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浦城北社社员放鸣出来的问题   <张元清>   青浦城北农业社是县委的大放大鸣试点社。自8月24日起至9月1日止,先后召开了各联队社员大会、全社社员大会以及青年团、妇女、贫农、中农等小型座谈会,有一千二百八十八人参加了大放大鸣,放鸣出来的问题很多,兹分述如下: ## (一)关于粮食统购统销方面   一、“留粮标准低,五百二十斤不够吃。”   老下中农吴国仁说,五百二十斤确实不够吃,国家统购要少一些,统销要放宽一些,若能增加到五百四十斤到五百五十斤就够吃了。新下中农王雪云说,现在不好讲五百二十斤不够吃,上级问你“三定”是谁举手通过的,你就没回答了,真是“哑子吃黄莲,讲不出苦处”。新下中农林根弟说:一个人只有一个肚皮,又不能吃到肚皮外头去的,五百二十斤早已吃光,连双季稻的糠都吃了,猪吃的南瓜梗,人也吃了,看上去社会主义到不了。   二、“城乡供应标准不合理,农民应比城里人多吃些。”   老上中农吴才兴说,城里工人每月吃四、五十斤粮食,农民一年吃五百二十斤,太不合理了,毛主席是好的,下面小鬼伯伯(干部)做错了。城里人少吃一些勿要紧,他们上馆子,买馒头、大饼、面条、馄饨充饥,我们农民那里有钱去买。老上中农钱德忠说,农民吃五百二十斤,城里工人吃七百多斤,农民天刚亮就下田,天黑才回家,一天劳动十几小时,工人一天只劳动八小时;街上人早饭吃豆浆,二根油条过门;但粮食都比农民多,这是什么道理?   三、“农业社平均摊派口粮不合理,多缺饿饱不一。”   新下中农施志皋说,社里分粮不合理,我们四个人,二大二小,每人五百二十斤,旁人家有几个小囡,也是每人五百二十斤,一家吃完饿肚皮,一家还笃笃定定。最好同城里人一样,大小人定开,这才合理。老下中农陶仲明说,一岁也是五百二十斤,一百岁也是五百二十斤,所以粮食要紧张,不过先紧张的人家全是大人多的,小囡多的人家是瞎紧张。   四、吃代食品不当饱又浪费钱。   新下中农陆阿金说:龚海元全家七人,吃一顿南瓜要二十五斤,每斤四分,要一元钱,吃粥只要二斤米,三角钱还不到,同样一顿,要相差七角;而且吃南瓜还容易饿,真是叫“面黄昏,粥半夜,南瓜当饱饿一夜,一吃就饱,一饱即饿,水颗颗,多撒尿,多撒汗”。老下中农徐永根说,节约粮食吃代食品,肚皮里天天唱空城计,现在弄得人瘦皮黑、头昏眼花了。老下中农朱岳云说,俗话说得好,“城里人不算菜,种田人不算饭,打铁人不算炭”。农民自己种出的粮食,还吃南瓜,想想有点搞不通。通过黄梅季节一天吃五顿,有鱼有肉;现在农闲三顿,农忙一天四顿还勉强,开春讲节约就好,为什么现在提出来呢?政府天天喊节约粮食,多吃代食品,实际上叫我们浪费钞票。   (五、“‘三定’政策说得好,做得不好。”)   (老上中农付金林说,政府要三定,我们要政府二定:一定肥料,二定饲料。政府不定,我们不卖。五百斤吃完了算数,政府不关事了;国民党是抢来吃,共产党是骗来吃。贫农李林波说,上级干部讲:先吃自己粮;慢吃周转粮,再吃麦调粮,后吃国家供应粮,现在没啥啥;三定辰光讲:三不一保证,现在为啥不吃供应。老下中农朱炳根说:县委工作组同志官僚主义,掌握了几个典型户,硬喊不会缺粮,我们农民吃苦就在几个典型户上,真是没钱没粮吃有钱有粮人的亏,种田人忧吃,不种田人不忧吃,下次再看见啥人上台指手划脚做典型拖他下来,上级宣传卖余粮,政策也很清楚,就是做法二样,弄得稀里糊涂。老下中农严福庭说,统购不卖不成功,三次大会四次典型,个别谈话,总结补充,最后一句,当心坏蛋破坏,大家都不响,一到明早,干部带路,团员敲锣,积极分子摇船,把一船一船谷子送进仓库,办法实在好勿过;统销就吃力哉,排队、摸底、评议要过三关。) ## (二)关于工农关系方面   一、“工农收入、生活悬殊不合理。”   新下中农王雪云说,工厂有保险,工业品风吹不倒,雨淋不脱,工人还有福利、劳保,生病住疗养院,药费报销,困难补贴。农民是露天工厂,谁都不敢保险,洪水淹,螟虫咬,台风刮,真象严寒冬天,不知什么时候起风浪。严小炳说,工人生产的成品,原料、人工、损耗、利润都计算成本,农民种田的肥料、种子、人工、家具也是成本,否则八斤谷怎么能收六百斤呢?生产一粒谷要流多少汗?这点政府恐怕没有替农民考虑过,农产品不计算成本,是农民生活不好的根本原因。王约勤说,工人三八制,出进坐车子,吃的食堂,住的洋房,农民一年做到头,农忙时要坚持十二、三小时,青浦城内一个扫马路工人每月工资三十元,一年三百六十元,农民咬紧牙关一年做三百工,八角一工,只有二百四十元,总之农民赤了脚还追不着。妇女杨林宝讲:最苦是农村妇女,不如街上一个倒马桶妇女,她们一个月拿二十元工资,吃饱穿暖,我们吃苦煞,还要做煞。老下中农许炳千说,农村青年叫苦连天,找不到对象,青年妇女一心想往城里跑,找干部,找工人,现在有句话,叫“愿嫁四十岁的挟皮包,不愿嫁十八岁青年扶犁梢”。   二、“工农没法联盟,共产党领导不如过去。”   老下中农朱炳根说,政府说要工农联盟,但是二眼看待,工人在天堂,农民在地狱,天地之差,还联什么断命盟。富裕中农蒋元立说,若要工农联盟,工人生活要降低一些,农民生活要提高一些,照现在情况看起来,是不能联盟的。富裕中农李坤林说,现在共产党领导代表工人阶级利益,不是代表农民利益,工人好团结起来,增加工资,农民团结不起来,如果农民团结三年不卖余粮,看工人阶级怎样领导,非把他们饿死不可。富裕中农吴德云说,农民不能翻身,除非要到红脚桶里翻身,若要农民生活好就要农民来领导。富裕中农陈秀龙说,共产党领导不愿农民苦,将来要象太平天国一样,洪秀全开始闹革命为的是农民,所以能胜利,后来不顾农民就失败了;毛主席领导革命,刚解放还好,现在登在北京,专门封大官、大将,官、将封得越大,钞票拿得越多,小兵苦煞,六元一月,打仗跑在前头;当兵起初不分等级,现在也分得清清爽爽。 ## (三)关于工农业产品价格方向   一、“工农业产品价格高低悬殊,农民太吃亏了。”   贫农曹友琴说,工业品现在爬在屋顶上,一升米钱换不到一包飞马牌香烟,劳动牌、双斧牌小号改大号,实际是以这个名义提高价格。贫农许品舟说,解放前食油一斤只有三角多,解放初卖四角多,现在要卖六角多;解放前一斤糖三角二,现在要卖六角四;酱油解放前九分一斤,现在要卖一角九,最好的要卖二角三。中农陶文华说,一刀草纸过去卖一角七,现在要卖二角七;身上穿的布,过去二角多一尺,现在也涨起一角,照这样货价跑三年又要走到老路上去。老下中农朱福山说,农忙时一件蓑衣要卖九角半,现在只卖四角;草裤农忙时一条卖一角七,现在只卖一角;西洪桐油去年九角一斤,现在要卖一元三角四,一斤涨起四角四,啥道理?要政府答复。老下中农曹永良说,一斤盐一角四分半,钞票要付一角五分,五厘硬剥削,过去厘头还找给几张草纸或一支香烟,现在没有哉。贫龙沈泉林说,一只凉帽过去卖二角七,现在要卖三角七;过去一盒洋火塞来紧来,现在摇起来响来。新上中农徐金刊说,搭车棚的毛竹,去年寒里卖一元一根,今春要卖三元五角,就是讲物价调整,也没这样二成一跳。新下中农吴顶才说,解放以来只有米和铁锅子不涨价,其他都涨价。畚箕解放前卖四角半一只,现在要卖七角半;解放时一只耥四角半,现在卖一元零五分。新下中农马永琴说,现在比过去国民党时不好,过去物价涨,稻谷也会涨,叫水涨船高,农民不怎样吃亏;现在只准工业品涨,不准农业品涨,农民只好等死。新下中农杨士福说,照现在货价,稻谷起码要一角半一斤,要提高农民生活,工业品便宜点,稻谷提高点,就好了。老下中农郭秋生说,我们农民卖买二头吃亏,稻谷最不值钱,一包双斧香烟,要二斤谷钱,卖掉一百斤稻谷,没啥买头。老上中农陆品良说,解放时一个鸭蛋好买一包老刀牌香烟,现在一斤谷买勿到一包香烟。   二、“购销地区差价不合理。”   老上中农傅凤祥说,粜一百斤周转粮的谷,籴起来来只有七十二斤,轧起来要有七十五斤,政府剥削了三斤粮,粜一百斤稻谷八元五角,籴七十五斤来要十元零二角,剥削了一元七角,这比过去吃债米一石还三斛还要利害。贫农钱德民说,农民粜给国家白米每斤一角一分八厘,籴回来要一角三分七一斤米,农民要蚀掉一分八厘二。老下中农朱锦中说,收购生猪价格有高低,为啥卖出来的肉都是一样价钱,啥个道理?挂的生猪牌价总归称勿牢,挂的牌价骗农民,称进去一担猪三十六元,卖出来的肉要七角二分一斤,不知啥个利润。副社长吴国仁说,在一个县里,同样货色有二种价钱,同样北山货毛竹城厢要卖五十元零五角一担,金泽只卖二十八元八角,到浙江西塘天任庄、尤车港那边只卖二十三元五角;同样棕绳苏州只卖一元五角六分一斤,青浦要卖二元四角四分,上次社里买了一千多斤吃了亏;再有卖出来的二八糠,价格太高,算一算成本,清糠二十斤七角八分,砻糠一百斤二角八分,加工费一百斤一元二角,总共二元二角六分,而卖出来要二元七角。食品公司收购生猪规定最少九十斤,我们社里一只猪少四两也不收,结果十几声西瓜皮吃了就收了。副社长严小炳说,去年一斤菜油四角八分,今年要卖六角多,这个涨价不合理,今年吃的油是去年的菜子榨的,今年菜子涨五分,油价应该明年涨;另外青浦一担粪卖二角七分,看看只值二、三分,清来喝得下,连臭味亦没有,清洁所盖的新房子都是农民的血汗。老上中农张永良说,过去一升米可做十斤酒,现在一斤酒要卖八角四分,这是暴利。老上中农顾进生说,稻柴卖一元二角一担,加工后,稻柴糠要卖三元二角一担,这不是暴利剥削吗?新下中农王雪云说,棕绳收进五角一斤,卖出来要二元五角一斤。老下中农陶德明说,青浦新洋桥上的南瓜,买进三元多一担,卖出四元多一担,要多卖一元多一担,税亦不收,国家应该管。 ## (四)关于食油、棉布、饲料、肥料计划供应方面   一、“不够用。”   老上中农霍友鸣说,人民政府号召要提高产量,但是肥料不给我们,怎样叫我们增产。新下中农徐文明说,过去不种小麦,有麸皮买,现在种了小麦,面积还扩大,产量亦提高,却不见麸皮的面,养好猪的只有机关、部队。农民一个月每只猪只供应四斤糠,上次一只猪下棚二十四斤,养了四个月只有三十六斤。老上中农胡才兴说,种田实垩实收,勿垩不收,政府肥料不来,怎样可以丰收。贫农姚星元说,牛是宝中宝,但是寒里花饼没有吃,那能养得好,对生产不利;饲料供应少,养猪养勿好,肥料就要少,明年增产保勿牢。贫农陶仲明说,养猪要有一百二十斤才出口,没有饲料供应是养勿到的,过去有大豆饼,现在到那里去了,其他都增产,难道大豆饼不增产。如果没有大豆饼垩田,现在垩的肥料好象人吃南瓜。老上中农傅林宝说,一个人十尺布那能够用,过去自己可以织布,现在从鞋面鞋夹里,滚条、托底,直到兜头布都要买的,无论如何不够用。新下中农马爱妹说,十尺布票,有了面子没有夹里,做了布衫,没有裤子,单衣裳好做做,棉布裳勿来是。新下中农陈大观说,妇女一条兜头布要二尺半,二条就要五尺,再做双鞋子就完哉,叫农民赤膊下田。   二、“不合理。”   副社长吴国仁说,城北社每只牛要顶五、六十亩田,但是饲料没有好好吃,其他地方有泔水(牛饲料)卖,青浦为啥没有,麸皮一点不见,啥个道理?去年政府贷款九万多元,今年只有二万多元,讲起来贷款是有的,实际紧在乡里,乡干部都是皮笑肉勿笑。贫农王志义说,青梗地上大粪为啥供应得多,我们水稻田为啥供应得少,将来稻谷少收了,你们吃点啥。新下中农傅德荣说,我们把小麦、菜子运了出去,麸皮、菜饼一点亦弄勿到,上海倒大量供应,养鸭亦有麸皮、豆絤吃,这样叫啥个自产自销,自给自足。老上中农蒋洪海说,种菜不见菜饼,种豆不见豆饼,种麦不见麸皮,这些饲料那里去了,养猪要亏本,养了五个月,不到八十斤,吃的是粗糠,养不大食品公司不收;食品公司养的猪,吃的大豆饼、清糠,国家养的鸭也有饲料,象县农场米粞藏到顶梁高,我们社为啥不供应。老上中农朱美芬说,城市、农民一样十尺布,农民一年到头做生活,彻湿、塔干,又加是洋布耐穿容易坏。城里人不做啥也要十尺布,并且他们买毛货、呢货、丝绸不要布票,布票应该减下来,农民布票多发一点。贫农傅府林说,上海吃油每人十四两,我们只有五两,要想多吃点,上面叫我们从六亿人民出发,难道上海不在六亿人民之内吗?叫我们比高淳县,为啥不叫我们比上海市。新下中农王德标说,毛主席领导不合理,农民食油每人每月五两,城里居民为啥六两,农民买肉少,油应该多,城市买肉多,油应该少。老下中农高正言说,上海市郊区农民食油每人十二两,我们只有五两,为啥天下农民有二样,紧的地方太紧,宽的地方太宽。   三、“不及时。”   党支部副书记傅根荣说,产量要提高,三包要完成,但是肥料供应不及时,为啥早点不来,弄到现在听说菜饼、豆饼要分下来了,正是劳民伤财,我们要考虑考虑。贫农傅富林说,肥料是吃饭的根本,但供应总归放马后炮,小暑里不来,处暑里来,有啥个作用?老下中农严丘观说,生产是个硬任务,肥料是个软任务,来得一斤二斤插秧辰光一斤,××辰光一斤,完成其他任务,要保证时间,肥料、饲料时间不保证,生产任务那能完成。老上中农傅凤祥说,寒天牛上料时需要花饼勿供应,放青了来花饼哉,人民政府叫农民生产订计划,自己供应无计划。老上中农张其清说,开店不着一时,讨娘子不着一世,政府肥料供应无计划,种田人不着一计,农民要苦三年。团支委严全龙说,国民党把东西运到美国,共产党将东西装到苏联,大的猪罗、好的东西要出口,苏联有啥?只有洋布,日本倒有肥田粉、尿素。老上中农朱龙生说,东西政府有的是,都压在仓库里,就是不肯大量供应。   四、“供应部门干部工作不负责。”   倪福兴说,供销社干部是四金刚摊铺,象朝奉,摊场大来,不到时间不开门,到了时间就关门。新上中农傅全林说,青浦县饲料负责人向上汇报吹牛皮,做典型,要面子,空喊青浦饲料做到自给,不要供应,最好拖他到猪棚里看看屁股尖的猪。老上中农杨林宝说,今年春天,供销社干部来同我们订供应合同,会议倒开的不少,纸头也写了不少,结果一点没啥啥。新下中农高锡其说,青浦的饲料干部不负责,昆山都有麸皮供应,我们为啥没有?老上中农朱品良说,南门糠麸部有几个干部同单干户张德开关系很好,一个干部叫计梅忠,经常向他借钞票,因此一有饲料就寄信叫单干户来买,而对农业社干部态度很不好。社长姚雪根说,青浦县供销社干部不负责,向省社买的稗草子,直到现在还不去提。 ## (五)关于合作社的生产经营管理方面   一、“农业生产改制劳民伤财。”   老下中农陶仲明说,政府号召种双季稻不灵光。今年前季稻只有收三百四十六斤,后季稻最多收一百斤。一共只胡四百四十六斤产量,产量低,稻柴少,人工多;单季稻起码五百多斤,产量高、稻柴多,人工省。不知什么算计,真是劳民伤财。老上中农傅林宝说,订计划要千斤田,双季稻浪费了泥饼、工分、种子、红花草,宣传得脑子热烘烘,“若要生活好,要种双季稻,吃蹄膀,困铜床,听摊黄(沪剧)”。一到割稻晨光,大家都叫伤心稻,双脚跳,吃粥汤,困竹床,啃脚膀。新下中农严小炳说,去年带头种双季稻,带头抄掉双季稻,起初计划种四千亩,后来缩到三百九十七亩,浪费了种子六万斤,另外红花草、人工亦不知浪费了多少,双季稻变成了伤心稻。贫农曹月英说,下洋施了肥,稻还是黄黄的,不知他们怎么管理的,将来分红是一样分的,想想真不通。新下中农诸仁龙说,过去施肥田粉是没有办法的穷人买来垩的,现在垩的都是肥田粉,产量增了什么?老上中农陶根法说,办社第一年积肥倒积得不少,质量也好,现在到处是鱼池,河床变光,上海积肥大门关闭怎么积,今后积肥保证又差又少哉。   二、“副业生产面广量大,管理不善,损失不少。”   老上中农严金大说,饲养场肉猪、母猪不知死了多少,养的鸭尽愿饿死,真是社里搞副业,社员吃黄莲,三年养猪,一年穷尽。老下中农严丘观说,饲养场八十斤一只肉猪,掉进粪坑淹死了,三天后才发现,这些人不知在搞点啥。饲养场像杀人场,死猪罗要开坑埋,到处弄得臭气冲天。新上中农傅金林说,赵饲养员请假十四天有替工,在饲养场一半,自己家里一半,铜钱倒勿曾赚着,将来分红人工倒比我们还要多。老上中农王杏宝说,社里一只小老母猪养勿大,卖给社员养,现在小猪也落了十二只,勿知啥个道理。贫农曹友勤说,木业组木头被偷掉了也不晓得,直到昆山县公安局查出后告诉我们才晓得,社员也一声不响。贫农高凤英说,木业组修的船只只漏,自己社里水产队的网船为啥要到胜利社木业组去修?老下中农徐志奎说,木业组工分太大,连一个不会做的人也有一百六十多工,做出的东西不好,工分倒拿的不少。贫农朱明生说,养鱼养到陈家桥,养来太多了,无人看,无人管,保险要逃走。老上中农朱志清说,旱地组卖菜,是半路上出嫁,在路上也不开发票,在街上亦是如此,没有手续,贪污不贪污只有凭良心,我们是有怀疑的。老上中农王仰高说,社里排场太大了,养猪养鸭盖瓦屋,副业搞了很多,就是一样没有弄好。我看今后还是少一点,搞来好一点。老下中农许华清说,我们农业与副业分开搞一年看,倒底那个搞来好。老下中农施宝泉说,副业搞要搞,就是要公布账目,让我们晓得晓得。现在亏本、赚钱都是莫明其妙,将来都算在我们头上,我的意见:农业、副业二本账,分开算。   三、“财务管理混乱,开支太大。”   新下中农高锦其说,社里采购员不负责,浪费很大,到广州去一次用掉几十元,东西一点没买到。后来在苏北买了几千元的咸鱼,结果鸭不要吃,至今原封不动的放在仓库里,弄得买肥田粉倒没有钞票。贫农傅夫林说,大熟成本在小熟预分时说扣下来了,为啥到大熟施肥,买肥料还是没有钞票,要我们生产队设法投资解决,社里用钱就是没有计划。老上中农严金大说,社里开支总归太大,我们当时在小社里出去买东西,住住几天用了几块钱,现在副业干部出去一次要用几十元。新下中农高锦其说,老社分红一元三角一工,并社后听听是产量增加,事实生产亦搞得不差,但为啥分红只有八角一工,高级社的优越性那里去了。贫农傅夫林说,人没有粮食吃,猪鸭倒吃了六万多斤。社里生产成本蛮轻,分分没有了,我看到底是开支大的毛病。新下中农丁小毛说,我们黄奄的几只低荡过去收二百多斤,生活到也能过去,现在产量年年在提高,生活倒一年不如一年。新下中农吴福根说,现在做生活比长工不如,社里东西烂掉,死人不管,单干户倒没有的。照这样“磨剪刀,削铁水”的弄下去,还要穷下去,种田人要想发财总归难。老下中农陶仲明说,单干户的农具爱护,落雨开沟,现在是合作社了,死人也不管。贫农曹全福说,社员生病借不到钞票,干部吃烟吃酒倒一借就是,贫农傅夫林说,困难社员借支,最好在分红时就帮助解决,让他们不粜周转粮。因为吃周转粮,不但人工要跑脱,钞票要多花(一百斤谷差二元)又要影响生产。缪永林说,财务制度上规定,不在计划内的大开支要通过社员大会。现在听说社里养了几箱蜜蜂,不知通过啥人,这算什么规定。老上中农陈金洪说,去年下洋开的鱼池帐,直到现在没有公布,连队长也不知道,帐目不清,我们是有顾虑的。贫农王得照说,小熟分红柴款已经扣下了,但柴到现在还没有给社员,现在没有柴烧的在拆房子烧哉。新下中农钱得明说,会计工作不负责,账目不清楚,马马虎虎,去年把社员欠的山芋钱,一起划在我的帐上。新下中农钱德中说,合作社奖惩制度不执行,今年小熟超产到现在还没有奖。还有去年我们上交的蚕豆,结果会计室里爆豆吃,现在不知哪里去了。新上中农谢安全说,割野草时说超额完成有奖励,我们超额了,到现在还没有拿到。   四、“大社不如小社好。”   新上中农陆阿金说,我们仓元并在大社里总归吃亏。不并,保险收入多,到现在还可以有吃有用。贫农傅夫林说,慢入社的不交入社费,他们还说不合理,我们想想真是“瘟猪头”。新上中农傅金林讲:现在社里产量分上中下三等,小麦有的队五十斤,有的队七十斤,有的队一百五十斤,为啥不是大家一百五十斤,这不是拖人下水。老上中农吴宝生说,社里不讲政策,把我的车、犁、耙、篇、栈条都不作价,现在用来坏完哉,用完后看他们再用点啥。贫农许雪桃说,以前仓元社并社时养鱼盘存有七千多元,结果只捉了三千多元,亏本四千多元,摊在我们大家头上算哉吗?老上中农陈炳仁说,合作社太大了,社长全面照顾不到,排涝时到底那个队严重都不知道。老上中农陈金洪说,社小到好,吃死饭少,分红就多,现在是吃闲饭的多,社员倒霉。 ## (六)关于干部作风方面   普遍反映“干部太多”“儿子多不养爷”,对班干部吃穿好有意见。对下放的乡干部,认为是“加重负担”,有一部分社员对干部在经济上有怀疑。老上中农吴近明说,副业干部跑跑用用,车钱一报销就是几十元,一点也不替社里打算打算。新下中农王雪荣说,会计借钞票比社员又便又多,皮鞋穿在众人头上。新下中农徐文明说,社大相公多,不做也有三百工。其实社长三个够哉,其余可以加强生产队。新上中农傅金林说,干部下放,加重我们社员负担,杨元第五队麦到秋里才脱粒,傅根荣(原来乡副支书)在那边不知负责的啥,宋得均(乡长)下放下来闹情绪,会勿开,吃饱饭捉捉鱼,将来人工那能算。新上中农傅金林说,社里社长弄了七人,副业干部不知多少,朱锦中(副业干部)空下来在家里抱抱小孩,淘淘米、倒蛮惬意。新下中农颜国云说,干部都是仓元的,吃家饭,护家人。有一次一只牛的肉,杨元不欠,全部欠给仓元社员,不大公无私。贫农许雪桃说,干部手脚长,借三、四十元不用手续,我们社员要借一元,要经过几个阎罗王(指审批的队长社长)。新下中农颜国云说,这批枪毙鬼(社干部)现在戴了手表,穿了皮鞋,勿晓得弄在啥人头上,向他们提提意见说我们是右派,他们不知捞了多少钞票。老上中农颜全金说,这些干部都是石灰包(意思是到一处不好一处的),统统叫他们下台,勿要他们当。新上中农林敬昌说,会计室玻璃台板一人一块,简直是浪费。贫农朱品余说,人家香烟吃不出,他(指旱地组会计施炳庆)吃美丽牌,钞票不知那里来的,勿贪污相信。曹引宝说,我们黄奄无社长,样样事体吃亏,仓元几百元造三个坑棚倒可以的,我们黄奄要造个牛棚也不答应,分东西也少分。新下中农张小弟说,社里干部官僚主义,社员提的意见没作用,我们提出叫社里少养点猪,朱金中就说:你们要想走资本主义路吗?就用大帽子套上来。新下中农陈秀龙说,会计吃粮勿管事,我们前次轧米时向社里借几斤米。到现在还没有入账,账目肯定是不清爽。 ## (七)关于肃反及法制方面   对肃反和法制问题普遍反映:人民政府肃反政策太宽大,要求政府严一点。人民政府对犯人也太优待了,在牢监里有肉吃,有电影看。他们对农村中的地、富、反管制得不严,及城镇的地主富农的子女当干部都有意见。贫农王志义说,人民政府捉反革命分子,一个也没有捉错过,只有少捉了几个。老下中农严美林说,伪乡长王光中在日本鬼子时曾诬告十四个老百姓为新四军,结果他们都被日本人捉进去,现在人民政府太宽大了,还放在他朱家角教书,如果放在我们手里,斗也斗杀他哉。勿捉、勿杀、勿关,这样太便宜了他们。袁家村顾炳生说,人民政府对犯人太优待了,现在犯人住起了新房子,我们农民倒住草房子,犯人吃得饱农民吃勿饱,犯人星期天吃肉我们肉也吃勿到,农民现在不如犯人了。新上中农陆阿金说,原来讲地富反要划几类,现在划与不划一样,社员与地主富农不分了,他们仍旧自由地跑来跑去。新下中农马永明说,人民政府对地主富农管得勿严,有时紧有时松,现在农村里的地富反比社员利害了,干部派工他们要讨价还价;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也当起干部来了,所以工作弄勿好。老下中农许三官说,现在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勿好哉,我们队里地主李纪云,干部叫他开鱼潭,他拿了篮子直往街上跑,不听分配,人民政府勿管他,我们对他也没有弄头。老上中农朱志清说,袁家村李补生、张友祥失职烧掉鸭棚,损失二千多元,政府处理太宽了,起初风头很紧,监察院也来过,到现场拿皮尺七量八量,还要叫我们提意见,又在青浦报上一登。我们当是要处理哉,结果一点没啥啥,现在他们照样天天上香花桥(小镇)吃茶,损失了二千多元,这是社员的血汗,政府勿重点处理,我们有是意见的。 ## (八)有关其他方面   李坤林说,现在三定变成了不定,物价不定,粮食供应不定,饲料勿定。我看什么也不定,就是把眼睛定了(指死)。新下中农颜国云说,国民党勿好,农民要造反,现在共产党领导,猪罗、洋纱装到苏联去,我们自己少吃少穿,如果勿改变,农民也要造反。叫我们提意见,无啥提头,手底下都是钞票捞饱,戴手表、穿皮鞋都在啥人头上。这些都是枪毙鬼。贫农孙伯金说,蒋匪帮歹,吃饭米不要愁;共产党好,叫我们吃草。我已经讲拉哉,吃官司不怕期长,冲军不怕路远,杀头不怕寿短。老上中农颜泉金说,养猪也要欺农民,吃饭也要欺农民,掌握政权的都是反革命。老下中农张桂林说,过去国民党时,鸟叫做到鬼叫,现在与国民党差勿多,把我们农民当牛马。老上中农吴宝英说,稻谷是我们交在仓库里的,没有吃大家去抢。曹树根说,农民当家作主,其实有啥权利,作了那些主,还不是弄好的圈套叫我们钻,逼我们钻,上面掌握的都是大地主,要我们死,工作有利不有利他们一点都不考虑。老上中农吴宝英说,学生读书,现在先取街上人,农民不能取,只好回家种田。徐文明说,过去(解放前)三百天好过,六十天难熬,现在(共产党)六十天好过,三百天难熬(意思是生活不如过去)。贫农傅富林说,双华犁硬买,盲目推销,买来了做做典型,参观学习浪费了不少人工。傅德云说,城市要建设,乡下就不需要建设,邮电局有房子还要新造,清洁所、厕所造得象洋房,而农村里几顶桥就不肯造,人淹死、牛跌坏,一点也不管。徐金坤说,附加税从四斤到十三斤,乡下的桥就不肯好好的修造。傅富林说,医院说什么为人民服务,急病住院一定要先付二十四元,看病也要办公时间。并说,公粮要比租米大,每亩要一百六十九斤,租米每亩只要一百四十斤。老上中农傅金林说,当官地主最惬意(指工作人员)他们一个月几十元。我们一个农民十几元,他们吃勿忧着勿忧,我们吃要忧、着要忧。新下中农曹月英(党员)说,干部说我们想勿通,啥人勿通,月月丰收拿钞票,思想总归通的,宋乡长(下放干部)为啥回来后思想不通,什么会都不参加,还不是钞票没有拿了,做生活怕吃苦,其实比我们还不好。傅富林说,乡干、社干有固定收入,召我们开会,一开要到十点、十一点,思想勿通要开到通,不管人家明天还要田里去做生活,晚一点出工就要扣工分。吴金根说,一个一般干部我们要种十二亩田养活他,一个部长算算要种三十亩田养活他,算算看,我们农民生活那很好。    来源:新华日报1957年9月13日《内部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