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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在第十五次最高国务会议上的讲话

日期:1958-9-5 作者:[待确定]

一、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第一次讲话

(一九五八年九月五日)

最高国务会议,二月开了一次,现在是九月,六个月没有开了。二月那一次会上,我们谈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讲了个大有希望,不晓得同志们记得不记得?我还比较一下,不是“中有希望”,更不是“小有希望”,而是“大有希望”。还讲了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在人民群众中出现。我们在座诸位,以及共产党里头有许多人,要办到这一点,也是要努一番力的。我们跟国民党相反,他们是以一个贵族的姿态、老爷派头在人民中出现,我们是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在人民中出现。

那一次讲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批评了“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视过去,迷信将来”。你说是坏的,我说是好的,这不是唱对台戏吗?有些人看了那四句评语实在舒服。“共产党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轻视过去,迷信将来,岂有此理!”我说,恰好是有理,不是岂有此理,而是确有此理。有些人为什么支持那种批评呢?就是因为他们对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无产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这三门科学或者是了解得不深不透,或者简直就不大去理会,因此就缺乏分析。什么分析呢?有资产阶级的好大喜功,有无产阶级的好大喜功,两种好大喜功。有资产阶级的急功近利,有无产阶级的急功近利。“孳孳为利者,跖之徒也”,这大概是今天的资产阶级的一类。孜孜为利者,资本家之徒也。我们呢?我们就是另外一种急功近利。至于鄙视过去,迷信将来,也是有阶级不同的。资产阶级是迷信过去,鄙视将来。过去的古董,那就是宝贝,至于将来,什么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那就是狗屁。这不是迷信过去,鄙视将来吗?

这六个月,发生很大变化。我想,在座诸位都是有变化的。我的脑筋也有变化。有许多事情料不到的。今年二月那个时候虽然讲大有希望,那个希望究竟怎么样?比今天的现实还是落后些。

国内形势,如大家所知道,就是阶级关系,阶级力量对比,起了很大变化。几亿劳动群众,工人农民,他们现在感觉得心里通畅,搞大跃进。这就是整风反右的结果。整风以前我们有许多干部有两条:一条叫官气较多,二条叫政治较少。不是要反五气吗?五气的头一气就是官气。经过整风,没有整好的还有一些,但是大多数人是以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出现,跟工人农民打成一片,人们感觉跟国民党时期确实不同了。过去不是的。因为有一部分干部,在工人看来,他们神气不对,是在做官,跟国民党没有分别,还是压在他们头上,所以有些工人工作就不那么积极,不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奋斗,是为自行车、手表、钢笔、收音机、缝纫机等五大件而奋斗,就是为个人奋斗。那个时期许多人不觉悟,积极分子只是一部分,落后分子相当多。因为共产党批判了三风五气,他们也就自我批判了:我们这个五大件也是为个人的,不为社会,也不对呀。工作就积极起来了。农民也是这样,因为合作社干部,县区乡干部搞试验田,跟他们打成一片,一股热潮就起来了。冬季很冷也要搞水利,他们知道是为谁来干事情,是为他们自己,为集体,为全国。这一干的结果,今年大概可以差不多增产一倍,即有可能从去年的三千七百亿斤,增到七千几百亿斤。棉花,去年是三千三百万担,今年大概有七千万担,可以超过一倍。烟叶可以超过三、四倍。只有油料只超过半倍,还是不足的。麻类作物,过去没有注意,没有抓紧。钢铁可能翻一番。一九五六年中共八次大会第一次会议,总理在那里建议,五年计划搞钢铁一千零五十万吨到一千二百万吨,如果说一千零五十万吨,今年就有超过的可能,可能搞到一千一百万吨。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不是十二年吗?五六年开始,五六、五七、五八,基本完成,如果明年加一年,是超额完成,十二年计划,四年超额完成。这些都还是一些预计,还要看实际的结果。今年如果搞到七千多亿斤粮食,明年如果又翻一番,就是一万五千亿斤。明年也许不能搞这么多,太搞多了,除了人吃马喂之外,现在还没有找到用途,也许会发生问题。但是明年总是可能超过一万亿斤。钢铁明年可能超过两千万吨。总而言之,明年是基本上赶上英国。除了造船、汽车、电力这几项之外,明年都要超过英国。十五年计划,两年基本完成。谁人料到?这就是群众的干劲的结果。

资产阶级,民主党派,也起了变化,并且还在继续变化中。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姿态出现这个问题,在民主党派中间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要逐步来,不能很性急。但是,形势迫人。形势就是人,就是多数人压迫少数人。多数人造成一种形势,少数人就感觉到压力,就得打点主意。我是历来主张对立面的,没有对立面,谁也不干的。我有什么对立面呢?在我们民主队伍里头有很多对立面,此外还有在我们队伍以外的,“地富反坏右”,这都是对立面。工人农民压迫我们,他们说,你做官,你得好好做,你做不好我就整你。比如五五年上半年,有许多老百姓也实在不喜欢我们,人人谈统购,家家说粮食,那个时候你说粮食没有危机,我看也可以讲是一个危机。一个原因是因为粮不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富裕中农兴风作浪。其中主要是共产党员,他们是党员,但是他们当了县区乡干部。他们叫“农民苦”,所谓“农民苦”,就是他们苦;所谓他们苦,就是余粮多。据江苏省的统计,在我们县区乡的干部里头,这种人有百分之三十。他们每天叫“农民苦”,说统购统销太多了,不赞成。这一来,煽起这些农民,本来够吃的,也说不够吃,用各种办法来吵。这一压迫,就打主意吧,就搞合作化。合作化的决心就是那个时候搞起来的。批判各种迷信:什么后解放区合作化不行,什么没有会计,什么平地可以山上不可以,什么汉人可以少数民族不可以等等。破除了这些迷信,没有几个月,合作化就搞起来了。然后又影响工商界,敲锣打鼓,全行业公私合营。到一九五六年那个时候,有些人又觉得恐怕不行了,走得太快了,似乎一个时期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又不灵了,多快好省也不灵了。同时,斯大林问题也发生了,匈牙利事件出来了,帝国主义反共反苏,那么一个潮流,国内就是右派酝酿活动。经过整风反右,才把这些东西扭转过来。而现在呢?就转到一个比较有利的方向。民主党派也好,大学教授、中学教员也好,文化界的人也好,新闻界的人也好,科学界的人也好,工程技术界的人也好,资产阶级(工商业者)也好,总而言之,绝大多数人,或者已经改变立场,或者正在向改变立场前进。也还有少数没有改变的,还有左中右。阶级还是存在的。说现在阶级不存在了,阶级斗争已经消灭了,这个观点恐怕是不对的。我说像吃鸦片烟一样,吃鸦片烟上了瘾,是不容易戒的,资产阶级思想,还有封建主义思想,那么容易戒我就不相信。要慢慢戒,还要形势迫人,还要看事实。一个长江大桥,可以说服许多人。你没有长江大桥他就不信,出了个长江大桥,许多人去看了,他就信了。今年一千一百万吨钢,明年二千五百万吨钢,苦战三年,后年五千万吨钢,粮食由三千七百亿斤到一万五千亿斤。我还是讲个可能性,要努力。到底那个时候怎么样?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达到,一个可能少一点,不可能达到这么多。这样一来,天天劳累,是不是人就大批死亡,或者由胖子变成瘦子,或者生病?这也有的,也有伤亡的,变成瘦子也有的,生病也有的。但这是个别的,多数人我看是相反,一不死,二不瘦,还要胖一些,也不生病。特别是把四害一除,疾病大为减少。农民劳动起来是有纪律的,军事化,干劲甚大。公共食堂一来,节省时间,免得往返。节省粮食,节省柴火、节省经费,此外还节省大批时间。这是徐水县的经验。科学技术界也有很大的进步,“将军”将得厉害,就是学生将老师,讲师、助教将教授,研究员将所长。有那么一个科学研究所,叫作药物研究所,设在上海,所长赵承嘏有门本领,就是可以在中国的一种植物里头提炼出一种药来,可以治高血压。但是他老先生就是对什么人也不讲,他也不作。他那个所里头的青年人就没有办法,他们呕了气,就自己干,结果苦战多少昼夜,搞出来了,能够提炼出那个药来了。这样的事情不只一个所,有相当几个所。大学教授相当有一些人落后于学生,编讲义,编教学大纲,编学生不赢,学生是苦战几昼夜,集体来搞。听说师范大学有个文学班,要编一个文学史,一个班有二十六个人,苦战四昼夜,读了二百九十部中外文学名著,编出一本文学史大纲。这是形势迫人,就是压迫。青年人不压迫老年人,老年人不会进步的。这一压,老年人就有出路了,他不进步不行了。当然,不是青年人个个都是好的,也有坏的,青年人里头,吊儿郎当的,阿飞,偷东西的,那种人也有,但是一般说来,总是“譬如积薪,后来居上”。我们要承认这一条。

国际形势,我们历来有个观点,总是乐观的。后来总结为一个“东风压倒西风”。

美国现在在我们这里来了个“大包干”制度,索性把金门、马祖,还有些什么大担岛、二担岛、东椗岛一切包过去,我看他就舒服了。他上了我们的绞索,美国人的颈吊在我们中国人的铁的绞索上面。台湾也是个绞索,不过要隔得远一点。他要把金门这一套包括进去,那他的头更接近我们。我哪一天踢他一脚,他走不掉,因为他一根索子绞住了。

我现在提出若干观点,提出一些看法供给各位,并不要把它作为一个什么决定,作为一个法律。作为一个法律就死了,作为一个看法就是活的。拿这些观点去观察观察国际形势。

第一条,谁怕谁多一点。我看美国人是怕打仗。我们也怕打仗。问题是究竟哪一个怕得多一点。这也是个观点,也是个看法。请各位拿了这个观点去看一看,观察观察,以后一年、二年、三年、四年,就这样观察下去,究竟还是西方怕东方多一点,还是我们东方的人怕西方多一点?据我的看法,是杜勒斯怕我们怕得多一点,是英美德法那些西方国家怕我们怕得多一点。为什么他们怕得多一点呢?就是一个力量的问题,人心的问题。人心就是力量,我们这边的人多一点,他们那边的人少一点。共产主义,民族主义,帝国主义,这三个主义中,共产主义和民族主义比较接近。而民族主义占领的地方相当宽,有三个洲:一个亚洲,一个非洲,一个拉丁美洲。即使这些洲里头有许多统治者还是亲西方的,比如泰国、巴基斯坦、菲律宾、日本、土耳其、伊朗,可是人民中间亲东方的不少,可能是相当多。就是垄断资本家以及中了他们的毒最深的人是主张战争的。除了垄断资本家,其他的人,大多数(不是全体)是不愿意战争的。比如北欧几个国家,当权的也是资产阶级,他们是不愿意战争的。力量对比是如此。因为真理是抓在大多数人手里,而不抓在杜勒斯手里,他们的心比我们虚,我们的心比较实。我们依靠人民,他们是维持那些反动统治者。现在杜勒斯就干这一套,他就专扶什么“蒋委员长”,李承晚、吴庭艳这类人。我看是这样,双方都怕,但是他们比较怕我们多一点,因此战争是打不起来的。

第二条,美帝国主义他们结成军事团体,什么北大西洋,巴格达,马尼拉,这些团体的性质究竟怎么样?我们讲它们是侵略的。它们是侵略的,那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它现在的锋芒向哪一边呢?是向社会主义进攻,还是向民族主义进攻?我看现在是向民族主义进攻,就是向埃及、黎巴嫩和中东那些弱的进攻。社会主义国家,除非是比如匈牙利失败了,波兰也崩溃了,捷克、东德也崩溃了,连苏联也发生问题,我们也发生问题,摇摇欲倒,那个时候它们会进攻的。你要倒了,它们为什么不进攻?现在我们不倒,我们巩固,我们这个骨头啃不动,它们就啃那些比较可啃的地方,搞什么印尼、印度、缅甸、锡兰,想搞垮纳赛尔,想搞垮伊拉克,想征服阿尔及利亚等等。现在拉丁美洲有个很大进步。尼克松是个副总统,在八个国家不受欢迎,被吐口水,打石头。美国的政治代表在那些人面前被用口水去对付,这就是藐视“尊严”,没有“礼貌”了,在他们心目中间不算数了。你是我们的对头,因此拿口水,石头去对付你。所以,不要把这三个军事团体看得那么严重,要有分析。它们是侵略性的,但是它并不巩固。

第三条,关于紧张局势。我们每天都是要求缓和紧张局势,紧张局势缓和了对世界人民是有利的。那么,凡是紧张局势就对我们有害,是不是?我看也不尽然。这个紧张局势,对我们并不是纯害无利,也有有利的一面,什么道理呢?因为紧张局势除过有害的一面外还可以调动人马,调动落后阶层,调动中间派起来奋斗,怕打原子战争,就要想一想。你看金门、马祖打这样几炮,我就没有料到现在这个世界闹得这样满天风雨,烟雾冲天。这就是因为人们怕战争,怕美国到处闯祸。全世界那么多国家,除了一个李承晚之外,现在还没有第二个国家支持美国。可能还加一个菲律宾,叫作“有条件的支持”。比如伊拉克革命,还不是紧张局势造成的?紧张局势并不取决于我们,是帝国主义自己造成的,但是归根结底对于帝国主义更不利。这个观点列宁说过的,他是讲战争,他说,战争调动人们的精神状态使它紧张起来。现在当然没有战争,但是这种在武装对立的情况下的紧张局势也是能够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并且使落后阶层想一想。

第四条,中东的撤兵问题。美英侵略军必须撤退。但是帝国主义现在想赖在那里不走,这对人民是不利的,可是同时它也有教育人民的作用。你要反对侵略者,如果没有个对象,没有个靶子,没有个对立面,这就不好反。他自己现在跑上来当作对立面,并且赖着不走,就起了动员全世界人民起来反对美国侵略者的作用。所以他迟迟不撤退,总起来看对人民也不见得就那么纯害无利,因为这样人民每天就可以催他走:你为什么不走?

第五条,戴高乐登台好,还是不登台好?现在法国共产党和人民应该坚决反对戴高乐登台,要投票反对他的宪法,但是同时要准备反对不了时,他登台后的斗争。戴高乐登台要压迫法共和法国人民,但对内对外也有好处:对外,这个人喜欢跟英美闹别扭,他喜欢抬杠子。他从前吃过苦头的,他写过一本回忆录,尽骂英美,而说苏联的好话。现在看起来,他还是要闹别扭的。法国跟英美闹别扭很有益处,对内,为教育法国无产阶级不可少之教员,等于我们中国的“蒋委员长”一样。没有“蒋委员长”,六亿人民教不过来的,单是共产党正面教育不行的。戴高乐现在还有威信,你这会把他打败了,他没有死,人们还是想他。让他登台,无非是顶多搞个五年,六年,七年,八年,十年,他得垮的。他一垮了,没有第二个戴高乐了,这个毒放出来了。这个毒必须得放,等于我们右派的毒,你得让他放。你不让他放,他总是有毒的,放出来毒就消了。

第六条,禁运,不跟我们作生意。这个东西究竟对于我们的利害怎么样?资本主义国家跟我们多作生意好,还是少作生意好?现在生意是作,是少作。我看,禁运对我们的利益极大,我们不感觉禁运有什么不利。禁运对于我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建设(炼钢炼铁)有极大的好处。一禁运,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我历来感谢何应钦。一九三七年红军改编成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每月有四十万法币,自从他发了法币,我们就依赖这个法币。到一九四○年反共高潮就断了,不来了。从此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我们想什么办法呢?我们就下了个命令,说法币没有了,你们以团为单位自己打主意。从此,各根据地搞生产运动,产生的价值不是四十万元,不是四百万元,甚至于不是四千万元,各根据地合起来,可能一亿两亿。从此就靠我们自己动手。现在的何应钦是谁呢?就是杜勒斯,改了个名字。现在他们禁运,我们就自己搞,搞大跃进,摘掉了依赖性,破除了迷信,就好了。

第七条,不承认问题。是承认比较有利,还是不承认比较有利?我说,等于禁运一样,帝国主义国家不承认我们比较承认我们是要有利一些。现在还有四十几个国家不承认我们,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美国。比如法国,想承认,但是因为美国反对就不敢。其他还有一些中南美洲,亚洲,非洲,欧洲的国家,以及加拿大,都是因为美国而不敢承认。资本主义国家现在承认我们的,合起来只有十九个,加上社会主义阵营十一个,有三十个,再加上南斯拉夫有三十一个。我看就是这么一点过日子吧。我们搞三亿吨钢,最好搞七亿吨钢,三万五千亿斤粮食。这要多少年,我看十五年就差不多。说工业了不起,可难啦,什么科学可难啦,这也是个迷信,就不要信那些。十五年赶上英国,我们是两年基本上赶上。这是讲总数,不是按人口,按人口平均赶上英国,就钢铁来说,要三亿吨。英国五千万人口,有两千二百万吨钢,我们有七亿人口,得要三亿吨钢。刚才讲七亿吨钢,要三亿吨钢翻一番还要多一点,那可能要十五年,也许还要多一点。世界上的事情有这么怪,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很多,要么就没有,要么就很多。你们不信这一条?比如我们打二十二年的仗,二十一年就是不胜利,而在二十二年这一年,就是一九四九年,就全国胜利了,叫突变。粮食也是一样,搞了八年,七搞八搞还只有那么一点。一九四九年粮食是二千一百亿斤,去年三千七百亿斤,在我们手里搞了八年,只增加一千六百亿斤,而今年一年就可以增加三千几百亿斤,可能到四千亿斤。搞八年没有摸到一条路,不会搞。也是因为制度没有改革,个体经济,初级合作化,没有整风反右。钢铁也是一样,几十年只有那么一点。蒋介石只有四万吨钢,这还是张之洞遗留下来的。两个东西最要紧:一个粮,一个钢。有了钢,就能作机器。什么机器也可以作:挖煤炭的机器,开矿山的机器,发电的机器,炼石油的机器,火车、轮船、飞机等交通机器,化学工业的机器,起房子的机器,农业机器,都要钢。所以一为粮,二为钢,加上机器,叫三大元帅。三大元帅升帐,就有胜利的希望。还有两个先行官,一个是铁路,一个是电力。扯远了,还是回到不承认的问题上来。不承认我们,我看是不坏,比较好,让我们更多搞一点钢,搞个六、七亿吨,那个时候他们总要承认。那个时候也可以不承认,他不承认有什么要紧?

最后一条,就是准备反侵略的战争。头一条讲了双方怕打,仗打不起来,但世界上的事情还是要搞一个保险系数。因为世界上有个垄断资产阶级,恐怕他们冒里冒失乱搞,所以,要准备作战。这一条要在干部里头讲通。第一,我们不要打,而且反对打,苏联也是,要打就是他们先打,逼着我们不能不打。第二,但是我们不怕打,要打就打。我们现在只有手榴弹跟山药弹。氢弹、原子弹的战争当然是可怕的,是要死人的,因此我们反对打。但是这个决定权不操在我们手中,帝国主义一定要打,那么我们就得准备一切,要打就打。就是说,死了一半人也没有什么可怕。这是极而言之。在整个宇宙史上来说,我就不相信要那么悲观。我跟尼赫鲁辩论过这个问题,他说,那个时候没有政府了,统统打光了,想要讲和也找不到政府了。我说,哪有那个事,你这个政府被原子弹消灭了,老百姓又起一个政府,又可以议和。世界上的事情你不想到那个极点,你就睡不着觉。无非是打死人,无非是一个怕打。但是他一定要打,是他先打,他打原子弹,这个时候,怕,他也打,不怕,他也打。既然是怕也打,不怕也打,二者选哪一个呢?还是怕好,还是不怕好?每天总是怕,在干部和人民里头不鼓起一点劲,这是很危险的。我看,还是横了一条心,要打就打,打了再建设。因此,我们现在搞民兵。人民公社里头都搞民兵,全民皆兵,要发枪,开头发几百万枝,将来要发几千万枝。由各省造轻武器,造步枪,机关枪,手榴弹,小迫击炮,轻迫击炮。人民公社有军事部,到处练习。在座的有文化人,你们也要号召一下,单拿笔杆不行,一手拿笔杆,一手拿枪杆,又是文化,又是武化。

有这么八个观点,当作一种看法,供各位观察国际形势的时候采用。

二、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第二次讲话

(一九五八年九月八日)

还是谈一谈老话。关于绞索,上一次不是谈过吗?现在我们要讲对杜勒斯、艾森豪威尔,对那些战争贩子使用绞刑。对他们使用绞刑的地方很多。据我看,凡是搞了军事基地的,就是一条绞索绞住了。东方,南朝鲜、日本、菲律宾、台湾;西方,西德、法国、意大利、英国;中东,土耳其、伊朗;非洲,摩洛哥等等。每一个地方美国有许多军事基地,比如土耳其,有二十几个基地,日本听说有八百个基地。还有些地方没有基地,但是有军队占领,比如美国在黎巴嫩,英国在约旦。

现在不讲别的,单讲两条绞索:一个黎巴嫩,一个台湾。台湾是古老的绞索,他已经占领几年了。他被什么人绞住了呢?被中华人民共和国绞住了。六亿人民手里拿着一根索子,这根索子是钢绳,把美国人的脖子套住了。中东是最近套住的。谁人让他套住的呢?是他自己造的索子,自己套住的,然后把绞索的一头丢到中国大陆上,让我们抓到。黎巴嫩也是他自己造的一条绞索,自己套上去,绞索的一端就丢到阿拉伯民族手里。不但如此,而且是全世界大多数人民手里,大家都骂他,不同情他,大多数国家的人民、政府手里拿着这个绞索。比如中东,联合国开了会。但主要是在阿拉伯人民手里套住了,不得脱身。他现在进退两难,早退好,还是迟退好?早退,那么所为何来呢?迟退,越套越紧,可能成为死结,那怎么得了呀?至于台湾,他是订了条约的,比黎巴嫩还不同。黎巴嫩还比较活,没有什么条约,说是一个请,一个就来了,于是乎套上了。至于台湾,就订了个条约,这是个死结。这里不分民主党、共和党,订条约是艾森豪威尔,派第七舰队是杜鲁门。杜鲁门那个时候可去可来,没有订条约,艾森豪威尔订了个条约。这也是国民党一恐慌,一要求,美国人一愿意,就套上了。

金门、马祖套上了没有?金门、马祖据我看也套上了。为什么呢?他不是讲现在还没有定,要共产党打上去,看情形,那个时候再决定吗?问题是十一万国民党军队(金门九万五,马祖一万五),只要有这两堆在这个地方,他得关心。这是他们的阶级利益,阶级感情。为什么英国人和美国人对约旦的侯赛因和黎巴嫩的夏蒙那样好?他不能见死不救。昨天第七舰队的总司令比克利亲自指挥,还有那个斯摩特,不是放大炮吗?引得国务院也不高兴国防部也不高兴的那位先生,他也在那里跟比克利一道指挥。

总而言之,你是被套住了。要解脱也可以,你得采取主动,慢慢脱身。不是有脱身政策吗?在朝鲜有脱身政策,现在我看形成了金马的脱身政策。他们那一班子实在想脱身,而且舆论上也要求脱身。脱身者,是从绞索里面脱出去。怎么脱法呢?就是这十一万人走路。台湾是我们的,那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步的,是内政问题。跟你的交涉是国际问题,这是两件事。你美国跟蒋介石搞在一起,这个化合物是可以分解的。比如电解铝、电解铜,用电一解,不就分离了吗?蒋介石这一边是内政问题,你那一边是外交问题,不能混为一谈。现在五大洲,除了澳洲,四大洲美国都想霸住。首先是北美洲,那主要是它自己的地方,它有军队,然后是中南美洲,虽然没有驻军,但是它要“保护”的。再加上欧洲、非洲、亚洲,主要是欧亚非,主力是在欧亚两洲,这么几个兵,分得这么散,我不晓得它这个仗怎么打法。所以,我总是觉得,它是霸中间地带为主,至于我们这些地方,除非是社会主义阵营出了大乱子,确有把握,一来,我们苏联、中国就全部崩溃,否则我看他是不敢来的。除了我们这个阵营以外,它都想霸占。一个拉丁美洲,一个欧洲,一个非洲,一个亚洲,还有个澳洲,澳洲也在军事条约上跟它连起来了,听它的命令。它用“反共”的旗帜取得这些地方好些,还是真正反共好些?所谓真正反共,就是拿军队来打我们,打苏联。我说,没有那么蠢的人。它只有几个兵调来调去。黎巴嫩事情发生,从太平洋调去,到了红海地方,形势不对,赶快回头,到马来亚登陆,名为休息几天,十七天不吭声,后头他们一个新闻记者自己宣布是管印度洋的,这一来,印度洋大家都反对。我们这里一打炮,这里兵不够,它又来了。台湾这些地方早一点解脱,对美国比较有利,它赖着不走,就让它套到这里,无损于大局,我们还是搞大跃进。

今年要争取产钢一千一百万吨,比去年翻一番。明年增加两千万,争取三千万吨。后年再搞两千万,不是五千万吗?苦战三年,五千万吨钢。那么,全世界除了苏联同美国,我们就是第三位。苏联去年就五千万,加三年,他可以搞六千万。我们苦战三年,有可能超过五千万,接近苏联;再加两年,到六二年,可能出八千万到一亿,接近美国(美国因为它经济恐慌,那个时候也许只有一亿吨)。第二个五年计划就要接近或赶上美国。再加两年,七年,搞一亿五千万吨,超过美国,变成天下第一。老子天下第一不好,钢铁天下第一有什么不好?粮食,苦战三年,今年可能是七千到八千亿斤,明年翻一番,就可能是一万五千亿斤。后年就要放低步调了。因为粮食还要找出路。粮食主要是吃,此外也要找工业方面的出路,例如:搞酒精作燃料,经过酒精搞橡胶,搞纤维,搞塑料,等等。

至于紧张局势,也许还可以讲几句,你搞紧张局势,你以为对你有利呀?不一定,紧张局势调动世界人心,都骂美国人。中东紧张局势大家骂美国人,台湾紧张局势又是大家骂美国人,骂我们的比较少。美国人骂我们,蒋介石骂我们,李承晚骂我们,也许还有一点人骂我们,主要就是这三个,英国是动摇派,军事不参加,政治上听说他相当同情。因为他有个约旦问题,你不同情一下,美国人如果在黎巴嫩撤退,英国在约旦怎么办呀?尼赫鲁发表了声明,基本上跟我们一致的,赞成台湾这些东西归我们,不过希望和平解决。这回中东各国可是欢迎啦,特别是一个阿联,一个伊拉克,每天吹,说我们这个事情好。因为我们这一搞,美国人对他们那里的压力就轻了。

我想可以公开告诉世界人民,紧张局势比较对于西方国家不利,对于美国不利。利在什么地方呢?中东紧张局势对于美国有什么利?对于英国有什么利?还是对于阿拉伯国家有利些,对于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以及其他各洲爱好和平的人民有利些。台湾的紧张局势究竟对谁有利些呢?比如对于我们国家,我们国家现在全体动员,如果说中东事件有三四千万人游行示威,开会,这一次大概搞个三亿人口,使他们得到教育,得到锻炼。这个事情对于各民主党派的团结也好吧,各党派有一个共同奋斗目标,这样一来,过去心里有些疙瘩的,有些气的,受了批评的,也就消散一点吧。就慢慢这样搞下去,七搞八搞,我们大家还不就是工人阶级了。所以,帝国主义自己制造出来的紧张局势,结果反而对于反对帝国主义的我们几亿人口有利,对于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各阶级,各阶层,政府,我看都有利。他们得想一想,美国总是不好,张牙舞爪。十三个航空母舰就来了六个,其中有大到那么大的,有什么六万五千吨的,说是要凑一百二十个船,第一个最强的舰队,你再强一点也好,你把你那四个舰队统统集中到这个地方我都欢迎。你那个东西横直没有用的,统统集中来,你也上来不得。船的特点,就在水里头,不能上岸。你不过是在这个地方摆一摆,你越打,越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无理。

三、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的结束语

(一九五八年九月八日)

教育这个东西比较带原则性,牵涉广大的知识界,是一个革命。几千年来,都是教育脱离劳动,现在要教育劳动相结合,这是一个基本原则。大体上有这样几条:一条是教育劳动相结合,一条是党的领导,还有一条是群众路线。群众路线大家懂得,没有问题了,党的领导现在可能问题也不多了,中心问题是教育劳动相结合。现在苏联对这个问题也想改革,他们正在搞一个文件在那里酝酿。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讲了的,教育必须与劳动相结合。我在天津看了两个大学,有几个大工厂,那些学生们在那里作工。老读书,实在不是一种办法。书是什么东西呢?书就是一些观念形态,人家写的,让这些没有经验的娃娃来读,净搞意识形态,别的东西看不到。如果是学校办工厂,工厂办学校,学校有农场,人民公社办学校,勤工俭学,或者半工半读,学习和劳动就结合起来了。这是一大改革。

在财政方面,我找了一个材料:一九五○年到一九五七年这八年全部财政收入是一千七百亿,今年起,第二个五年计划预计大概可以收四千亿。你看,八年一千七百亿,五年可以搞四千亿。这个事情很可以注意。那八年的头一年,一九五○年,只有六十五亿,可怜得很。第二年,一九五一年,一百三十三亿,增加了。第三年,一九五二年,一百四十八亿。这两年都是一百亿以上。到五三年,就是五年计划的第一年,跃到二百二十三亿,五四年二百六十五亿,五五年二百七十二亿,五六年二百八十七亿。总而言之,这四年相当停滞,有所发展,都没有突破二百以上到三百。到三百是去年,去年是三百一十亿。你看,以前搞了四年,都是二百几,去年一年就是三百一。今年,可以搞到四百三十亿。你看,由三百一,一跃进就到了四百。明年应该是五百几或者六百几十亿吧?也不要五百几,也不要六百几,一下就搞到七百几十亿。我这说的是第三本账,七百二十三亿有可能。去年三百一只有一年,今年四百三也只有一年,五百没有,六百没有,明年一跳可以跳到七百二十三亿。是不是能够搞到,还要看,这是一种预计,或者还会更多一点。后年就会更多。五年四千亿,平均每年八百亿。这个数目值得注意。还有一个数目也是值得注意的:基本建设投资,五○年可怜得很,只有十一亿,五一年二十三亿,五二年四十四亿,五三年八十亿,五四年九十一亿,五五年九十三亿,可怜。五六年不是搞“冒进”吗?由九十三亿一跃跃到一百四十八亿。说是搞“冒进”了,不是犯了错误吗?五七年就减少了一点,由五六年的一百四十八亿减少到一百三十八亿,减少了十亿,所以成为“马鞍形”。今年是二百六十八亿。明年总应该搞三百多亿或者四百多亿吧?都不是,一下就可以搞五百多亿。前面这八年,五○,五一,五二那三年合起来是八十亿的基本建设投资,第一个五年计划不到五百亿,只有四百九十二亿,第二个五年计划,今年只有二百多亿,明年就可以搞到五百五十六亿,就是一年等于那五年,而那五年的五百亿办的那么多工厂就浪费差不多一半,本来可以办两个,只办一个,时间本来只要一年的,要两年,那么,明年这五百亿就可以当作一千亿来用。因为现在有了经验了,双反,破除迷信,打破了一些规章制度。这是两笔大帐。

此外,人民公社是一件大事。人民公社大概九月就差不多搭架子搞起来了。看样子,来势很猛,没有办法阻挡,你叫他慢,那不行。至于把一些问题搞清楚,充实这个架子,那就要冬春。这件事要好好领导,要积极领导,要采取欢迎的态度。人民公社的特点是大公社,这是最近这几个月出来的新事件。

还有一点是抓工业。搞了八九年了,实际上我们这些人没有抓工业,重点不放在这里,放在革命去了。搞什么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抗美援朝,三反五反,整风反右,公私合营,合作化,这都是属于革命范畴。忙那些事情忙得要死。但是地方他们除了这些之外还抓了农业。认真抓农业,搞试验田,是从去年冬季起。这一抓,就抓起来了。现在我们要转过方向。人有两只手,一手抓农业,一手抓工业。我讲了个抓紧。什么叫抓,什么叫紧?抓而不紧,没有抓起来,等于不抓,你拿烟也拿不到,拿饼干也拿不到,拿洋火也拿不到。抓工业要抓紧。主要是抓一个钢铁同一个机械。有了这两门,万事大吉。钢铁是原材料,机械就是各种设备,包括挖煤炭和挖铁矿的矿山机械,开油矿的钻探机械,电力机械,建筑机械,化工机械,交通运输机械(无非是汽车、火车、轮船、飞机,我们坐飞机就是坐机器),还有农业机械,如拖拉机,耕种机械,收割机械,加工机械,农村用的运输机械,农村电气化用的电力机械。苦战三年,农村机械还不会那么多,在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后两年可能基本上用机械武装起来。所以,一是抓钢铁,二是抓机械。没有钢铁,机械就没有材料,就不能造机械。机械里头有个工作母机,什么矿山,什么炼油,什么电力,什么化学,什么建筑,什么农业,什么交通运输,这些机器都要有个工作母机,无非是车、铣、磨、刨、钻之类,这些东西是根本的。今年不是二万多台,一发展就是五万多台,现在又搞到八万多台。这就是指工作母机。明年不是搞二十几万台吗?实际上明年争取三十万台,如果明年能搞三十万台,后年再搞五十万台,我们这个国家第二个五年计划就要搞一百多万台机器。我们解放的时候,四九年只有八万台工作母机,还是破破烂烂都在内。今年年底有二十六万台。从张之洞起,到今年搞二十六万台工作母机。而这个二十六万台里蒋介石交给我们的遗产是八万台。二十六万减八万台,我们这九年搞了十八万台。但是同志们,明年这一年就不是八万台了,也不是二十六万台了,而是三十万台,一年三十万台!我说,世界上的事情不搞就不搞,要搞就多搞一点。明年就可以搞三十万台,后年搞五十万台。苦战三年,明年三十万,后年五十万,八十万台,连前头的二十六万台,是一百多万台。那个时候,我们跟美国人谈判就神气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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