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肃反中是不是存在为打击报复而斗争的动机   <山东大学、周北屏> ## (周北屏:山东大学物理系教授兼理论物理教研组副主任) ## 肃反中是不是存在为斗争而斗争、为打击报复而斗争的动机   这几天各地报纸都在登载了许多鸣放的文章,许多人在座谈会中发了言,在山大里面自从杨希文同志做了动员报告後也已经举行许多次座谈会了,不过我对于大胆鸣放还是有顾虑的,因为我是的确怕我们的党委还会用旧帽翻新,零存整付的办法再来整我一下。   算起来我来山大已经8个年头了,在学校里学术风气是根本谈不上的,一年四季校园里都是被“捧吹拍造欺压打”的风气笼罩得乌烟瘴气,第四种“造”的风气就是造谣的风气也是我们党委们首先提倡的。这种风气在肃反运动期间中发展到了最高峰。 ## 肃反中造谣伤人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   在肃反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束星北教授的儿子束义新在二中听到许多人说:在山大里面发现了一个大反革命集团,当时我因为好奇心所使,就前後打听这个大反革命集团到底是谁在主使的。我起初还以为是已经被逮捕的某某人,後来那知道我自己就是这个大反革命集团的骨干分子兼组织部长呢!   以上不过是我们党委造谣中的一个例子而已,其他的因篇幅有限不能一一的向大家叙述出来。但是我对我们的党委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的造谣技术的确是出神入化,活龙活现,令人置信无疑。   在运动开始的时候有一位先生善意的劝告那位支部书记说:“你们不要对某某人斗,以後是不好下台的”。这位气势凌人的支部书记回答说:“斗不倒,顶多我检讨”。他又对人说:“把束星北打倒,周北屏就乖了”。   当我知道我和束星北教授被指为被斗争的目标,于是我就有两种心理:(一)我不怕,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政治和历史问题。(二)我怕,因为我怕我象刘鸿宾教授在三反时被打得自己承认贪污3千万而後己。我记得有一次在对我激烈斗争後,那位支部书记以一种极端的侮辱的态度对我说:“你这个人真坏,你既不抗拒又不坦白,我们对你容忍到了最大限度”。他又说:“过去那一样是你坦白的,都是我们揭发的,你如果能在以後好好的交代束星北,你就可以归队”。   我不愿意污蔑无辜的朋友来造谣言,我不愿欺骗党,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也不愿意归队了。   在对我斗得最高潮的时候,这位支部书记又对我说:“你以为我们对你太凶么?你看好吧!我们绝不会放过束星北的。”   党委们这是什么动机?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不承认我这不过是证明打击报复中的一点材料而已,其余还多得很呢! ## 扣不上反革命帽子,又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排斥斗争过了,方法用尽了,怎么办呢?有了,来搜查。   我很自然地就回想到你们在讨论学习宪法的时候你们是如何的赞扬宪法,教育人家要怎样遵守宪法,但是首先撕毁宪法,侮辱宪法的人就是你们自己,我在这里要大声的郑重的对你们说“人民决不容许你们再来撕毁宪法,侮辱宪法”。还有一位党委对我说:“搜查有搜查证不算违法”,我再一次对这一位党委说:你们是在利用职权,违反宪法,欺侮人民。   搜查过了,扣不上反革命的帽子怎么办呢?还有办法,在新山大和青岛日报登载文章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一下,同时在系里向员工师生正式宣布“我们清洗了两个反革命分子,物理系气象一新”,这样一来,这两个家伙还有脸进来么?   还不放心,呈请高教部把这两个捣蛋鬼调开,又在杨秀峰部长到青岛的时候一再的要求。结果仍是未能如愿以偿。   到了最後平反工作开始了,我们的支部书记和两位积极分子在市委面前公然带威胁的口吻说:“如果某某人要回来我们就走”。   撵不走又挡不住,怎么办呢?还有办法,我们暂时避一避风头,好在我们已经准备好在工资改革中再打一个闷棍,看他还有脸蹲在这里。弄走了一个也比较好办些,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那些创造发明的谣言一古脑推到这个家伙身上。   後来我曾问过去的那个党委书记“你们为什么把我当反革命来斗”。他回答说:我们从来没有把你当反革命看,从来没有把你当有政治问题的人看待,你也没有历史问题,当时我希望你能交代束星北教授。我也问了问那位支部书记,他也是这样回答的。   但是最近党委会给我一个结论是“因言论错误而被追查……”我想我们的党委实在聪明过人,这实在比赵俪生教授所说的“虚无缥缈的老头子”的方法更为巧妙。   最近我听一位中学的老师对我说:“在他的学校中一位党委对他说:“我们知道你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要整整你”。後来我又问他你平常会不会“捧吹拍造”呢,他回答说:“我不会这一套”。所以我就对他说:怪不得你同我一样要挨“欺压打”呢?   我觉得我们的党委不是来办学校,而是来办人,你们终日坐在办室里,等待一些积极分子来汇报,不声不响地记账。听人之过则喜,听人之喜则忧罢了,运动一来,手捏账簿,口放谣言,最後把棍子拿出来,打得一个一个的七死八活。经过了斗争和接二连三的打击,我的身体也坏了,失眠、心悸,神经衰弱到极点了,如果党委说在山大中肃反的成绩是主要的,那么我说这就是主要的成绩。 ## 我们只能拆墙的一面,另一面党委们来拆   前几天有一位党委书记来找我谈到物理系的团结问题,他对我说物理系的团结工作能作好这对办好山大是要起很大的作用的。   我想他说这些话是诚意的。但是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向常委请教:(1)过去我们的党委天天在教人家从思想上检讨,脱裤子割尾巴,你们现在是不是这样做呢?(2)肃反中是不是存在着为斗争而斗争,为打击报复而斗争的动机呢?(3)是不是诚恳的向被斗错的人道过歉(崔戎在私人谈话中很会表示诚恳,但是在开会时就完全换了一套说法),还是仍然是硬要维持个人的地位和面子呢?(有一个党委对某教授说过如果这样我们以後如何能领导呢?)(4)对过去被斗错的人在运动後所采用的一切打击的措施(如评级评薪)是否要立刻改正:“对平常会捧拍吹造的人就升级加薪,不会的人就来欺压打”的手法,是不是有决心不再玩呢?(5)宗派主义有没有检讨过?党团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思想是否还存在呢?(6)平常对人家所记下的黑账是否能公开一下。(7)肃反的总结是不是要想实事求是的再重作一下?(8)党委们的思想中到底有多少是马列主义的成分?如果要依德服人,是否自己要想更进一步修修德呢?(我在这里要问党委们你们有几个人看过资本论的,有几个懂得马克思主义的三大来源的)。如果要领导科学是否是从今後就下了决心来学习业务呢,还是要以半部马列主义和共产党员的资格来吓唬人呢!   我个人这几天总是在想如何把物理系的团结工作做好,我想我可以起一点作用的,我常常以毛主席的话“一切从六亿人出发”来平息自己的情绪和愤怒,伹是许多实际问题未能解决,团结工作是很难以展开的,我只能拆墙的一面,那一面是要党委们来拆的。(原载57.6.1青岛日报)   (来源:《山东大学右派言论汇编》第一集(山大政治理论课教研组编,一九五七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