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57-5-27 作者：清华大学, 钱伟长
清华大学、钱伟长我先申明一下，我们的思想是在变的，我今天这样说了，也许以后又变了。从我已获得的资料看，我认为目前有一个问题严重——所有工作中依靠内行都不够。中国的旧教育制度，既非英美，又非德日，而是一套拼凑起来的中国自己的东西。过去一概否定，现在应该重新研究。这几年英美科学在迅速发展，我们关着门翻译苏联教科书，世界的科学杂志书籍看得很少。苏联科学虽然先进，但我们翻过来的是50年的东西，就我个人看，落后了七八年。所谓依靠老教师，首先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坐下来，在学问上依靠他们。行政工作不要抓得那么紧。这几年像天安门前的人一样，老推着往前走，不能静下来考虑问题。学校这样办下去很难办好。教研组应搞成师徒关系。
我赶上世界水平需2年，年青人赶上我们的水平至少需10年。我是老老实实说话，让学生听师傅的话，没错。每个人都有片面性，但片面合起来就是全面。学术上不可能有一致的意见。科学就是在争吵中进步的。但学生应该听先生的话。走错了路会有人打老教师的屁股。因为师傅不止一个，我错了会有人提出批评的。现在有一种说法，认为领导意图是通过苏联专家培养年青的来代替老教师。但中国需要成千上万的科学人才，而苏联不可能成千成万地派专家来，依靠苏联专家只能作为一部分补充。有人说，现在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样是很危险的。
为什么青年不尊重老教师？与宣传工作有关系。老教师不一定都有本事，但大体上是有本事的。现在年青人一提就是某某人那样，叫我向他学什么。作科学研究工作，老在那儿讲价钱，又是联系实际，又是联系生产，又嫌题目大了，小了，先做了再看看。
人事制度问题，教职员学生都有意见，学生要求看档案要求毕业分配工作民主化。学校人事工作如何作法，值得研究。今年一部分毕业生是要改行的，一定要好好作工作，否则会闹大民主。前不久有两个党团员找我谈毕业设计的意见，却不肯找党员教研室主任谈，就因为怕对分配工作有影响。
教学制度问题，杜威过分强调自由生长，忽视了教育改造的作用，但目前苏联和我们都过份强调了教；教学计划36小时，我认为太多；苏联专家主张上40堂课，认为这样负担就能减轻，培养独立工作能力；认为不教不会，什么都得在学校里教好，才能工作。如果这样，连校长党委书记都得专门办学校来培养了。
党委制问题，这只是形式，主要问题是教权下放，交给老教师，更多的依靠他们，才谈得上改造，不依靠就不能改造。我们是需要改造的，但离开了工作，改造是不行的。靠青年改造老教师作用不大，他们年青、生硬、以改造者自居，对老教师的自尊心伤害很大，老教师感情上就不能接受。
学校党的工作应当如何进行呢？应当公开。党的小组会也可以吸收群众参加，大开门，使党外团外的人对党团工作有监督作用，同时对群众也是很大的教育。整风的过程就可以把门打开，现在是半开门，光让党外人士提意见，党员有意见回去提，关门研究。应当开门整，这样才能保证党的纯洁，使党员在群众中生根，在学校这样作是有条件的，应当从开门整风到开门作党的工作。
教师应当对学生进行如何作人的教育。但今天教师在这方面不起作用，大部分思想教育是通过青年团进行，有许多问题年龄相当者是不好起作用的，反而造成对立。今后应当让教师合情合理地参加教育学生的工作。我提过这个意见，但蒋南翔说我那次谈话是认为老干部没有专业知识，不能对青年进行教育，这是大大的误会。是不是现在有一种看法，认为老教师对学生只能有资产阶级思想影响？这个看法应从更高一级领导检查。办教育挂两个牌子，一个资产阶级，一个无产阶级的，是无论如何搞不好的。我是很沉痛地提起这个问题。教师都是传授知识的，在思想教育工作上撇掉他们是不行的。
对学生情况的估计，我同意杨人楩的意见。学生大多数是好的，清华就没有人提胡风问题，在北大也是个别的。错误意见也有人批评，不必害怕，说学生80％资产阶级出身，受资产阶级思想影响也是不对的，是下了结论去找证明。
认为哪个单位没有党员就不能进行工作，完全是错误的。为什么主任是非党员就一定要配个党员秘书？那个单位没党员，那个单位就没人管？例如清华音乐室作了不少工作，但就没人领导，后来为了加强领导，派了一个学生党员去领导，为什么就不去领导非党员进行工作呢？希望从领导上检查，党领导一切是可以的，但希望不要光靠党员领导，这样不能发挥六亿人民的积极性。(小标题系编者所加)
“中国的旧教育制度，既非英美，又非德日，而是一套拼凑起来的中国自己的东西。过去一概否定，现在应该重新研究。……”
“教师应当对学生进行如何作人的教育。但今天教师在这方面不起作用，大部分思想教育是通过青年团进行，有许多问题年龄相当者是不好起作用的，反而造成对立。今后应当让教师合情合理地参加教育学生的工作。我提过这个意见，但蒋南翔说我那次谈话是认为老干部没有专业知识，不能对青年进行教育，这是大大的误会(按：整风前北京市委开宣传会议期间，钱伟长在一次座谈会上曾提出“有业务知识的人作思想教育才有效”)。是不是现在有一种看法，认为老教师对学生只能有资产阶级思想影响?应从更高一级领导检查。办教育挂两个牌子，一个资产阶级，一个无产阶级的，是无论如何搞不好的。我是很沉痛地提起这个问题。教师都是传授知识的，在思想教育工作上撇掉他们是不行的。
“对学生情况的估计，我同意杨人楩的意见。学生人多数是好的，清华就没有人提胡风问题，在北大也是个别的。错误意见也有人批评，不必害怕，说学生80％资产阶级出身，受资产阶级思想影响也是不对的，是下了结论去找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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