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60-12-31 作者:杜高
杜高沈方白昨天中午的两个窝窝头,本来是中午就预备送回伙房的,当时伙房很挤,又考虑沈方白可能一会儿之后还要吃,我就给它搁在案子上了。吃过饭以后,接着开评分会,又接着工作,这事情就搁下来了。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沈方白回去休息了,他的饭另外做了。
我在去打晚饭的时候,想起了中午的这两个窝窝头,当时,我的思想深处萌动了一个不纯洁的念头:如果沈方白不再要吃这两个窝窝头,那么,我就想不送还伙房,自己吃掉它。当思想深处一闪起这个念头之后,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念头很可怕,并且很可耻。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决定这样做,虽然我很想吃。思想上有矛盾,有斗争。
晚饭时,因刘仲遥对张干事的错误行为发生了,饭后接着就开会,一直到九点。这两个窝窝头就这么搁下来了。既没有当天送还伙房,又没有被我吃掉。那时,是把这件事忘却了。
今天早上来上班以后,我又想起了这两个窝窝头。这时候,我想吃掉它的念头增强了,但同时,自我斗争的程度也加剧了。我很苦恼。第一,想占有它,多吃一些;第二,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产生做一件类似这种偷偷摸摸行为的坏念头,心情上很惶恐;第三,自己问:为什么会在粮食这个问题上这么经不起考验?——所以,当时仍没有去动它,也没有吃掉它。不承认我思想深处的这个矛盾是不诚实的。
学习以后,接着去洗澡,回来就接着吃饭了。这时,我想即刻去送还这两个窝窝头,这两个窝窝头从昨天搁到今天,已经很不对了,我怕群众发现这两个窝窝头直到今天还没有送回,而怀疑我有不纯正的念头。因为自己有不纯洁的念头,所以特别怕群众怀疑自己有不纯洁的念头。心情上很惶恐。正当这时,王干事当着大家突然问我,昨天的窝头还给了谁?这时,因为自己的思想深处正充满矛盾,情绪上正为这两个既不敢吃、又没有立即送回的窝窝头而苦恼着,所以一时不知所答。我当时的唯一的念头是在群众面前掩饰我的思想深处萌动过的“想吃掉它”这个可鄙的欲念,而让群众仍像以前一样相信我还是一个在做人的品质方面不至于堕落到如某些坏分子那样的人,所以,我缺乏勇气当众告诉王干事窝窝头至今还没有送回去,反而不诚实地说:“已经送回去了”,并且急切地要求王干事等我吃完饭以后再处理这件事。我没有想到王干事就要立刻问清这个问题,我更加难堪了。如果我当时从案子上拿出那两个窝窝头,那么群众就无疑会识破我思想深处的那个坏念头了。我这时只有硬着头皮维护自己,请求王干事等一等再处理,这就使我犯了在领导面前说瞎话的另一个性质的错误。
饭后,等王干事再来时,我向他告白了我的思想和承认了这两个窝窝头之所以没有即使送回是由于我的思想深处确实有着“想吃掉它”的这种可耻的恶劣欲念的缘故,而和王干事一起,把窝窝头送回伙房去了。
我现在感到很羞耻。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有勇气承认自己思想上确实存在过的那种可耻的欲念,诚恳地检查自己的错误,从这里得到教训。
“为什么在吃的问题这么经不起考验?而居然会在思想深处产生想占有这两个窝窝头的念头?”我问自己。能不能把这简单地看成是想多吃一点东西的问题呢?不能的。在对待粮食的问题上,现在尖锐地考验着每一个人的立场。当全国人民都在自觉地减少自己的粮食定量来和天灾带来的困难进行斗争的时刻,当先进的人们以少吃一颗粮为乐事,以节省一粒米看成自己对国家和人民尽了自己的责任的时刻,而我却产生了贪得别人的粮食的可耻念头,居然在两个窝窝头面前表现了这样大的动摇,甚至还引起矛盾和斗争,我的立场难道不是很显明的吗?过去一个时期,我自我欺骗地以为自己在粮食这个问题上是站稳了立场的,但是现在,当我学习了三面红旗的文件,检查了自己的实际表现,特别是现在面临到两个窝窝头的实际考验时,那一切嘴上的空谈都破产了,反人民的,个人主义的贪婪本性就显现出来了。原先是隐藏着的,真正的立场便暴露出来了,于是,思想深处的那可耻的念头就产生了。有着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思想的人,在接触到与自己的利益有切身关系的事物时,总是会以牺牲大多数人的全体的利益而谋取个人的利益的。从对这两个窝窝头所产生的自私观念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思想的浓厚和丑恶,有着自私的观念的人,必然在粮食问题上是站在反集体、反人民的立场上的。不从立场上来认识这个问题,痛切地批判自己,是不会真正认识这个问题的实质,即不会认识它的严重性,不会真正求得改正的。除了从立场上来认清产生这种坏念头的根源之外,同时,还应该认识到,这里包含着一个品质的问题。通过这种隐藏在思想深处的不纯洁的、企图占有别人的东西的、贪得的欲念的出现,我看清了自己的真正思想品质是何等低下,而剥削阶级的剥削意识又是怎样根深蒂固。受过党和革命多年的教育和培养,特别是近三年来又经过劳动教养这种严格形式的改造,思想品质上还存在着这样的问题,这是不能不令我自己都惊异,并且感到羞愧而痛苦的。我自己设想了一下,这种意识是通向犯罪的,难道那些贪污分子,盗窃别人财产的分子不正是由于这种意识的恶性发展的结果吗?最近一个时期来连续揭发出来的许多人在粮食问题上所表现的恶劣行为难道不正是这种意识这种品质的表现吗?我的意识和我的品质跟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这样的想下去,我为自己而颤栗,我感到害怕,我立即揭露出它来。不立即正视它、改正它,让它隐藏在思想深处,让它再发展一步,那结果是不堪想象的。
刘绪兴提:
杜高的检查,真实思想活动是想吃,而不是有什么思想斗争,而是怕人知道。
过去说自己不愿星期日加班是为了节约粮食,这是两面派的手法。利用了马列主义,说一套,实际是另一回事。有一次对我谈,说我对特赦问题想得太天真了,应从政治上看待这一问题。因此能看出杜高对改造态度上的问题。
当王干事来问的时候,杜高还说交给于班长了,既然有思想斗争,为什么不马上承认。又说报纸发表灾害消息对自己起斗争作用,但为什么还不承认?
过去也并不是没散布过对粮食政策不满的言论,如很关心回家人怎样吃饭的情形,说自己可以每个饭馆吃二两粮票而多吃副食。关于与人关系,生活纪律方面的问题,也希望主动检查。
今天所谈并不深入,其他的一些错误也没交代。上次写了一封信,领导没给他发,究竟写了些什么,要交代。
于鸿慧提:
最近就窝头问题,跟一些人都谈了些什么?过去的检查是不深刻的,好像是读什么文章的学习心得,缺乏具体内容。关于所谈立场问题,但真正的、大的立场问题就不谈了,例如说汇报制度是害人。对市民买东西用购货证说是不方便。
刘仲遥提:
当王干事问到自己头上时,还编出了一套假想的时间、地点,意思是诬赖好人。赵振宇提:
实行计划供应后,杜高好羡慕我先买了一件绒衣,好像自己事先也应多买一些。
胡功勋提:
对我建议,叫我到北京饭店去吃饭,不要粮票。这说明自己在这方面也下了一些功夫。
杜高补充检查:
我在思想上是想留起沈方白的两个窝窝头而吃掉的。第二天王干事突然问起我这件事,我没勇气承认,怕面子不好看,就在大家面前说还回去了。我觉得是立场和自己的品质问题。过去我自认自己在粮食上是没问题的,站稳立场的。今天的事情就是没经得起考验。第二天报纸发表我国灾情的消息,我很悔恨自己的卑鄙行为、我口头上拥护定量,人民公社,但实际上行为是反人民的肮脏的。我也认识到自己的真正的品质。
当天我是要还去的。因伙房人多,我就摆在桌子上了。事后就产生了要占有它的思想。第二天上午也没有人问,我思想就更产生矛盾了,怕人知道,但又想吃。正在这个思想斗争的事后,王干事突然问起我。
来源:杜高先生提供的原始档案。
Copyright (C) 2024 Marxist-Leninist-Maoist.
Permission is granted to copy, distribute and/or modify this document under the terms of the GNU Free Documentation License, Version 1.3 or any later version published by the 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with no Invariant Sections, no Front-Cover Texts, and no Back-Cover Texts. A copy of the license is included in the section entitled "GNU Free Documentation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