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60-4-0 作者：兰州大学, 杨贤勇
兰州大学、杨贤勇(杨贤勇：兰州大学中文系学生，调幹生，1960年9月被捕，1962年判刑十年)
农民是爱唱歌也会唱歌的。他们用歌声来说话，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愿望、理想、赞美、愤怒。从他们的歌声中，可以认识他们的心灵，现在他们又唱起了一支歌，这支歌用的是“社会主义好”旧调，装的却是新词，有一段歌词是这样的：
社会主义糟，
社会主义糟，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饿死了！
吃树叶，吃野草，
人民政府都把粮食刮光了。
人民政府害人民，
六亿人民活不了，活不了！
这支歌，我是亲耳听到的。朋友，你也许没听到这样的歌声吧？你也许还会说，这不会是人民的歌声，而是少数坏分子、落后分子、地主富农的反调。朋友，你的想法 错了，我忠实地告诉你：这些歌手是“解放了”的贫农，而且还有党团员呢！有上面想法的人，不是中了统治者的毒，就是对现实缺乏真实了解，如果他了解现实的 真实情况，而且又有热爱人民、关心人民命运的崇高的胸怀，那末他对于上面那首歌就不会有“格格不入”之感，而会自然而然地“心心相印”了。
这支歌的内容是真实的吗？啊，你又发生怀疑了，让我们一同来看看现实吧。当我们坐着火车东去西来、南往北返的时候，当我们穿行在农村的广阔原野上的时候，不需要特别留意就会发现：很多人在剥树皮、掠树叶、挖野草、寻野菜……用这些东西做什么呢？沤绿肥吗？哈哈，猜错了。原来是拿来当粮食的，正是这样：当粮食 啊！人们常常习惯地用“糠菜半年粮”这句话来说明解放前人民的痛苦生活。可是而今，人民连糠菜也吃不上，为了生活，为了活命，只得用树叶树皮野草野菜来充 饥了，只得向大自然索取“粮食”！索取生活和生命的源泉！人民，特别是广大的农民就是这样生活着，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要知道，这是被解放了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翁——劳动人民的生活啊！由于没有粮食吃，广大农民挣扎在死亡线上。我亲眼看见：农民饿得皮黄肌瘦，普遍害一种由于营养的严重缺乏而造成的水肿病，道路旁、大树下、田野中到处是死尸，有很多家庭甚至断粮绝种：人全部死光了！古人说的：“民有饥色，野有饿殍”用在我们的社会里是符合的，真是古今一 致的写照。好一个“承先启后”呀！
了解到上述的悲惨景况，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感到愤恨，而且都会异口同声地发出质问：每年，每年，政府总是公布说粮食大跃进、大增产、大丰收、人民生活大改善、大提高，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又这样普遍严重地缺粮、饿死人呢？ 粮食到哪儿去了？问得对！广大农民也理直气壮地问道：我们用血汗换来的粮食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给我们极端苛刻的定量：每天半斤？为什么有几个月一颗粮食也不给？粮食到哪儿去了啊？要回答这些严重的问题，只有从统治者的一系列的政策、方针、运动中才能找到答案。事实的结论是：共产党叫人民受饥饿！共产党害死人！
千万人饿死了，他们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没看见一颗粮食，在合拢嘴巴的时候没吃顿饱饭，他们的生活和生 命便构成了上面引出的一支歌，他教会活着的人“千人唱，万人和”。这是一支痛苦的歌，愤怒的歌，反抗的歌！这是我们的现实社会中产生出来的最真实最有力的 歌！它暴露了广大人民对统治者的刻骨痛恨，反映了广大人民的牛马不如的悲惨生活，预告了潜在于广大人民精神世界里的火山，这座火山不久就会爆发，其结果必 将毁灭罪大恶极的统治阶级。不信吗？请听，这支歌又响起来了，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一切伟大的真正献身于革命事业的医生们，让我们把这支歌当作一支听诊器，通过它来倾听人民的心声，从而决定我们的态度和药方。
来源：谭蝉雪编著《求索（兰州大学“右派反革命集团案”纪实）》，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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