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家教授在农工民主党座谈会上提出很多意见   <《光明日报》>   本报讯 中国农工民主党北京市委员会,24日举行科学教育界座谈会,到会的有冯友兰、张申府、宗白华、胡明、周太玄等二十余人。从一些教授在座谈会上反映出的情况看,教授们在“鸣”“放”声中,还有顾虑:怕挨闷棍,怕挨冷箭。特别是北京师范大学的一些教授,表现出忧虑更大。中国农工民主党成员、北京对外贸易学院教师张含清在会上立即表示说:坚决相信共产党,大胆揭露矛盾;如在坐的有人事后遭到报复,农工民主党要出来替他们撑腰。 ## 教育统计学被一棍子打死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陈友松说,解放之后,搞教育统计的,被人一棍子打死。现在在全国的高等学校里,没有人学教育统计学,也没有人教教育统计学了。研究了二十几年教育统计学的人,也放下了。   他说:我们向教育部要材料讲课,不给,说是保密。我们教教育学的,对今年中等师范、中等学校等等全面情况不了解,能教好书吗?学生问到了,自己不知道,像话吗?我是个大学教授,教育的全貌材料,从教育部里拿不到,最近却从日本的出版物上看到,这像话吗?我们搞了几十年儿童心理、课程论的人,研究了一辈子语文教学法的人,都一概否定,一棍子打死。我们的教育工作,还没有由内行人来办。   陈友松教授还说:师范教育,是人民教育事业的重工业,百年树人,在此一举。但今天许多学生,都不愿做小学教师。如果光用思想动员,来使他们安心,这种做法,是太唯心了。要求领导部门应切实改善对小学教师的待遇。 ## 有的党员既不学业务又不学政治   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二所研究员贺昌群批评党员有既脱离业务,又脱离政治的不正常倾向。他说:党员只是忙于看文件,学习业务的空气非常稀薄。我接触科学院的一些党员就是这样,好像学习业务,就是非党员的事。把自己超乎业务之上。就是学习政治的空气,也不浓厚。好像是党员,天然的就有了政治,用不着学习。这是很不正常的。虚心、谨慎、戒骄、戒躁,是中国优良的传统,没有很高的修养,做不到。但有些党员,只是把这些话挂在口头上。   贺昌群还着重提出:科学规划,要求十二年内赶上国际水平,这给我们是很大的鼓舞,但决不能由此而把科学研究,看得太轻易。科学研究,需要时间,是一点一滴的功夫的积累,不能用搞运动的办法,来搞科学研究工作。 ## 名为教授实为贴报员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庭杰,就他个人这几年的遭遇,倾诉苦衷。他说:我是教授,但我在师大不是做的教授事情。我校有一位助教,是党员,原来是我的学生,很快就升到讲师,后来却做了我的领导。   这位助教升讲师后,对人态度就不同了。过去叫我老师,后来叫我老何,进而叫我何庭杰。   我是由教育部派到辅仁大学讲政治课的,辅大和师大合并后不久,不知何故把我撤职了,把我调到资料室在资料员领导下,当个贴报员,并要我擦桌子、扫地。在资料室病得很重,经医生证明,请假还不行,还要把资料带回去贴。去年评级把我降了级。我希望把问题搞清楚。 ## 老教授被整的发抖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朱启贤说:师大邱椿老教授,这几年被整的很厉害,患了高血压,事虽过去,但一提到师大,一看到党员,他就害怕,心就发抖。学校负责人虽不止一次的去看过邱椿老教授,向他道歉,但整他是在群众中整的,现在道歉,谁也不知道,别人看邱椿教授,还以为是“反动的”,连他的女儿,也感到抬不起头来。应该公开恢复他的名誉。他还举他自己的事为例说:我刚回国时,听人说:现在不能自称“老子天下第一”,只能称“老子天下第六”。我到学校,将这些话讲给同教研组的教师听。思想改造时,大字报、校刊,就用大字标题,批评我狂妄自称“老子天下第六”。钱俊瑞副部长在大庭广众作报告,也提出批评。实际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外人不知,还真以为我是那样狂妄的人。事后真相明白,师大党委向我道歉,但批评我是用的大字报、校刊,道歉却外人不知道,影响还留在群众中。朱启贤教授说:我看到报上登出罗隆基的一个建议,要求组织一个有民主党派参加的委员会,来检查这几年在各次运动中遗留的问题。我完全同意。 ## 不要只听欢呼声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胡明在发言时,首先表示上次光明日报刊登我的发言,有点申明。我的意思是说,以前没有唯心主义的争鸣,现在有了唯心主义的争鸣,但不是用唯心主义来代替唯物主义。不能把唯物主义预先贴上标签,必须经过反复争论,才能弄清真理。   接着他谈他解放后的观感。他说:在大革命后,我脱离了党的组织,但在宣传马列主义上还是尽了自己的力量,这是有书为证。这也说明我对社会主义事业是热爱的。解放后我自己也作了批判。但我还是遭到无情的打击,令人寒心。关于知识分子,我认为基本上只有两种,任何朝代都是如此。一种是表面拥护,崇拜个人,实则有损于党。但容易取得某些爱好个人崇拜者的信任。一种为耿直之士,所谓有“棱角”的人,敢于提意见,表面上好像对党有距离,实则是真诚拥护。对这两种人要有正确的评价。否则养成歪风,只爱听一片欢呼声。 ## 人事干部是个娃娃班   北京铁道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叶子刚说:现在许多业务部门,不管有无需要,都设立了科学研究院,研究院的牌子满天飞。有的挂了牌子,没有人;有的只好拿行政人员,去做研究工作。这是浪费人民的小米。   谈到铁道科学研究院的问题,他说:铁道科学研究院的内部矛盾很多,开了几天会,揭出的矛盾就有二千多条。我是研究员,我的助手是一位留苏副博士、中共党员。实际上是他领导我。他出差了,工作才叫我代理。他说:这位副博士,年轻、党员、留苏,我呢?年老、非党员、留美,就是总务科,也是照顾他,不照顾我。在这种情况下,党群关系,可想而知。做人事工作的,是个娃娃班,这些娃娃,根本不懂得我们这些人有什么成就和专长,我们的成就、专长,实际是被一笔抅销,我们只成了废物利用。他说:这几年我们看到新建铁路很多,但运输堵塞问题越来越多。我是研究铁道运输的,但这几年的铁道运输的研究,却置之一旁,不去研究。 ## 搞科学不是搞运动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瞿菊衣说:年青教师和老教师之间的鸿沟,就是年青人不知道做学问的甘苦,因之不理解老教师。表面客气:“你有几十年的经验”,心里却想:“有什么了不起?用处不大。”应该提倡切实诚朴的学风,研究工作,搞四、五年也许一事无成,但要看到这“无成”当中,就是“有成”。不要成天忙着填计划,画表格,当运动来搞。允许研究三、五年没有成绩。要踏踏实实,不要形式主义。 ## 高教部调动不了清华的书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钟功甫说:清华大学在过去二十多年中,买有大批哲学书籍,并校后,清华改为工业大学,却把这些哲学书籍封存起来,不向外借。北京大学要翻译黑格尔哲学,急需原文书籍,才到清华去借,一年以后一定要收回,使应该用书的人得不到书用,不用的把它放在冷宫。高教部历次开会也未解决。为什么高教部能调教授而不能调动书籍?   北京大学冯友兰、宗白华,也都发表了意见。冯友兰说:清华大学现在的书只准借看还不让抄写。清华在1928年后,每年买十万元,哲学书籍是相当丰富的。 ## 评级评薪不合理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邰爽秋说:评级评薪,破坏了教授的团结,过去很好的朋友,评级评薪后,觉得你高他低,弄得很有隔阂。甚至教授看病,也分等级。我了解在师范大学有许多教授,对此非常苦闷,但都不肯讲。   他说:评薪的标准是什么?说是根据学术水平,教授和科学研究的水平。但学术水平能凭群众反映和民主党派、工会的负责人的意见评定吗?我们有些教授的学术论文,评薪的人,看都不曾看过,甚至连他的专长都不知道,从何知道他的学术水平,从何评起?有几位专家,就被评为五级。这是十足的主观主义。对学术的评价,要细致的研究,不能也走群众路线。听说师大教授评薪时,一、二级教授,都是教育部事先指定的,既指定,何须评?是否确实,不得而知。我要求把评级评薪的内情,全部公开,有错的,作公开检讨,看看哪些是官僚主义,哪些是宗派主义。把不合理的“级”去掉。   在会上发言的还有北京师大教授俞敏,北京对外贸易学院教授武堉干等。会议将继续举行。   (---- 原载《光明日报》1957年5月27日,原题为:“坚决相信共产党大胆揭露矛盾;有人怕报复要农工民主党撑腰:专家教授在农工民主党座谈会上提出很多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