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旅大市委宣传会议小组会上的发言   <大连工学院、彭声汉> ## (大连工学院讲师彭声汉,在六月五日的旅大市委宣传会议上的发言)   我记得在一个刊物上看到斯大林说过:伟大的改革,必然有它阴暗的一面。这句话怎样理解呢?有人理解为犯错误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我以为这种理解是错误的,因为只要经常检查,就可以使阴暗面缩小,甚至不出现。近几年来,我觉得这个阴暗面越来越广,而且阴暗的程度也愈来愈深了。有些事情已经不能用所谓“个别的”缺点和错误来解释了。 ## 女儿检举父亲是失去人性   我感到现在有许多事情缺少一样东西,我想不出恰当的名称,暂且把它叫作人情味或人性。下面就举一些具体事实来说明。   例如高岗、饶漱石事件(首先说明我并不是同情高岗和饶漱石)。当时学校传达党中央关于这个事件的报告时说:最後高岗竟以自杀来叛变党。当时听了心中就有种异样的感觉。据我所知:高岗对革命是有过贡献的,在一九四九年蜕化变质以前,一直是忠心耿耿为人民服务的,对这样一个人下这样的结论,我是不同意的。我感到党给高岗所作的结论,是严肃有余,沉痛不足。大家都看过三国演义,知道“孔明挥泪斩马谡”的故事,对孔明的能力我是十分钦佩的,但我觉得他之所以伟大还在于他极富有人性也就是人情味很浓。我觉得共产党给高岗下的结论是缺乏人情味的。我听起来心里之所以有些异样的感觉也就在于此吧。   再如,在思想改造运动中,当时北京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是被斗的,他的女儿在台下叫:把他枪毙!我认为如果他犯的罪即使应该枪毙,作为他的女儿的心情一定是很沉痛的。在这种沉重的心情下还能在台下喊,我确是不能理解,起码这不对我的胃口。   我记得在思想改造时,报上(可能是中国青年报)登过这样一件事:大意是有个人在解放前就贩卖鸦片,解放後还继续贩毒,政府要逮捕他,但不知道他把鸦片藏在什么地方,这个人只有一个女儿,但他的女儿却用欺骗的方法从她父亲那里知道了藏鸦片的地方,就向政府检举她父亲。这事有好的一面,说明他女儿的立场坚定,但是我认为方法不对头,我觉得她并未“尽人事”。她为什么不设法挽救她的父亲呢?为什么不说服他去坦白自首呢?我觉得这也是失去人性的表现。我觉得这些现象是不正常的,是违背人的规律的。 ## 对敌人也不该用“斗”的方式   我再谈谈“斗”。大家都很清楚,斗自己人是不应该的。斗敌人应不应该呢?我们很痛恨敌人的惨无人道的行为,像电影“罗马不设防的城市”所揭露的德国法西斯的行为。但是我们并不用这种方式来回敬敌人。因为我们社会主义培养出来的人是人道主义者,是有人性的。我觉得“斗”是不人道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所以我以为对敌人也不要用斗的方式。据说赫鲁晓夫这样说过:我们现在加于敌人的,还没有超过敌人会加之于我们身上的(大意)。我不不同意这句话。因为我们有作人的基本原则,不能说这种“斗”法比起敌人所用的轻些就可以用,所以我基本上反对“斗”,不管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有人沉痛地说,肃反斗争拆散了多少个幸福的家庭,摧毁了多少坚固的友谊。在和平时期发生这些事情是很反常的,它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我认为这都是教条主义的恶果。常常有人说:阶级斗争必然是残酷的,通过肃反运动,我觉得斗争之所以残酷,有一部分人为的。我总的一个感觉是,现在很多事情是缺少人情味的。 ## 民主没有阶级性   我认为民主的涵养要从两方面来阐明,我以为民主的实质在于:思想上应绝对自由(表现在我们宪法上就是言论、结社、集会的自由),组织上则少数应服从多数(投票选举政府)。所以如果说“民主”是无组织无纪津,是故加歪曲的。同时我也反对要把资产阶级民主和无产阶级民主区分开来。我认为,“民主”好像一杯水,过去资产阶级喝了,今天是人民来喝。它本身是没有阶级性的。有人说“过去有些事情民主少了些,集中多了些,并不是不民主”。又说“今後应在民主与集中之间寻求一个适当的比例”,我觉得这是在玩弄名词,在耍花样。过去不民主,就应该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 肃反走的是“打手路线”   关于肃反。我认为不能把肃反和审干混起来看。有人说,肃反的错误只在于对自己人“拍桌子,瞪眼睛”所以伤了感情。我非常不同意,这是避重就轻,隐恶扬善,报喜不报忧的说法。对敌人专政才能保证民主,可是我们肃反时对谁专政呢?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己人。有人说,肃反斗争走的是群众路线,群众是谁呢?我把它大致分成四种:打手、走上风的、走下风的、被斗的,如果硬要把它说成是群众路线,那亦不过是“打手”路线而已。 ## 他在另一次小组会上主张取消“反革命分子”这个名词   六月七日,大连工学院讲师彭声汉在中共旅大市委召开的宣传会议小组会上说:如果对“反革命分子”不能下一个精确的定义,就应当取消“反革命”这个名词。他认为:在旧社会里有政治犯,今天有反革命罪名就是政治信仰不自由。他说,一个人有政治理想是应该的,如果他为非作歹那是另一回事。有的人虽然思想反动,但他没有犯法不能说是反革命。他还说,今天的社会里只能有刑事犯,不应当有其它的罪名,所以“反革命分子”这个名词应当取消。   彭声汉还说,肃以前他感到说话很自由,可是肃反运动开始後使他很不自由,整整沉默了两年。(六月十一日辽宁日报)   (来源:《章伯钧张百生等人言论集》(中国旅大市委宣传部编,一九五七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