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与“宗派主义”“官僚主义”的斗争   <西南师范学院、董时光> ## 讲师董时光在西南师范学院教师座谈会上的发言摘要   我这一辈子是头一次在这样场合之下发言。解放后我对发言没有兴趣,因为自己的话是不能说的,只能说“领导”上要我说的话,而我又偏偏不喜欢作应声虫,所以只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写。毛主席提出“鸣”、“放”政策之后,我觉得知识分子才真正得到了解放。我感到兴奋,我突然十分积极起来,我成天写文章往外寄,让大家看看,纵使报上登不出来,至少也可以反映到上面去。其实,远在解放前,我便是一贯积极的,一直为争取民主自由而奋斗着。现在西师的领导以为我不积极,这只能证明他们不要民主。   在我看来,我们学校里是一塌糊涂,因此我今天所要说的话是不会好听的,这里面没有“花”,有的只是“刺”,一定不会使领导们舒服的。你们向来只喜欢听顺耳之言,不喜欢听逆耳之言;但是“要起沉疴,必须要投猛剂!”我们学校的病太深了,批评得太轻,是无济于事的。 ## 党群关系   我首先要谈的是党群关系。   一般文章中都认为党员有优越感,非党员有自卑感。但我看来党员和非党员都有其两面性。党员有优越感,但也有自卑感;优越感表现在政治上,自卑感表现在业务上。非党员有自卑感,但也有优越感;自卑感表现在政治上,优越感表现在业务上。   至于作祟的主导力量,我倒是觉得同一般人所说的正相反。在我看来更重要的倒是党员的自卑感和非党员的优越感,至少在高等学校内是如此的。   这些党员领导们在思想改造中要打垮知识分子的“尊严”,正是觉得他们太骄傲,看不起自己;批判“纯学术观点”、“纯技术观点”和“纯业务观点”,正因为这些东西是知识分子的比自己高明的地方;他们从未批评过自己的“纯政治观点”。说知识分子“自高自大”,不过是因为深恨他们对党员的尊敬太不够,其实外国去了一趟,便是“有了问题”,水平反而降低了,这我简直不懂,越想越气愤。最初刚回国,以为解放后,大家水平提高了,相形之下便是我不行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看看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慢慢地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 宗派主义。   我们系里有一位党员,1947年川大毕业的,过去一直没有教过书,一直在“革命”。1953年却升为“副教授”,后来官运亨通,调到贵阳师范学院作“领导”去了。不但党员有特权,就连“靠拢者”也很沾光。有一位中学毕业生,过去作黄金美钞生意的,也从未教过书,也在作“副教授”;去年提名讲师升级,也绝不提我的名字,只提过几个党员,或已经交了入党申请书的准党员。那么,我的水平是不是真不如这些人,学校中知道我的人自有公论,我不必多说了。我虽不学无术,但教育史,外国历史,外国文都有相当根底,并不比这些系的教授差到那里去。这种令人愤恨的不合理的歧视,我屡次向学校抗议过,但是你一抗议便更有“问题”,更要压制。无可奈何中只好向教育部反映,教育部一直是置之不理,我给他们写过不下十来封信,都象石沉大海,永无回音,并且还把我写的信寄回给西师领导,让他们加紧迫害我。最初我想这是“官僚主义”;最近从报纸上看到的许多新闻来推测,才明白此“官僚主义”还可恶得多,这是“宗派主义”。教育部的官僚们是党员,我们学校的领导也是党员,于是“官官相护”。在这官司中,被告和法官是一家人,我这个无党无派的小人物,只能含冤终身了!   去年评薪时,我评的是七级。不但是“教授”不够格,就连作讲师也还是等而下之的。我觉得这种侮辱已经忍受了四年,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便向领导上提出了最后的抗议,最近领导上同我谈过一次话,表示领导上现在已经明白当初给我的讲师名义太低了,但是既定之后,便不能改变了,据说是怕人说“闲话”。其实无论什么事情都总是有人说闲话的;照甲的意思作乙会说闲话,照乙的意思作甲又会说闲话,尽听闲话,领导上又怎么办事呢?有没有客观标准呢?其实所谓怕“闲话”也不是事实,他们提拔党员或“靠拢”的知己时,是从来不考虑闲话的,我想来想去,西师的党员同教育部的党员既是一家人,而我自己又是个“顽固分子”,大概是无处去申冤了。但是我有权利拒绝侮辱。自从工资改革后,我决心不领这种卖脸钱了,领导上也乐得拖延不予解决。他们以为可以拖垮我。但是我警告你们,你们是拖我不垮的。最近我已收到一笔稿费,以后还要陆续收到更多的稿费,三、四年之内你们拖不垮我,大概西师的领导也感觉很意外,他们随手扔掉的“废品”,居然还能值千元!    (5月11日)    来源:《四川省右派言论选辑6》(内部文件,只供领导同志参考,请勿外传和翻印),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办公室编,1957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