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同学信谈武汉高校“鸣放” 　　<武汉大学、王彬元> ## （王彬元：武汉大学中文系学生） 　　××××： 　　近来，全国许多高等学校学生都在大“鸣”大“放”，珞珈山上也沸腾起来了。 　　原来党的意见是先发动民主党派人士，教授们，工商业界“鸣”“放”然后让学生“放”的。然而青年学生是最敏感的。最早是北京大学同学在五月十九日晚上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要求立刻大鸣大放，同学们都热烈支持，可是学校党委付书记崔×在当天召开的团员大会上却说：“大字报不是好形式，我们不支持，但同学要搞，我们也不反对”广大同学们纷纷表示不满，当即大字报就像山洪暴发式的到处张贴起来了，人们用不同体裁的文章，和漫画，揭露了党的许多错误，提出了许多问题，举办了辩论会。后来群众发动起来了，党委才被东地表示支持。 　　我们学校也和他校差不多，中文系三年级出的“火焰”报号召同学们应立即行东起来，支持教工“鸣”“放”，同学们热烈响应，可是党委领导（当然是受上级指示）怕北大情况发展下去会闹乱子，因而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大鸣大放，但是同学们不顾这一些，热情不断高涨，最后，党委行动被动，在群众要求的压力下，被迫表示让同学现在就大“鸣”大“放”。 　　现在我校各大建筑物，人口会聚之处，如饭厅门口，合作社与银行邮局一带已贴出了几千张大字报，其中诗、文、漫画、歌子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讽刺的对象是党委书记不放手让同学鸣放，武大党的干部的许多丑事揭发了许多由党员的干部布置或造成的政治迫害和含冤流血案、干部的恶劣作风问题，我们已经组织了几个辩论会，讨论了“解放后人与人的关系是冷酷无情的”，“胡风集团是不是反革命集团”？等问题，还将讨论要不要党委制，学不学政治课等问题。 　　这次运动在党看来，是要求帮助党整风、除三害，可是在群众看来却是思想大解放，“广开言路，畅所欲言”，“争取民主、保障人权”的斗争，当然党不是完全同意这种看法的，他们认为这就是社会主义民主的表现，或者承认是扩大民主生活范围。 　　肃反固然有成绩，但错误也很严重，打击面太大了，不少人被错斗，错查，错关，一个名教授被迫自杀而死，几个青年学生自杀，其中生物系蒋××同学被错斗逼得跳楼摔死后，党委竟拍电报告诉他家说：“该生畏罪自杀……”。为非作恶的现象和行为，何止这些？！同学们不同意党委总结中“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次要的”的说法。正大力支持尚存的蒙冤者吐苦水，刚才我就参加了一个报告会，倾听了化学系两位教授的惨痛的血泪的倾诉，同学对他们的倾拆，莫不报以长久的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表示支持和同情！ 　　关于胡风问题，普遍引起了怀疑，从已公布的材料来看，许多人认为实质上主要是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当然其中也确实有反革命分子，辩论会当然进行得很热烈，针锋相对的两种意见，争辩的很有趣，发言认为胡风集团是反革命集团的人尽管有法律系的同学，试想从法律观点分析这个同题，（法律系也有同学认为胡风集团不是反革命集团的）但他们都不能驳倒我系四年级同学莫绍裘就文艺理论看胡风集团是否反革命集团，认为只是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当然集团中有反革命分子）的意见，讨论还没完，准备继续讨论，我们争论是有秩序的，北大就不然，他们有的同学进行演讲时，竟有人把讲演者从台上拉下来！ 　　解放几年来，思想精神的禁锢、沈闷、窒息的空气被冲破了，我感到近来才呼吸到新鲜空气、感到这才是真正的民主生活，感到这才是真正的春天！这是一场料想不到的风雨！ 　　到处贴满了“还我青春”、“赶走张勃川”（副校长）“彭凌仙（张副校长爱人，当他的助理秘书）回去当护士！”“把张希光（党委付书记，一个不学无术庸才）王勇（人事处付处长，也是个怀蛋）撤职！”“反对《长江日报》封锁新闻”的标语。 　　前几天，因为人事处有人对群众逆行恫吓，大意说中文系三年级几个为头的同学的材料我全部掌握了，以后还得要保护，这激起了群众的公愤，于是几百个人搞起大民主来了，他们蜂涌到行政大楼，把“黑暗王国”、赶走王勇等标语漫画贴到人事处门口，要王勇出来答话，王勇面如白纸，用乞怜的口吻向群众表示：“我没有说过恫吓群众的话，这可以由同学调查组与人事部门党支部共同来进行检查”（按：调查结果并无此事）。最后还是党委书记刘真出来讲话，表示“调查出来后一定严加处分”才算了。 　　群众的正义斗争胜利了！昨天党委会讨论决定许多党员负责干部工资降级，不该得的福利费也要追回、彭凌仙调到卫生科去工作！ 　　这次运动，过去受到打击、排挤的名教授享有最高的威信，以前积郁最多的同学成了“鸣”“放”的积极分子，群众要求取消党委制（复旦大学已取消），我估计，如果运动能进一步发展，三害就能得到较澈底的消除，在高等学校里占领导地位的不学无术的党员干部会被赶走，不合理的对知识分子政治上的不信任以及政治上的等级制度（如党员一等、团员二等、群众三等，各等中，工人农民出身的又是一等，地主资本家出身的政治上抬不起头来）会消除，一党专政制度（如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国务院总理都无民主党派人士，民主党派人土担任负责干部也有职无权）会改变！随着而来的不是国家政权的瓦解，摧毁，而是更加巩固和加强，学校里将更好发挥师生员工积极性与创造性，会办得更好！ 　　高等学校里近来的争民主运动从形式上来看，与解放前的很相似；从内容上看也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实在的，人民民主在几年来法律上是肯定了的，可是事实宪法被不少的人所蹂躏，许多党员干部法制观念不强，自己说了算，最近还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上发表文章，卖狗皮膏药的徐懋庸（原武大教务长）就是一个典型，他罪恶多端，人们恨之入骨；纷纷要求调回整风！ 　　近来珞珈山上来了不少的记者，有良心的也写文章给他们自己的报纸，可是领导上不准发表，于是同学们纷纷去信各报，有的说：为什么不反映我们的帮助党整风的热烈的情绪和情况？有的说：拿出你们的良心来工作吧！有的则对他们封锁新闻的行为提出坚决的抗议，有的骂记者：难道你们没良心？你们是聋子，瞎子？你们是没热情的一团死灰？不管怎样的，报社还是死寂如旧，硬着头皮挨骂，不表示态度，有人把标语贴到长江日报社去，里面的就被他们撕掉，外面的他们不敢撕、就间接指使家庭妇女来撕，于是我们同学又有人主张派人去谈判了。 　　湖北医学院前不久请来了市委书记李尔重，要求解决多许问题，同学把反官僚主义的标语贴到他小汽车上，他也不敢撕，最后也只得让车子背着标语开到街上回到市委会去。 　　这些说明什么问题呢？是人们想造反吗？不是！这说明人民内部矛盾相当尖锐了！“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人民就好像是水！试问几年来的选举是真正的民主吗？只有党批评、斗争谁的自由，没有被批评、斗争者辩护的自由，人权得不到保障，思想被禁锢，被束缚在一根绳子上，宗派主义排斥非党人士，教条主义以简单的赤裸裸的政治关系代替了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多情的关系，因而人们互相没有人情，只有坚强的“斗争性”、“原则性”；因而“六亲不认”儿子不认老子，学生辱骂老师，人民互不信任，冷酷无情。 　　叫人民不说话是不行的，前几年不怕讲话的不是正常现象，古人说的好：“防口如防川，大涣所犯，伤人必多，不可挽救？”要是现在还不让“鸣”，再不让“放”，后患真不堪设想！ 　　我希望他们大胆地“鸣放”起来。 　　这封信我希望你们能给×××、×××、×××他们看，如果他们愿意看的话！ 　　祝你们好！ 　　 彬元上6月4日 　　（来源：《武汉大学右派言论汇编》（中共武汉大学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办公室，19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