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郝俊芳在北京石油学院教职员座谈会上的发言   <北京石油学院钻采系教师、郝俊芳> ## (一)   1、我认为党群关系不正常。这问题出在党有很高威信,因此有些党员看不起非党人士,认为一切方面都比非党员强;实际在某些方面非党员可能比党员强。在很多场合下,总支书记说话了,不管对否,党团员便跟着走,缺少应有的独立思考。喜欢听正面的,不喜欢听反面的意见。而且喜挑非党人士的毛病,如我写文章便说我个人英雄主义,名利观点。这样情况下,党群关系便没法搞好,我就不大讲话,平常也就不与党员接近了。   2、有些风气妨碍发扬民主,什么事都是一阵风,什么事都是党一号召,团员一拥护便算决定了。好象平常不大爱讲话的,党组织说什么便听什么的便是好人。我觉得我们这一时代的青年大有「青年老成」之意。而且在一股气下面,舆论压力很大,不能够自由发表意见。   3、高等学校的党委制问题。我觉得高等学校由党领导,具体说来让骆正愉,许德贵,吴麟祥这些同志搞副系主任,我搞不通,集体领导不等于党委领导。我认为可以由各党派及无党派人士共同组成校务委员会来领导学校,而党在其中起核心领导作用。这样可广泛吸收各方面人士,集思广益才能把学校办好。   4、目前教学中的几个矛盾:   (1)教师数量多而质量不高。钻井教研室有三十六人,实际只需要10-15人。而且过去留青年助教时,对政治质量重视而忽视业务水平,结果有些不适宜钻研科学的人留在学校中,占据了名额,虽然也勉强能完成教学工作,但很难创造性的提高和改进教学,同时必然会影响学校成为科学中心。今后应当对业务条件与政治条件加以并重,另外行政干部也太多。   (2)时间问题:我认为过去领导上提出保证六分之五时间问题是考虑不当。我觉得在目前形势下,实际上也没有权利要求「非保证六分之五业务时间不可」。   但毕竟提高教学水平和向科学进军又非给时间不可。因此我觉得要设法提高时间使用率和提高开会效率,就是很值得注意的一个问问。希在作报告时要掌握知识分子理解力强的特点,不要像对农民那样重复的讲话。如孙院长精简节约的报告,我认为一小时就够了,而那天报告到六点,再有时间还可以谈下去。 ## (二)   一、招生质量逐年下降:   目前我院各系学生入学质量以54年最高,55年各班已显著下降,到去年招的学生,则质量更形低落,其中地质钻采两系则尤为严重,有的教师反映:「已低到无法教的地步。」   (学生质量是非常重要的反映办学好坏的指标。)   二、学生不热爱专业,不热爱石油专业,有些同学在一二年级时,还无所谓,一到高年级接触到专业后,却对专业发生了问题,这也是以地质钻采系严重。   三、教师中的情况:   在教师中有三种类型:一种是热爱学校的,一种是作客的,一种是在这里混日子的。其中绝大多数是第二类型, 他们在学校中只是看书、备课、讲课三部曲,中间逸以吃饭睡觉而已,对一切事情不爱管不爱问。为什么要作客?答案是客观使然,因为知识分子的最大愉快和愿望,是能够生龙活虎的工作。在过去高等学校里,共产党决定一切,而党员和她亲密的助手,又在学校各个角落中造成了绝对优势的一边倒的空气,别人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假如讲的不合党的意思,则会被扣立场不稳莫须有的——大套帽子,在运动中还要拿出来大整一番,这样,大多数有不愿随声附合,而又犯不上招惹麻烦的人,就明哲保身起来了,于是学校就成为共产党一家独鸣之所,成为党员的天下了,而非党人士也只能是作客了。既然是作客,就只能是被动的生活和工作了。客人从不会对旅馆产生真正血肉不可分的感情的。   3、是学校的科学风气不浓,有些类似行政机关。例如在学校摆地位,往往是系主任,教研室主任排下来,实际上在学校中应以学术成就,科学威望,教学贡献也就是学位来摆地位(当然要看实际而不是看空牌子)学校对图书馆工作重视不够,把图书馆经费和买桌椅板凳的钱等比例削减,图书馆买书类型太少,同样者又太多,不能满足科学研究的需要。   这几件事实说明我院内部矛盾问题是十分严重的,原因大家谈了很多,这里稍加补充:   首先,院领导干部和党领导干部不懂教学,不熟悉科学研究,往往拿过去军队或革命斗争中的办法和观点来处理学校的事情,这必然会发生很多问题,会在很大程度上妨碍学校的发展,把高等学校办的完全不对味儿。因为没有抽象的马列主义,它只存在具体事物里面,光凭革命经验来领导高等学校是有困难的。   其次是党和党员决定一切的作风过去是太严重了,我很同意一位教研主任的说法,「我就是这样一块材料,党把我摆在那个位置,我就是那个位置的人。」事实也是如此,在党员中和群众中系助理的威信也是高于系主任,系主任说话不算,而系助理一句话就行。威信的来源,不是由于真才实干,而是由于党政不分和党决定一切的作风所致,应当说这是非常不好的歪风,必须扭转。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矛盾,因为我们找不到既是院士而又有二十年以上革命斗争经验的人来作院长,而克服矛盾的办法是充分发挥有科学研究和教学经验人的擅长。不是这些人不爱管事,大家都热望学校办好,而关键问题就要求有好的制度和真正民主风气,光有制度而没有真正民主风气,则一点肘也没有,过去我院学术会议和行政会议就是如此。   关于学生不热爱专业和石油部招生计划也有关系,他们不顾实际而盲目招生,大学生多了,就把大学生当中等技术学校的学生用,甚至有的还将要失业,满腔建设祖国热诚的我们同学,毕业后不能得到应有工作,没机会施展才能,也没有机会锻炼和提高,对于一个满腔建设祖国热情的青年来说,这是最大的痛苦。石油部的作法是严重到顶的主观主义。因为学校是上层建筑,它必须和经济基础相适应,而这样一个大石油学院,显然和目前石油工业胃口不适应。 ## 郝俊芳在辩论会上说党委制具有浓厚的宗派主义色彩 ## 1957.06.14   6月14日晚在钻采系举办的政治辩论会上,郝俊芳、吴麟祥就「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党委制定和宗派主义的关系」为题展开辩论。   郝俊芳的基本论点   郝俊芳在第一次辩论会上认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党委制本身具有浓厚的宗派主义色彩,它剥夺了党外人士对国家的最后决定权,影响了他们的积极性,是不符合宪法的。郝俊芳说:「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一方面要加强党的领导,另一方面也要发扬民主,发挥党外人士的积极性。两者缺一,就建不成社会主义。」郝俊芳说:现在我国的历史条件,已由过去的对敌斗争转为和平建设,工作方法便也应该相应的改变。但是现在党还有「惯性」,还以老一套的方法来办新的事情,以过去的阶级观点来搞大学,这样更出现了「唯成分论」、「残酷斗争」。这就是三大主义的根源的一部分。他说:「不能以搞土改的方法来搞大学。」   怎样来保证党的领导呢?郝俊芳认为:1、要有适合的组织系统,如党委会、总支、支部等,党是一定不能退出学校的。2、党员的质量,这是最决定的关键。群众接触的是党员,领导者的质量(不仅是政治质量)必须高于被领导者,否则不但不能领导得好,反而会损害党的威信。3、马列主义思想指导(不要教条主义)。   关于发扬民主,发挥党外人士的积极性的问题,郝俊芳认为:1、对党外人士的估价问题。不能用解放前的观点来看党员和非党员的区别了。那时候很明显,前者是革命的,后来是不革命的。现在党员与非党员只是在觉悟程度上或有差异,但决没有180度的差别。解放已经七、八年了,党的教育、现实的教育对每个人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有些人入了党了,有些人没有入党,他们之间的区别不是很大的。2、现在有将来也会有业务水平、工作能力比党员要强的党外人士,如钱学森等,而且他们的觉悟程度、马列主义水平也并不比一般的党员差,甚至还要高。有些人还可能只顾做个非党的布尔什维克。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是不能忽视这一部分人的。3、发扬民主的关键在于教育人民热爱新社会,同时还要有能保证充分发扬党外人士政治积极性的制度,即在科学上、政治上、工作上真正平等。   在社会主义制度上的,人民基本上是平等的,但是在个别问题上又总使人有不完全平等的感觉,如党委制中一定要把最后决定权放在党员之手,即其中例子之一。   郝俊芳具体建议,高等学校的体制应是党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制。校务委员会有最后决定权。其成员根据学术水平、威望、政治条件等,由选举产生,而没有其他任何条件的限制。在校委会中如何体现党的领导呢?因为党员会被选入校委会,通过这些被选入的党员起党的领导作用,而不要事先规定一定要有多少党员参加。   郝俊芳表示反对现行的党委负责制和周培源所主张的党委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制。因为在这样的制度下,最后决定权在于党委会,校务委员会只是起了一个咨询机构的作用。党外人士不管他能力如何强,觉悟如何高,就是没有决定权。郝俊芳说:「党委负责制在客观上剥夺了党外人士的最后决定权,决定权只给党员,不给群众,这就妨碍了非党人士的政治积极性,是不符合宪法的。」郝俊芳问:为什么不给党外人士以决定权呢?他说:「中央并不是党委负责制,决定权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这样就不会限制人民参加国家事务的积极性。」他认为企业、学校也都应该这样。   郝俊芳再三强调「最后决定权」的问题。最后他说:「有人以为只有办大学来依靠党外专家,这也是不对的。我认为在工厂企业中实行党委负责制也是不恰当,因为这就是严重的宗派主义。我认为任何单位最后决定权应该属于大家,不只是属于党员。」   最后郝俊芳说,非党人士也可以领导走社会主义,所以我要求给非党人士以领导权。   二十日下午,赫俊芳和吴麟祥的辩论会继续举行。   郝俊芳首先发言,对他在上一次讨论会上的一些论点作了补充和修改。   郝俊芳在第二次辩论会上,对于他的「党委制本身具有浓厚的宗派主义色彩」的提法作了修改和补充。他承认,实行党委制并不排斥发扬民主,也是走群众路线的,而且要比以前一长期要好。共产党除了人民利益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利益,所以它本质上不是宗派主义的。可是,党委负责制有一定程度的宗派主义色彩。为什么呢?郝俊芳说:(1)实行了党委制,最后决定权放在由党员组成的党委会,这样就剥夺了党外人士的决定权。(2)把最后决定权一定只给党员,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党外人士的不信任。(3)表现了党员和非党员在政治权利上的不平等。郝俊芳修改了他的「实行党委制会大大减低非党群众的政治积极性」的说法。他承认,对有觉悟的人,政治积极性是不会由此而降低的。但是他说,还总是会有一部分非党群众的积极性受到限制的。   郝俊芳又补充说,要求也给党外人士以最后决定权是否是与共产党争领导呢?他认为这只是进一步扩大民主,而不是与党争夺领导权。能被群众选入校务委员会的非党人士也只会是那些有威望、有觉悟、马列主义水平高的人,这些非党人士也是站在马列主义立场上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既然如此,那又从何处说是争领导呢?郝俊芳修改了他上次关于党员和非党员的差别不大的说法,他说: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所以一般说来,党员的马列主义水平以及为人民服务的观点较之非党人士是有显著的差别的。但是总会有这样一些非党人士,他们的马列主义水平、为人民服务的观点、科学水平、以及工作能力也能赶上或者超过一般的党员,这些人便是所谓的「非党布尔什维克」。应该给他们以最后的决定权。   郝俊芳在这次辩论会上表面上,承认实行党委制也能办好高等学校。但是他说,实行党委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制要更好。因为:(1)校委会制无论在本质上、形式上都更民主,更能发挥所有群众的积极性,使非党人士不能参加讨论和提意见,同时也有了关于重大问题的最后决定权。(2)校委会制可以完全根除宗派主义色彩,党委制则总有些宗派主义色彩。(3)校委会制在克服以党代政的问题上,要比党委制优越得多。   郝俊芳提出了几个问题希望大家讨论:(1)党委制是否有宗派主义色彩?(2)是否只有党委制才能保证党的领导?(3)校委会制与党委制比较有何缺点?有无根本缺陷?(4)将来共产主义社会时,党委制是如何消灭的?   最后郝俊芳表示:如果他的论点中有削弱党的领导的错误的话,希望同志们能够指出。 ## 郝俊芳在钻采系教师会上的发言摘要 ## 1957.07.02   七月二日在钻采系教师会上,郝俊芳说:「我的人生观和生活态度是:一生应很好地利用它、为人类服务……。解放以前是人类,解放以后即是为人民服务。我认为要凭真才实学,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情,社会上如果妨碍这一点,我便要反抗,我主张真才实学,自由竞争,平均发展。如果都象我这样,我认为社会便会进步。我这个观点是正确的」。   「教研室中有很多党员、团员,只有我什么也不是,我感到我在群众中味道不一样。党员威信特别高,可做重要的工作,有些党员我认为并不高明,但在教研室威信特别高,而我只能在教研室会上旁边提意见。我感到这不是味,不是自由竞争,平均发展,我发现我在被孤立」。   但是他反对的不仅是教研室的党员。他说:   「我同意党的领导,党好,但有了党组织,便有了党员,这样便不能自由竞争,故对党组织便不满意。」   「我所以说党委制有宗派主义,理论上我认为,党组织了一批人,这批人在我国政治生活中起的重大作用,(注:大概这是指的党的领导作用),便不能自由竞争。我对党中央毛主席拥护,但对一般党员便不服气。一入党便威望很高,好象名誉地位等全都有了。」   「我强调任何人(党员和非党员)要平等,在政治上,工作上等等。我认为有了党组织的存在,便不能完全平等,不能自由竞争。」   他说:「党委制一出来,更限制了平均发展、自由竞争」,「校委制基本上保证了自由竞争,平等对待。」原来,他的关于党委制的争论不是为了加强党的领导,而是为了加强「自由竞争」。   郝俊芳说:「由于自高自大,非常不愿意接受领导,不管共产党或是国民党。」郝俊芳反对共产党的领导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   郝俊芳再一次吹嘘说,党员业务上不如他,政治上不比他强,他自命为非党布尔什维克,他说:「对非党布尔什维克,我有点自封的意思,我认为有院一级的、系一级的非党布尔什维克,我给自己也相应的给了一个位置。我认为我在教研室内是党外布尔什维克。」   他还说:「国民党时代,只要努力也能念大学。那些不能念大学的是不努力。」「解放对我的感觉很淡薄,不象工人那样欢天喜地。解放前我已念大学,解放后我也念大学。」   来源:《北京石油学院反右派斗争资料汇集》第一辑(北京石油学院政治理论教研室编印,1957.10),(内部参考 注意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