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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书简

日期:1957-4-28 作者:文汇报记者, 姚芳藻

文汇报记者、姚芳藻

××同志:

你老是叫我多约些党内知识分子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稿子,其实我何尝没有去约过,可是事情并不像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他们常常用“思想赶不上形势,写不了”,“这个问题,别找我发言”等话来回绝我,使我束手无策。你若不信,不妨翻翻报纸看,究竟有多少党员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个问题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统计过,这一阵子著名的知识分子在几家全国性报纸上发表的这一类文章,总数也在40篇以上,可是除了周扬同志带头发表谈话外,党员写的,只有夏衍、欧阳予倩、张天翼、凃长望、韦君宜、王若望……等数人而已。因此也使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仿佛党内知识分子比党外知识分子顾虑还要大些似的。

为什么“守口如瓶”

不仅仅是我,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我更不是先知先觉者,也是一位非党知识分子首先向我提出来的。他认为党内知识分子“守口如瓶”的态度,只有更增加非党知识分子一层顾虑。李景汉先生也对我们另一位记者说过:“虽然毛主席和党中央主张放,可惜还有许多负责领导工作的党员没有想通,他们既不敢放、又不愿放,这又怎么叫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没有顾虑呢?因为我们具体接触的、天天打交道的、直接受其领导的,正是这些同志,而不是最高领导。”

这个问题一直闷在我的心里。我奇怪,为什么对党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政策反而是非党员比党员积极?为什么以宣传党的政策为自己光荣义务的党员反而宣传不力、守口如瓶呢?难道这一巨大的变革真的没有掀起他们思想上的波澜吗?

不,我相信他们对党的政策怀着满腔热情,我相信他们思想上也奔腾着汹涌的波澜,但为什么他们却表示得仿佛无动于衷呢?

这个蕴藏在我心中的疑问,这几天来我逐渐在一些党内知识分子的身上得到了一部分答案。

前两天,一位相当负责的同志跑来找我。我与他并不熟悉,我不过是在一个会上听到他的发言很有道理,就给他写了封信,希望他能接见我,和我谈谈他这业务部门里的教条主义问题。老实说,我连他肯不肯接见我也没有把握,又那里想得到第二天竟然接到他这样的回信:“明日我去你处找你。”事情太出我意外了,那儿有负责同志亲自来找记者的。我想一定是弄错人了,于是就给他去了一个电话,我说还是我去为是,但是他的答复很肯定:“我来找你。”他并没有弄错人。

三请四推

他果然准时来了。他一开头就说:“你看,宣传工作会议的主要精神是反教条主义,可是我们部里开的这个会呢?却完全撇开教条主义不谈,好像我们这儿压根儿没有教条主义似的。”他向我列举了许多事实,指责他这个业务部门里教条主义和官僚主义的严重性。他滔滔地讲了一个半钟头,仿佛还没有讲完似的。我了解了我所需要的,心想今天收获很大,当然是够高兴的。最后我向他提出要求,希望他能给我们报纸写一篇稿子,公开揭露一下他那部门中的教条主义和官僚主义,我满以为他一定慷既应允,谁知他却婉言谢绝,他说:“文章,我是不写了,你们自己去搞吧。”怎么办呢?我又退了一步,希望用记者访问记的形式发表。“那也不行。”他又拒绝了。我再三请求,他还是不肯答应。

我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肯于在会上批评,也乐于帮助我们去揭发,却不愿自己公开发表意见?为什么他一定要亲自来,难道他的办公室不宜于揭露教条主义?为什么作为一个党员,在“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今天,还不能严正地挺出身来……

还绊着教条主义的残影

我用许多话去刺激他,反问他,他终于苦笑说:“我这地位不合适呀。每天和部里打交道,写了,关系要搞坏的。而且部里那些教条主义的做法,都是通过我的手贯彻下去的。虽然我过去就感觉到不对,因此也曾经在某些地方反对过,但我毕竟是妥协的。在群众眼中我何尝不是个教条主义者呢! ……”

从这位负责同志的一段谈话里,我了解了他这一部分的党内知识分子的苦衷。原来他们脚上还羁绊着教条主义留给他的残影。但是他们思想上的冰块已经被冲破了!我想,要是他们能够站出来,把自己的意见公开发表在群众面前,不是可以更好地带动非党知识分子,更能推进“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贯彻吗?

在另外一些做领导工作的党员身上,我又感觉到了他们不写文章的另一种原因。我知道在一次刊物的编委会上,有位同志首先小心谨慎的提出毒草问题请大家多加讨论:什么是毒草?应该怎样鉴别和避免毒草?放了毒草以后又怎么办……看起来他对毒草太发生兴趣了,可是对“百花齐放”的一百种花,却未免太冷落了吧。我也听到过一位领导干部的报告,他振振有词的谈论着:“力求鲜花、避免毒草……”不能不说他确是一片好心,但是如果依照他的方法做去,怕结果只能是百花难放吧。你想,当他们对“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还没有充分认识时,请他们发言,也是有点为难吧。

情况每日在变

可是我上面所讲的这些党内知识分子,影响却是很大的,多少党内及党外的知识分子在观望着他们啊!

不过,这都是最近这一阶段的情况。党外情况每日在变,党内情况也每日在变。知识分子们不断的打消顾虑,对党的政策认识得越来越明确。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党内知识分子就会勇敢地拿起笔来,那时,我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寄给你大批稿子了。

要是每一个知识分子(党内的和党外的)都参加到这个大变革中来,人人畅所欲言,一起团结前进,春天将是多么美好啊!(4·28)

来源:1957年5月3日《文汇报》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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