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57-9-24 作者:[待确定]
李炳泉:
大会和同志们揭露的事实,已揭开了许多假象,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李慎之的思想行动的实质也已显露出来。
从1952年以来,我和李慎之是会短离长,不大碰头。但我作为国际部办公室的一个成员,对这一政治错误事件也有一份责任。几年多以来我虽经常不在社内,但去年十月事件和今年大鸣大放的一个多月我都在家工作。关于李的言论,我也有共鸣的地方,我要在今后进行严格的检查。
去年以来,听到过他发表政见,例如他时常要讲的议会政治、文官制度。当时还觉得是一些资产阶级思想的反映,直到这一次我在两周前回社来,看到大量的材料和会议上同志们的揭发,了解到李慎之的思想和主张如此系统化,他的思想变化和反动到如此地步,真是大吃一惊。
从李在发言中所说,他在整风时对形势有他自己的估计,就是认为时代将要大转变,一个新的局面即将到来,从理论到制度都要作根本性的改变,他认为自己是得了风气之先,所以行动是谁也拦不住,思想也包不住了,不停地散播出来影响别人。这就使他和其他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人站在一起了。不少人受了他的影响,我自己是受过影响的。我因为长期在外边工作,每次回来都渴望从办公室里了解一些国家大事,听了李慎之的一些东西,使人感到好像现在形势真的在变了。刚才揭露的李主持下编的内参材料,我都曾当作“权威材料”来阅读。
李慎之是怎样蜕化堕落到反党反社会主义,既主张削弱和取消党的具体领导,主张用资产阶级的政治内容来代替无产阶级专政的,这应当弄清楚。我这一次不想全面批判,只就李的交代和检讨的情况谈两点:即他的资产阶级思想和自我膨胀。
照李慎之自己所说,苏共二十大批评斯大林是他的失足点,但实际上二十大不是促使李的资产阶级思想发展的起点,而是李全盘怀疑和否定社会主义的开始。李说他一直保留了思想里的一片资产阶级思想阵地。问题是这片阵地有多大,看来它是很大很大的。我们不否认李思想中有过马克思主义,但是他的马克思主义未改造资产阶级思想,而是资产阶级思想改造了马克思主义,把他的马克思主义挤掉了。听说李入党时,有人对他的估价是洋博士和士大夫,说他谈笑有鸿儒,往来无贫雇。1949年我到国际部工作,觉得李有些专门才能,可以搞些工作,但是谈到党的工作或政治斗争,总觉得他是外行,不会找他去谈。入党这多年来,他的这些思想状况是改造了它呢?还是发展了它呢?李也热情地研究过马克思主义,但都发生了空虚,后来转而更热情地研究了资产阶级政治,最后是想以资产阶级政治内容代替了马克思主义。李对资产阶级政治有很深的迷恋。他所说的资产阶级的议会制、文官制就是他给克服个人崇拜开的一个药方。除了常谈这些之外,有一次李说,毛主席对中国历史上治国平天下的道理研究很透,但对资本主义政治研究不够。“文官制度”我不懂,对那内容似乎是说有一批熟悉“政治”的官吏,无论哪个阶级专政都可以使用他们的力量。至于资产阶级议会,为什么我们要“吸收”呢?我记得入城时报纸上的头号标题就是“粉碎反动的政权机构”,彭真同志还解释过,对资产阶级的政治机构我们要粉碎它们,就是要压成碎粉。可以说,李慎之的思想是属于民主个人主义的范畴的,在其支配下不能不走到反党的立场上。二十大以后是李的马克思主义的破坏过程,也是李的资产阶级思想巩固的过程。李慎之今天应该敢于揭发自己,正视自己的阴暗的东西,作出更认真的交代。
李说他对南斯拉夫的一套做法满感同情。我记得有人问南斯拉夫是修正主义为什么可以建成社会主义?说得露骨一点:南斯拉夫能够存在的基点是它反苏和利用了两大阵营的矛盾。这是修正主义的破产。
李说他自高自大而不自满,这不符合事实。李的自满已达到了蔽塞聪明、固步自封的程度,使主观主义发展到严重程度,他自以为比中央看得深、看得远。李主持编了内参材料,他是知道内参的发行对象的,他是要对这些人散布影响。在接连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批评以后,仍未放弃他的观点。毛主席说大民主的一套是没有阶级斗争观点,话虽只有一句,但已足够发人深省,可是未引起震动,并且在整风期间变本加厉,企图以自己的一套来改变党的工作,难道这不是自我膨胀的结果吗?
李在干部政策上时常表示不满意,强调重才,例如谈起外交部的情况时就时时流露。每次给人的印象都是他在“自况”。
言彪说李慎之认为懂得现实政治是犬儒主义,我觉得李说对斯大林的估价是为了避免混乱,认为懂得现实政治,这是把阶级斗争庸俗化的市侩主义思想,这也说明了思想的堕落。由此看来李慎之对今天这场斗争看法如何?是不是又认为是“现实政治”,又用同样的想法去推测、猜想?如果用这种方法来检查,是得不到结果的。政治上震动不起来,思想就不能得到改造。
高尔基在“论绦虫”中说,小资产阶级自己有一个发痛的牙齿,就认为整个世界都黑暗。李的病不是牙齿痛,而是有毒瘤。李说决心割掉,并说开刀时是健康的,没有阴暗情绪。但必须认识到世界很光明,把毒瘤看得很黑暗,要找到根,把根挖出来,否则达不到目的。
李应彻底正视自己思想的阴暗面,彻底作出交代和检讨来。
方辉盛:
很多同志都谈到了李慎之的两重人格,思想上是资产阶级思想,工作上是掌握党的政策方针。但在最近时期中,也可以看出他的工作中露出了资产阶级的思想。在《新闻业务》内批判的稿子中有两篇对“美国青年体质日益虚弱”一稿的批评。现在我谈谈此稿处理情况:
8月20日那天的稿子比较少,在参考上看到了这篇东西,当时我们组内有人主张发,也有人不主张发,原因是原电有宣传美国物质文明之嫌,当时有些犹豫。后李慎之打电话问,便把此稿发出去了。现在看来,别人在《新闻业务》上批判我们也正是说“这篇报导的真实目的在于掩饰美国青年体力软弱衰退真正的原因,而向读者宣传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的物质文明和不劳而食的舒适生活”。当时我们原稿也曾注意把最突出物质文明的话删掉,但未点明该稿所说是哪些阶级的孩子,所以仍有缺点。而李慎之在改稿时偏偏把那些最突出“宣扬物质文明”的话恢复了,把美国不重视体育一面的话删去了,从这里恰好看出他醉心西方物质文明的思想。如他加的主要的一段是“美国奥林匹克游泳队指导基普胡斯说:‘我国青年人的情况使我担忧,他们不大走路,这也难怪他们,街上撞死人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交通工具和各种新鲜玩艺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青年现在都不再用体力办事了。他们饮食丰富,充满维生素。长得一年比一年高。外表倒是不坏,可是我们要不要他们长些筋骨呢?’哈佛大学营养系的琴·梅耶教授说:‘目前的情况使我们很难不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的汽车化和机械化的省力的文明,已迅速地把我们变得像加工食品、泡泡橡皮垫子和气胎一样的柔软无力。’”这里的所谓“饮食丰富”“充满维生素”“汽车化、机械化的文明”正是被指为掩盖真实宣扬美国物质文明的突出句子。这本是我们所删去的一段,李慎之恢复了。而《杭州日报》刊登这条消息时更变本加厉地冠以“美国的汽车化使青年体质衰弱了”的标题,使这个严重错误更突出了。另外李慎之把我们原有的:“美国不到10%的青年可以参加有组织的体育比赛的协会;15万小学里面有91%没有健身房;28000个中学中有体育课的不到50%……”等话删去了,他改了后还在稿件处理卡片上写了:“许多有意义的事实不应删去。”他所指的“有意义的事实”正是突出西方文明的那些。
第二天,他还在汇报会议上批评了我们,我说:“这篇稿子是不是有宣扬美国文明之嫌?”他说:“不是,不是,恰巧相反,美国的一些物质文明,使人变成了泡泡糖(引别人的话),这些话不应删去。”他还说:“美国不重视体育等话没有什么意思,美国学校没有健身房,中国更谈不上,根本无法比。”但是,试问我们哪一个中学没有体育课。像这样的稿子,我们有缺点,但李慎之改了后,更突出了该稿的缺点,别人提出的批评,主要也是经过他添改上的话。这说明李慎之对资产阶级物质文明是有感情的,在处理工作中不仅已经有这种分不清资产阶级的实质,替人宣扬的例子,而且还有惟恐宣扬资产阶级文明不够的例子。
例如他推荐我们发的关于美国建设带形城市的稿子,李慎之在我们编后不满意,他把题目改成为“明天的城市什么样子?美国设计家提出新观念”,在导语后面还特别加上一句“这个概念对于越来越工业化的世界的未来面貌可能是有很大意义的”。资产阶级杂志本身也没有说对世界各国都有意义,而他却自动把美国设计提高到具有世界指导性的水平,他还对我们说:别看人家未提出是世界性,实际上他们一向就是以为他们是执世界牛耳的(大意如此)。在处理此稿时我们曾与建筑界商量过,他们反复请示才答应可以发,我们认为介绍美国有哪些新的工程思想并非不可以。但是,即使别人提是世界性的,我们也要鉴别一下,要考虑对我们的影响。而这件事是人家明明没有提是世界性的,他却感到不满足,硬揣摩到人家心目中是自认先进,而自动把世界指导性的桂冠栽到人家头上去。岂非惟恐宣传资本主义文明不够吗?
(注:下面材料是1956年11月初,李慎之向毛主席所提意见的记录。为了弄清李慎之的观点,现印发给大家作为参考)*
附
苏共二十次代表大会后,真是心所谓危,梦寐难忘的事情想得很多。
我觉得我们党的道路是对的,但是觉得中央还不够。波匈事件以来,中央抓得很紧,天天开会是对的,但未分出一批人来研究。中央过去对形势分析不足,高瞻远瞩不足。苏共二十次大会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出现混乱状态,中国是用一种稳重态度平息这一纠纷是对的。我很理解政治上的实际困难。但是这还不够。《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中许多问题解释得不够,当时有意见,现在也还是有意见。对于斯大林的功过,历史根源,防止错误的办法,说得都不明确。这篇文章发表后值得赞扬,但不值得像我驻外各国大使馆的电报所报告的那样的赞扬。十大关系是英明的,但是不够,也是落后于形势,具体办法不明确。这篇文章并不能解决波、匈事件所提出的问题。波匈事件,中央抓得很紧,但事件进展快,应分出一批人经常研究。这里面有两个问题:(1)实际政治问题——国际共产主义关系在改变,批评是掩不住的,我们应该坚持稳重的方针,但是应该提出我们的意见。(2)国际共产主义理论问题。
为什么会发生波匈事件这样大的问题?
匈牙利是个大失败,全民族背叛、抵抗苏联,要求中立。
根本问题是共产主义制度下的民主问题,无民主则无社会主义。生产资料公有化和民主必须同时解决。资本主义有一定程度的自然民主。公有制虽已解决,问题是谁有政府,如不是全民支持的政府,既得利益集团变质为官僚资本主义不是不可能的。过去强调所有制的转移而对所有制归谁掌握注意不足。
我完全同意阶级路线,民主只给予人民而不给反动派。但实际上专政不只专反动派之政,而且专到人民。
阶级消亡问题。苏联在理论上承认,但实际上反其道而行之,因此40年出现了斯大林,波、匈事件。我认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关于这个问题还未解决,中国应该当仁不让,解决无产阶级民主的问题。赫鲁晓夫爱批评人说三棵树中间迷失了方向,赫这次是迷失了方向。
为何产生不民主的问题。
工人阶级向敌人斗争就是要缩小民主,只有如此,才能取得政权。因为党领导工人阶级的斗争最深刻,最彻底,所以获得最广泛的权力。共产党过去长时期处在训政时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社会主义是要灌输的。但是打天下是为了交给人民,不是为了交给自己。苏共在训政时期中不知自己做什么。
资产阶级专政时期倒是有些准备的:民约论、三权分立、牵制平衡。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前后,党在性质上发生了变化(指党处执政的地位),如果不自觉,容易与人民发生矛盾。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变化,适应这个变化。斯大林另一理论也是错误的,资产阶级思想过一时期会过去,因为坏思想会长期存在。……
自由的国家不一定是没有力量的国家,美国侵略朝鲜,士兵逃跑也不是那么多。肃反也要适当,人身有菌不能过度吃磺胺药,否则全民受伤。
苏共40年来未这样做。我们是否有多少年开放自由、民主的五年计划。“一切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有些偏,应包括人民政治成熟在内,包括人民参加国家政治生活在内。应该有人民民主生活的12年计划。
如果我们做得不够好和不够快,则会有问题。我们党几年来一部分已呈现一种衰朽的现象,国家大事如果不经过党的系统,意见不能提出来,一切都统起来。
7年来,党是社会主义的旗手。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副作用,经济上花色品种减少,政治上是否也有思想品种减少,也有许多好东西无情地消灭了。我们为了只能使党做好事,不能做坏事,可以马上得之,而不能以马上治之。
资产阶级民主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应看成是人类历史发展到很高阶段的人管理自己的产物。有很多民主理论我们是承认的(宪法也是如此),但是实际上未承认。譬如我们对思想作风犯错误处分重,而对违犯宪法则不重视,许多人因此不愿当法官。
可以从资产阶级牵制平衡、司法独立中吸取一些东西。民主最中心的问题是议会问题。现在人代会上发言是各自发言互不交锋,长期讨论,辩论不开。人民代表现在由上面任命。实际上现在党的统治力量大于一切,而议会权力很小,议员应该有独立的舆论。现在的民主也是民主,如连李济深也选不上更不民主。但是选这种人有一种代价,即牺牲真正的民主。有人说选举是表面民主,但也可以说,选这些人也是表面民主,实际上降低了人大的代表性。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可以迎刃而解。现在很多人不是吃政治饭,而是吃行政饭。政治应由议会来搞,行政应由官员来搞。现在小民主不少,大民主不够。
新闻自由:因怕敌人钻空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一方面,但贪小利可蚀大本。现在许多事不是由人民判断而是由自己判断,不能锻炼人民的判断力。社会需要足够的弹性,能应付一切事变。中央限得太死,中央保守,有一定的愚民政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现在报纸太少了,过去中小城市都有报纸,一张报纸(不管是否官方或党八股)也可发扬正气。
我很了解议会问题有实际的困难,但是报纸、新闻自由的问题硬是和中央有争论,现在报纸肯定是少了。
民主如何进行?分步骤、有领导的,具体进行。不仅是怕乱,而且因为产生了大量的教条主义。现在征求群众意见,会有一种假象,可能产生极端民主化,也可能把权力交给他们,群众比你还要绝对专制主义。中央现在应该有步骤地进行真正的民主启蒙运动。使这种民主思想成为强大的不可抗拒的社会力量。中国农民不懂民主,他们往往造成皇帝。这次启蒙运动可以成为一个最后一次的群众运动。
希望毛主席为中国与世界共产主义解决一个健康民主的问题。毛主席有极大的威信,这是历史造成,而不是个人崇拜。但不希望他的威信无条件地传给其他人。不希望对其他人感到失望。只要有民主,领导人差一点问题也不大。
我们现在的制度基本上是苏联的制度,缺乏弹性,应变和改革。但是在理论上现在就高瞻远瞩,在高级干部中现在就开始,走在苏联、波兰的前边是必要的。
我感到党是英明的,但对将来不放心。这问题之所以困难,就是由于一定程度上是共产党自己反自己。老人换新人,高级干部让低级干部。现在即定出还政于民的计划,但不是还政于乱民和暴民。
要确立健康、民主、公正的全民舆论。
对八大文件有些不同意见:
一、最大程度民主与最大程度集中结合与中央意见不一致。
二、群众路线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除听取群众意见外,应加上群众的直接监督。教授、报纸文章可产生大政方针的意见。马克思主义不是从群众产生的,因此群众路线作领导方法是好的,作为国家制度则不够。对八大报告不能完全满意。
三、愚民主义与教条主义。篡改历史的情形是最可怕的,会使后代人民迷失方向。有人写道,写历史是为了祖国的光荣伟大。这是不对的,因为学历史是为了鉴古以证今,因为史实是第一性的。
担心中央未完全理解以上的意见。过去没有提出,因为:(1)问题太大不能提,(2)资产阶级民主不能学这种考虑的缘故。
有一些高级干部在内的人,天真地认为将来的人都是好的,但是永远有坏人,所以个人主义、宗派主义永远会有,消灭宗派不是办法……
四、希望中央成立社会主义理论研究室。
搞点社会改良主义,因为政权已拿过来。过去费孝通、林耀华的改良主义,我曾经坚决反对。但今天情况不同,政权在手,可搞点社会改良主义。
我们现在的政策是现炒热卖的政策(如工资政策搬苏联的),这是短期群众路线,应该进行科学理论研究工作(如市场问题、教育问题)。
来源:《李慎之材料之二十六》(内部材料定期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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