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党员个人决不能代表党”

　　<四川、王克>

　　[编者按：王克，原名王执中，王克之，王允之。男。家庭出身旧军官。本人成分自由职业。现任四川人民艺术剧院实验歌剧团导演。一九三六年，王曾到延安抗大学习，曾大肆散布反动言论，如说：“苏区之所以有土匪，是因为苏维埃政权没有解决人民生活问题”，“农民是反革命”，“假如有一个土匪他有毛主席的本领，则他杀死了毛主席也可取而代之”等。以后就跑到蒋管区。考入国民党中央警官学校，公开作过：“共产主义为什么不适合于中国”的讲演。一度又混进地下党，以后又脱党，加入了国民党。先后在伪航委会“神应剧团”，伪中央军校“血花剧社”等处工作。编写了“延安内幕”，“虎河血泪”，“铁骨忠魂”等反动书籍和戡乱剧本，曾获得伪中央军校的奖金。这次鸣放期间，王克认为时机已到，施展其两面派手法，大肆活动，煽动群众，有计划有策略的猖狂向党进攻，企图篡夺党在艺术上的领导权。]

## 一、关于党和党员

　　党中央是正确的，但某个单位具体的党组织决不能代替全党，同样党是好的，但党员个人也决不能代表党。过去某些人对党员有意见，就说成是反党，反党就是反革命，这个逻辑真是害死人。

　　党员的威信，是由两种东西造成的，一个是党员的称号，这是穿在身上的金字招牌；一是行政职位，这是他手里的鞭子。因此，群众谁也不敢去动一下金字招牌，而只有挨他的皮鞭子。

　　剧院养了不少党官，有大官，大官之下有小官，小官之下还有侍候官的官，官！官！官！

　　党员只要把这两件东西去掉的话，他们就连换取生活资料的能力都没有了。有些党员不学无术是由于过去没有学习的机会，这还可以原谅，但是，已经知道自己无术而又不学那就不可原谅了。

　　党员与群众犯了错误对待都不同，党员可以在党内整，可以不见群众，而群众呢？是大会小会，怎么整都可以。就是党内也是有宗派主义的，有些人在党内不是一样的受到排挤吗？党籍算不了什么！是空话，一切恩赐的荣誉都是靠不住的，越是捧得高，摔下来越是痛、惨！历史是冷酷无情的，过一定时期，历史就会把他变小丑。

## 二、关于社会制度

　　我曾经想，最好的社会制度应当是社会主义的经济，资本主义的民主。由于中国的资产阶级没有真正的登上历史舞台的缘故，因而中国缺乏真正的民主自由传统。

　　什么是自由。自由就是毫无限制的自由竞赛，自然淘汰。

　　什么是民主。民主就是允许反对意见的合法存在。对毒草可以批评，但也应允许它反批评，对毒草的批评不要用阶级斗争的理论，不要用政治形式、不要用行政手段，它不同意也应允许它保留他的立场、观点。

　　历年的运动，我总觉得是太过火了，太左了，不民主。人民民主专政是专政太多，民主太少。例如：我们的选举制度是事先协商，民主党派分配名额，而不是基层选民直接提出的，没有充分发扬民主。因此，我认为英国的海德公园，美国的议会竞选还有民主的形式。

　　匈牙利事件之所以发生，我认为是由于专政太多，民主太少的缘故，是压力愈大反抗力愈大的结果。

## 三、关于知识份子思想改造

　　中国的知识分子都是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愿意跟着共产党走的，因此，用不着什么改造。

　　思想即使要改造，也是为了使得主观认识与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相一致，客观事物总在发展，人的思想总是要去适应它，既然如此，那末任何人都应当进行思想改造，不仅仅是知识分子才需要改造的问题。但是，一提到思想改造，我总觉得是党员改造非党群众，因而党员高人一等，思想改造应该一律平等。

　　在各次运动中，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我总觉得在作法上过于粗暴、不习惯、反感。思想改造不过是撕破知识分子的脸皮，叫他丧失自尊心，感到伤心而已。

　　知识分子所需要的是温暖、照顾、尊重。尊重本身就是一种改造，或者是通过业务去改造他。

　　党应该去感动知识分子，“士为知己者死”，能相互建立起感情，什么问题都好解决了。所以不要只强调改造，否则会越推越远。过去的各种运动对知识分子的改造，是采取的一种主观唯心主义的一套形式逻辑的推理方法，而少作历史的具体的分析，所以也很难每次彻底解决问题。

　　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使得知识分子感到精神上的不自由，国民党再凶，但在思想统治这一点上，怎么也赶不上共产党。此外，还有组织性纪律性等，不能随便走，也不能随便调换职业，这又是对知识分子的行动上的不自由。

## 四、关于肃反

　　肃反运动是宗派主义的，封建性的，有计划的，大规模的打击报复。肃反中的错误，其性质已不属于三害的范围了。

　　肃反对年纪大一些的人是不信任，施以打击，而对青年则是昧良心，说谎话，伤害了他们的心灵。

　　党利用肃反运动来对“同志”进行打击报复和政治迫害，因而是一件亲者痛、仇者快，蒋介石鼓掌欢迎的事情。

　　肃反运动对于被审查的人和未被审查人，都是遭受了心灵的创伤，而这个创伤是无法医治的，这些人的内疚谁也无法代替的。

## 五、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由于几个运动之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变得冷酷无情了，没有友情，只有斗争。同志之间常常是翻脸不认人，一下子就六亲不认，有时在下面随便讲一句话，忽然一天就变成斗争的材料。因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搞得愈来愈疏远了，相互守口如瓶，来往稀少，见了面也是虚伪的客套，只能说说：“今天天气好”之类的话，敷衍了事。

　　现在有三种人，一种是对领导阿谀奉迎、吹拍马，第二种人是唯唯诺诺，人云亦云，看领导的脸色行事，第三种人是为了自己不惜昧良心说假话，踩着别人的脑袋向上爬。

　　感情是虚伪的，每逢节日游行要喊“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工农群众无可非议，而一般知识分子和其它阶层的人，就不是完全出于他的真实感情了，是不得不喊而已。

## 六、关于青年

　　党把青年教育成什么样的人呢？

　　党组织就是教育青年人昧良心，说谎话，充打手，损伤了青年人的心灵。

　　青年人应当是具有独立思考，不人云亦云，唯唯诺诺。作事要凭良心，要有正义感。一切都是假的，本事才是真的，青年人应当作一个敢说敢为的人，当然这样作是需要勇气的。

## 七、关于艺术领导和艺术创作

　　解放几年来的文艺作品，都是公式化概念化的东西，其原因就在于艺术领导上的教条主义，以行政命令来代替艺术领导。

　　过去是一家独鸣，没有开展争论。具体创作上不民主，迷信权威，盲目的相信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体系，忽略了其它流派。因而艺术创作上缺乏创造性，没有生气，公式化概念化，形成千篇一律，没有任何特点与风格。

　　“五四”以来的作品之所以有成就，其原因就是没有受到“讲话”(按：指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的影响，不是站在工人阶级立场上写的。

　　我认为一切艺术创造是反映生活的一种特殊形式，既然我们的生活是概念化的，所以文化艺术的必然是概念化的。

## 八、关于评级

　　评级有三多——党员比群众多，行政人员比业务人员多，领导上喜欢的比不喜欢的多。总之，评级没有按照“按劳取酬”的原则，完全是领导上主观决定的。党员享福在前，吃苦在后，在名利问题上是起了带头作用的。

　　（来源：《重庆市右派言论选辑第五集》（内部文件，只供领导同志参考，请勿外传和翻印），中共重庆市委宣传部办公室编印，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