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荒煤在中国作协党组扩大会议上的发言

　　<陈荒煤>

## (在8月16日第18次会议上。时任中央电影局副局长)

　　刚才听了雪峰同志的检讨，我认为是极不老实，许多重要的事实都没有很好的向党交代。现在，我以自己的亲身体会来揭发他在上海如何以“钦差大臣”的姿态出现，来打击当时上海的地下党，分裂党、破坏党的活动。

　　首先，关于两个口号的论战的问题。国防文学口号提出以后，影响很大，当时除了左联的文学活动以外，在党的领导下，吕骥、张庚提出国防戏剧、国防音乐的口号，上海的文学、戏剧、音乐活动都有了很大发展，影响了广大的青年，雪峰当时是中央派他到上海扩大统一战线工作和找到地下党的关系的，为什么五六个月不找周扬同志，不见夏衍同志?为什么和胡风等搞在一起，又从新提出一个口号?照刚才雪峰的说法，好象这个口号是鲁迅先生提出的，胡风赞成，他只添了“大众”二字。这不是事实。因为鲁迅先生认为雪峰是代表党的，雪峰既然支持，那就是代表党的意见的。我以为挑起这两个口号的论战是有阴谋的。我记得很清楚，在两个口号论战时，巴金、靳以曾和我谈。(他们两位不是党员，也不是左联的盟员。)他们说，他们完全不了解两个口号论战的实际情况，他们劝我不要给“光明”写稿，不要给“文学界”写稿，他们都是作为朋友来劝告我，当然，他们不了解我当时是“文学界”编委，是党员；不了解这两个口号论战的复杂情况，显然是受人蒙蔽，受了欺骗。他们很好心的说：他们只是很尊重周先生(鲁迅)，不了解我为什么要和徐懋庸等搞在一起?靳以甚至表示：如果你生活很困难，你可以另用笔名写稿，我们“文学季刊”每月发表你一篇小说。此后不久又从作家月刊，孟十还那里传出一股风声，说要封锁沙汀、荒煤等一些人的文章。这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搞分裂活动是什么？第二、大概是在王统照先生出来担任文学月刊编辑时，广发请帖，请文艺界。可是，我们刚收到王统照的请帖，又有“作家”又有“作家”月刊社和“译文”也发了帖子，在同一晚上请客。并宣传鲁迅先生要到场，我们尊重鲁迅先生，绝大部分都到鲁迅先生那里去了，结果王统照那里冷冷落落，这不是搞分裂是什么？第三、一天晚上九、十点钟，黄源突然很紧张的跑到我家里，一到就掏出一个文艺工作者宣言，当时在场的还有丽尼先生，黄源把宣言给我看，当场将军，问我们签名不签名。我当时很矛盾。我是党员，在两个口号论战中是“国防文学派”，不签名怕影响丽尼先生，也影响到统一战线，况且上面已经有了鲁迅先生、茅盾先生的名字，不签名也显得有成见，不尊重他们，我说：只要是拥护抗日统一战线的，我就签。后来听说：当时在大东茶馆就有人等着看我们签不签。这不是幕后有人在搞阴谋活动是什么?这两个口号的论战不仅是分裂党，而且是破坏党所倡议文艺界的统一战线，造成了很坏的影响，破坏了党与非党作家之间的团结。

　　徐懋庸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发出了给鲁迅先生的信，发表以前，我们完全不知道。发表以后，我们都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徐懋庸的作风、工作有缺点，但他当时不是党员，他说，即使我再错，但鲁迅先生该不该这样对待我呢?他的第二封信，是给我们看过的，我们曾再三阻止，但他自己坚持发表了，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内部问题。当时上海的小报，都说这是左翼方面两个宗派小集团的私人纠纷。雪峰为什么不找左联的人谈，甚至直接找徐懋庸谈，批评他。这个问题如果很好的处理，无论在党内，盟内都一定可以得到解决的。雪峰既是党的领导人，为什么却以鲁迅先生名义起草了那封“答徐懋庸的信”，以打击徐为名来打击左联?你根据什么说徐的信是代表左联一群人的?鲁迅先生当时病很重，应该爱护他，不该“火上加油”来刺激鲁迅先生。为什么要这样来挑拨鲁迅先生和我们的关系?徐的信发表之后，左联有叶紫、魏金枝，沙汀等，我们有七、八个人商量过，问题越来越扩大了，怎么办?用什么方法向鲁迅先生说明徐不能代表我们。向鲁迅先生作些解释。当时顾虑重重，主要是觉得鲁迅先生病重，不应该再给他增加麻烦，怕再给他刺激。结果讨论很久，没有写信。这些事实，可以说明，谁在那里分裂党，在拉拢一批人，打击一批人!雪峰刚才讲，他没有说过周扬同志是蓝衣社，夏衍同志是法西斯，但在那封信里却说：“我们甚至怀疑过他们是否敌人所派遣”。如果你冯雪峰脑子里没有“敌人”的形象，为什么把这些党员说成是敌人?

　　第二、关于上海地下党的问题，既然中央给雪峰的任务是找地下党，当时除了左联的党员以外，也还有于伶、吕骥、张庚等许多同志，他们一直坚持搞工人业余文艺活动和青年音乐活动，他们的工作都联系着广大的群众。冯雪峰为什么不承认我们这些人的党的关系?冯并且公开散布一种空气，说上海没有党的组织。当时有个别同志气愤的说，我们受了骗，受周扬同志的骗了，原来这么多上海党没有党的关系。我们不是正牌，雪峰是正牌。戴平万同志甚至说：他不承认我们，我们也不承认他，他也没有带关系来。他怎么可以证明他是延安来的?更奇怪的是，后来出现了所谓予备党员的一个声明文件，我记得上面有吴奚如、周文一些人的名字。雪峰把上海党一脚踢开，另外拉拢一些叛徒，坏人成立党，还要把胡风拉进去，是什么意思?雪峰刚才检讨中说，他是听了胡风的话，主观主义，因而不信任周扬同志。你说你不找周扬、夏衍同志是对他们不信任，那么，还有许多别的党员，你找过没有?我在这里揭发一件事：乔木同志到边区去的时候，雪峰派李凡夫同志一路监视他，直到边境。乔木搞青年运动，跟周扬同志有什么关系?跟胡风有什么关系?你听了谁的话怀疑乔木同志?你打掉地下组织，把一批叛徒，反革命分子拉进党里，对地下党那么疏远，那么不信任，那么仇恨；对坏人，反革命分子那么亲热，那么信任。问题在那里?雪峰必须交代。二十多年来，雪峰一直在制造党的分裂，和各种反革命、反党分子结合得很紧，打着鲁迅先生的招牌，实际上作了许多欺骗、蒙蔽、侮辱鲁迅先生的事。

　　有些同志不了解两个口号的情形，听了会上的揭发，就问我们：这些事情你们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一直不讲?我要说明一下，这件事中央早已知道。作为一个党员，我们相信党，认为党已经知道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再讲，这种政治性的问题，不应该到处乱说，这是党的组织纪律问题。我们相信中央，为了团结，所以不能象丁、陈反党集团一样制造流言蜚语。同时也希望雪峰改正错误，有进步，因此对历史上的事一字不提。可以让雪峰自己来回答，这些年来，无论在党内，党外我们提起过这件事没有?问过你为什么搞两个口号的论战、打击我们没有!然而结果倒是这些反党分子倒说我们在搞“宗派”，在上海我们是“国防文学派”，在延安是“鲁艺派”，在北京是“官派”，雪峰当面就说我“做官了”，见我不爱听，又立刻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做官”，背地里骂我是“周扬派”，说电影局是周扬的地盘，碰不得，他们的说法，为什么和胡风、反革命分子、右派分子那么一致呢?

　　我提出几个问题，要雪峰答复：

　　1．发起两个口号的论战，动机是什么?现在看来，是蒙蔽鲁迅先生，假鲁迅先生之手打击左联，打击地下党。

　　2．他说在这几天的会上，他才知道宗派主义严重，他的宗派主义是因为先入为主，信任胡风，同时鲁迅先生支持那个口号。这是把责任推到鲁迅先生身上，把自己描写得很天真，很无知。难道你那样分裂党、打击党，到现在才知道吗？

　　3．你对各地组织随意打掉，否认别人的党籍，你自己呢？一和党的意见不合，便开小差，一跑了之。难道你不了解党籍是一个党员的政治生命，党员冒着性命危险在坚持工作吗?现在你对党籍是毫不在意，为什么你二十年来对叛徒、反党分子、反革命分子毫无警惕，相处泰然，把他们当作知己，这样亲近，而对地下党员却戒备很严，仇恨很深，为什么?

　　（来源：《对丁、陈反党集团的批判——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扩大会议上的部分发言》，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