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记摘录   <南开大学、邹海泉> ## [邹海泉:南开大学物理系学生]   一九五七年部份   (1957年3月3日)“……几个愚蠢的感情用事的领导人在报复我,我决心不能支持他们,而要斗争,这绝对是为了党!……是谁判的罪,旧时代腐朽的精神与道德观,通过周围人们,通过我自己判了我的不准抬头的罪,不,请看看我的宝剑,我笑着,毫不留情地砍下它的脑袋于是我泰然自若了,没有什么能判决我罪过!”   (5月26日)“大字报,自由论坛民主运动各种否定,这都不能使我头脑升高一度,我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愉快,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作什么。”   (6月3日)“北大‘百花社’‘黑格尔恩格斯学派’等团体六人到我校演说,还是那样锋芒外露,并不算成功,……谭天荣等不能说毫无胆量才华,惜他们尚乏谦逊,不过也可能是必要的,……我们没有先人之见要打击他们,也许我们能合作,‘学生刊物’这就是我们支持的,他们搞出了七种油印刊物,且即将搞出铅印,南大是搞不起来的,我们要搞还得与其合作,我们当然是不畏毒草,我们是学术团体,有我们的事业目标,我们知道如何做。”   一九五四年部份   (10月27日)……“内心却是在这样一个情形中,不补助就得冻死,什么人民民主制度,社会主义一切都是欺骗!我决定休学,但……走到那里!真他妈的……”   一九五六年部份   (1月20日)“……我的精神才智是丰富的,然而贫困的生活搅得我不安宁,它使我不能全心全意发展我的才智,它使我的精神下沉。……”   (2月3日)“……为作一个科学家而奋斗,不论规划之中有否我的名字,我想我能够达到的。只是更困难罢了,争气吧!亲爱的!   意见必须要提,斗争必须要展开,驯服奴性不会说明问题,不会得到任何东西,然而要冷静进行,既不要害怕将会招致的恶果而畏缩,同时又必须估计到历史行为,现实性之间的关系,考虑到将来,不要使将来后悔,避免痛苦的后果。   如果需要,就为自由,为自己的理想,为了真正的生活而燃烧起来,一直到烧成灰烬,去寻找真正的同志,充实生活的力量。   有人在痛打我,对了,现实的冷酷性。我自己也作过这种工具,必然的,他不如此就不显其存在,……”   (2月4日)“……必须为世界上真正的平等,自由(按我认为的、以及今后能更完美认识的)而斗争,向恶魔作斗争,献出一切。”   (3月10日)“……我的生活够惨淡了,在经济上我没一点幸福,为什么会这样不平等呢!我这种人应该吗?而那些人又应该生活得那样好吗?!”   (5月9日)“……两个阵营是事实,但不必提,和造成它们的冲突,要联系相处,为了人类!其中一个日益向上,一个日益向下必然消亡,但必要是内部的,好像球一样,现在差不多大,要碰(战争),则必将同归于尽,至少也要不像样,共处下去最后自然判决一存一亡,这就是和平的意义。……”   (5月25日)“……北大取消先进班制度,这种事在我看来是正确的,对于我的要求来说早就该这样,相信生命,我们会生活,为什么要互相约制,而不能使生命充分地起到生命的作用呢?一切庸才自命为人们的“组织者”的人,像马(指的当时搞党工作的同志)等一类的人,在人们生活中只起阻挠的作用,而不起帮助的作用。……”   (5月28日)“……无产阶级专政的阴暗面;官僚主义与机构大效率不高,这特别有意思和值得考虑,我沉痛地感觉到这点乎法西斯专政似的,没有说话的余地了,一切都得通过所谓组织,工作人员麻木不仁,重视上面而不重视下面,上面才决定他的命运呢!”   (5月31日)“……过去抱怨,是天真,认为支部应与你解决问题,现在知道了,没有的事全靠自己去争得一切,没有不斗争而得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想追回光阴,也不耽心将来如何,与真正的人们愉快地生活,斗争(这个斗争目标如此明确和具体了)一直到死!   ……现实生活中,一切都要通过组织,个人显得无能为力,碰到官僚主义者就倒了霉了,在这时应该展开社会呼吁,在社会主义中去找得生存,并以此向官僚主义开炮。”   (6月1日)……社会生活的阴暗面使我不安,几乎要成为牺牲品了,要通过组织才能答复意见,要通过组织才能找到个人的生活,某些工作人员(官僚主义冷心肠)由于有了权利,他(她)们只需要注意上级,完全可以不管你的死活,计划总是要“完成”的,至于那个是天才则无所谓,天才的发掘培养在他不是一回事,人们有权利选举吗?大多数人无所谓,候选人讲台全归他所有,总之,有权的人将是可以扼死普通人(只是活的死罢了),有饭吃,起码的生活是有的,至于精神事业,活力则是死了,这就是阴暗!   ……揭露现时不合理的现象并与之斗争,便是我的权利和义务,如果会因此丧失一切,甚至头颅我也干,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6月7日)……一切人的行为都是根据利益出发的,许多人如此想而却不敢承认,然而这是真理,问题在于这种利益的前提是阶级的利益,阶级觉悟分子往往为了阶级利益牺牲了个人利益,此亦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最高利益而行动的新型的“利己主义”。   ……以共产主义思想品质作外衣的奴隶思想,不想在现在侵犯我了,我不能接受,裂了可以,并不一定需要那些人们的援助,……   (6月26日)“……生活需要斗争,不斗争几乎等于死亡,刘曰(刘克敬,物理系右派分子)我要复活了,几乎死了两年,我也何尝无此感呢!……”   (7月17日)“……人们在评论拿破仑领导的反俄战争性质时说:开始是正义的,末了侵入俄国便非正义了,于是便可以问!苏联之攻入柏林是什么性质呢?站在现代人的利害关系上会噑叫,然而客观总是有问题的,难道不可以用和平的方法让德国人民选择道路而打垮希特勒吗?难道后来死这么多人,物质文明遭到如此的破坏,德国的分裂和复仇主义的存在等都是无法避免的吗?不可以这样认为。   个人崇拜是存在的,为什么要歌颂一个人,好像没有他就不成似的……   党内的不民主,指定领导人,不相干的人也领导你,难道这是合理的吗?不,不能这样认为!   人们在谈到百家争鸣时总说要肯定马列主义这是一切的前提,然马列主义者,马恩列斯毛等的言论行为也,难道他们没有错处吗?难道在几千年以后事实永远遵守这些人的思维反映出的规律吗?难道不可以提出更新的东西去反对其中已腐朽的吗?难道这就永恒了吗?不,不可以这样认为!……   为什么人们不敢侵犯死去人的言论,而尽敢压制活人的言论自由,难道这是好的吗?对事情有帮助的吗?不,不可以这样认为!这实质是什么呢?是某些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对付别人的工具,发展发展就可能是社会前进的一种可怕的阻力。   (8月30日)“……现在我有些觉得是在挂着‘党员的光荣招牌尽义务,’一切政策没我们的意见,‘党的一切不可以长期地由领导者的智慧决定政策而抛开了广大的下层党员。’……   鉴定写完了(指的党内年终鉴定),我骄傲,它是战斗的,没有基督徒的忏悔,没有枝节的相对的小问题,没有自我咒骂,没有个人吹嘘与利善空调,我动了,划时代地跨进了一步,有尖锐的进攻!   (9月3日)“……统治者对被统治者总是不放心,选举啊!等等一切都摆布好,还生怕不能就范!……”   (9月8日)“……要做个‘反对派’让那举了手但不知为什么的现象永远消失,盲目的服从会使领导人无所顾忌蜕化成庸人,因而毁掉了党,……”   (9月10日)“……今日起迟者,7点10分便没饭吃,太不自由了,我愤慨地提意见了,对人权的漠视,人们起来了,斗争啊!向堡垒冲去!   (9月14日)“……一个候选人也不选,当然这只是开开玩笑,叫他们知道知道群众不好摆布,将来便有可能集中起分散的意志战胜这恶魔!资本主义的选举是钱的权利,我国的选举则是某些掌握了组织的人的意志,同样是淹没人权的海洋!”   (9月16日)“总支委员会上我得到了巨大的胜利……下来我便发动了我的知交们,要展开一个无情的攻势痛斥一切官僚主义,改变不良学习环境,我终于看到自己有了组织和群众,二者在一起的力量是太伟大了,我感到无比的充实。……”   (10月1日)“10月1日是在沉静中渡过的,我达到了目的,无目的地歇斯底里的呼喊是为了什么呵!向帝国主义示威吗?北京就够了,留下的只是劳民伤财和满足天津市几个领导人欲望而已了!”   我党的时代基本上是光明的,然而阴暗仍然存在,我不愿作一个歌颂者,我愿意做一个反对派,我的鞭子要抽打,无情地抽打那些全心全意为人民99%做对了只1%做错了的人们!抽打那些好心地将人们划开,形式地划开来的人们,因为实际生活中的人,基本群众的内在因素都是差不多的!”   (10月29日)“波兰匈牙利等的政局激动着我,在那里发生了人民示威,不幸被演变成对抗人民政权的暴乱,……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人民民主是不容忽视的,而‘王朝’总会在一切都平静的时候忽视这点。……”   (11月3日)“……彭真同志代表中央在北京群众大会上演说(演说技术不高明,抓不住群众心)说到英法如果得逞,势必进一步侵略其他国家云云,感情比较激动(说话呛了喉咙可以证明)有权力的人的激动是可怕的,这一点不见得如此,真如此规律则势必要出兵了,问题则大了,……   (11月11日)“……这次讨论匈牙利事件含着明显的有组织的劝告群众不要学这方法,表示了对群众的不信任!……”   (12月24日)“……在南开园里,有许多事不能不使人伤心,也不能不认为这是制度问题,……‘人民南开’对领导者不敢触犯,对同学却老指着鼻子指责……所有大学生的疾苦没有一个说话的地方……自命是群众喉舌的‘人民南开’实质上只是一种统治工具!”   (12月25日)“我既然是党员就有权贡献意见,……意见不一致如果不影响基本的方向是可以保留的,如果影响的话则言明,斗争解决(矛盾统一,或者我放弃,或者我退党,我的奋斗目标是清楚而坚定的。……”   我也不能没有我的斗争手段,我需要广泛交际,寻找知心,……谁反对我这样作,谁就是我的敌人,……”    来源:《南开大学右派反动言论选集》(天津:南开大学社会主义思想教育教研室,195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