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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芝纶:批判我的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思想

日期:1952-7-14 作者:交通大学水利系主任 徐芝纶

交通大学水利系主任 徐芝纶

20年来,我的行动始终被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思想指导着。为了追求舒适和安闲的生活,我以人民血汗培养出来的知识作为向上爬的资本,以神圣的教学工作作为向上爬的阶梯。我一向认为享乐就是人生的目的,至少也是重要目的之一。在清华大学读书的时候,看到教授们生活舒适,逍遥自在,就觉得做了教授,就可以享受一生,还落得清高美名,我就决心将来做个教授。我从不参加什么团体工作,也很少参加学生运动,因为我要钻研书本,不愿“浪费”时间。毕业时,恰巧伪教育部招考公费生留美,虽然招考的是水利工程而不是结构工程,不合我的兴趣;但我向上爬的思想使我只得放弃个人兴趣报了名;录取后就心满意足的出洋镀金了。

回国时是在“七七”抗战爆发之后。四川龙溪河水电工程处约我去工作,我因为怕到内地吃苦,就拒绝了。清华大学又约我去教书,我因为不能得到教授的名义,又是母校,有老师们压在头上,不容易突出,也没有去。厦门大学聘我为土木系主任,先已应聘,后来又觉得学校薪水标准低,又须担任我所不感兴趣的行政工作,就背约了。我选择了浙江大学。那时我的“事业计划”是由教授而为名教授,专家教授,权威教授,稳步地向上爬。那时的生活计划是3年买洋房,再3年买汽车,学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后来浙大内迁,我辗转又到了前中央大学,也是为了在重庆生活比较舒适。抗战胜利后到了上海,为了羡慕上海的繁华生活就应了交大的聘,并先后在大夏大学、之江大学、大同大学兼课。这时我觉得地点理想、学校理想、生活优裕,就作长久之计了。

由于我想靠着教学向上爬,就不得不在同学中争取好评,建立威信。因此,我很注意钻研讲台技术。上课之前也不得不作充分的准备,在这方面,我个人的利益是与同学的利益相结合的。但是我不重视课外辅导工作,因为这要花费我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过去我经常在校外兼很多的课,也不能照顾到同学的课外辅导。我曾说:“教授的成功七分靠口才,三分靠教材。”我竟认为课外辅导不是必要的。选择教材时,也是为了表现自己,自己拿手的多讲,生疏的少讲;理论方面多讲,实用方面少讲;总之,要使同学听后对我信服。解放后,我的认识稍有提高,曾加以纠正,但根深蒂固的错误思想始终在作祟。

为了表现自己教学上突出,在讲师、助教和同学面前我曾标榜自己,对于非同行,我就备加推崇,表示我气量很大;对于和我教同一课程或相似课程的人,我就挑剔人家缺点,来抬高自己。我选择课本总是采用较深的,并在同学面前强调别的教授采用的课本太浅,将来不够用,习题和试题也存心选择难题,藉此抬高自己。我和教同样课程的教授们谈到教授法和教材的时候,总不愿意将自己认为心得的拿出来,即使拿出来也要保留一手,唯恐他们学到而增高他们威望,影响了我的地位。对于讲师、助教,我却可以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尚不至于威胁我的地位,并且可以藉此表现我的高明。别人编讲义、写文章或者作书的时候,来和我讨论,我也不愿意多表示意见,更不肯将自己认为珍贵的材料告诉他们,为的是留待自己写书的时候再拿出来。

我在担任系主任工作中表现了一连串严重的官僚主义,这也是由于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所造成的。我从未打算过由系主任、院长、校长这一路径向上爬,因为我觉得这样爬起来毫无把握,反而影响了我的名望;我觉得:由教授、名教授、专家教授、权威教授这条路向上爬,是很可以成功的。而且又不影响我的自由散漫的生活,还可以保留清高的招牌,如果将来写几本书收些版税,或出国讲学更可以名利双收。由于这样的思想,我就把系主任工作认为是一个额外负担,自然也不会积极负责。我常常声明,我是“教授兼系主任”而不是“系主任兼教授”。我只做些排课、选课、签字盖章等例行工作,其他一切事情不管,照旧在别的学校大量兼课。

解放以后,同学的学习情绪提高了,同人们的认识提高了,大家渐渐关心系务的开展,常催我办理各项工作。而我的思想并没有多少转变,因此觉得系主任工作是个累赘,又感到公事繁杂,影响了教学影响了身体健康,于是就提出了辞职;以后事情越多越是与个人利益冲突,辞意就越坚决,甚至想脱离交大,除去这个累赘。

我根本不注意系的发展,我从未作过周详的计划。我怕班次多、怕学生多、怕经费多、怕东西多,因为越多越要影响我的自由生活。我懒得召集系务会议,遇有重大的事情,只找不爱讲话的教授问一问意见就草率了事;因此事情的决定往往不是群众的意见,实行起来也难有好的效果。我不关心经费的处理,不关心试验室的设备,不关心图书仪器的购置,造成了设备和图书方面的浪费现象,和试验室的贪污行为。

在半年以前,我不承认我是需要改造的。我觉得我一向是靠技术吃饭的,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反动党团,没有作过危害人民的事情。我也不承认我不经改造不能为人民服务。我常说:“我是一部机器,只要加了煤和水,自然会工作,自然会为人民服务。”有的同志驳我说:“机器也会为反动派服务的。”我又回驳他们说:“现在机器都掌握在人民的手里,只可能为人民服务。”我就坚持着这个谬论,还自以为得意。在饶主席的报告中,听他说到:“人不是畜牲,是有主观的”,我才如梦初醒,才晓得人与机器的差别。机器没有主观,加了煤和水自然会按照一定的方式工作,而且有一定的效果。我有自己的主观,如果思想有毛病,就会消耗人民的血汗而不为人民工作,甚至还可能忘恩负义的做出危害人民的事情。我才初步地感到我需要改造。

在“三反”交代时,我很轻松地交代了解放以前改名字兼课领双薪和假造单据报旅费的事。同学们听了以后大吃一惊,觉得一向被自己敬爱着的老师,怎么竟然作过这样可耻的事。我也就跟着大吃一惊,我一向自命清高,这次才觉得非改造不行了。

由于我过去一向生活安定,读书和工作都很顺利,不曾受过折磨,也不曾经过艰苦的奋斗,因而对旧社会没有仇恨,纵有也是轻微的,偶然的。因此,我对解放事业的伟大,没有足够认识,更不愿去做革命工作。由于我轻视劳动和劳动人民,不知我的知识和技术是由劳动人民的血汗培养的,应该无条件地为人民服务,所以我把知识当作私人的资本,向人民讨价还价。

经过同人和同学的帮助以及领导上的启发,我初步地认识了我所应该走的路。我必须清算自私自利的思想,使自己的利益服从人民的利益。我必须以自己的知识为人民服务。在教学上,我将放弃个人的兴趣,完全看同学将来工作的需要决定教材的取舍。我将克制我个人突出的毛病,团结系内同事,发挥群众的力量,集体研究教学方法和编讲义。这就是我初步改造的决心。

(原载1952年7月14日解放日报)

来源:华东学习委员会办公室编印 《华东高等学校思想改造运动情况· 华东高等学校情况汇编第二分册》(绝密资料)195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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