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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界人士对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的反应

日期:1962-4-9 作者:新华社

新华社

本刊讯  上海、广州、北京等地知识界人士对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在广州科学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反应十分强烈,许多人都认为两位总理的讲话对知识分子鼓舞很大。他们议论较多的是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的问题,现在这方面的情况综合如下:

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可以更好地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

许多人认为,摘去知识分子的资产阶级帽子,对知识分子鼓舞很大。张国藩(天津大学校长)说:周总理、陈副总理对知识分子脱帽加冕,感到很兴奋。过去怀疑改造何时了,现在脱了帽子有了结果了。过去对党有隔膜,现在知识分子是劳动人民的一部分,对党更亲切了。过去因为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对学生和子女教育,心中都很胆怯,现在理直气壮了。黄叔培(内燃机研究所副所长)说,我们过去戴了帽子感到不好过,认为去掉这顶帽子,除非入党,现在摘掉帽子,非常高兴,这样可以调动积极性,我的干劲更大了。

有不少人认为,整风反右以后,知识分子有不少进步,摘掉资产阶级帽子是及时的必要的。王有琪(上海第一医院教授)说,摘掉帽子,是符合当前知识分子的实际情况的,这是客观存在;因为反右整风以后,我们要求进步,为社会主义服务,不反党,不反社会主义,又不跑香港,立场基本站稳了。赵家璧(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帽子已经摘掉了,大家都很高兴。过去戴上这顶帽子是必要的,因为可以让大家认识一下自己;今天摘掉也是有基础的,经过十二年来的教育,特别是经过整风反右,大家有了很大转变,如果没有整风反右,就不可能摘得这样快。

有不少人认为,摘去知识分子的资产阶级帽子,可以密切知识分子和党的关系,对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具有决定性作用。周志宏(上海交通大学教授)说,广州会议是解决知识分子问题总的转折点,知识分子过去是站在那一边,现在已转到这一边来。沈克非(上海第一医院副院长)说,过去我们与党员隔阂很深,大家讲话顾虑重重,现在都是劳动人民了,相互间的关系已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有些人认为党对知识分子评价太高,感到惭愧,并作了自我检查。梁思成说,我觉得两位总理对知识分子的评价高了一点,我一方面感动,一方面很惭愧。周总理说十二年来知识分子经住了考验,胜利时和党在一起,困难时也和党在一起,大多数知识分子都热爱祖国,努力工作,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骄傲。但我听了这段话感到很惭愧。总理又说十几年来知识分子队伍壮大了,饮水思源,是知识分子的努力。可是我觉得在三年灾害中,我们有个小本本(指供应证),鸡蛋、肉比别人多得多,三年中我们吃了什么苦,反说是骄傲?我们对培养青年人究竟做了什么工作?却说要饮水思源。党对知识分子作了如引高的评价,心中感到惭愧。华罗庚说,提到过去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我们也有责任。过去我们没有把自己当作无产阶级科学家,有许多问题处理不当,真对不起党。在瞎指挥中,非党的人责任很大,如果把不同意说出来,就可以使党在决策时多一些考虑。曾呈奎(中国科学院青岛海洋生物所副所长)说,过去知识分子或多或少有些作客思想,缺乏主人翁感,遇事不敢作主,不敢挑担子,把责任推给党委。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分彼此,必须真正负起责任来,尽自己应尽的一份责任。

有不少人一面欢欣鼓舞,一面感到责任重大。张汇文(上海社会科学院教授)说,我觉得摘掉帽子后,头是轻了,但肩膀上担子重了。把知识分子列入社会主义、工人阶级的队伍来大家感到很光荣,因此腰杆也直起来了;但要真正拿出东西来,还感到脚软。华罗庚说,脱帽后,我们的责任更重大了,我们一定要以党的心为我们自己的心,一定要以人民的利益为重。软弱性要改,该挡住的事应挺身而出,不应在风里雨里明哲保身,该说不说是不对的。

有些人认为,摘掉帽子以后,千万不能翘尾巴。李佩淋(沈阳医学院教授)说,我们体会周总理、陈毅副总理的话不可片面,片面是很危险的。我们应当是两点论,摘掉帽子不等于不需要改造,我行我素是不行的。梁思成说,我认为作为新中国的知识分子,不能忘掉我们的原籍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现在虽脱掉了帽子,但还必须随时警惕自己的原籍。周煦良在讲到这个问题时说,现在的知识分子,立场只能算基本上转变过来,不能说改造好了,脱掉帽子后,还要继续改造非无产阶级的世界观。

少数人对知识分子摘帽子的问题持有不同看法

但有少数人对摘去知识分子的资产阶级帽子持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的论点是:

(1)脱帽与否,对调动知识分子的积极性作用不大。如荣独山(上海第一医学院教授)说,我看摘掉帽子对调动我们积极性作用不大,因为以前我们也是积极工作的。我不知道是否有人由于戴上资产阶级的帽子而感到不舒畅,现在摘了帽子就调动了积极性?杨梚(上海交大教授)、荣独山(上海第一医院副教授)认为,帽子摘不摘都一样,主要是看我们是否真心诚意为社会主义服务。如果真心诚意为社会主义服务,就是不摘也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现在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对待工作都肯做、想做、就是害怕斗争,不敢大胆去做。因此,当前最主要的问题是领导上对知识分子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愈是信任、干劲就愈大。

(2)帽子是共产党给戴上的,谈不上摘帽子的问题。孙克基(上海妇产医院院长)说,过去说我们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我一直是不承认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这顶帽子是共产党给我们戴上的,我始终没有给自己戴过资产阶级的帽子,所以也谈不上摘帽子的问题。

(3)感到摘掉帽子不大习惯,不知置身于何地。满涛(翻译)说,我们在所里讨论摘帽问题时,有人对摘掉帽子感到不习惯,认为明确自己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改造有了目标,现在突然摘掉帽子。好象失却努力方向了。有的受宠若惊,将信将疑,不知置身于何地。

有些人对知识分子政策能否贯彻还有疑虑

有些人对贯彻知识分子政策还存在以下一些疑虑:

(1)怕中下层干部不能很好贯彻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怕好景不长。卢鹤绂(复旦大学教授)说,广州会议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如何解决,还要看将来。因为参加这次会议的党员干部都是高级干部,中间的一层还没有动呢?可是平常在上面指挥的都是这一批人,他们指挥惯了,一下子转过来不是那么容易。党中央话是讲了,可是下面不服啊!我听旁人说, 次会上有人(指党员干部)对陈副总理讲话中把知识分子称为“人民的、劳动的、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表示不服气,说“看这一批人(指科学家)干得出什么来?!”,所以我看问题的解决,不在我们,而在党内。

(2)怕将来变、挨整,不能畅所欲言。徐国懋(民革上海市常委)说,两位总理要知识分子畅所欲言,我看大家还有顾虑。今天讲以后不会再整知识分子了,但是将来情况变了,说“知识分子又翘尾巴”了,还是要挨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挡”,大家就怕这一点。卢鹤绂说,今后怎样?很难讲。很多人(包括我在内)担心现在把我们抬得这样高,将来是否会反过来,反得更凶!?

(3)怕将来拿不出货,帽子还会戴上。陈驹声(上海轻工业研究气工程师)说,摘帽子以后,责任重了,怎样发挥作用,还是个问题。将来搞得不好,拿不出货来,帽子还会戴上的。

(4)无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帽子是紧箍咒,受不了。张国藩说,摘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很舒服,但戴上无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又象戴了紧箍咒,受不了。无产阶级知识分子是很耀眼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更要自爱。过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予生活上有特殊照顾,有方便之处,现在换上了洁白的衣服,就什么都不干不成了。如上高级饭馆现在就要考虑一下,至少要少去几次。

来源:1962年4月9日新华社《内部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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