。我们想,一个人在挨打的情况下,本能的态度该是怎样?学生科问的目的,在如果张仲文同学还了手的,就双方同等有错,而解决问题了。因为仲文同学是还了手的,因此也就算了,同时还反要张仲文写书面检讨。在同学的公愤下,书面检讨终没要写,但仲文同学的冤屈也就永远沉沦了。

同志们!你们挨过打没有?如果你们挨过打或者看过人挨打,那么挨打的人是否呆若木鸡、束手就拳?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仲文的还手是不难理解的了,但请看我们的学生科的高明裁处是怎样的呢?

学生科这样裁处原是有原因的,因为打人的工友是工人阶级兼共产党员,是一名“无产阶级化”了的凶手。无产阶级打你,仲文同学就不应该还手。共产党员本来觉悟就高——这就是学生科的逻辑。

这样的裁处不能使仲文同学和旁观者信服,因而被打者才诉法院。遗憾法院也只不过参考学生科的意见作出了“公允”的判决——打架双方不对。

这一出悲哀的喜剧算是这样终场了,而仲文同学心上的余痛却没有止境。

正在期考中,仲文同学的结果是四科不及格。我们要问:校刊为什么不发表揭发这件事情的稿子?学生科为什么这样偏坦(袒)地处理?

你们以为我们的校刊和学生科完全是官僚主义的吗?不,他们对另一些事情是处理得及时的。

也是农学系一年级同学王槐,为开水打过一个工友,而这个工友就是打张仲文的这个,学生科对王槐记了过,校刊也及时揭发了这件事情,以警来者。同时,张仲文之挨打,又正出于这个工友为了报复同学。

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九日

没有寄出的一封信   中文系一年级 李××

鸣皋:

你简直不会相信,我过着何等孤独和寂寞的日子。

到高寒山区去的前夜我匆匆地写好了入团申请书,连同中学时的一并交了。那种骄傲和愉快是没有第二人可以理解的。现在据(屈)指一数,光阴消去百日有余矣!事实远远掉在幻想的后面,一切归于破灭!那道高高的门槛,不是我所能胜任的。

正学习内部矛盾,师院发现了反动标语,落名“民众团体”,内容是反对一党专政,叫党团员不要高人一等,共产党快快回头……。我看还没有叫“打倒共产党”,“蒋介石万岁”,想必出于对党的不满,学校官僚主义太严重。虽然黑夜工作的方式及口号的偏左是很难同意的,但尚未发现更确凿的证据前,总应从好的方面着想。我说这是“内部矛盾”。

昨天,学校发下了一份材料,是十六日以“师院学生”的署名给民盟、致公党、光明日报等的公开信,提出六条口号,内容是打倒卖国政府,躯(驱)逐苏联专家(他们称为“间谍”),废除“中苏友好条约”,示威、罢课……,这时它的反动本质是暴露无遗了,我才申(声)明我的意见有了改变,殊不知没有效,说是个思想问题。请你相信,我还不致(至)于倒向“师范学院”那样“爱国”队伍中去。拳术家应该到搏斗场中去大显身手,但人家关着门,吵吵地无收益。

人家分析力量强,口才奇特,可以滔滔不绝的谈上半天,又会不断地申述自己的立场。我是从不喜欢申述什么的,因为:㈠只要是那末回事,那么想就够了,何必开诚布公?我一直对那些“口号”式的党团员抱有反感,一步实际行动胜过千言万语。㈡象牙不会出自狗嘴,申诉那会得到人家的信任!“热爱祖国”、“热爱党”、“为人民服务”,在他们口头可以倒背如流,像我这样的人就不配了,何苦去求得个“虚伪”的罪名!……

你能帮助我吗? 紧紧的握手

友 李×× 一九五七年五月廿六日 昆明

来源:《右派言行集(下集)》 (全校学生中部分右派言行),中共云南大学委员会编,一九五七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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