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共产党好大喜功、人事部门操生杀之权

　　<西南俄文专科学校、李振>

　　[编者按：李振是共青团员，西南俄文专科学校一年级学生，家庭出身地主兼工商业，父亲现判刑劳改。本文中，他污蔑说“共产党不喜欢人家批评”，“人事部门操有生杀之权”说“干部没有起码的自由”，“共产党是官官相卫”，煽动群众对党对学校的不满，歪曲团的会议。在下一文中，公开嚣叫说“杀共产党的头也不敢将缺点摆出来”，污蔑统购统销政策，挑拨党与知识分子的关系。]

　　今天早上听了关于我的“鸣”“放”广播后，不禁使我大吃一惊，为什么我的发言走了样呢？这是我历来最担心的问题，记得去年团代会上我的发言就因走了样，误被校长拿来作为批评、纠偏的对象。好则我这个人也不怕挨整，在这方面顾虑不大。然而为了能使我的真意与诸位见面，本人愿不耐其烦的再写一遍，希予披露供党鉴核。

## 一、共产党并不喜欢人家批评，校长有压制“放”的现象，校刊室有隐恶扬善，奉迎校长的作法：

　　共产党虽然经常叫要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但我认为那只是用来解决干部闹情绪的方法之一。而共产党本身是不喜欢人家批评它的，不然过去我提了意见为什么要挨整呢？在机关提意见要挨整，到学校来提意见还要挨整，难道这是个别现象么？象人民代表的视察多是视察一些重点地区。金字招牌。共产党用许多干部和钱培养出来的典型区，而人民之疾苦他们是看不到的。虽然领导在接见外宾时说要求他们到处参观提供意见。然而他们能参观到的不过是钢都、北泉，而我们俄专离北泉仅几步之隔，而且又是座落在优美的松林坡上，前有静静的嘉陵江，后有雄伟的缙云山，却不敢让苏联代表团参观。当然无外是这个学校太不象话，使外人看了未免有失我大国之尊严，这就是假的表现，是不诚心的表现。是不喜欢听批评的表现。共产党过去不喜欢人家批评，今天却突然来个大转变，不能不使人对其诚意有所怀疑。再者这次提意见也是只包括中下级党组织和负责干部。为什么没人给毛主席和周总理提意见呢？如果说他们没缺点那恐怕是有些个人崇拜吧。譬如：我们盲目被召入校，全国各种事业盲目上马现在又要下马(虽然不能说全是下马，起码说不是快马加鞭了)，什么事快啦慢啦，要不要都是他们说的。党员好大喜功、脱离群众、享受特权、违法乱纪现象普遍存在，能说与他们从某些制度上姑息党员，纵容党员没关系吗？可是他们却不大胆号召人民给他们指名提意见。所以我想一个最高首长是不喜欢人们来提意见的。借这一公式一套，那我们学校能被提意见者也无非是一些基层党员了。怪不得我们校刊第37期上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报导。那就是在第二版上报导朱有承老师的发言中开场白上明明写着：“朱有承老师就人事工作缺点，校长压制批评及……报导如下。”可是我反复看了多次却没能看到有关校长压制批评的一点事实。我想这不能不归功于编辑手法之高妙。扣个帽子，不谈事实，淡淡掠过，既“对得起”校长，又“对得起”发言人。两者得兼何乐而不为。但我要警告你们：“这种奉迎校长，隐恶扬善的作法得赶快收起来，不要借此抬高身价，要不然我们的意见都要走样了。”

　　校长明知同学们最关心专业问题，他也知道因专业问题未解决，可能影响“放”。但他偏要等“放”后才谈专业问题。这究竟是压制放呢？还让大家少放呢？还是免得专业问题谈出后，放得更多呢？我想三者必居其一、甚之二、或者三。

## 二、必须彻底根绝人事部门的“裙带”关系，要给小民以起码的自由。

　　现在多数人事部门的干部是由首长爱人操之，他们能包揽一切事物，掌握干部之命运，持有生杀之权。我想这样作太坏太糟，应严厉禁止首长爱人在同一单位作人事工作，以利他人监督。

　　解放以来我感得作一个干部是没有起码的自由的。在单位里爱提意见，要受打击，而且是永世不得抬头，吃谁的饭受谁的气。过去我在机关中就因被认为是“调皮”干部被调下乡，而领导又在干部中宣称：这就是调皮分子的下场，谁调皮谁就要到农村去改造三年。借一警百以堵塞干部发表意见。如我这次不来，那就仍在改造了。去年看到国务院号召干部报考大学时，我就写了申请，领导上为阻挠我报考就又调我下乡，并提出你身体不好，你高中没毕业，你不一定考得取三条为理由。后来我先后向中共贵州省委宣传部、新黔日报、铜仁地委反复申诉达十次之多，而能得到的只是“我们同情你，已将你信转你县”的官场文章，使人看了怎能不怀疑共产党办事也并不全是以小民利益为利益，而官官相护呢？后来我没办法只好忍疼提出了要退职求学，请领导照国务院颁发的工作人员退职办法发给我退职金和证明书，如考不取大学永世不返工作。领导上仍强词夺理拒绝发给我退职金。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小民有苦找谁诉，小民向何处申冤，小民找谁给他们撑腰。为此我呼吁，要给予一般干部起码的自由权利，让他们能自决道路，在必要时不致卖命于官僚主义之中。这些需要从法律上肯定。

## 三、共产党员特权太多。

　　共产党员现在的质量已大大减低，我很少看到一个党员处处发挥了党章上说的那些作用。他们有着各种特权，如自己没文化不懂就没关系，可以凭老资格吃饭。而他们的爱人(其实他们也不叫她为爱人的)没文化却要逼其离婚，重娶称心如意之人，而且还美其名曰“为了工作”。哈哈！他们就是这样的为了工作，解放以后老干部不要老婆事大量出现，正如有的人说的法官院长也都是他们的老相识，办起来当然容易了。这样一来有些妇女因受旧社会不正确的贞操观点的影响，只好独守空房了此一生，而那些所谓老资格呢却能在为了工作的幌子下洞房花烛，这些事使人闻之见之摆头。人民不能不骂他们比陈世美还不如，可陈世美身居当朝驸马，尚被包文拯正法，而今之众多“陈世美”有谁管呢？他们在革命成功以后，诸如什么：在提高工资职位等问题上都比群众优先。拿我来说，参加工作全非自愿，但因那时人民政府不发给我回家的路条只好忍痛参加，但一颗念家之心终难冰消。每当节日时我就怀念起了我的家。我离家已经十多年了，只身在外孤苦伶仃，全享受不到一点天伦之乐温暖之气。1949年参加工作到现在我一直都希望能回去一趟，可谁给我假期，谁给我路费呢？我不能回家，而且一提回家就是家庭观念浓厚，数顶帽子扣在头上。后来我将希望寄托在中央。

　　1955年我就向彭真副委员长提出书面建议要求通过法律程序，给多年不能回家的干部以能回家探亲给予法律上的保障。然而他们转国务院转人事局最后我得到的只是两张盖个官僚主义大章的“等因奉此……特此照转不误”的信笺。而那些共产党员，他们有假期有时间，他们可以三百元二百元的回家或要家属来，看看他的排场，和他们一起享几天福。对的。天下是他们打的，该他们享受。但他们却还要来口口声声教育人家要以人民为重，要甩掉个人主义，真不害羞，人之常情，谁能无之，共产党员要家庭要团聚，难道我们的心就成了冷酷的心，不知什么是家庭了么？

## 四、党委官僚主义，校长歪曲现实

　　有次过团的生活，连池同志参加要我们讨论新疆来信。记得连池同志在大会说：“这个同志写信说要救命，大家要展开讨论批判”，及至看了信后上面也无非是谈些已转业不大如意之事。当时我曾当面向党委提出意见，要求党委说明，印发这个信件的目的何在？要我们批判什么？要我们借此如何提高？可直到如今党委没答复这个问题。今天我要第三次的说：你们作错了，你们就要承认错误，连池同志那种不求实际，虚张声势的作法的确显得幼稚。我要问你，部队转业的人临走要哭一阵，你给他们个什么帽子呢？

　　在团代会上我曾发言要求领导要改变学校设备上的不健全现象，并提出用长征故事教育人是对的，但不能用此作为不改进工作的挡箭牌。后来，有几次王耀祖校长作报告就说：在团代会上有人曾公然提出今后不须用长征故事，用艰苦朴素的传统教育青年，云云。我对这种作法非常愤慨，当着几百个人说慌话，歪曲事实，不能不有失校长尊严，不能不使人听之发呕，如果你没听懂别人的意思，你就应问清楚了再谈，若有意歪曲事实，就应当众检讨。并在今后不再乱造言词纠偏。

　　我是被俄专用大招牌骗来的，因为通知书上说这是高等学府之一，是培养翻译人材的俄罗斯语言本科的大学。可是进来后却使我大吃一惊。派出所来登记户口时填的是专科，复员军人证明书上填的是专科。同学们要转校时，领导上说我们这个学校是专科，没资格转综合大学。可一当要大家安心专业时，又硬说这是个大学。而且王校长在头一次和我们讲话时就说我们今年录取的标准在西南区是首屈一指。我要问：小小专科何须取这么高的高材生。既然是全区最高为什么我们第一志愿是川大，云大中国语文系却不取。却要我们以二、三志愿来读俄专呢？既不是大学，既不能享受一个大学生的待遇为什么要列入高考范围内呢？既是大学又为何没资格转其他大学呢？现在已经来了，至于前途如何，只有天晓得。

## 五、吕庆立的鬼把戏，模范团员座谈会的滑稽剧：

　　五月十五日突然接到个通知要我出席俄专模范团员座谈会，题目是对团三大召开和更名的感想和今后的实际行动。我真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知道木偶剧又要开演了，我自从入团后，特别近两年来虽不是太大的坏，然也不是什么模范团员了。本欲抗拒出席，然考虑到一个青年团员多少还是要有些组织性，也不好辜负组织上的一片好意，就厚着脸皮去了。及至开了下来我才发现肚子里一肚子气，原来这不是什么模范团员座谈会。事情是这样，这些人是领导上照鉴定上挑出来的，会议一开始吕庆立拿着毛泽东选集斯大林全集等发了四十多分钟的训词。其中：交代会议的目的，宣读毛主席在延安劳模会上的讲话全文，讲解共产党员杨柳松树的特性，最后分析在座同志思想。他说在座的过去都很好，但现在只有40％以上保持了光荣传统，而大多数是失去了，忘记了自己的过去，甚至比群众还不如，现在我们就座谈想想过去，看看将来。噢！原来模范团员会的真象就在这里。我忍着气受了几十分钟的辱骂，要不是这次鸣放中他被赶下台去，我和其他的50％还有重被审判的可能。

　　我不禁要问！这叫什么模范团员座谈会？是谁主张召开的这样的滑稽戏。教条主义者收起这些过时的哄人的把戏吧！

## 六、人事部门应告诉我们的肃反审干鉴定，以定人心

　　肃反审干前领导就宣布这次每个人都要下结论，并告诉其本人，但我至今没看到对我下的结论是什么？过去审干中我们的领导说我组织的有“小集团”想刺杀他，爱说怪话等等，后来我走了。据说他到是个正牌的叛党投敌分子，留党察看两年，可我的结论是啥呢？我不知道。最后看到有个单位领导给我校一位同学下的结论是男女关系极端不严肃，而人家本人连在历史上何时发生过男女关系不严肃的缺点都不晓得，试问这样作不仅害得人家不能入党，就连爱他的人看了鉴定表也会因此作风不正而不爱他。这样人家也只好含冤作一辈和尚了。象这样的怪现象是不希奇的。为了看看我的鉴定我要求人事部门告诉我“我是属于五方面中那一方面的敌人”？

## 七、共产党应接受以前的教训，千万勿脱离群众。

　　苏联和匈牙利所发生的事件都说明了过去给人民的民主不够。在中国虽然仅是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可也说明人民内部是有矛盾的，这次揭发出来的事实也说明了中国内部的矛盾也不少，也不是一日一时造成的。为什么共产党过去不多给人民点民主，让人民畅所欲言而致如今有些问题解决起来被动呢？我想这是与共产党好大喜功，只爱听人奉承，不能听人忠言造成的。过去为什么不让人民说内部有矛盾呢？为什么对错误要掩掩盖盖呢？历史是最能教训人的，当然也能教训共产党。那就是任何一个阶级一个政党都只有在和人民紧密联系，以人民利益为最高利益时，才有资格作人民的领袖，失掉与人民的联系，人民不会因你过去有功劳就原谅你，也就是毛主席说的99岁年没犯错误，到100岁时犯错误人民还是要批评你。如果共产党不彻底克服官僚主义，宗派主义，教条主义，不教育自己的党员真正作到“吃苦在先，享乐在后”的话，久而久之，失去人民的信任，那人民要遗弃你，反对你，要杀你，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李自成进北京和出北京时人民的看法就应引起共产党员的警惕，要彻底检查下有没有坐了北京就象李自成一样的作风。

　　本着对党的信任和忠心，愿党能克服缺点，不致等过几年后整风时，而老题重谈。

　　发言可能不正确，然只要不被摘字取句，断章取义进行打死，只要不被当作反党言论，则感激万分死而瞑目。

　　 (原载俄专“学习快报”十四期，题目是编者加的)

　　（来源：《重庆市右派言论选辑第一集》（内部文件，只供领导同志参考，请勿外传和翻印），中共重庆市委宣传部办公室编印，195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