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武汉医学院×××的信 (2)   <武汉大学、陈嘉勉>   ×××:来信收到矣!殊因心情激励,未能知期回函,致歉!老友寄来相片我已收到,我很感谢。   数天来本人感情已达总爆炸的程度。回忆数年来官僚老爷们的残酷屠杀,拍马比的走狗门(按:官僚老爷是指党的领导者,走狗是指党团员和积极份子。),对无辜的人们的迫害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今天还是记意犹此,血腥未散,真可谓之血洗的时代矣!今天是受害者说话的时候了,我们要报复。   前天我们中文系的朋友们向党委提出大鸣大放,立刻放、立刻鸣的正义要求,使得老爷们感到恼怒了,于是下令各支部要我们这些学理、法科的同学不要理会文科同学之意见。然而不是过去了,办不到!次日清晨,从中文系中发出了巨大呼声,大字报飞遍各地,其内容之可怕,标语之惊人,鼓励力之巨大,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矣!其中有和营(按:和营是指夥营,合夥办的意思)之定期导刊,如‘炮火’、‘火焰’、“淋浴”等其他大字报,如含泪的控诉,“阴森森明月无光,黑魅魅鬼哭神号”之揭发及“张勃川滚出去”!“武大老牛破事”,“中国毒头张勃川”(张勃川乃副校长也)。   讽刺性文章可谓多矣哉!现搞一则如下:张斌说“我让这个党员你当拉”!说的好,“让”“当”二字尤其妙,在某些人看来党员是官衔,入党是当官,而当官的人岂可批评,怪不得他要吹胡子瞪眼睛,连党员也要人当了!   又有提名为:“不铲除官僚统治,誓不罢休”之控诉,其文如下“官僚主义者杀害了我们的同学——因为革命不是绣花,官僚主义者用斗争、禁闭来摧残我们的同学——因为这是教育的是好方式,啊!革命不是绣花,好一个革命不是绣花;啊!教育的最好方式,好一个最好的方式。鸣呼!可咒咀的东西!向死者哀悼,向生者鸣冤!”   一时大爆发起来的愤怒的火焰,席卷一切!凡有良心之人均纷纷地拔剑而起;而那些当官的党员先生们,学法律(即将政治当饭吃,没得马列主义就要俄死的君子)的法官们,以及借此时机向官僚立功的狮子狗们,亦居然欲鸣而鸣不下去,欲争而结果恼羞成怒。哈哈!真可谓积万年之雪恨动畅矣!   当晚八时半,在我校小操场由党委书记刘真(新调来)给全校做报告。在六时许,操场就是人山人海,中文系之大字报花花绿绿,尽忙眼底;而讲台之前大书之日:“反对右倾,大胆鸣放,武大这是寒气凌人,我们要春天”;“张勃川滚出去:“张勃川爱人当护士去”;“张勃川十大罪状”。高呼口号之声振天动地!而刘真之胆乃飞之天外矣!罪恶是见不得太阳的,而真理永远属于群众。刘之发言,用意恶毒,在于分散注意打击鸣放,维护官僚的统治,以考试等来吓同学(特别是理科)等等,其后仍禁止喊口号,中文系有数条大汉虽然上台,大声高呼,号召起来斗争到底,获得排山倒海之掌声。而党员们则顺机捣乱会场,在同学发言时,公然号召同学退出会场并带头纷纷退去,并力竭声嘶大讲:“鸣!走啊!走啊!鸣!鸣!”。   然而我们这些人的命是操在这些人的手里,我们的一生,我们的所有的幸福和幻想,我们盼望的生活和未来,都会被这些人毁于一旦,我们可以被他们活活杀死,可以被他们斗争、禁闭。他们的双手沾满死去的无数青年男女的鲜血;沉痛的父母的眼泪。而他们还要鸣,还要趾高气扬地!还要统治,还要领导,还要教育,还要考验。天下之黑暗,如无穷尽之黑暗,愈来愈黑,可怕矣!回想过去的生活,真可谓鬼兴神无,杜鹃泣血,惨不忍睹者矣!而在此混乱之中,刘真仍旧好汉不吃眼前亏,下令散会,由数名手持博壳(按:指手枪)之武士带领之下上汽车逃之夭夭!   今天形势愈来愈紧张,而斗争也尖锐与复杂了。然而任何力量,均将阻挡不住怒火。巨大的长达数米的巨幅标语出现了,程千帆(中文系教授,民主人士)也支持我们之斗争,党员成了“过街老鼠”,同学纷纷捐献纸张、笔墨。饭堂工友也捐献浆糊,假如要罢课我举双手赞成,要斗争我坚决拥护,同学!官僚主义的罪大极了,与我们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过去他们整人如麻,大兴阿房宫并雷厉风行,而今天搞到自己头上,一切要从团结愿望出发,和风细雨……同学,这是自己人啊!妙哉!好一个自己人!而我们都是敌人,是牛鬼蛇神,没有生之权利的人,而只有他们才有和风细雨,小风小雨;哈哈!确实好写意矣!再配上敷株桃花玫瑰则更美哉!有人问这是对敌人,这是敌我不分,说的好!妙!90%的同学是敌人,敌人多矣夥矣!   按余观之,此次所爆发之标语,其力量其艺术足抵新中国开国以来之成就,而有过之!事情在发展中,我们要斗争,我们将继续前去“轫”的战争,一时英雄之感,决非我们秃手所能形容者也。……(後略)    嘉勉   来源:1957年9月1日《武汉大学右派言论录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