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沈阳市政协会议大会上的发言

　　<辽宁、高风>

　　（主席、各位委员、各位代表：）

　　在这次大会开幕的时候，党委书记焦若愚同志要我们揭露矛盾帮助整风。因此，我就要在这方面贡献一得之见。

　　为什么要整风？是要全体党员学会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整什么风？整歪风，整邪风。歪风邪风从哪里来的？大家都知道是从那三个坏主义来的。因此，要整风就必须先打倒宗派主义。因为他是发生滋长矛盾的主要根源。现在我们从以下个别的事实来对证一下吧？

　　从提拔幹部上来看吧！党团员很多是连升三级，非党团员有的还降级停职。不问能力如何品质如何。这不是“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乃是“天下为咱选党与团”。

　　从评定工薪上来看吧！同样的职务党团员可借口有德而增薪，非党团员自然是缺德而酌减或不动了。这不是按劳取酬的，乃是靠党穿衣靠团吃饭。

　　从统战工作上来看！统一战线是中国革命的三大法宝之一，毛主席非常重视，但有些党团员对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和少数民族宗教界的爱国人士满没瞧起，甚至敌视，而公安人员还有令民革成员按反动党团登记者。这是走蒋介石的路线要一党专政消灭杂牌军。要念念有词祭起宗派的法宝闘倒统战的法宝，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在革命和社会改革建设中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今後还要起着很大的作用。然而飞鸟还未尽有人要藏弓了。

　　从待遇享受上来看！一入党团声价十倍，非党人士众毁所归。党团员又有种种物资上的优势，真是名利双收。吃苦虽不在後而得利确是在前了。个别党员的父母子女可以送到医院温暖地过冬，而非党员还有父母弃养，儿啼饥妻号寒的吧！一人成佛九族升天，这是老吾老不及人之老，幼是幼不及人之幼吧！革命的目的是为了成功後自己有特殊的享受吗？不是吧！

　　从求学识和资格上看吧！在前清专制皇朝时代，皇子皇孙入的是皇学。後来为了维城小学，八旗中学，和贵胄法政。专门培植黄红带子附带一些旗人，现在有党团员及其子弟所入的育才小学，实验中学、速成中学，各党团干校。非党人的子弟入这类学校的机会很少吧！

　　从向科学进军上看吧！我们的科学技术要在十二年内接近或者赶上世界先进水平，这是何等伟大的计划。听到後如问的兴奋，我们都切盼着把国内成绩卓著的教授、讲师、工程师、至少入学毕业的高才生送出国外研究，以期尽可能地提前实现！但是选派留学生并不十分重视学识技术的基础，所重视的是党团员。竟是送了些平凡的党团员的中学毕业生到国外还得补习普通课，不知道他们要多少年能赶上世界上先进科学水平！而非党团员的国内知名教授和工程师们纵然再有三二年的深造就可能赶上世界科学技术先进水平，也很难得到出国的机会吧！这便是欲速难达吧！我本打算希望在生前看到我国的科学技术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也借光自豪一下，看了送出国的留学生多半是平常的中学生，这便使我失望了。

　　从司法上来看！人民犯法一律坐牢，宪法上也有规定。而个别党员犯法时，检查官就说：“孙伟是国家一级幹部，处理案件与一般群众不同”，这是党员特权呢？还是刑不上大夫呢？不错，法律是有特权的。清宝皇族有特权，在金殿上杀了人也不过降一级。帝国主义对我国有过治外法权，美国兵强奸了中国大学生也得由外国人审判，而逃法网。美国兵杀了台湾中国人的官吏，也得由美国处理而告无罪送上飞机回国。而孙伟是不是照旧逍遥法外，支薪在职操权呢？难道我们这人民法院实质上也是专门保护党员御用的法院吗？难道我们的法官们也要学习专制皇朝和帝国主义吗？

　　在肃反上来看！有反必肃有错必纠，是我们党的政策。但是在执行的人（党团居多）有些是违反了政策，强调大胆怀疑，看成草木皆兵，罪疑唯重，无情闘争，宪枉了不是只一个好人。不调查不研究，只要有一个人年龄大一些做事年限多一些，或者有人诬报一下，就认为是反动分子，在职的停了职而且传讯审判，变相施刑。到今年已经七年多了，还有很多没有结案？等于判决为无期嫌疑犯。这不知是学习那国法律。讲调查统计公布一下这些含冤莫诉的人有多少？党团员占百分之几？这不是“不反亦肃有错不纠吗？”

　　从公私合营上来看吧！赎买政策受到资本家热烈欢迎，才敲锣打鼓请求合作。资本家的进步可见一斑，该如向鼓舞他们的爱国热情，使用他们才能和经验，但是合营後权在公方，在党团员之手，只看到他们从前的短处，而没有看到他们飞跃地进步。于是对私方人员轻蔑、侮辱、打击、呵斥无所不至。而党团员有德之人不与专。这不是公私合营而是公合营私。

　　从农业合作化上看吧！农业合作化的优越性连八十岁以上的老农都万分承认，但有的因为幹部无能蛮干，把良法善意付诸流水。甚至使农民遭到饥荒之害。请调查一下这些幹部还是有经验的老农多，还是没经验的党团员多，这不是农业高潮，而是农业高草之叹，悠悠苍天此人哉。

　　够了，还有很多，时间有限不说了，这些是不是宗派主义，我不敢断定，请大家分析吧！这是个别的现象，个别的党团员，也可能是非党员幹部的，我不敢都写在党团员的账上。更不敢说也决不是全体党团员都这样。但个别、个别、个别……加起来也就不少了。因而是以把非对抗性的矛盾转化为对抗性的矛盾了。我爱党更爱国家而为党虑，才不惜大胆鸣大胆放。

　　有些人注重在官僚主义和主观主义，我以为纵有官僚主义而没有党团的撑腰为害也就小。伪满的中国官，也作不了多大的威福，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至于主观主义要是由于文化太低，马克思列宁主义没有学好而造成。党团员是以工农兵成份者居多。他们虽然有许多优点，然而文化不够也是事实。例如还有个别领导学习的幹部还说“八个文件”和“百家争鸣”呢，他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和党的政策能学通吗？办事能不犯主观主义、教条主义吗？如果为了酬劳他的革命功劳，送他列休养院也好，到学校学习也好，学好再工作有何不可，另外给他们革命酬劳的津贴，人民也能同意的，如果他是党团员而又给他一个不能胜任的官做，他的主观主义，便有发观的场所了。所以就是大害中以宗派主义为罪之魁祸之首。

　　最後我要替旧知识分子，尤其是失业的旧知识分子呼吁一下。

　　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在旧社会是不被重视的，所重视是有钱有势的，穷教员更没有人重视了。记得有一个北关中学教员犯了病，大兵罚他跪到大街，又来个查夜的看到了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中学教员。这个查夜的听了就对着那个大兵说“啊，孙子辈的。叫他去罢！”抗战时期我在四川流浪，听人有二机二教之说，我不明白是坏主义，有人解释说：二机是开飞机的司机和开汽车的司机。二教是教员和叫化子。因为司机最有钱，而教员穷的像个叫化子，真是可怜！解放後，我们知道了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不但放心了，而且也有希望了。但是雷声大雨点稀，有些党员不像是忠诚地执行政策，在报告时说什么“知识分子儿！”“大学毕业儿！”“当学生儿”这类令人难听的讽刺。我虽然是个半知识分子，但当时听了那样的口气也感到不舒服。到了周总理发表对高级知识分子报告之後，知识分子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现在有些人也的确得到党和政府一些重视，安排和照顾了。然而被轻视、歧视者还在不少。提升是不可能更谈不到有职有权。最可怜者是失业的旧知识分子，有的还住在破庙，无破无衣赖人周济以生活，得食无路报国无由。饱汉要知饿汉饥，希望党政注意。我们在座的同志注意，现在有很多新贵了，有的连升三极有的青云直上了，但是我有一付旧对联，形容高官和小吏的差别，这对联是：上联是“大人大人大大人上三十三重天给玉皇盖瓦”下联是“卑职卑职卑卑职下十八层地狱替小鬼挖煤”，现在有旧知识分子还有欲挖煤还怕他是特务而不得用呢？可怜！可怜！我希望现在盖瓦的人给他们一点挖煤的机会吧！（六月一日沈阳日报）

　　在沈阳市政协会六月一日会议上，高风在另一个小组会上又作了发言，说：

　　“百分之七十新党员是投机进党的，也没经过整风在下面乱来。而对于那些对革命有功的人，他们能做什么呢？他要名誉可以给市长，厅长，要待遇可以给很多的钱，但就是不要在挡害，把他们供起来，那怕我成天给他下跪作揖都可以。”（六月一日政协会记新论）

　　（来源：《章伯钧张百生等人言论集》（中国旅大市委宣传部编，一九五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