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基辛格与周恩来、姬鹏飞、章文晋、王海容等会谈记录   (日 期: 1971年10月21日)   (时 间: 上午10时30分至下午1时45分)   (地 点: 北京人民大会堂)   (文 件: 基辛格与周恩来、姬鹏飞、章文晋、王海容等会谈)   (文件性质: 会谈记录)   (与 会 者:)   (周恩来(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   (姬鹏飞1(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代部长))   (章文晋(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西欧和美洲司司长))   (王海容(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   (唐闻生、冀朝铸(中方翻译、中方记录者))   (亨利.基辛格博士(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乔纳森.豪2(国家安全委员会高级官员))   (温斯顿.洛德(国家安全委员会高级官员))   (资料来源: NSC Files, Box 1034, Polo II - HAK China Trip Transcripts of Meetings [Part II], October 1971, Nixon Presidential Material Project, 美国第二国家档案馆。)   (周 总 理: 你休息得不错吧?没有电话打扰你?)   (基辛格博士: 是的。)   (周 总 理: 我听说你不想接听任何电话,并且希望我们的外交部替你接电话,然后向你转达信息。否则,你会睡不好觉。)   (基辛格博士: 但愿我在华盛顿时也能够如此。)   (周 总 理: 豪先生,你也休息得不错吧?)   (豪 先 生: 非常舒服。)   (周 总 理: 现在两位先生已经很习惯北京了。马修斯小姐3 呢?)   (马修斯小姐: 非常好,谢谢。)   (周 总 理: 今天风很大,所以不方便你们游览长城。我们等天气好一点时去。)   (基辛格博士: 正如总理所知道的那样,我是在波士顿上的学,那的风总是很恶劣,而且一旦恶劣起来就不会再变好。在波士顿从未有过南风。)   (周 总 理: 加利福尼亚的气候怎么样?)   (基辛格博士: 那里的天气总是温暖怡人。)   (周 总 理: 那么华盛顿呢?)   (基辛格博士: 华盛顿比波士顿要暖和些。那里只下雨不下雪。)   (周 总 理: 不下雪?)   (基辛格博士: 几乎不下雪,但是下起雪来,一切都会陷入瘫痪。)   (周 总 理: 以前我听说华盛顿下雪,但是纽约的雪则更大,每当下雪时,家家户户都在忙于清除人行道上的积雪。)   (基辛格博士: 是这样的,特别是在郊区。由于下雪,心脏病发病率也增加了。)   (周 总 理: 雪对心脏不好?)   (基辛格博士: 人们在车道上铲雪,忘了自己的年龄。)   (周 总 理: 他们希望尽快铲除积雪。)   让我们言归正传。首先,让我再次请基辛格博士首先开始。   (基辛格博士: 总理先生,我认为我们有两类问题要在这次秘密会议上进行讨论。一类是关于总统来访的某些安排,例如他与总理和主席应该进行多少次会晤,这些会议应该怎样举行 —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很快予以解决。)   第二类问题,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目的,是讨论一些例如台湾、苏联、印度支那以及联合国问题,这些问题我不想同我办公室以外的同事讨论。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也可以在这次会议上和总理讨论一下南亚的局势,但这并不是必须讨论的事情。这个问题可以放在一个比较大的会议上讨论。在这个会议上讨论这个问题更容易一些,但并不是必须的。   总理喜欢按照什么顺序来讨论这些问题?你是否想首先讨论技术性问题?它们可以相当迅速地得到解决。或者说你是否想首先讨论实质性的问题?   (周 总 理: 好,我们先从技术性问题开始,因为下午技术人员将会碰头开会,所以现在为这些技术人员的商谈打下一个基础是很不错的主意。)   (基辛格博士: 总理昨天对我讲过,作为暂定计划的目标,在那两个日期当中,在2月21日比较容易安排。我想说的是,如果在二月份当中提早几天对中方而言更好的话,我们可以考虑2月14日这个日期。我们有点倾向于21日,但是这并不会产生太大差别。)   (周 总 理: 就像我昨天所说的那样,我们暂时确定总统的来访日期可以从21日开始。既然你们也倾向于2月21日而不是2月14日,我认为我们可以不改动这个日期。)   (基辛格博士: 好。)   (周 总 理: 当然,如果在今后,你们一方或者我们一方,可能因为有特殊理由而需要提前或推迟总统访问的日期,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通过联络达成一致意见。)   (基辛格博士: 因为我回国后将会有很多猜测,所以我们应该决定将在何时宣布这个日期。)   (周 总 理: 好的。我们可以在你的这次来访结束的时候宣布。)   (基辛格博士: 没有必要现在就做出决定。)   (周 总 理: 因为对你而言,既然是你在安排总统来访的日期,你就必须宣布这个日期,特别是你需要告诉你们的技术人员,因为他们在总统来访之前还要再次来我们这。因此,泛泛而谈是行不通的。)   (基辛格博士: 说得正是。总理昨晚是否真的把整本书都看完了?如果是这样,我必须要说抱歉。)   (周 总 理: 我采用了马歇尔将军曾经使用过的方法研究。(笑声))   (基辛格博士: 关于总统访问中华人民共和国时如何举行会议,我们希望举行会议的方式与我们所举行的这些会议基本相似 — 总体会谈;然后或许是总统和总理举行会晤,国务卿可以和贵方指定的任何人或许是外交部长举行会谈;在这些会议之后,他们可以再举行一次总体会谈。)   (周 总 理: 好。关于总体会谈,我们是否只派遣代表团的正式成员,还是也把非正式成员包括在内?正式成员是十二位。我估计参加会议的那些人将是官方人员。)   (基辛格博士: 并不是每个正式成员都将参加会议。例如,罗斯.玛丽.伍兹(Rose Mary Woods)不会出席正式会议,她是秘书。查平(Chapin)先生不会出席正式会议,或许霍尔德曼先生和休斯将军也不会出席正式会议。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新闻发言人(Press Secretary)将不会出现在正式会议上。这是总理测定我的影响力的一个简便办法。(笑声)我的观点是新闻官不可能把他不知道的事情透露给新闻界。)   (周 总 理: 对。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这是否能够做到,则完全取决于总统。)   (基辛格博士: 是这样的。)   (周 总 理: 当一个美国总统确实不容易。他必须注意每一件事情。)   (基辛格博士: 然而,如果新闻署发言人出席正式会议的话,我将会亲自对他进行恐吓,让他务必保守秘密。)   (周 总 理: 在我们没有对任何安排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最好不要透露消息。这是我方的习惯。)   (基辛格博士: 对此我能够保证。不管是在之前或事后,我们不经过和贵方协商,任何消息都不会透露给新闻界。)   (周 总 理: 好的。)   (基辛格博士: 我方出席非正式会晤的将会是总统和我本人,或许再加一名助手,或许不加。在某个场合,在有限的一段时间,如果总统可以与总理进行单独会晤,只带翻译,不带助手,可能会很有益处,因为你们之间有许多私人的观点需要交换。但是,就非正式会晤的大部分实质性工作而言,我将和总统在一起。)   (周 总 理: 对于技术人员在今天下午可能讨论(也可能不讨论)的会谈问题,我想提出一条意见。我希望,总统在来访期间能够尽早与毛主席举行会晤,其形式可以是大范围的会见,也可以是非正式会晤;也就是说,主席首先会见代表团成员,包括国务卿和其他一些人,然后主席可以单独与总统和基辛格博士会晤,或者只与总统举行单独会晤。这样可能更有助于解决问题。不管主席希望我参加与否,基辛格博士可能要参加这些会晤,因为这样的话,对各种问题的讨论可能会更加直接、更加深入。)   (基辛格博士: 你建议总统在来访的时候早些与主席会面?可能在第一天或者是第二天?)   (周 总 理: 不在第一天。因为第一天有很多礼仪活动。)   (基辛格博士: 是的。)   (周 总 理: 但是,假如访问的总日程是五天时间,那么,会晤安排在第二天或第三天会比较妥当,但是我没有和主席讨论过这方面的情况。贵方的日程安排是在第五天举行会晤。)   (基辛格博士: 这一日程安排是由不了解情况的技术人员所做出的。我负责各种会议的安排,但是他们在日程计划中填入某些事项。他们没有权力对各种会议进行具体的时间安排。)   (周 总 理: 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就好了。)   (基辛格博士: 实际上,技术人员今天下午不必讨论这个问题。让我和总理来商量这个问题。只要匡算出实质性会谈的次数就行了,然后由总理和我来决定在哪段时间谁与谁进行会谈。)   (周 总 理: 那很好。)   (基辛格博士: 如果总理提议在总统来访期间,主席和总统尽早举行会晤,我对此表示同意。)   (周 总 理: 至少应该放在总统访问日程的中期。如果来访行程是五天,那么最晚应该在第三天。)   (基辛格博士: 我同意。)   (周 总 理: 如果总统的来访行程能够安排到七天,那么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   (基辛格博士: 我们对访问时间的长短是灵活的。这不仅仅是针对技术人员的。)   (周 总 理: 我们不会与技术人员讨论这一问题。我们必须确定这一点。)   (基辛格博士: 如果你认为六天或者七天会更好一些,我确信总统会同意的。)   (周 总 理: 那好。)   (基辛格博士: 正如总理所说的那样,我认为,如果主席和总统可以早些举行会晤,比如说不迟于第三天,那么,他们可以对我们应该朝哪个方向前进做出根本性的决定。)   (周 总 理: 对。)   (基辛格博士: 请允许我根据总统的心理对总统和毛主席的会晤提出的一个技术性的建议;请允许我用你我之间谈话时所用的一贯坦率的作风来对你说,如果总统和主席可以先单独会面半小时,使他们彼此熟悉一下,然后我再加入,进行实质性的会谈,这样的效果可能最好。这完全由你来决定。我们可以按你认为是最有效的任何方法来做。这一建议只是根据总统过去是如何进行其他的会晤而提出来的。)   (周 总 理: 好的。我可以把这一建议转达给毛主席,因为主席习惯于有个人在他旁边商讨一些具体问题,特别是我。至于原则问题,毛主席已经进行了再三考虑。那就是为什么我在昨天晚上的宴会上说我希望我们将会翻开新时代的新的一页。)   (基辛格博士: 昨晚我很受感动,我们也将会努力以同样的精神和同样的态度向前迈进。另一种可能性是,我不清楚主席和总统预计应该安排一次还是两次会晤,但是,在总统离开之前,他是否能够拜访毛主席以便向他话别?)   (周 总 理: 但是,一般而言,毛主席并不介意这些礼节性的事情。据我所知,关于礼仪方面的事情,我的印象是美国总统比其他国家的元首更加不在乎。)   (基辛格博士: 绝对正确。)   (周 总 理: 例如,罗斯福总统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接见大使和其他国家的元首,而不局限于只在华盛顿。我们很欣赏这种做法,所以我们会尽力这样去做。而从前我们是向苏联学习的。)   (基辛格博士: 他们是我所知道的最具礼仪意识的国度。)   (周 总 理: 他们继承了沙皇时代的一套礼仪。在列宁时代,情况并非如此,在斯大林时代的早期,也并非如此。这发生在斯大林时代之后。)   (基辛格博士: 我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之间的平和关系印象非常深刻,这一点我在苏联并没有发现。)   (周 总 理: 他们之间的关系极其紧张。我们解放后,一开始我们学习苏联的一套;同时,奇怪的是我们也想学习英国人的礼仪。解放后负责礼仪事务的那个人奉行老一套做法。他想把红地毯一直铺到门口。在一个新的时代,应该打破老一套的习惯做法。你可以确信总统和主席之间的会晤将不会只有一次。)   (基辛格博士: 对于总统与主席的会晤,你们可以按照对你们而言最有效的方法来安排。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历史性的场合。你知道主要的随行人员,我们应该用最有效率的方法来安排他们,你提出由你负责照料中方人员、由我负责照料美方人员,这将是最容易接受的办法。我们接受你的提议。)   (周 总 理: 那好。)   (基辛格博士: 我花了……因为没有享受到清除我们的官僚主义的好处,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抚慰我们的官僚机构的不安之处。)   (周 总 理: 没人能够为此责备你。你参与国家事务的时间不长。)   (基辛格博士: 太短了。)   (周 总 理: 所以你不可能拥有如此迅速地改变各种事情的权威。)   (虽然美国是一个年轻的国家,但她也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了。)   (基辛格博士: (指着被带到桌上的点心)对,我有一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译 员: 总理提醒你,把点心放得离你的袖子远一点,这样袖子就不会弄脏。)   (基辛格博士: 我是否可以请问总理一件事情 — 是否有可能用最得体的办法把主席和总统与那些不跟主席和总统会谈的人分离开来,那将是对我的极大帮助。(笑声)如果不可能这样做的话,我将承担全部责任。)   (周 总 理: 我将会考虑采取什么办法。)   (基辛格博士: 我在飞机上对我们国务院的工作人员说,我们的官僚机构想在我的身上试一试针灸疗法,目的是看一看他们能够在我身上插多少根针。(笑声)他们扎针时可不像中国医生那样轻柔。)   (周 总 理: 这会很痛。)   (基辛格博士: 我们还没有确定如何进行会晤 — 我们将带自己的译员,但是为了保证安全,在主席和总统之间的非正式会晤中我们可能希望依靠你们的译员。)   (周 总 理: 没问题。)   (基辛格博士: 如果合适的话。)   (周 总 理: 是的,在我们把非正式会晤的记录整理好后,我们会给你们一份副本。那些记录将会更准确,同时也更安全。)   (基辛格博士: 我很坦率地讲,我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位能够完全可以信赖的译员。我是指在大多数事情上无法完全信赖,而不是在最敏感的事情上。)   (周 总 理: 你知道有很多美国人在学习中文。)   (基辛格博士: 我们是有很多人会讲中文,但是他们也会对新闻界讲。(笑声))   (周 总 理: 很难指责他们,因为这是由贵国的体制所决定的。在贵国他们一定会从事一些副业。技术方面还有其他问题吗?)   (基辛格博士: 总理先生,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这样的总体安排基本上合乎你们的意思吗?我们在下午进行会谈,不考虑谁与谁会谈,是吗?)   (周 总 理: 是的,我们同意那样的安排。)   (基辛格博士: 在我们离开之前 — 我们现在没有必要这么做 — 我们将会准备一份五天行程的计划安排和七天行程的计划安排。)   (周 总 理: 好,你们可以制定两份可以选择的方案。)   (基辛格博士: 关于参观其他城市,总理昨天晚饭时说他将会陪同总统进行参观访问,不知我的理解是否正确?)   (周 总 理: 这一点没问题。)   (基辛格博士: 所以,实际上,在飞机上也可以进行会谈?)   (周 总 理: 是的,肯定可以。我陪同过了许多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我与他们举行过会谈。这是从我们的美国朋友马歇尔将军开始的。在飞机上我们谈个没完。)   (基辛格博士: 还有一个问题,总统是在他访问的城市过夜还是回到)   (北京?)   (周 总 理: 这个由你们决定。如果你们发现有必要,你们可以让总统回北京过夜,但是在所参观的地方过夜会更舒服。这个由你们来决定。)   (基辛格博士: 问题是,将有更多的人必须到这来,我已经努力把侵扰减少到了最低程度。这倒不是主要因为安全问题,而是因为通讯问题。)   (周 总 理: 如果总统在另外一个城市过夜,那主要是为了确保休息,此外,私下会晤能够在那举行。杭州就比较适合这样的目的。那是个安静的城市。那有别墅并且冬天的取暖设备也相当不错。)   (基辛格博士: 如果你不反对多加几个必要的人员,我认为我们可以同意。)   (周 总 理: 没关系。现在随行人员有三百五十一人。如果他们不是全部都去会更好些。)   (基辛格博士: 不,不会都去。)   (周 总 理: 一些记者必须随行,我们会照看他们的。在杭州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做。)   (基辛格博士: 如果你们把记者丢在满洲,我们将会非常感激。)   (周 总 理: 我们将会照看他们。)   (基辛格博士: 我们对此表示遗憾。)   (周 总 理: 我们将会负责他们的观光和餐饮、照顾好他们。最难满足的问题之一是电视。我们的电视接收能力不是很好。例如,在杭州我们无法收听到其他地方的广播。)   (基辛格博士: 对我们而言这不成问题。我们技术人员的问题是你们是否准许他们安装地面信号接收站,这样他们就可以把)   (信号发回华盛顿。)   (周 总 理: 这是今天下午他们要讨论的一个问题。)   (基辛格博士: 好。我们并不关心在这你们中国自己的信号接收能力问题。这与我们毫无关系。而且,这也不会影响我们关于旅行地点的决定。)   在这张随行团名单上,你将会看到我没有把我自己包括在内,因为我不知道总理是否与我们同行,而我想我必须留下来处理公报或诸如此类的事情,但是,如果总理同行,那我也将跟着去。   (周 总 理: 我们将会在其他城市一起讨论这类事情。)   (基辛格博士: 那么,我也将随行。)   (周 总 理: 那就好。)   (基辛格博士: 至于说飞机,除了他自己的飞机,总统从不乘坐其他飞机旅行,因此,我们应该把这个问题放在边上,让我来亲自和总统商讨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这的技术人员无权做出让总统乘坐中国飞机旅行的决定。)   (周 总 理: 好,你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基辛格博士: 我将会与总统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昨天我从总理这得知,在中国境内我们将乘坐中国飞机旅行。)   (周 总 理: 不错。)   (基辛格博士: 有一个办法可以使之变得更容易一些,那就是把总统座机飞到我们将去参观的同一个城市(总统不乘坐自己的座机),以防出现紧急情况而又需要通讯设施,因为总统座机上有最好的通讯设施。也就是说,如果总统乘坐中国飞机旅行的话,我将会坦率地对此提出建议。)   (周 总 理: 你们不仅可以乘坐波音707来中国;为了飞机的着落,你们也可以飞一架航速较慢的飞机来中国。需要多长的飞机跑道?你们也可以飞一架像伊柳辛(Ilyushin)这样的飞机过来。)   (基辛格博士: 我认为波音飞机能够在杭州降落。总统座机需要五千英尺长的飞机跑道。)   (周 总 理: 接下来的是必要设施的问题。杭州的飞机跑道长度或许能够符合那个要求。现在有一个飞机降落的设施问题,但是我们至少还有三个半月的时间。)   (基辛格博士: 这个问题我将会和总统讨论,我们会以最大程度地满足贵方要求的态度而对此做出决策。)   (周 总 理: 我们将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满足贵方的需要。)   (基辛格博士: 我们有那么多的实质性问题,我们将不会有什么技术性的问题。这是我们的态度,按照这种态度,问题迎刃而解。)   (周 总 理: 不错。相互信赖和相互尊重。这是两个要点。)   (基辛格博士: 关于技术性问题,这就是我所要讲的一切。还有一个似乎不重要的技术问题,那就是,在我离开这之前,如果我们能够对公报中应该包括哪些内容与不包括哪些内容达成初步谅解,这会有助于我们避免在访问中随意讨论。)   (周 总 理: 因为你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所以最好是你们提出建议供我们研究。)   (基辛格博士: 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一种新的经历。)   (周 总 理: 确实如此。)   (基辛格博士: 很少能够遇到其对手也对其怀有个人敬意的人。)   (周 总 理: 因为所有的新东西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基辛格博士: 我们有一些建议,在我们讨论过程中,当总理认为合适的时候,我们将会把这些建议提交给总理或者总理所指定的任何其他人。这些建议现在还不够成熟。我们还要经过一些讨论。)   (周 总 理: 行。怎么样都不会太迟。)   (基辛格博士: 不会太迟?我不这样认为。总理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提出来。)   (周 总 理: 你们那边有一个草案?)   (基辛格博士: 有。但是,只有当我们秘密地对此进行一次一般性的商讨之后,这个草案或许会更好一些。然后,我认为我们才能够讨论哪些东西应该纳入其中、哪些东西不应该纳入其中。)   (周 总 理: 对。)   (基辛格博士: 如果总理赞成的话,或许我们应该开始实质性的讨论。)   (周 总 理: 好吧。)   (基辛格博士: 第一个主题是关系正常化与台湾问题。我想总结一下我对我与总理在七月份会晤时所谈的内容的记忆。我当时告诉总理,在印度支那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将会在一段不长的时间之内撤出驻扎在台湾的与印度支那战争有关的军队。我还说过,我们会在某种程度上更长的一段时间逐步减少在那的其他驻军,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改善,我们会加速撤军。)   (周 总 理: 当时你没有提及最后的日期。)   (基辛格博士: 对。我们懂得我们所确定的发展目标。(周点头)我曾说过我们不赞成“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的解决方案。)   (周 总 理: 是否有可能会形成你们的国务院所提出的“一个中国、两个政府”的局面?我对此考虑了很多很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批评的矛头指向国务院和布什先生的原因。但是在罗杰斯先生以贵国政府名义提出这一主张后,我们并没有把批评的矛头指向罗杰斯先生。只是我们国内的新闻界那么做了。只是在布什先生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我们才通过外交部在8月20日发表了声明。)   (基辛格博士: 我们注意到贵国的声明,注意到你们确实保持了克制,接下来我会对此讲几句话。在对我们两国来说处境困难的情况下,你们已经显示了极大的克制。我马上会对此进行解释。)   我曾讲过,我们不会支持或鼓励“台湾独立运动”的创立。如果你们获得了有关美国人,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民间人士,鼓励这种独立运动的任何信息,我明白你们将会把这种信息通知我们,而且你们得到过我们的承诺,即这种行为将会被制止。我们将反对……   (周 总 理: 在联合国大会召开之际,联合国总部门前发生的示威游行是他们预谋策划的,还是全世界范围的?)   (基辛格博士: 据我所知,这个示威游行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鼓励,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世界性的计划。但是,我回国后将会就此事进行调查,并且我将通过我们的渠道把我的调查结果告知总理。)   (周 总 理: 这些所谓“台湾独立”的示威游行开始于联合国大会在)   (纽约召开之际,而且在美国的其他一些地方以及日本,甚至是台湾都有一系列示威游行活动,这些示威游行现在还在继续。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些我们所获得的有关这方面的材料。)   (基辛格博士: 如果你们给我材料,我回国后将展开调查,并把调查结果通知你们,但是我能够向你保证,我们没有给予这么一个运动以任何形式的鼓励。)   (周 总 理: 中央情报局没有插手此事?)   (基辛格博士: 正如上次我告诉总理的,你高估了中央情报局的能力。)   (周 总 理: 中央情报局在全世界已经变成了讨论主题。每当世界上发生某些事件的时候,人们总是想起中央情报局。)   (基辛格博士: 没错,这是在抬举他们,但是他们不配。)   (周 总 理: 按照美国的机构设置,中央情报局是隶属于国家安全委员会吗?)   (基辛格博士: 中央情报局从技术角度来讲是隶属于白宫的。从技术角度来讲,中央情报局在开展总理所指的那一类行动之前必须向我担任主席的那个委员会提出请求,其他机构通常也会对那个委员会发表意见,但并不是必然如此。这一类的行动从来没有得到过授权。这一类的行动从来没有过提议。我很坦率,我们通常不会把这个情况告诉给其他国家的政府。)   也彻底坦率地讲,我无法绝对排除某些部门在某些时候做某种没有得到授权的事情。上面所说的那种情况是极不可能发生的,经过数月之后,我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那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不会是大规模的。   (周 总 理: 五角大楼不管他们?)   (基辛格博士: 五角大楼也有一个情报机构,但是他们也没有权力做这些事情。此外,我还想向总理提出以下建议。如果你获得有任何美国人参与这些活动的任何情报并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可以用总统的名义向你保证他将会被革职。如果你们和我们都没有发现,总统是没法这样做的。我们现在正在谈论的是未经授权的行动。)   (周 总 理: 我们可能要提出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因为这既是事关贵国内政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个国际性问题。)   (基辛格博士: 你可以提出这个问题,我们将不会把它视为干涉我们的内政。)   (周 总 理: 全世界都有他们的活动。这是一个全世界人民最讨厌的问题,这就是他们不受欢迎的原因。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对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插手,而这个机构在其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基辛格博士: 是中央情报局?)   (周 总 理: 是的。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并且他们领了一份工资,所以他们必须喂饱自己的肚皮。正如贵国总统所讲的那样,而阁下也讲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你们在军事和经济援助方面都表现得非常强大。所以中央情报局认为他们有权力调查每一件事情。这种想法的结果就使得世界处于不和谐之中。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亚于苏联的情报活动。我们正在自由交换看法。)   (基辛格博士: 噢,是的。)   (周 总 理: 在中国大陆的活动可能是相对较少,但是不可能说是一点也没有。)   (基辛格博士: 我不能肯定完全消除你们的疑虑是否符合我们的利益,但是我将会为此做出努力。首先,你曾说过,如果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们不在某地引发革命,他们将会做什么呢?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撰写冗长而难以理解的报告,而不是在引发革命。)   (周 总 理: 你们对此可以保留自己的否定说法。我们保留自己对此事的判断。)   (基辛格博士: 他们大多来自于耶鲁大学,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   (周 总 理: 他也是毕业于耶鲁大学(指着温斯顿.洛德)?)   (基辛格博士: 他看起来像一个革命者吗?)   (周 总 理: 你所指的那些报告就是情报。你们所使用的词是革命,而我们则说是颠覆破坏。)   (基辛格博士: 或者说是颠覆破坏。我理解。我们知道在我们两国的)   (关系当中什么是得失攸关的事情,我们不会让某一部门去执行可能阻碍这种进程的任何细小行动,而这一进程正是你在昨天晚宴上祝酒时是所描述的。你们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自我七月份来访后,过去那些司空见惯的事情,特别在军事方面,已经整个发生了变化。)   但是,我们将会重新审查所有那些活动,而我想要重申的是,如果你们指出那些对你们具有直接影响的手段,我们不会视之为对我们内政的干涉,不管是关于“台湾独立运动”,还是关于其他什么事情,尽管提请我们对此给予注意。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或者破坏其国策不是我们政府的政策。   (周 总 理: 我只是初步提出这个问题。当我们讨论日本问题时,我将会再次提出这一问题。这是一个台湾也表示不满的问题。蒋介石和他的儿子对此非常担心。)   (基辛格博士: 中华人民共和国当局和台湾当局对这一问题持有相同的看法。)   (周 总 理: 是这样。例如,我们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有二十二年时间了。我们将不会派遣我们的“中央情报局”特工到美国从事那样一些活动。因为我们所寻求的是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所以,即使派个代表团出访美国,我们也会非常地小心,以免产生误解。因为改变任何某个特定国家的制度是那个特定国家自己的责任,而其他任何国家不能够那样做,我们坚持这一观点。)   例如,尽管我们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来帮助越南,但我们从不插手越南事务。我们对柬埔寨也是如此。柬埔寨政府在北京,但是有些成员在柬埔寨国内。柬埔寨政府内也常有内部争吵,并且有时当他们要求我们出面进行调解时,我们的回答是我们将不会插手此事。但是,在我们媒体上发表的有关“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联合政府”的文献和报道,其文章数量在我们新闻界和世界历史上是空前的。诺罗敦.西哈努克已经向他的人民发表了二十一个公告,我们把这二十一个公告通过我们的新闻媒体全文出版,并且是不更改一个字。如果你们说我们国家没有自由,这就是最大的自由。我们尊重他们,我们不会因为他们的国家元首在我们国家而不尊重他们的主权。   你们可以派一些专家研究这个情况,看看是否有任何政府都敢这么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是怎样对待戴高乐的前美国政府支持的克伦斯基(Kerensky)流亡政府,并且也支持三个波罗的海国家的流亡政府。同时你们现在也支持所谓的台湾政府,但是你们从来没有在你们的新闻媒体上给予他们这种特权。你们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反驳我。那就是你们的新闻机构是由私人经营的,而我们的则不是。问题存在的原因涉及到一个利润问题。但是我们留出不少版面给他们发表文章。   然而,有些人说西哈努克在中国没有自由,过着囚犯般的生活甚至是更差。我实在是找不到这样的例子:受邀的国外元首有这么大的自由。西哈努克希望出访欧洲,我们现在可以用我们的专机送他,因为我们现在有了一个途经中亚国家的通道;就是你上次走过的地方 — 巴基斯坦和德黑兰。   (基辛格博士: 妙极了。)   (周 总 理: 我们已经和这些国家都建立了外交关系。他将可以一路走到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只有希腊我们还未与之建立外交关系。我们还没有同希腊建立关系。有一件事情我们无法做到,那就是,在我们的专机把西哈努克送至欧洲后,我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破坏分子可能会跟着过来。他们可能来自于朗诺—施里玛达集团。如果破坏分子果真来自于朗诺—施里玛达集团,那么你们也将被牵扯进去。这是全世界通行的一个非常自然的逻辑。所以我们总在考虑如何保证他的安全。在中国国内我们能够保证他的安全。但是如果他出国,我们只能够保证他在我们飞机上的安全。)   (基辛格博士: 法国政府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周 总 理: 因为法国不承认他,所以他不想去那。)   (基辛格博士: 他想去哪?)   (周 总 理: 我说过了:罗马尼亚、南斯拉夫、阿尔及利亚或许是埃及联合阿拉伯共和国。因为破坏分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实施破坏活动。破坏活动可能在美国发生。为了炸毁飞机,破坏分子甚至可能把塑料炸弹放置在飞机外侧。在1955年,我出席万隆会议时差一点丢了性命。)   那时我们从香港包租了一架名叫“克什米尔公主号”的印度飞机。因为吴努(U Nu)总理希望我和他一同前往,我就去了缅甸。他要求尼赫鲁和纳塞尔和他一同前往,所以我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行程,而其他人员则从香港出发。破坏分子以为我乘坐“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所以就在飞机上安装了定时炸弹。就在“克什米尔公主号”快到万隆时,这架飞机在空中发生爆炸并坠入大海。4   印度和香港当局共同调查了爆炸事件。我们有证据表明这颗炸弹是由一个被派往香港的中国人放置的,同时我说服印度专员随同我方人员一起直接去香港,并要求   (香港当局逮捕那个破坏分子。但是这个消息被泄露了,那个印度人把情况告诉了大使馆,我们刚到香港,那个破坏分子飞回了台湾。所以有时候这种事情并不是哪个政府的责任,而有些个人可能只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意志在做这种事。)   至于说国际绑架行为,我们不赞成那些做法,那种做法太不符合常理。不管它们背后的动机是什么,不管是革命的或者是具有破坏性质的,这种充满危险的行动不是一个好的做法。我说这话不是多余的,而是想说明世界人民是如何看待中央情报局的。至于我们自己,我们并没有受到中央情报局的太多影响。可能受到过间接的伤害。我不曾知道基辛格博士是委员会的主席。   (基辛格博士: 不是负责日常事务。我不知道日常事务。他们只告诉我可能造成重大的外交政策后果的那种事情,而不是总理所描述的那一类事情。我甚至对此事闻所未闻。)   (周 总 理: 他们会对你实行消息封锁。经常有这样一些组织,即使你是它们的主席,它们对你实行的消息封锁反而更甚。毛主席有一个理论:对你歌功颂德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支持你的人。毛主席曾对埃德加.斯诺讲述过这一论点。这种人可以分成三类。有一类人,他们支持你,欢呼你万岁,他们是真心支持你;另外一些人可能给你一点点支持;第三类人是两面派,当面对你鼓掌,但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你。不管在什么制度下,这种人可能到处存在。)   (基辛格博士: 我遇见过不少那种类型的人。)   (周 总 理: 这种情况可能存在了一万年,甚至是一百万年,只要人类社会存在就会存在。当地球上的人类消失时,在其他星球上可能有人类。这是社会的一个普遍现象。人必须保持冷静并对各种事情进行分析。所以你说7月15日的公告发表后,大多数人支持它,少数人反对它。这一点我相信。这种情况在中国也如此。对条约一致同意的这种情况决不会存在。)   (基辛格博士: 一致同意只会出现在不值得做的事情上。(笑声))   (周 总 理: 除了不负责任的态度外,没有真正的一致同意。这可能超出了我们的讨论范围,但这是一个真诚的讨论。)   (基辛格博士: 为了友谊,我们必须坦诚并了解各自是如何想的。我很欣赏总理的感觉方式,你可以确信你的感觉一定会被绝对认真地对待的。我们不会让官员破坏这个我们业已启动的趋势。)   (周 总 理: 在思想上我们必须准备好。将会有一些人想要破坏这一趋势。只有当我们有了这种准备,我们才会把我们的事情办好。)   我想你的同僚从来没有听到过对方的某个人谈论这种事情。说起来这只是第二次会谈,但是我把自己所想的都对你讲了。你和洛德先生对这一点很清楚,但是马修斯小姐和我们的新朋友(指着乔纳森.豪)不是很清楚这一点。你可能认为中国共产党有三头六臂。但是,你瞧,我和你们一样,是一个你们可以与之理论并坦诚交谈的人。让我们回到台湾的问题。我当时曾经认为,谈一下中央情报局的情况是有好处的。   (基辛格博士: 因为我们两国的友谊主要取决于信任,所以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将来会遇到许多含义模糊的事件,所以了解我们真正的想法是很重要的。)   关于台湾问题,我想再讲几句话。正如我上次所讲的那样,我们将不支持、实际上将会反对日本在台湾驻军并对台湾施加军事影响力,同时在我们对日本的影响力范围内,我们会反对日本试图支持“台湾独立运动”。   我们将会支持有关台湾海峡问题的任何和平决议,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将不会起阻碍作用。   我们准备推动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关系正常化,同时我们理解你们之所想。   总统将会在私下会晤中向总理先生和毛主席重申所有这一切。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补充另外一些意见。以总理与我交谈时的同样坦率,我不得不说,对我们而言,这当然是一个有点痛苦的过程。我们已经和台湾政府合作了那么多年,不管造成目前这种状况的历史进程是什么,但是,让我们做出我们已经向你们概述过的那些改变并非轻而易举。在美国也有许多很有影响力的人强烈反对我们正在奉行的政策,一旦我们的这种政策开始执行,他们的反对甚至还会更加激烈。   我们明白中华人民共和国认为台湾问题是一个内政问题,我们对这一点将不会有异议。但是,在行使其主权的问题上,只要中华人民共和国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宣布愿意通过和平的手段解决台湾问题,那么我们的行动将会更加容易。我不是说要按照我们在1955年所提出的那种要求进行谈判,而是说取决于你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所做的事情。不管你们是否这么做,我们将会沿着我所表明的方向继续下去。   其次,我想就联合国所进行的讨论说几句话。在我们的官僚机构中,当然有许多重要人物奉行传统的政策。因为我们还没有把七月份所讨论的全部细节告诉他们,所以我们也就无法向他们灌输在未来的岁月中我们将会奉行的那种原则。我们已经做了我在七月份来访时告诉总理我们将要做的事情。而且我们也一直努力把我们在言语上的调子放得低一些。我认为总理会注意到总统还没有就这一主题发表过公开声明。   实际上,请允许我跟总理开诚布公地讲,这不是一件你能够控制的事情,如果“阿尔巴尼亚决议”今年不通过,这对我们所讨论的政策而言将会是最好的结局。在最近的民意测验中,仍然有百分之六十二的美国公众反对把台湾逐出联合国。如果调子的转变,即7月15日公告的影响是非常强烈的话,而且如果现在再出现另外一种冲击性事件的话,那么,对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一直持反对意见的那些人将会获得一种摇旗吶喊的充分理由,他们将会提早地发起严厉的进攻。总理先生,我现在是以非常坦诚的态度对你讲这些的。非常矛盾的是,如果在联合国提出的那一立场今年占据上风的话,那么,我们所描述过的那些政策在执行上将会变得更加容易,我们明年也将会更易于在联合国调整我们的政策。   我想使总理确信我们并不是在寻找一条巧妙的途径,以便为我在七月份对总理所讲的一切寻找开脱的借口。至于台湾问题,我认为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做的要多于我们可以说的。所以,只要我们双方理解发展的途径,有些事情可以留给历史去解决。当然,如果解决的方案是和平方式,那么对我们而言,一切都会变得更容易。我能够肯定,总统将会重申我所说的每一点。   (周 总 理: 我将在以后某个地方谈论联合国的问题。我们所关心的中心问题是台湾。台湾问题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已经解决了的一个问题,但是随后又变成了一个突出的问题。因为二战后这个问题是一个确定的事情:作为投降的方式,1945年日本国在投降书上签字,放弃对台湾的一切权利要求,这就如同放弃对满洲的一切权利要求一样。满洲的不同之处在于,苏联部队已经进入了满洲,中国部队随后马上也跟着进入满洲。所以中国毫无疑问地对满洲恢复了主权。虽然一开始满洲的大部分土地由蒋介石的部队占领,但是后来蒋介石又失去了整个满洲,这块地方不再具有国际性问题。在日本军队的占领下,所谓的满洲国只存在了十四年时间。)   台湾的不同之处在于,由于中国在1894年的战败,中国被迫把台湾割让给日本。那有点类似于1905年战争后库页岛被割让给了日本。那也有些相似于1870年普鲁士战争后阿尔萨斯—洛林地区被割让给德国一样。第一次世界大战在1918年结束,德国战败,阿尔萨斯—洛林又被归还给法国,没人对此表示异议。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德国甚至占领了更多的法国领土。盟军战胜后,整个法国又光复了。   所以,有人说日本统治台湾已有很长时间了,但那不过只有五十年时间,如果你把台湾与阿尔萨斯—洛林相比,台湾被日本统治的时间还少了两年。这件事情很清楚。我从未去过台湾,但是我去过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萨尔茨堡,很清楚那的居民说的是德语。你看到过这种情况。而台湾的绝大多数居民讲的是福建方言(闽南话)。有一些人学会了日语。   (基辛格博士: 我们不会理睬日本的权利要求。)   (周 总 理: 但是世界上确实存在这样一种逆流,他们说台湾地位问题仍然未决,这真是荒谬透顶。)   (基辛格博士: 自六月份以来,没有一个美国发言人这么说过。)   (周 总 理: 那是由你们的国务院引起的麻烦,而后来你不准他们继续这么说了。现在英国希望把代办级关系提升到大使级。在这我能够向你透露一点消息,但是请不要把这一消息公开。)   (基辛格博士: 这所谈的都不会被公开,除了告诉总统,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只有总统会知道这的谈话内容。)   (周 总 理: 我相信这一点。我对年轻人甚至更有信心。老政治家有时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英国政府说,大不列颠联合王国政府认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关于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的立场。那是显而易见的和对法律的承认。不是承认(recognize)而是认知(acknowledge)。所以对律师而言,承认和认知之间可能有细微的差别。那是一个“国际法”问题。)   而且,英国政府表示一旦宣布这个消息,他们将会撤回在台湾的英国领事。   第三,英国政府表示,他们将会公开宣布这个消息,并且对“阿尔巴尼亚决议”投赞成票。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当贵国的副国务卿访问欧洲时,英国非常清楚地表达了这一态度。所以从逻辑上讲,这已经足够了。   此外,英国还保留了一点,而这一点不会被公开。那是英国的外交,那是英国政府的说法,他们说,他们自己将不会推销“台湾地位问题未定论”,但是他们不会试图以此说服其他任何政府。但是当被问及英国政府的立场时,英国政府表示他们的立场没有改变。这非常有趣。   ((这时候,大家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   (周 总 理: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每个人都该休息一下。)   (基辛格博士: 客随主便。)   (周 总 理: 所以这点很清楚,如果我们准备从权宜之计出发,我们能够赞成英国政府的这种做法,即如果你不问他们,他们将不会主动说话。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支持这种做法,但是我们认为这种做法是无法接受的。在这个问题上,人们应该表现出对国际性问题的一种真挚态度。)   (基辛格博士: 你们不能接受什么?)   (周 总 理: 那最后一个保留点,即英国政府所说的那个政策将不会改变。这一保留将会产生后果。可能不会有人去问英国政府他们的立场是否已经改变。从英国政府的立场看,他们不应该保留那种态度,因为英国政府是《开罗宣言》的签字国。在当时,与会者是美国政府、英国政府和中国政府的元首。英国也是《波茨坦宣言》的签字国5。)   历史事实是怎么样的呢?后来,英国政府派遣了一个人接管了台湾,并且设立了一个省长。那时盟国没有表示异议。因此,在中国人民推翻了蒋介石集团的统治后,杜鲁门总统宣布台湾已经回到了中国人民的手中,并说美国对台湾领土不感兴趣。有各种文件强调了这一点。杜鲁门总统那时的决定毫不顾及蒋介石是否存在。   正是因为朝鲜战争,杜鲁门总统突然决定向台湾派遣   (第七舰队和顾问,从那时起,杜鲁门总统宣布台湾和台湾海峡受到美国的保护。杜鲁门总统提到了核手段,提到了那的设施。)   因此,在随后与日本签订的《旧金山和约》6 中,杜鲁门总统使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方式来宣布这一条约。《旧金山和约》中这样说道:日本放弃了对某某领土的所有主权要求,也就是说,日本放弃了除日本四个主要岛屿 — 本州、北海道、四国和九州外所有领土的要求,除了这四个主要岛屿外,日本不会对其他领土声称拥有主权。日本放弃对库页岛和千岛群岛(Kuriles,库里利斯岛)南部地区以及琉球群岛,包括冲绳岛在内的领土要求,使之悬而未决,台湾和斯普拉特利群岛(即南沙群岛)问题也是如此。但是在《旧金山和约》中没有具体说明这些岛屿属于哪国。这一问题留给了各个国家。我不知道谁起草了那个条约。   (基辛格博士: 杜勒斯,总理的老相识。)   (周 总 理: 因此,随后,美国与日本又签订了多个条约。当时蒋介石只是孤守台湾的一个小王朝,处在美国的保护之下,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只能听任别人的吩咐去行事。他自己盘踞在台湾,但在美国和日本的条约中没有具体说明台湾归还给谁,只是说日本放弃所有的权利要求。如果我把蒋介石称为叛国者,我有各种理由这么称呼他。)   (基辛格博士: 蒋介石也发表声明说只有一个中国,但是这个中国在台湾岛。)   (周 总 理: 我在谈论与日本的《和平条约》。我在评述《对日和平条约》的表达方式。)   (基辛格博士: 我知道。)   (周 总 理: 在你们以与日本签订条约的方式把冲绳岛和琉球群岛归还给日本的时候,蒋介石曾经问过为什么你们不把这两个地方归还给中国。)   台湾不仅在冲绳岛问题上而且也在琉球群岛问题上咒骂我们。因为历史上,在明朝和清朝统治期间,甚至更早的时候……我在此就不详细阐述那段历史事实了,但是我能够肯定的是,那些岛屿的统治者曾经向中国皇帝呈送贡品,而他们则被视为附属国。或许他们就是被派遣去看护那些岛屿的使者。但是实际上,在帝国统治时期,他们被视为附属国。在古代,奥斯曼帝国、罗马帝国和印加帝国也有同样的情况出现。所有和他们有关系的国家都被视为他们的附属国。如果对这一点加以考虑的话,那么世界将会倒转,同时世界会陷入混乱。在所谓的《对日和平条约》中没有声明台湾和澎湖列岛的归属,因此这个条约是无效的。   蒋介石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后来为了寻求杜勒斯的保护,在他与美国签订的那个条约中,蒋介石不再提那两个岛的问题。特别是在“东南亚条约组织”协议签署后,杜勒斯去台湾会见了蒋介石,蒋介石不敢提这个问题。   因为台湾局势仍未确定,台湾政府本身也未确定,所以这是一个可笑的状态。蒋介石声称代表整个中国,但是他被中国人民推翻了。蒋介石现在盘踞的地方,那个岛的地位问题仍未确定。从这个观点来看,这可以说蒋介石政府正悬在半空。   这是一个必须要搞清楚的问题。我们问英国政府为什么他们坚持保留那一点,英国政府说在保守党政府期间,这个保留观点在议会中陈述过。但是那不是唯一的理由,因为一个党派可以改变其政策。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一个自然现象。那么,英国政府为什么要坚持维持二十年以前说过的话呢?这是因为在他们的脑子,根据“(台湾)地位未定论”,他们认为所谓的“台湾独立运动”有一天必将出现。当然,首先是日本鼓吹那个观点,其次是他们考虑到了美国。   所以,今天我想和基辛格博士澄清的是:美国政府表述出来的政策是否还是希望维持“台湾地位未定论”的观点,或者美国政府的政策是不是认为台湾已经回到了   (中国,并且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至于中国人民将怎样去解决台湾政权问题,那是一个次等重要的问题。那个问题上一次我已经对你讲过。在你回国前的最后一个早晨,我已经答复过你,那就是我们将会努力达成一个和平解决方案。)   (基辛格博士: 我记得。)   (周 总 理: 那么你对“台湾地位未定论”持怎样的观点?(停顿了一会儿)或许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很难回答。)   (基辛格博士: 是这样的。(笑声))   (周 总 理: 我已经发现了这一情况。)   (基辛格博士: 我想使自己的回答尽量地准确,我可没有总理一样的清晰思路。)   让我把我们可以说的话与我们的政策分开来。我们对全体中国人民主张只有一个中国以及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的事实没有异议。因此我们不会坚持那个问题的地位未决的观点。如何能够表达清楚这一点,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我们将一定会做好准备,在可能发表的公报中注明“全体中国人民主张只有一个中国”这一事实。因此,那就是这届政府的政策。   (周 总 理: 这是第一点。有第二点吗?)   (基辛格博士: 那是我们政策的方向。第二点就是我们可以说的那些话,我认为我也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向总理保证,“未定”这个词语以后再不会使用了。)   (周 总 理: 如果在国际舞台上,某些国家,例如日本或者其他一些国家,准备在联合国或者在世界的其他一些公共论坛上提出这个问题,当他们说(台湾)地位“未定”时,你们将会持什么态度?)   (基辛格博士: 让我来告诉总理,我还没有和总统详细讨论这个特殊问题。所以,我只能给出自己的感想。如果我说得不对,我将会通过我们的正常渠道给你答复。我将决不会故意地误导你。(周总理点头))   让我说两件事。第一,我们不会鼓励任何政府主张   (“(台湾)地位未定”的立场。英国政府的立场是一个独立的立场,没有受到我们的鼓励。)   第二,如果没有受到我们的鼓励,某个政府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肯定不会支持它。我认为总理将会注意到,对于我们在联合国所发表的声明,不管你对它们如何反感,我们都是非常慎重的,如果说这个官僚机构表现了更多的慎重的话;那就是我们小心谨慎地没有提及台湾的独立状态。我认为我可以有一些信心对你说,我们将不会鼓励精心炮制的“两个中国”或者“一中一台”的政策,不管其出现的形式是什么。我们将会努力通过和平手段,在“一个中国”的框架内达成一个解决方案。   我将会和总统对此进行磋商,并将通过我们的渠道向你们确认这一点。我现在可以确认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政策将是通过和平手段实现“一个中国”。但如果不是另有一个政府提出台湾地位未定的问题,我们将采取战术性的立场的意见。我可以确认我们在“一个中国”的框架内促成一个和平解决方案的立场。“促成”这个词或许是太主动了,使用“鼓励”更准确一些。这应该是由中国人自己解决的问题。这不是我们应该主动推进的事情。我们应该在“一个中国”的框架内进行努力。至于如果另有一个政府提出台湾地位未定的问题,我们将采取怎样的行动方针,我认为我们将不会支持它,但是在我回国后我将会和总统对此进行磋商。   (周 总 理: 与这个问题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 — 蒋介石集团统治下的台湾什么时候将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当然,台湾已经回到了祖国怀抱,但是由于蒋介石在那的统治,现在仍然存在着问题。但是如果台湾应该还给我们,那么我们从未承认过的那个“美国条约”是不是到时候有可能将其废止?)   (基辛格博士: 当中国和台湾通过和平手段重新变为一个国家的时候,条约就会随之失效。在这种环境之下维持那一条约并不是我们长久的政策特征。)   (周 总 理: 我方的立场是:虽然我们一直认为那个条约是无效的,而且我们并不承认那个条约,但是,我们仍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那就是,当你们从台湾撤出所有的军队和军事设施之后,你们将会宣布那个条约无效。)   (基辛格博士: 我们理解贵方的立场,而我们希望到那个时候,一切已经发展到了这样一种程度,那就是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采取任何正式的行动。)   (周 总 理: 只有到那种时候,才可以建立外交关系。)   (基辛格博士: 我理解总理的观点。)   (周 总 理: 那就是说,台湾现在的状况将会不复存在,美国的所有军队和军事设施已经撤出了台湾和台湾海峡地区。同时保护蒋介石集团的条约将会被废止。你说的是“失效”。如果那一时刻到来的话,中国和美国之间将不再有各种棘手的事情,只有到那个时候中美之间才存在建立外交关系的可能性。)   否则,我们不可能去华盛顿,不可能在那有两个中国大使。贵国总统和你可以来华,因为对我们来说,我们所关注的只有一个美国。但是,我不能够去美国,因为在那有所谓的蒋介石大使。不同之处是显而易见的。你们不会允许蒋介石的乒乓球队在白宫前做表演,但是,如果他们就在华盛顿做了表演,那么我们的乒乓球队就不能去那。这就是分歧所在。   (基辛格博士: 我理解。)   (周 总 理: 是这样,因为以前他们不仅威胁中国,而且也威胁太平洋地区的所有国家。我们对此记得一清二楚。)   (基辛格博士: 这是一个非常缺少远见的政策。)   (周 总 理: 我们认为〔国防部部长〕莱尔德在这个问题上的讲话是很不妥当的。)   (基辛格博士: 他所讲的话已经遭到了否定,这种话再也不会被重复了。)   (周 总 理: 他曾经说过诸如“当他回华盛顿时”之类的话。)   (基辛格博士: 一些朋友问过我这份工作不干后将会做什么,我说我将会为不守规矩的孩子们开办一所学校。)   (周 总 理: 开办一所学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会喜欢这样一种工作。即使一些人声称是同一个政党或声称听从你,但他们还是不听你的。世界上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会有这种人。)   (基辛格博士: 让我用我与任何其他外国领导人谈话时从未有过的坦率态度告诉你,我不得不选择那些需要对之实施纪律的问题。我……)   (周 总 理: 四面出击是不可能的。那么你将会像唐吉诃德一样。)   (基辛格博士: 因此,我们选择只对那些产生实际后果的声明加以处罚。我们无法阻止莱尔德发表声明,但是我们能够阻止他引起实际后果。)   (周 总 理: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特地就莱尔德发表了一个评论。那不是一份政府声明,而只是一个新闻评论。自从你离开中国后,针对贵国政府的内阁成员我们只发表过两个评论。)   (基辛格博士: 我们注意到了那一现象。)   (周 总 理: 那是指正式评论。那些在联合国支持我们的人……)   (基辛格博士: 我们知道。)   (周 总 理: 我们唯一的正式评论发表于8月20日。)   (基辛格博士: 你们有些不太正式的评论在措词上更厉害。)   (周 总 理: 不要紧的,你知道那是在“放空炮”(firing empty guns)。当我们说“打倒帝国主义”时,那是为了支持那些帝国主义国家的人民。当我们说“打倒修正主义”时,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如果苏联人民不起来推翻他们的统治者,那么这个口号只是空炮。我们对他们只开了一次空炮,而他们反过来向我们开了一百次。我们不会说他们向我们开了一百次空炮。这么做不值得。)   所以,我们必须区分我们的评论。如果这是实际的政策时,我们必须非常慎重,因为在那些问题上我们必须说话算数;实际政策的基础肯定是原则,而不会是空炮。你不能够随意地放空炮,但是如果你们想要放空炮,我们反而会高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些话。你们比苏联更能够理解这一点。   我现在所要求的是,你们要肯定你们不希望日本军队进驻台湾,而且这样的肯定说法必须是当你们的军队还驻扎在台湾时做出的。难道不是这样吗?在杜鲁门总统执政时期,你们已经承认台湾是中国的领土,而且你们注意到中国人对此是有抱负的,同时也正是杜鲁门把军队派遣到台湾。共和党现在对此不负有责任,但是因为你们已经驻扎在那了,所以必须对这个局势负起责任。因为你们把军队派遣到台湾,并且缔结了1954年的条约,这件事情不仅演变成中国的内政问题,而且也演变成国际性的问题。我们不提倡使用军队来对抗你们。这些讨论首先开始于1955年8月。只有现在我们才可以说我们急切希望展开谈判。当我们谈到日本人进入台湾时,这不仅包括军事方面,而且也包括经济方面和政治方面。这件事情不仅是我们盯得紧,而蒋介石也盯得很紧。就在前一段时间,佐藤的哥哥岸信介去台湾出席了在那举行的“台湾、日本和南朝鲜合作委员会”的会议。台湾的三个亲日头目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基辛格博士: 头目?)   (周 总 理: 主要人物。在文职方面有蒋介石集团的秘书长张群,在军事方面有蒋介石军队的国防部部长黄杰(Huang Chieh)。他在蒋介石的军队中仍有影响力。蒋介石对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在黄埔军校他是我的长官,而蒋介石是校长,他还是军事专员和教务长。他在中年时期非常擅长打仗。蒋介石非常害怕他。但是现在他身体很好,并没有要死的迹象,所以蒋介石对他很担心。第三个人是Hui Ting的部下名叫谷正纲,是(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同时也是“中日友好协会”的会长。)   七月下旬你离开中国后,张群和谷正纲两人访问了日本。在此期间,日本向他们提出了一些建议,即找到一个方案来解决联合国的问题。但是蒋介石不同意那个方案,也就是说那三个亲日骨干分子情愿把台湾变成日本的附属国。在那场侵略战争的后期,就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不久,罗斯福总统把注意力转到了东南亚的局势上,而我提到的那三个人都摇摆不定。如果你遇上谢伟思先生,他将会告诉你这三个人的情况,而且他会告诉你同样的情况。几天前,我会见了六十多个美国朋友,我没有提到这三个人,但是我明白谢伟思先生知道我的意思,这个阴谋就是他们三个人策划的。有一些年轻的美国朋友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如果这样的事态突然出现,你们将持怎样的态度?   (基辛格博士: 因为我身处中华人民共和国,所以总理总是辨证地回答我的问题。也许你正在从事某种深奥的教化。相对简单的部分是突出日本有在台湾安排军事存在的倾向。由于那有美国军队,所以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是不可能的。如果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而那又有美国军队,这将需要我们重新考虑美国的驻军,换言之,我们会反对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如果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发生在以后的话……)   (周 总 理: 只要蒋介石仍活着,他将不会允许日本军队进驻台湾,但是正如你所知,蒋介石现在已经八十五岁(编译者按:实则为八十三岁)了。)   (基辛格博士: 如果它在以后发生,问题将会更加棘手,但是,不管怎样,美国会反对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这点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   (周 总 理: 是的,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和那个条约有抵触。)   (基辛格博士: 日本向台湾派遣驻军和《旧金山和约》抵触,这将会在)   (太平洋地区产生一个新的幽灵,但是,如果日本开始向其领土之外派遣军队,这将会使我们重新考虑我们在太平洋地区的所有政策。)   其次,我不得不坦率地跟总理讲,日本的政治扩张和经济扩张问题是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件更加难以度量的事情。我只能说让台湾变成日本的附属国不是美国的政策。(周总理点头)   (周 总 理: 就试图缓和远东的紧张局势而言,它是最为不利的事情。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   (基辛格博士: 我们理解这一点。但是,重要的是我们应该知道,即使在建立外交关系之前,我们也有办法交换看法、中美关系中的一些可见的信号,我们认为那将会影响台湾的局势,同时我们也相信那也将会影响日本的局势。)   (周 总 理: 甚至现在,这就在某种程度上正影响着日本,例如,影响了日本最大的钢铁制造企业。仅这家钢铁企业本身就可生产三千万吨钢铁。贵国总统曾经讲过,一两年后,日本在钢铁产量上可能赶上美国。那家日本钢铁企业是日本最大的。那家钢铁企业最早加入“台湾、日本和南朝鲜(合作)委员会”。现在那家钢铁企业公开宣布将不会去台湾,与之相反,那家钢铁企业接受了我们的主张,就是说,宣布其放弃了把台湾视为殖民地的交易。)   台湾问题我们已经谈了那么多。当我们结束讨论时,我们可以用一定的形式来表达它。最困难的问题是我们在公报中将如何表达。   (基辛格博士: 是这样的。这将需要克制和智慧。我的智慧多于我的克制。)   (周 总 理: 不必这样。你的助手有能力这么做。我们下午再会面。你们现在回去吃午饭。我们将在4时正或者4时30分会面。)   (基辛格博士: 由你来决定。)   (周 总 理: 那就在4时30分。一旦我们开始会谈,那将会进行很长时间。)   (基辛格博士: 但是非常有益。)   (周 总 理: 我们毫无保留地交换看法。)   (基辛格博士: 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   (注 释)   1.姬鹏飞(1910.-2000.2),山西临猗人。1931年参加宁都暴动后加入红军。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调往外交部工作。历任中国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外交使团大使衔团长(1950?953)、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首任大使(1953-1955)、外交部副部长(1955-1972)、外交部部长(1972-1974)。1979年后任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兼秘书长。1982年后任国务委员、中央外事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国务院港澳办公室主任。   2.指乔纳森.豪(Johnathan T. Howe),时任总统安全事务助理的军事助手。   3.指美国代表团随行人员Ms. Matthews。   4.“克什米尔公主号”事件指,1955年4月11日中午12时15分,参加亚非会议的中国代表团成员和随同采访的中外记者共十一人,乘坐印度国际航空公司的包机“克什米尔公主号”从香港起飞途经雅加达转赴万隆。当飞机飞越北婆罗洲沙捞越附近海面上空时爆炸起火,机身坠入海中。新华社三位记者,中国代表团三位工作人员以及同机的三名分别来自波兰、奥地利和越南的记者共九人全部遇难。   5.《开罗宣言》(Cairo Declaration),指1943年12月1日开罗会议通过的宣言,其明确表示:“三国之宗旨在剥夺日本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以后在太平洋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在使日本所窃取于中国之领土,例如满洲、台湾、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华民国。”《波茨坦宣言》(或《波茨坦公告》)(The Potsdam Declaration),指1945年7月26日由杜鲁门、丘吉尔、蒋介石在波茨坦会议上发表的关于日本无条件投降的声明。   6.《旧金山和约》指1951年9月在美国旧金山的歌剧院召开的“对日和平”大会上签署的条约,参加国包括英美等五十多个国家。其中第二款中说明:日本放弃对台湾的殖民统治。但是,该条约未说明台湾是否应该归还中国。这就是美国的所谓“台湾地位未定论”的起源。该条约是在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的代表参加的情况下签订,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从未承认这个条约的有效性。   (原载 《中美“解冻”与台湾问题:尼克松外交文献选编》, 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