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共产党怕击中要害

　　<哈尔滨工业大学、傅凤祥>

## （一）预先声明

　　回答人民日报社论中的问题。

　　要不要社会主义？要，肯定的要。我把社会主义理解为生产资料公有制度，及与此相适应的一切东西。就本质来说，这样的社会制度比任何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制度优越，这是我的坚定不移的信念。

　　要不要人民民主专政？要，必须要，否则社会主义建设就得不到保障。我把人民民主专政理解为对敌人实行专政，对人民内部实行民主。

　　要不要共产党领导？也是一定要。共产党是一个最有组织、最有力量、眼光最远大的政党，能够担当起领导中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任务。我说“我相信党”也就相信在这里。

　　以上表明了我的立场。

　　凡是批判我的文字的，只准引用我的原文，且要前后联贯的引用，任何别人代我做的推论我都不承认。

　　欢迎用以理服人态度与我论战，拒绝任何帽子。

## （二）共产党不虚心，怕击中要害

　　匿名恐吓信的人是否卑鄙？是确卑鄙，应该怒斥。但为此事发表社论则是小题大做。匿名信任何时候都有。整风有，不整风也有，虑郁文、习仲动收到，毛主席、周总理难道从来没有收到过？我看是借谴责匿名信，谴责“右派”的“反社会主义言论”为名，害怕击中要害是实。

　　所谓“右派”是指那些人呢？葛佩琦、章乃器、陈新桂、储安平、章伯钧、高风、张伯生等这些人。在我校则恐怕是指诗羽、农子、农夫、敢作、敢为、方兴、白丁等人。他们并无什么派（不象胡风说他有一个派，也是事实）不过是一些正视现实敢于说心里话、敢于直言的人。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观点立场确有问题外，绝大部分是真正诚实的人，勇敢的人。他们的很多言论正是击中三害的根源，共产党就不爱听。人家发言只几百字，加的是小标题，可是批判他的发言却几千万字，满版都是，而且大号标题。什么“反社会主义言论”“贩卖资本主义毒菌”、“澜言”“反功言论”“阴谋”等等各色帽子满天飞。这是与人家讲道理的态度么？这是辩明是非的态度么？这样能够以理服人么？口说大放大鸣之后，必须来个大争大辨，在这样的帽子压力下，还有多少人象张伯生那样，敢牺牲工作，甚至生命（见6.10及6.12沈阳日报）去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说，按照过去和目前这套做法，永远分情不了是非，只能压得别人不敢说话，不能使人心服口服。仍然将是：“知者不言，言有虚伪，言者有罪，闻者记帐。”

　　可怕的不是一些群众所放出的大帽子，而是掌权者把帽子当作罪名来治理。现在还未发生这种事情，但我的担优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二年前抓胡风分子，至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胡风究竟是怎样的反革命，难保过几个月不来个抓葛佩琦分子？——不用麻烦你，还是让我自己承认这是我“公开造谣”吧。但愿是“谣”便好。

　　反社会主言论有没有？有，我也看到，但是极小一部分，大部分被扣上“反社会主义言论”的言论并非反社会主义的。对于真正的反社会主义言论，我也愿意参加批判，与它划清界限。例如葛佩琦第一次发言的最后一段就有反共产党情绪，说这部分言论是反社会主义言论还恰当。可是他前面几段多半是讲得很有道理的，很尖锐的，例如他说共产党员有主人翁态度是好的，但因此排斥别人，认为“朕即国家”是不允许的。不要认为只有党员是可靠的，别人都是可疑的。共产党人可以看看，不要看不起我们，不相信我们知识分子。（这一段原文大意如此）这些话对某些有严重宗派情绪的共产党员，有刺激性的清醒作用，应认识为这是葛佩琦发言的有益的部分。

　　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中说，一些右派分子，利用共产党整风的机会，向工人阶级和共产党的领导权挑战。又说匿名信是阶级斗争的信号。知识分子经过多次运动，已是警弓之鸟，看到这样的政治气候，原来想大胆放大胆鸣的就有了顾虑。接着发表了一连串社论，满版都是驳斥反社会主义言论，造成顾虑更大了。难怪机械里有人出大字报问“现在是收了吗？”我看最近一周人民日报（及各报），知道党中央欢迎揭发三害，欢迎拆墙，欢迎人家说成绩是主要的，缺点是个别的局部的，下面执行中偏差造成的，整风就可以不喜欢人家找三害的根源。特别不喜欢往北京找。往党的理论、政策本身去找。报上著名的各“右派分子”多半是由于找三害之根源而受到团剿的。

　　害怕人家找根源会找到党中央去，动摇党的威信，因此，把击中要害的言论都扣上“反社会主义”。这就说明共产党不虚心，一定程度上害怕真理。

## （三）确是党团天下、基本上是清一色

　　储安平说，全国范围内，不论大小单位，甚至一个科一个组，都要按上一个党员做头儿，从而形成目前的党天下，清一色的局面。（大意如此）

　　事实不正是这样么？没有或不必有党员做头儿的地方，也必定有一个团员做头儿，例如班长。说党团天下与说党天下其实是一回事，因为团员可算是半党员，准党员或1/3党员。人家说出了事实，有些先生就发怒了，“这不是太不好听吗？”“不是把我们说成与国民党一样了吗？”好听也罢，不好听也罢，事实总是事实，要改变人家脑袋里的“党团天下”的概念，只有用今后党的政策去改变现实，光靠否认、“驳斥”是白费劲的，以为靠驳斥一遍，人家就会消除这概念了，这是典型的唯心主义。

　　说现在是“党团天下”的理由如下：

　　（1）党团员只占中国人口的一小部分，可是党团员抓住了全国政治、经济、军事、文教等国家权力的绝大部分。

　　（2）我瞎猜（已声明是猜想）大于95%，如果国务院肯公布这个例比，那么这个比例本身就是足以说明现在是党团天下。

　　（3）12位副总理，全部是党员，难道非党人士中没有一个担当得起这个职务么？

　　（4）虽有一部分部长，副部长，大学校长，系主任，局科长是非党团员，但这些人很多没有实权。有教务部指明某非党（非党，系指非党团，下同）系主任与某一系秘书（党员）议事，因而系秘书被称为太上皇者，有党员科长出差，不叫非党副科长代工作，而指定科员代工作者，有非党中学校长受团支书支使者，有教授兼教研室主任不能看助教档案者，这一类例子太多了。

　　报上登：有一次毛主席问马寅初（北大校长）“你在工作中有权吗？”马寅初还未回答，毛主席就说：“恐怕是没有权吧。”（那一天的报纸忘了，大意如此，决无假造）。

　　（5）有许多地方非党员不能去，有时速团员都没资格去，例如军事工厂、机要部门、人事材料、留苏。有无数例子证明，非党团员受到各种歧视，没有平等的地位。

　　说到清一色，又有些先生跑出去反驳了，“对，我们这里是社会主义清一色。”这些先生自以为这样就把人家驳倒了，使大家都安于清一色了。其实人家不满意的并不是社会主义清一色，而是党团员清一色，难道多一些非党团员担任领导工作“就不叫做社会主义清一色么？只有党团员才算社会主义么？”

## （四）共产党的两个劣政

　　共产党执政（或领导）做了许多好事情，在共产党领导下实现了中国人民百年来流血牺牲所追求的目标：共产党所办的好事情确实也很多，举其大者如：

　　（1）国家工业化。建设了许多大工厂大企业，这是富国强民、造福子孙万代的大事情。

　　（2）把中国人民引导到社会主义道路——改造私营工商业，农业合作化等。

　　（3）肃清反革命。

　　（4）实行勤俭建国，肃清贪污。

　　（5）稳定物价。

　　（6）大大减少了失业。

　　有些原来是好的事情，却被办坏了，办得最坏的我称之为两个劣政：

　　（1）实行“天下为咱，选党为团”（高风语）的人事政策。用人主要凭政治，也即凭德，而德的标准又是党员，党员德最好，团员其次，群众却被认为缺德。一切稍有实权的职位都考虑你是否党团员。是党员提拔特别快。连不称职的也提拔，例如哈尔滨有一个中学教导主任，当了三年才有选举权（满18岁）。处处都表现不信任非党团员，排挤他们。这方面事实别人说得很多，我不多说了。

　　这是全国普遍存在的情况。这种宗派主义的根显然是在党中央，决不是“下面执行有偏差”所能解释的。

　　把非党团员排挤到这么可怜的地位，你说“建设社会主义人人有份”人家相信么？看到这样不公平的令人沮丧的现象，人家还能起劲地于么？

　　你的政治鼓动，还能鼓动得起来么？

　　墙是谁修的？基本上是共产党修的。

　　离心离德是谁造成的？基本上是共产党的人事政策造成的。

　　共产党的人事政策不改变，离心离德的趋势就不可能停止。“全国人民在社会主义基础上团结起来”就是一个空洞的口号。因为团结要有中心，中心就是中国共产党，党的人事政策排挤别人，别人怎能向中心靠近？怎能团结？目前对社会主义事业最大的危害莫过于这种宗派主义人事政策了。

　　（2）肃反中大喊大叫的斗。（钻空子先生：别以为我借此反对肃反）。

　　现在已经公认这是完全错误的。把“斗”叫做精神暴力运动我认为是很恰当的。在斯大林理论指导下，在5%指标下，打手们带领群众，杀得血肉横飞，这种斗表现上看是有领导的，其实是盲目的。请问有几个反革命，有那些情节是靠斗出来的？

　　与精神暴力运动同时，来个全国规模的，中外古今未见的互相怀疑运动。（即所谓“大胆怀疑”）弄得人与人之间不敢轻易说句心里话，冷水水大家都有六亲不认的感觉，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善良关系，弄得人心涣散。这种坏作用影响之大，危害之深，真是令人痛心疾首。这是共产党的一大劣政。

　　与此同时，肃反也有很大成绩。肃清了一批反革命，弄清了许多人的政治历史情况，逮捕、判刑是慎重的。应该指出，这些成绩是靠实事求是的调查得来的。

## （五）人民民主专政乎

　　象本文（一）中所说的人民民主专政我们完全拥护的。而事实上实行的是共产党一党专政，不但对敌人专政，就在人民内部也没有民主。正如清华一同学来信所说，让我们扪心自问，我们没有做傀儡的感觉么？名义是选举权，实际是必须承认权。代表是等额选举出来的，一层一层圈上去，到了最高层，还剩下多少代表性？人民中发生了象“胡风究竟怎么一回事？”这样重大问题，可是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全国政协会议上就没有一个人提出，加以澄清。学生会、团委……几乎一切选举都是走形式，选的什么人都由党委圈定。群众对这样的选举越来越不感兴趣，反正选也是这些人，不选也是这些人。党把政府、工会、农会、学生会……都变成空架子，一切实权都操在党委手里。张伯生说党实行的是绝对领导权，我说这话很恰当。

　　说到民主，有些先生又跑出来教训人了：“对，我们这里没有资产阶级民主。我们这里有的是无产阶级的民主，这是最彻底的民主。”先生，难道等额选举是无产阶级民主么？这种民主的“彻底”性，我们早已领教过了，还是收起来好。这些先生是借拒绝给资产阶级民主为名，拒绝实现人民民主（人民内部的民主）为实。“人民政府”，“普遍的选举权”，公民平等……叫得怪好听，其实挂的是羊头，卖的是——不算狗肉，太难听，也不尽合事实，叫做卖的是非羊肉或不尽是羊肉吧。

## （六）也算政党

　　一个政党必须有自己独立的政治钢领，可是我们国家的民主党派都以“接受共产党领导”（钻空子先生，我不是在鼓动他们不要共产党领导，我是说：这样的政党实在不象政党，这是干脆不要好。）作为第一条，把共产党叫做领导党。他们开全国代表会议的代表也要中共统战部圈定，自己选出的不算（报纸登）古今中外那有看见过这样的政党！

　　我们的印象是：民主党派这帮人平时给共产党提出的“成品”作些皮毛修改，提些参考意见，遇到选举举手，遇到国际大事发表一通“各民主党派联合事宜”，再则就是分些部长职位，多少抓些权力，上层分子许多言行，看统战部的脸色。

　　叫做政党，还不如叫统战部的一个工作部门好。例如：民盟是统治部在知识分子中的工作部门，民革是统治部在旧国民党人员中的工作部门；民建是统战部在工商业者中的工作部门。

## （七）带强制性的学习制度赶快改革

　　马列主义是不是真理？我说有许多部分是真理。

　　马列主义要不要学习？要学习。但是要讲究实际效果。现在规定一切吃公家饭的人（不论党、政、   、企业、教师）都要每遇学习半天以上，有许多时候是每周几个半天。有的大学教授学了五六年，还是政治经济学，有的干部学习时间内东南西北瞎扯，扯到只剩下半小时了，来念几段文件，装装样子。还有对中学教师实行点名，使人不得不来学。学还必须集体学，怕的是个别学，人家就干脆不学或少学。这种带强制性的学习制度，究竟有什么效果？这样能够统一和提高别人的思想认识吗？我看不见得。要是认为学习万能，学习能够解决任何思想问题，这未免又是唯心主义了。

　　目前这种学习制度多半是浪费别人的生命。一星期内学习一天，那么一个人活到70岁，有将近10年（1岁至15岁，还是小孩阶段，无法施行学习）有用光阴是用于学习的。

　　要想使人家真正学到些东西，得些真理，必须实事求是，使人家自觉自愿的学。对知识分子更可以采取自修办法。任何强迫性做法除了引起反感外，不会有实际效果。

## （八）吃苦在先还是享福在先

　　全国解放前，共产党员流血牺牲，前仆后继，献身革命，的确是最英勇的，是中华民族中的优秀分子。他们是吃苦在先。可是愈到最近，人们发现有愈来愈多的党团员享福在先，吃苦在后。享受干部助学金待遇的多半是党团员，住托儿所的多半是“长”的儿女，（指我校）坐汽车的绝大多数都是党员，高干生活许多倍于农民生活。碰到留苏、提拔、工资、分配工作等等有利害关系地方，党团员总是优先。

## （九）群众的教条主义流行

　　什么是群众的教条主义？

　　这是指来自群众的，遇事不作具体分析，光会搬理论、扣帽子的一般歪风。

　　例如“电影”杂志会收到一个读者来信，说“天仙配”中主角谈恋爱是无组织无纪律。

　　这个例子也许过于荒唐，还是来举一个近一点的例子吧：六十多名炊事员的大字报说“谁说共产党领导饿死人”，说这种话的是反动的。而且还有人说：三个校长白吃饱，这是骂人，反对领导，公开反对共产党，这个人一定别有用心，居心不良的，这不是反动是什么呢？今天却有人用“农子”“农夫”的幌子向党进攻……

　　这是一个典型的肃反斗争会上的论调、其吓人性质是一目了然的。也许你会说，炊事员同志文化水平低，有词不达意之处吧。那么请看大学生的大字报“打退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这是典型的“上行下效”，试问喊这样的口号，除了能哧倒一些人，使他们不敢说话外，还能以理服人么？

　　群众的教条主义，是过去一系列运动各方面宣传的产物。由于宣传不全面，没有说服力量，一部分群众糊里糊涂的接受了，成为盲从者。看到人家在批判，他也跑出来批判、批判了半天，还不知批判对象是什么东西。

　　马列主义教员批判马尔隆斯人口论是培养盲从的典型。马尔隆斯人口论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说明，却在那里大加批判，难怪学生要把教员的批判语也当作教条来背了。

## （十）压力底下做“群众”难

　　做一名群众，受到各种刺激太多了。

　　小组鉴定，“不积极要求进步”往往是第一条，选学生会委员，选三好积极分子，甚至评优等学生，也首先要“积极要求进步，靠近组织”。

　　前一阶段反映广播里尽是敦促群众争取入团入党的声音（实质如此，文字不一定如此明显）有一个班长说，助学金也要政治条件。

　　一个同学入团了，班内傅为喜讯，在全班的会上鼓掌庆贺，不愿入团者也只得跟着鼓，否则就是特殊，来个什么运动，难保不挨整。

　　“先红后专”“先专后红”的公开讨化更是刺激人。所谓“红”就是指入党，（入团大概算半红或子红吧）作为一个群众，我要问：人家不愿入团入党，但愿“专”——学些本专建设祖国，你要不要呢？你把这些人挤到什么地方去呢？是不是党团员，培养下去也没有多大用处？

　　“德”、“进步”这些字眼都被党团垄断了。剩下“落后”帽子给群众。

　　入党入团只有靠请求者之全完自觉才行，制造任何“政治空气”实际上是强迫空气是只有害处没有好处的。这种空气下，一部分群众受不了刺激，装装样子“争取”入团，而大部分群众将对党团越来越离心离德。

　　奉劝党团工作同志，少看装面现象，少追求一致，少制造空气吧，多做些拆墙工作，更有益些。

## （十一）对6.15校刊上16篇文章的意见

　　大部分观点我都同意，都支持。

　　诗羽标出了班号，农夫还开了小型办论会，农子敢上合发言，这三人是特别勇敢的！

　　收买各种帽子的人，你一定能收买到各种帽子的。你骂得太狠，太刻薄了，什么“行尸走肉”我怎么也想不出来这种骂法。你说“所有的人不是你挤我，我踏你的往上爬吗？”这也过份了。人家说你是在放暗箭，有点道理。你的大作的标题“你反动！”究竟你是说谁反动如何反动！也不明显。

　　狂人：你的确有些狂，你说“要以血还血，以命抵命，为死难弟兄报仇！”太过火了，我不赞成。你说黑龙江北岸六十二屯是谁出卖给苏联，请把事情说清楚些，先别骂卖国贼。要讲道理。

　　春华：你说“一定要枪决他（吕学城）”我不同意，我主张追查他有无责任。

　　厕所先生：请原谅我也如此称呼你。你把文章标语贴到厕所去是不对的，你怕追击还是干脆不说话好了，何必去学美蒋特务的勾当。

　　(署名：还要放)

　　放的彻底，鸣的痛快！

　　葛佩琦说出了他心里话。

　　共产党领导者们，清醒清醒你们的头脑！别看把别人的

　　忠言当做“反动言论”。这样人家就被压得不敢说话了

　　对你的意见也就更大了。

　　来源：《反右派斗争材料汇编》第一集(哈尔滨工业大学校刊编委会编，1957.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