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略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

　　<《文汇报》社论>

　　如何认识知识分子左派，这不仅与分析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有关，而且是正确了解当前知识界政治分化的现状及其发展趋势的一个重要问题。

　　左、中、右本是一定社会集团在一定革命历史条件下的政治分野。其依据是一定的社会集团中不同成员对待革命的基本态度，亦即他们的政治立场。其具体内容和标准则受各该革命的性质所制约，并随革命性质的变化而转移。在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在经济战线上取得决定性胜利以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之间的阶级斗争，进一步在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全面深刻地反映出来，迫使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必须表明立场，决定取舍。这种革命形势促进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政治上进一步分化，出现了左、中、右三种力量的重新改组；同时，也使划分左、中、右各派的客观标准，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在民主革命阶段，民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中，左派的标志，就是坚决反对三大敌人，坚决拥护新民主主义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在1956年经济战线上社会主义革命高潮之前，资本主义经济虽然在不断削弱，但它和社会主义经济总还同时存在着，并对国家、社会起着一定作用，而资产阶级分子和一部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立脚点是直接站在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上，许多为国家服务的知识分子也与资本主义有各种各样联系，因此，不可能在当时就要求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站到工人阶级立场上来，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在当时的标志只能是在原有立场上，积极接受党的领导、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愿意逐步放弃其资本主义的立场。但是随着革命运动的进展，到了1956年，五种经济成份并存局面改变了，变为单一的社会主义经济。资本主义所有制已经基本消灭，资本主义经济丧失了原有存在的条件，丧失了过去的积极作用。资本主义的立场，也就成了反动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已经失去了他们原来依附的经济基础。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附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在政治上坚决抛弃资本主义即资产阶级立场，转到社会主义即工人阶级立场上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在他们的政治状况和他们的经济基础上相适合，而不是相违反。因此，在社会主义革命进一步深入的今天，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的标准就不能不是坚决拥护党的领导、坚决拥护社会主义。也就是说，只有那些政治上站在社会主义工人阶级立场上的知识分子才是左派知识分子。这种标准，比之于过去，显然是大大提高了。

　　那末，真正具备了上述标准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是不是可以称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呢?我们认为是可以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标准，大体说来，就是第一，在政治上具有坚定不移的拥护社会主义拥护党的领导的工人阶级立场；第二，在思想体系上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自己，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世界观作为自己的世界观；第三，在业务上掌握先进的符合社会主义建设需要的一定的科学技术知识，为社会主义服务。历次革命运动特别是这次政治战线上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事实证明，真正符合标准的左派，他们对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所采取的态度，已不是一般的予以同情或不加反对的态度，而是坚决拥护的态度，也就是一心一意的，愿意为此斗争的态度。左派这种鲜明的工人阶级立场和真心诚意地为社会主义服务的表现，是谁也不能加以否定的。问题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还只刚刚脱离其原有的经济基础，他们依附于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也只是开始，他们学习和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还为时不久，因而都还在不同程度上存在着一些资产阶级的错误思想观点需要进一步改造提高。这就使左派在是否“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世界观作为自己的世界观”这一点上，显得似乎还难以肯定。有人不同意左派已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其理由正在于此。其实，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观既不是任何人都可服用的一种药丸，也不是神秘莫测的东西。它是工人阶级的思想体系。谁如果不是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谁就根本不可能系统地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反之，谁如果具有了工人阶级的立场，那未，他也就容易逐步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观作为自己的世界观。立场和世界观是有区别的，但也是一致的。对知识分子来说正确立场的树立，也必须要有一定的正确的世界观为依据。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虽然还不能说已是彻底的马克思主义者，而且在思想作风方面，还存在着一些缺点，这些缺点在有些人身上还比较严重，但这究竟只是思想作风问题，除了个别极严重的以外，一般说来，并不影响他们的政治立场。同时，他们在逐步以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作为自己的世界观的道路上，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因此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不仅就其经济地位来说，而且就其政治立场和思想观点来说，他们已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是能够肯定的。

　　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一部分是否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本身的提法相矛盾呢?如果说左派已经转化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那不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左派已不存在了，而和左派相对而言的中间派、右派的划分法，不是也丧失了根据吗?我们认为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一部分并不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本身的提法相矛盾，因为我们是从二个不同的角度上去考察的。从这一部分知识分子的阶级立场、政治态度上看，由于他们具备了坚定的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的工人阶级的立场，我们称他们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但是从这一部分知识分子在整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队伍中的分化过程看，也就是从整个政治发展过程看，他们又属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左派，我们所以称其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而不直接称其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也可以看出他们和久经革命锻炼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有所区别。要知道，左派和中间派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中间派在今天社会主义革命的有利形势和条件下，向左派即向工人阶级知识分子转化，是一条不断流动的长河。如果就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政治分野和分化过程的角度看，当然存在着左派，也相对存在着中间派和右派。这显然并不和左派同时作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客观事实相矛盾。

　　（我们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就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不但是从实际出发，是反映了这一部分知识分子的实际情况，而对广大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间派来说，正是树立了改造的方向，指明了改造的道路。中间派经历了八年来的教育改造，目前社会主义革命的形势和条件对他们争取向左转，争取做一个工人阶级知识分子，是十分有利的，问题只是在中间派的决心，只是在坚持拥护党的领导、拥护社会主义的立场上改变“三心二意”为 “一心一意”。当然，对一个没有具备接受党的领导的倾向和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愿望的人来说，不能设想，这种决心在短时期内就能够下得了的。但是，中间派在今天十分有利的形势和条件下，痛下改变立场的决心，肯定是可以做到的。反之，如果说左派还不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如果说在树立了巩固的共产主义世界观以后才能成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那无异是把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看成一些高不可攀的人，使中间派丧失进一步改造的信心，从而不能不阻碍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扩大，而且在改造知识分子问题上，放松了“改变立场”这样一个重要的关键。）

　　自然，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左派就是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一部分决不意味着左派可以自满，可以不进一步改造。由于左派已经具有工人阶级立场，已经在树立共产主义世界观的问题上奠定了初步的基础，而立场的进一步坚定是和树立完整的、巩固的共产主义世界观不可分割的，因此，左派必须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使自己的共产主义世界观更加完整、更加系统，从而使自己工人阶级的立场更加坚定，更加不可动摇。在进一步自我改造的问题上，左派依然是中间派的良好榜样。

　　不能否认，有些中间派人士，对于把某些人划为左派，以及称左派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还不大服气。他们说:“左派拥护党的领导，未必是从爱护党出发，他们还有个人主义的动机。”“左派带头拥护社会主义革命运动和党的方针、政策，有时是言不由衷，自己思想也没有搞通。”“左派对社会主义建设成绩夸夸其谈，是教条主义，对工作中缺点感觉不尖锐，对党没有帮助。”“左派个人主义思想意识还相当严重，作风生硬，不能成为群众表率。”等等。也得承认，左派在思想意识上、工作作风上、思想方法上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缺点，这正是左派所以不能骄傲自满，所以要进一步改造的原因。但是，也应当指出，对党的领导，对待社会主义各项政治运动，对待党的基本方针政策，左派能够一贯采取带头拥护的态度，决不能认为只是偶然的。特别在这次整风运动大鸣大放期间，右派对党对社会主义进行了恶毒的攻击，而中间派“随声附和”或“冷眼旁观”的时候，左派却能不畏流言、挺身而出，为拥护社会主义利益进行斗争，这是难能可贵的。“岁寒而后知松柏之后凋”，这次社会主义政治、思想革命运动的事实证明，真正经得起考验的左派，他们拥护党、拥护社会主义并不是都“从个人主义出发”，都是“言不由衷”，都是教条主义。因此，一般地说来，他们正是中间派的表率。当然，在反右派斗争胜利展开以后，中间派中的许多人，逐步认识了右派的丑恶面目，有所醒悟，表示愿意站到工人阶级立场上来，这是中间派向左转的进步象征。但中间派最后是否也能和左派一样，坚决站到工人阶级立场上来，坯要看他们自我改造的决心和表现。可见，把左派作为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一部分，决不是什么“照顾”或“迁就”，也不是他们占了什么“便宜”，而是左派八年来比较能够努力自我改造和已经改变立场的一个客观反映。中间派应该为左派朋友们的工人阶级化感到高兴，为他们欢呼，以他们为榜样，迎头赶上，扩大今天为数还是不多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的队伍，并且在决心改变自己的立场的基础上，和左派朋友们相互勉励、共同提高。这也就是中间派知识分子的正确道路。

　　 ---- 原载《文汇报》1957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