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山倒云散,齐放争鸣——在《河南日报》编辑部座谈会上的发言   <河南、赵青勃> ## (赵青勃:《奔流》编辑部副主任,河南省作协副主席)   目前我们河南的情况,不是春风在催百花盛开,而是百花在焦急的等待春风。沉寂说明什么呢?不说明没有问题,我认为领导上解除大家的顾虑,组织大胆的放、大胆的鸣的安排,落后于群众要求。所谓“盖子”,在某些地方,可能是一座山;在某些地方,可能是一片云,山是障碍,一片乌云就会遮住党的阳光。不管是山,还是云,我们应当使山倒云散,大放大鸣,解放出一切积极因素。   自从党提出“百花开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以后,河南的文艺创作情况,有了一些发展,老作家徐玉诺、翟永坤等,都又动起笔来;新生力量中,也有以情诗引起大家注意的。作家们和诗人们从狭小的胡同里走出来,看见了创作的广阔的天地。大家都在作这样的独白:“要劳动!劳动!劳动!”大家都希望能够拿出自己的作品来,开出自己的花,唱出自己的歌。   但是,这种积极因素,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拥护。作家们和诗人们,只有最初的喜悦,却并不会真正的使思想活泼起来。教条主义并没有躺倒,有不少人刚开始探索,就勒马回头。比如爱情诗,开始有不少同志写起来了,但报刊很少发表这样的作品,放不出,自然就成长不起来河南的伊萨珂夫斯基。揭露人民内部矛盾,鞭打官僚主义的作品刚刚出现,就有些人大惊小怪,评头论脚。“星星”诗刊上的“草木篇”和“吻”受到批评后,也有人套用对“草木篇”的某种批评方式,省文联诗歌组曾经编印了一期“诗歌日”,组织了一次诗创作座谈,会上就有人指着冰谷同志的〈清晨,我来到小河旁〉:——   “清晨,我来到小河旁,   浓雾内沐浴着朝阳,   杨柳静静地立在河岸,   小河在雾下低声歌唱。   清晨,我徘徊在小河岸,   我的心和雾内的朝阳一样。   可爱的春风快来吧!   请吹去我心上的雾和爱的忧伤。”   说道:“这样的诗,在台湾发表。才会受到欢迎!为什么这样忧伤呢……”仿佛在我们新社会,连爱情上的忧伤也是不存在的。   李蔚同志的短诗“给理发工人”中有这样的句子:   “进理发厅时   我是一头荒草———”   在我们那次座谈会上,有同志提出质问:“为什么写成‘一头荒草’呢?”当时大家笑着说:“一定是劳改犯”,引起了哄堂大笑。   上边这些例子,我想说明什么呢?提出这样粗暴和可笑的批评的还不过是两个写诗的人,他们的思想竟这样容易受教条主义影响,竟这样习惯于从文艺创作上吹毛求疵,可以感到教条主义在我们这里,并不是阴魂已散,而是十分威风的。   在报刊上,在座谈会中,争鸣的气氛不是那么强烈的,鼓励和爱护大胆的创造,自己的风格的形成是不够的,指责多,棍子多!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花,但这些花有的是未放先衰了,有的则象有翅膀的花种,被次到北京和其它地区的园林里开花。苏金伞同志曾经说过:“我不敢给《奔流》诗稿了,还是这样的风格,怕再遭受到别人的批评。”这里指的批评,是林召同志在《河南日报》副刊上发表的“感情的距离”。事情是这样的:苏金伞同志在“奔流”创刊号上发表了一首短诗“金色的米粒”,诗写他在门前的空地上“翻开土壤,种了几棵玉米。”“不久冒出了红缨……棒穗成熟了”,作者最后独白道:   “我每次参观工厂,   总使我想起我的园地!   工人的每一件成品,   都使我想起金色的米粒。   才知道劳动产生快乐;   不管是工人生产的布匹和机器,   农人生产的棉花和粮食,   或是我写出的这首小诗。”   这首短诗通过播种、玉米的成长和收获,形象地表现出作者的感情,只是在最后,在诗人的独白中,在给予这一诗思以概括的时候,通过自己的具体感受,体会到一切劳动都是快乐的,才联想到工人农民的劳动。显然,这首短诗并不是写工人或者农民的,它是作者通过自己平凡的生活来歌颂劳动的。读过这首诗,使人产生的是对一切为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工作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林召同志却责难这首诗和劳动人民的感情有距离,是旁观者。但诗所具体表现的,却恰恰是作者(诗人、脑力劳动者)和工人农民在思想感情上的进一步结合。虽然这种结合是很细微的,但它却是真实的感人的,这恰恰是苏金伞的诗的风格的一个方面。林召的批评是对文艺创作机械、简单的判决,这是“只能正面写工农兵”的变调。大家知道何其芳同志有一首短诗“黎明”——   山谷中有雾。草上有露:   黎明开放着象花朵。   工人们打石头的声音   是如此打动了我的心,   我说,劳作最好的象征是建筑:   我们在地上看见了房屋,   我们可以搬进去居住。……   “黎明”就是这样的诗:诗人听到工人们打石头的声音,激发起来诗人的情感。这首诗受到了广大读者们的喜爱,如果按林召同志的逻辑,何其芳同志则不仅仅是和工人有“感情的距离”,何其芳同志当时既没有去打石头,又想到房子盖好了可以搬进去居住,这岂不是“剥削阶级的感情”了?我认为,象林召同志的批评,只会对“一花独放”有好处。问题还不在于林召同志的这一批评,林召同志批评后,报纸没有组织反批评,仿佛这一批评成了“定论”,这是“一家独鸣”的表现,对于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有影响的。   最近读《河南日报》上李准同志的文章〈大胆的放、大胆的鸣〉,知道有人把苏金伞同志的有些诗叫作“盆景式”,我听到许多同志不满意这种论定,我也不同意这种看法。不过,反过来看看领导上,对于我省的作家(连党员作家在内),从作品到人,却确实抱有对待“盆景”的态度。有时看一眼,更多的时候是让这些“盆景”搁弃在角落里。无形的障碍就在这里。我参加这次座谈会,思想上酝酿了一下,仿佛找不到有重重的山阻塞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道路,但和文艺界的同志在一起,却又感到大家心头上郁结着一些什么,在这一点上是有同感的:对于我们缺乏重视、关心,有时是微温,有时甚至是冷漠。我省专业作家有这样的感觉,搞业余创作的更有这样的感觉。作家、诗人们,只有在生活的急流中,才能写出激情的诗篇,但是,我们的作家是没有社会活动的入场券的。对于作家们,不给予他们接触生活斗争的方便,不给予他们以创作环境,不给予他们以发表、出版,大胆的放、大胆的鸣的条件,这对于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对于党的文学艺术事业,是可悲的损失。   我们要求信任,要求关心,要求劳动!    来源:《苏金伞右派集团言论与作品》(河南省文学美术工作者联合会,195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