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955-9-0 作者：[待确定]
现将一个军事学校对一个暗藏反革命分子的追查经验，发给你们参考。这个经验普遍有用，不论什么单位，对于有相同情况的暗藏反革命分子的追查，都有参考价值。总高级步兵学校的一个小组，对于该校现行反革命罪犯王建白的历史情况和政治面目，掌握材料很少，形成“顶牛”。后来改变方法，查历史，查关系，并找出物证，才解决问题。目前各地“顶牛”现象甚多，望注意研究这个材料。
王建白，河北饶阳人，家庭是地主兼工商业资本家，本人旧军官出身，国民党员，参加过励志社、复兴社。1948年10月东北黑山战役解放，解放前任伪青年军二○七师三旅上校参谋长，于1949年5月遣散，1950年5月入华东军大。
自入华东军大以来，一贯表现思想反动。经常散布反动言论、故意挑拨工资制教员对组织不满情绪，有现行破坏活动。在运动开始阶段，揭发其反动言论行为时，本人也承认“立场反动，事实上已形成反革命分子的破坏行为”。
但我们对其历史情况和政治面目，掌握材料很少。因此，我们进攻的基本方法，是从打现行思想表现，查历史、查社会关系着手，从而了解情况，搜集材料发现线索。
经过第一阶段的搜索战，并搜查了他本人的日记信件中，发现了如下重要线索：
一、妻舅刘增X，王交代是反革命分子，现隐藏在北京大兴隆机器制造厂当会计，其妻与之经常有联系；
二、妻舅刘益X，军统分子（伪国防部二厅中校参谋），与王同学、同事，关系甚密，王妻係刘益X所介绍。镇反时对此人下落交代不清；
三、从搜查出的，王的一本通讯录中，发现有香港的二个通讯地址，其中一人名刘XX，化名宋先生，此人一直未作交代，我们怀疑可能是刘XX；
四、从搜查出的信件中，发现两封内容可疑。一封系已转业的张XX写来：“转业地方终身职业好，免得在部队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地方上涉面单纯。”一封是四步校诸XX，内容吞吞吐吐（诸系军统特务嫌疑）。
五、与四步校重点分子诸XX、刘增X等小集团活动。
六、王的来历不明。入军大是其妻兄刘增X介绍，由孙XX（政治嫌疑分子）请求而留下的。
从其现行的思想表现和搜索情况中掌握的材料来分析，我们肯定了王建白有重大政治嫌疑。当时预定有三个作战方案：
一、挤他与妻舅刘XX的关系；
二、从企图逃跑的三条道路上追关系。王交代（50年与刘增X、诸XX密商企图逃亡，未成。）
经过研究后，确定选择第三个方案突破。因为一、二个方案我们没有掌握材料，领导心中无数，易追成“顶牛”。而通讯关系我们掌握有一定材料，但于辨别，突破了也好发展。所以第一步选择攻击通讯关系为突破点。
13日开始了突破缺口的第一步攻击。
王建白在斗争中十分狡猾，一直拒不交代。因此，在第一次攻击中，确定以隐瞒香港刘XX这一社会关系为小辫子，打垮他的顽抗态度，迫使老实交代。但当时我们对刘XX是什么人，是否就是刘益X并无把握。于是向王的妻子进行了调查，发现刘XX是刘益X的小名，这就增强了攻击信心。
当时，首先要王建白重新交代社会关系，王仍旧未交代刘XX的关系。我们就进逼追问：“还有没有”？“没有了”。
“你敢保证吗”？“我保证”。
“再有你就是拒绝坦白”！“我记不起来了”。
“用记不起来藉口不交代，也就是拒不坦白”。“我保证没有了”。
“香港宋先生为什么不交代”。
我们突然点出材料以后，王表现很恐慌态度极不自然，被迫交出刘益X未死，在香港。突破缺口后我们就跟踪追击，如何与刘益X取得联系的，王交代是通过北京刘增X取得联系的，但把时间说成51年其妻来南京时所说，而备忘录是1950年4月28日所写。可以断定这一关系是在50年4月以前就知道的。因此继续批判其态度不老实。在以具体事实为根据的追逼之下，被迫交代是1949年在北京时就取得了联系。
至此，王建白已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完全处于被动。因此确定进一步追查泄密。
14日进入攻击的第二步——追泄密。
王建白交代与香港刘益X的联系，是通过北京刘增X进行的，而刘增X隐瞒身分，潜居北京，而且3次搬家，王的妻子又经常来往北京南京之间，判断其中可能有潜伏的反革命活动，同时自肃反以后王建白己与外界失去联系，我们就利用了王建白对其妻子、刘增X等情况都不了解的弱点，确定对王建白进行突然袭击。提出：“你给刘增X写信泄露军机，为什么不交代”？“没有”。“没有？他难道陷害你不成”！“我只谈到苏联军事科学的优越性”。
“你讲具体些”。“我只谈到火力强大，进攻猛烈”。
在追问之下，谈到一些战术诸元的数字，即责令彻底坦白。以后承认曾暴露了学校组织情况，一般军事消息、军事“学术”问题等等。
突破了泄密这一关以后，曾搜索了一下周围关系。王建白交代其小集团成员诸XX、张XX、刘增X三人经常向他“泄密”，他主要向北京刘增X“泄密”。1952年以前以通讯方式向北京“泄密”次数多，1953年至55年少。而52年以前其妻在北京，52年底其妻是住南京，初步判断其妻可能是反革命组织的成员之一，是联络人。
这一情况，警惕了我们决定对王建白住所再仔细搜查一次。结果发现隐藏在屋檐下破鞋篮中，有一本用铅笔抄录的全部步兵连实兵示范学习计划，共23页。同时发现其妻子已烧毁一部分物证，有纸灰。
当时小组斗争由追查泄密，发展至追问为什么供给特务分子（王本人交代刘增X是特务分子，但身份未交代）军事情报时，形成顶牛，狡辩是无意“泄密”。为了剥掉“泄密”的伪装，肯定盗窃国家机密，以便扩张战果。决定以搜获的物证，进行正面攻击。
18日发起了第三步攻击。
“你盗窃过什么军事绝密材料”？“没有”。
“你敢保证没有，你硬着头皮说假话”？“我除两个小日记本上，为了教学方便写一些另粹东西外，别的没有”。
“还有什么”？“我家里还有一本考核本，上面只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笔记”。
“真没有吗？有了怎么办”！“我敢保证，假如有了，愿受严厉处罚”。
并且神色不变写了保证书。至此，我们即将偷抄的连防御实兵演习计划摔出，王立时面色骤变，低头认罪。给予严重打击以后，即令转小组继续交代，在细追之下，又坦白交代了1951年老婆去北京时，曾带走射击效能计算表，和一本黑皮本子，抄有：炮兵射击效能，坦克部队编制，步兵营进攻示范想定指导法全部及连、营、团、师各级指挥所、观察所、救护所、弹药所距离阵地前沿的数字等等。
在以后的追查中，又查出还抄录了全套军事绝密教材，这一抄录本还没有来得及偷出，尚存保密袋中，已查获。
至此，现行反革命活动罪行已基本突破，目前正在追查其组织身份和组织关系。
根据初步突破的经过，我们有如下几点体会：
一、要注意从重点分子本身搜集材料。我们从查思想、追历史、查社会关系着手，从而积集材料，发现疑点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有使自己心中有数，才能正确的组织攻击，有效突破。同时，正因为对象是隐藏的反革命分子，组织上事前当然不可能掌握全部材料，因此就更需要善于敌人口中获得材料和线索。我们在运动开始由于存在轻敌思想，加上没有经验，在查反动思想时，就想一下追出政治面目来，结果不但形成“顶牛”，且警惕了敌人，便斗争走了弯路。以后注意了研究情况，分析材料，重视了向对象进行“调查”以后，才使斗争有了进展。
二、小组斗争要与必要的搜查和向外调查材料相结合。如我们掌握了他备忘录中的通讯关系，对批判不老实，打开“顶牛”局势起了很大作用，并发展了战果。从搜查中查获了盗窃军事机密的物证，有力的突破了现行反革命活动。这不但战胜了敌人，也鼓舞了士气，坚定了信心。
三、战前要有统一计划，统一思想，不打无准备的仗。在查思想阶段，研究情况订计划工作做得不够，每次战斗的目的性不明确，作战中显得很乱。后一阶段纠正了这一缺点，力量集中了，攻击有序。经验证明，每次攻击之前，必须做好两件工作：
（一）领导上要认真分析情况，订出计划。包括：那是关键问题，那是要害，这次攻击要侦察那些情况，解决那些疑点，从何突破等等。
（二）订出战斗计划后，要和群众商量，一方面大家出主意，使计划更切合实际，一方面统一思想组织力量。
四、要善于捕捉战机抓小辫子：防止向重点分子漏底“底”。在查思想时，提问不策略，结果使他摸到我们的“底”，判断我们没有掌握材料，因此态度很硬，一追到具体问题就“顶牛”，解释政策时，他说“这我都知道”，一下顶回来。但从通讯地址突破后，发现他对其妻子、刘增X、诸XX等情况不摸底，因此吐露一些情况，我们趁此用突然袭击的方法，击败了敌人。终于初步突破。这一经验证明，突开裂口后紧逼追查是十分必要的，但必须准确，否则相反会使自己“漏底”。
五、猛攻要与宣传政策攻心战相结合。如攻通讯关系、攻盗窃军事的现行反革命活动时，在摔出材料之先，都进行了攻心战。其目的一方面动摇敌人，而主要是在政治上给敌人以压力使之取得教训，使他今后不致经常“顶牛”增强宣传政策的攻心效果。
来源：《肃反文件（第二辑）》[绝密]，中国共产党甘肃省委办公厅编印，1956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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