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派主义的种种”   <武汉大学、程千帆> ## (节录)   整风运动是否深透,第一要看党员是否能起来反对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因为往往有这种情况:党内原是有争论的,到运动来时,就团结一致对外,反而为官僚主义者辩护,上海有些学校教员在一起谈话时,听说党委书记来了就说红开了,不吭声,这就是宗派主义的结果。第二要看低级人员是否敢起来向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作斗争,在武大教员中,有一种是大喊大叫的,有一种是以沉默代替抗议的,另一种是问多少说多少。这一次,应当都发动起来,学校有个总务长,是党员,他的爱人的薪水提高得不合理,有人反对,在肃反时,就说他反对总务长的爱人,就是反对党,对许多事,比较低级人员敢怒而不敢言。   党群矛盾的几个基本原因,是很多非党知识分子还拖着资产般小资产般的尾巴,一下难以去掉,而在运动中党员性急,在他们是恨铁不成钢。然而群众思想确实一时扭不过来,这中间往往发生矛盾。1952年武大思想改造时,徐懋庸说:“思想改造是长期的,但决不意会着一个月内不能提高一大步。”我就因为两星期内不能提高一大步,把我们撤职了,其次,党群之间彼此不了解,党员功臣自居,自高自大,几个月前听说农学院一位教授讲了摩尔根学说,被责令检讨,检讨如果通不过就不许讲课了。有的老教授迟到五分钟也要通报。解放后,党员有些特权。听说××同志原在省委有多吃点肉的特权,到武大任党委书记后,自动放弃了这个特权,大家很欢迎。这种特权不仅对于干部不利,而且对青年思想也产生毒害,我有一次在德明饭店招待外宾,进房间去休息,卫生员说:“今天是首长的孩子在洗澡,你过一下”,我只有在会客室等待,我还亲耳听到某部长一个九岁的孩子说:“××电影只有我们能看。”把孩子养成了一个小贵族,党员都应该象刘真同志那样以身作则,许多矛盾就易解决。   再谈谈政治上人为的不平等待遇问题。当时,对于某些具体问题,党内外是可以有区别的,群众没有必要而且也不应当知道党内一切问题。但有些事不仅不合理,也不策略,不聪明,如传达一个报告,传达的内容完全一样,却要分党内党外两次传达,又如我校选助教,选留学生,差不多是党团员包干,群众连5%也没有,是不是说群众的政治水平都很低,低到连当助教,当留学生都不行呢?其实过去所选的留学生和助教,水平并不是最高的,往往倒是很差的。在一点上,至少不是大公无私的,最近已有人提出留学生公开考试。   有人说,斯大林也这样说过:“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反过来说群众就是普通材料制成的罗!当然党员是无产阶级中先进分子,但也不能说个个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说大多数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还差不多。反过来看,群众水平一般低于党员,但也不能说,不是党员的人,就没有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如高尔基、鲁迅、郭沫若,他们都不是党员,但都是轰动的革命作家。再一种是所谓“红色专家”,“红色”这个概念毕然不是一个美学概念,而是一个政治概念;有红色专家也就有白色专家,这象什么话,我认为这种说法有排他性。   ……   关于知识分子改造问题,我建议:一、在全国范围内对知识分子的改造经验总结一下,总结出一些规律。我认为改造知识分子,用粗暴的那一套是不能解决问题的,1952年把我整了一下,整得我抬不起头来,只问业务不问政治,对我来说结果并不是无产阶级思想加强,而是资产阶级思想加强了。可以总结一下大学校长、院长对待知识分子有哪些成功的地方,在我看来,中山大学的校长冯乃超同志的办法是成功的,徐懋庸的办法是不成功的。二、党应该研究知识分子的思想规律,掌握住这个思想规律,对他们思想改造就容易了。如清高、好发议论,都是知识分子的特点,我们搞古典文学的喜欢尊师重道,正因为如此,在运动中叫学生骂老师,我们受不了折磨;再一种是爱面子,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我们要求党内同志对待我们,象对待党员一样细致。(5月10日在“长江日报”上发表)    来源:《右派言论选集》(湖北人民出版社,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