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主生活中的暗影   <华中师范学院、曹修恕、廖长江> ## (曹修恕、廖长江:华中师范学院政治教育系学生。材料原载该院“学习快报”)   在我们的国家里有没有充分的民主,这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在这篇文章里,我们不打算提出肯定和否定结论。肯定说,这篇文章中有许多原则立场错误,但我们就愿揭露自己的看法。 ## 可怕的等级制度   文明的人们都曾经唾弃过印度卡斯特制度,因为他们为了统治者特殊的利益,人为的把人们分为四个等级,而付与各等级之不同权利,可是想不到在我们的国家里不少人也热衷于这种做法,虽然这种等级没有以法律的条文颁布,但它却有形无形地存在着:“党员一等,团员二等,群众三等,历史复杂成分不好(?)的人自然是最低层”。如此仍然不满足,他们又把各等级分为先进、中间、后进三等,于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形成十二级楼梯,这样在我们社会里,每个人都不可避免毫无例外地带上了“等级的烙印”。由于客观事实是如此明显,你知我知,因此无论在学术讨论中,社会运动中,日常生活里,不是心平气和的公不以待,相见以诚,而是本能的用鼻子去嗅等级“分别对待”,迅速作出粗暴的结论,第一等级的人也自以“特殊材料”造成可以教育指挥任何人,任意诬蔑乃至撤职坐牢,再以我们两人切身遭遇亦可说明。我们年幼参军与战士共艰苦,同战斗,出生入死,只亦因为属于第四等级的人,乃公开遭到无理处理复员,这是严重违背复员条例的(按军官不到一定年龄或疾病和业务不熟是不复员),想当初我们放下学业,响应号召“欣然来之”而料想不到在一夕之间竟又决定挥手而去,难道军队党委可以撕毁宪法条例的明文决定“士为知己者用”,我们把党看成母亲,谁料想党的成员从部队到地方竟如此冷酷不信任,在军队凭“等级烙印”看人,到学校里亦根据我们的“祖宗”划入落后分子之列,并且到处散布猜疑、排挤的情绪,“士可杀不可辱”是什么摧残了我们纯正的心灵,损害了人的尊严,“昧没天良”的做法,实在令人心酸。 ## 党政不分   再看看我们国家的政治生活,一面说是“人民民主专政”“统一战线政权”,可是从主席、副主席、总理、副总理十五把交椅上坐着的尽是清一色的共产党员。再看中央以下各岗位,事无分高低类不分巨细,从国务院到百货商店,从工厂到学校最基层,一定安插一个共产党员充为领导身分,因此,党可以把军人去指挥科学研究所,派百货公司经理来管理学校。(在这里我又想起了不妨联系到我们学校系统的班三角制,这不就是极不合理的违反民主原则的作法吗?为什么一定要派遣党员来统率“群氓”?任何一个党员都比任何一个非党员强?)在这里我们又想起了李万铭这个大骗子,为什么他从中央一直到基层畅行无阻、官运亨通?这还不是正因为他首先冒充了党员,然后才凭着“第一等级”在社会中的特殊地位骗过了人们。话又转回来,如果“第一等级”者既能真懂业务,又能办好事,当然是一百个的好。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偏爱而又放着许多“智者”不用,即使安插他们的职位,也不过是“有职无权”,不能触犯党员,因为他们是代表党的,反对他,就是反党,也就是反革命。试问,难道非党同志担负了领导工作就取消了党的领导吗?人民民主专政的职能就变质了吗?党若不承认是由于自己不相信人,那就是把社会主义事业看成仅仅是党员的事业,而不是千百万群众自我解放的事业。二者必居其一。今后若仍然继续党政不分“包办一切”,人们会感到温暖?!且能无怨言? ## 对我国法制的看法   下面,我们想谈谈我国的法制问题中的一些看法。少奇同志说过“只要未违反法律、人身权利不受侵犯”。教科书中也写明“法律是严峻的,什么人都要受法律约束。”又说:“社会主义法制是最完善人道的。”可是,某些人却违背了这个结论。在一些事件中,我们感到执法者和保卫工作者不是依法律条文办事,而是带着有色眼镜,凭着嗅觉、“等级”的本能;因而使许多人遭到无情的监视、拘捕、囚禁(包括我院一些教授)虽然没有“连诛九族”,可是,九族的声望也从此好不了(物理系××搜查到妻妹,许多镇反牵连姨父)。在这里,我们不是打算讨论胡风集团是不是反革命?(我们想这个问题是可以讨论的)但是,在处理这一事件的过程不能不感到我们民主生活、国家法制问题上的暗影。我们不懂法律,但我们认为若只是从党中央已公布的三批材料来看,把过去的历史问题及当年书信往来,文章中断章取义的摘取,而没有公布现行反革命活动的证据,就以党代政,通过中国共产党党报——“人民日报”的言论和编者按代替了人民法院的宣判,宣称为反革命分子、反革命集团、剥夺了被告的发言、只有原告单方面的申诉,仅凭这点就很难说明我们法制的完善,而今天事实上又有些胡风集团中重要分子陆续释放,陆续工作,这样做既不公开告诸人民,又不宣称他的罪状,如何教他本人和周围的人信服呢?法制、理性被无理破坏的实例,在我们这里真是不胜枚举。多少人被无辜地扣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甚至镇压、被斗、使少妇变寡妇、幼儿变成孤儿……令人寒心。就以政治教育系100%斗错人来说,这难道不能称为对理性的疯狂破坏! ## 试探着这些问题产生的根源   是什么造成了这些问题的根源?   有人说,把三大主义反清了,问题便可解决,我们认为这样做是能解决问题很大部分的,但是我们可以想到:三大主义产生除了认识根源和一定的客观历史条件外,是不是还有着他的社会根源,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是与社会制度密切关联。比如,生硬的把自己的成员派遣到各个小岗位“做头儿”以家长式统治进行“党包天下”,以党专政横蛮的包办专制一切,(当然,有些单位中央省市一级有些民主人士但不广泛)又如何不排斥形成宗派主义;“仅以天下为己任”“党委决定包办一切”“让他寄人篱下”。不分时间、地点、条件、“偏爱偏信苏联”“党员团员”又如何不形成主观主义和经验主义教条主义,由于宗派主义的排外性,排内性,主观主义的独断,偏信,又如何能更多地听取群众意见,不产生官僚主义呢?   再说,人们没有社会主义法制的保障,等级制度的权威驾驭法制,怎能不再发生人权受侵犯,保证今后领导没有斯大林式的悲剧产生呢?   我们承认是什么使我们民主生活上蒙上一层暗影,人民没有充分的真正的民主生活,必须挖根追下去,“我们承认社会主义制度较之历史上任何私有制具有无比的优越性,如果有谁要回复到人剥削人的私有制,我们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和敌人拼一场死活,坚决的捍卫社会主义制度,可是我们并不认为今天的制度已经是绝对完善。从当前政治生活窒息,法制的破坏,我们认为我国目前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某些环节上的缺陷,必须迅速地加以调整”。我们不满意党的专政。它是等级制度产生的祸根,我们拥护党的领导,但反对一千二百万人的独断一切。(要更加扩大民主——这句是最近修改的)我们提倡理性明智,鄙视唾弃用鼻子代替脑筋,不尊重自己,及不尊重别人,那样的偏听、偏信、偏行,我们拥护毛主席,但如果不适合群众利益也敢于提出自己的意见。   同志们:勇敢行动,破坏其应该破坏的,肯定其应该肯定的,这是一次救党救国的运动。   (來源:《右派言论选集(续编)》(中共湖北省委宣传部编,湖北人民出版社,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