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必须解决为谁服务的问题   <清华大学水利系付主任 夏震寰>   为了能使大家更好的帮助我,分析我的思想状况,我想把我近期的一些思想活动暴露出来。因为我还来不及分析和批判,所以下面的一些思想活动,可能是杂琐一些。这点还请大家原谅。   从院系调整到55年秋出国以前,在教研组的工作里和同党员秘书的合作方面,基本上是正常的。在从52年院系调整到55年初短短的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党对我表示了很大的关怀,给了我很多鼓励和信任。我除了负责水力学教研组外,也担任过工会水利系部门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基层委员会委员,后来又担任了水利系付主任职,最后还派我去苏联进修。在民主党派里我也参加了九三支社的领导工作。这种种说明党对我的信任和培养,使我感激,使我努力想把工作做好。记得有一次在我担任了付主任后不久,大概是和惠遇甲谈话,我诚心的表示,认为最近一次调整薪水,我加得多了些,因此使我和李丕济教授间的报酬,相差较多。这可能对发挥李先生的积极性,起一种不良的作用。我那时的确愿意减低一些自己的薪水,以便更好的团结李先生及发挥李先生的作用。在我听到党和学校要派我去苏联进修后,我也很感动。记得有一次晚上,从胜因院出来,在路上一个人想,党太重视我了,我深深的感到,我必须一心一意,老老实实做些工作,才对得起党对我的关怀和培养。   但是在另外一些时候和场合,我对党也有些猜疑,在思想上把自己放在党的外面。记得在工会部门委员会主席的工作上,我觉得情况了解不多,很难出主意,所以当付主席周定邦和我谈工作时,我觉得被动,没什么意见。因此我曾想过,是不是周定邦作风有问题,和我交换情况太少。要不然,可能工会工作性质不一样,党抓得紧,我只能做这些。我没有想到应该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对工作负起责任,是否主动的来做工作。不是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而是等待着,看别人怎样的来对待我。这就是三心二意,斤斤计较“自己是不是被重视”的问题。   关於入党问题,思想上也有过这念头。但一则觉得出身不好,社会关系也复杂,希望少。申请入党而不准有失体面,所以勇气不足。同时,也想到自己入党的动机未必是全部为共产事业而奋斗的决心。里面还有个人的打算,怕这样入了党,受不起考验。因此一直未提。   54年冬我参加了系的工作。因为我个人考虑较多,与张先生的共事关系中,我不是从工作出发,而是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如我太主动,可能会引起张先生的顾虑(院系调整前,我在土木系的工作里,有人曾向我提过一个意见,说我锋芒太露,因此很敏感),所以在系的工作里,有点缩手缩脚。李恩元同志也曾和我谈过这事,叫我不必顾虑,应积极的把工作做起来。我当时在思想上没有完全解决,我想搞坏了关系不是使工作不好做吗?所以那次谈话作用不太大,这也反映了我当时是如何的来对待党组织的意见的。并没有一心一意为党而工作。个人考虑重於一切。另一方面,不久后我即全时学习俄文,暂时不做系的工作。   57年七月中旬,我从苏联回到了清华,那时全国正在反右高潮。从个人出发,在这种形势下,主观上也愿意积极投入战斗。但会虽参加了,发言不多。不是不想发言,总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查新清华,进行准备,但总来不及准备一套,临时看人家都能谈一套,自己就不想发言了。当时我原谅自己,说我不了解过去的情形,因此难以批判。其实,当时我是站在个人主义立场来反右,觉得在热火潮天的政治运动,我不积极参加,那岂不是自甘落后吗?因此主观上是要参加的,但思想上没有真正认识到右派的可恨,在感情上没有反右的感情。所以要批判也只能是表面的理论上的。自己的理论水平也不高,所以面对着右派言论,却提不出一套反驳的言词,假使有反右的思想感情,就凭感情也能说几句。   回国后,思想活动较多的是关於系的工作。现在想来,当时我是处在这样一个矛盾之中:一方面我认识做工作要积极,从个人出发,也愿意做一些系的工作。但另一方面,自己从苏联回来,而张光斗先生也参加了系的工作,他也已入了党,我面临着一种新的局面,我就就不自觉的首先摸一摸党组织以及别人怎样来对待我的。把我放在怎样一个地位。比如我回校不久当解沛基同志要我去武汉办理招考事情,我就找张光斗和李恩元同志商量(当时张任先生因病在休养),李恩元同志即把这事交给了张光斗同志处理。我当时很注意这点。我把这种举动作为党组织把我摆在什么地位的一种表示。因为有这种思想,我的工作当然缩手缩脚,有等待一下,不积极表示自己意见的做法。当张任先生回校后,我又多了个顾虑,是不是张先生对我不大放手。而张先生在有些地方,也引起了我这种猜疑。总的说来,我是处在这样一种矛盾之中,因此思想上有包袱。有时也和张光斗同志谈起,系工作不好做,张光斗同志也曾错误地附和过我。说:“有时很不好做,但自张先生生病后,我一把抓”。我当时就想:“我不能和你比”,这意思是指他入了党,我没有入党。这反映了我对党有错误的看法。实际上不是党员享受特别的工作上的权利,而是工作积极性高。但当时我是没有理解这点的。   因为我处於这样一种矛盾中,我觉得系主任间明确分工是解决,至少是缓和这种矛盾的方法。因此我一再提出分工问题。有一天上午我又向张先生提了分工问题,那天下午两位张先生即找我去,张先生即拿出一张分工单子来,我当时很反感。我想要分工,一共三个人为什么不一起商量,而要分两次做,即先由两位张先生商量,然后找我。这种反感使我当时对所分的工表示一种不满,采取了一种故意为难的态度。但当时我也发现这种态度不对,自己克制了自己。这件事情上也反映了我很敏感人家是怎样来对待我的。我觉得这样就是有点“见外”,有点不信任我。其实,恰恰反映了我不是一心一意为党为人民而工作,对党不够信任,却在计较地位信任。   虽则分了工,系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开展。有时我仍旧向张先生表示我的“浮在上面”的状态。记得有一次,张任先生也说了一句,意思是他在系工作了五、六年,也是浮在上面。这句话给我一个安慰,想张先生多年做系主任的工作,尚且如此,何况我呢?   矛盾未能解决,思想上的负担有加重趋势。当有一次张先生的做法使我以为张先生有顾虑,怕我插手太多。我就去找李恩元同志谈话。李恩元同志告诉我不要在人事关系去猜疑,应从工作出发,积极工作。这次谈话,对我帮助很大。此后我思想上有进展,比较开朗,不再怀疑张先生。思想上的包袱算是丢掉了一部份。此后我也不再提分工,和张先生的合作关系中也不再敏感。同时我也体会到张先生的做法也有改进。虽则在系的工作中我还没有完全抛弃个人考虑,但比前是有了不少改进。   其次,在教研组的工作中,我也表现出个人考虑比较严重。从苏联回来,教研组情形改变不少,成员增加了不少,李丕济先生也负责了两年。所以我仍是有摸一摸人家怎样对待我的态度。我对整个形势还掌握不住,每一件事情,自己心中没有一个估计。因此怕出了主意,行不通,或者行了而不成功,都有损自己的威望,怕负这样一个责任。所以总是想先听听别人的意见,比较有把握了再说。这种考虑仍是从个人出发,而不是从工作出发。同时我比较注意教研组中同志们怎样来对待我的话的。比如,在考试期间,科学秘书余常昭说比较空,我一连三次向他说,要他开始准备一下教学大辩论的工作,余常昭同志当面不反对,但却不动。我心里就想:我在教研组里要推动一件工作也有不少困难。又如黄河下游河床演变的研究项目,我心里虽也想参加,但想这问题比较接近我的专业,为了避嫌疑自己不便先说我们应该参加。其次,这工作可能有些困难,怕负责,所以也不先说,想先听听李先生及科学秘书的意见,一看大家不反对才说出自己意见。这种考虑都不是从工作出发,而是从个人出发。希望把自己扮成一个,比客观存在的我尽可能好一些。   从苏联回来后,自己感到思想上一直没有完全跟上,有点被动。在双反开始以前,有较充足的思想准备。我决心要赶上形势,站在运动的前头,做个促进派。因此在运动开始时,表现得比较积极。心情舒畅。但当两位张先生及两位科学秘书的大字报出来后,一方面看到教师中很少有人向两位张先生出大字报,另外一方面在当晚的第一次教授座谈会上,两位张先生缺乏自我批评的精神,我的思想起了波动。我自己也知道我所顾虑的是:这样做法会在系内造成一种形势,即两位张先生是缺点很少,其余的教授都有毛病。我的心里不大甘心。我自知这种情绪不对,也作了思想斗争。有时是克服了这种情绪,但有时又会冒出来。我也理解到这种情绪也反映出我对党不是一心一意的。我虽没有肯定这种做法是党组织的意思,有时我也确是希望这种局面会被纠正。但如果我完全的相信党,我不会因这么一点小事而有情绪。如我认为这种做法不对,我自己也可出大字报。但我不是这样,这说明我受不起一点点的考验。由於在第二天的谈心会上改变了这种局面,使我感到党的正确和伟大,我很惭愧,我还不是党的一个忠实拥护者。这件事情给我一个很大的教育。   以上的一些杂琐情形,我虽没有来得及进行分析和批判,但总的已使我认识到我的一个根本问题是为谁服务的问题。我处处都从个人出发来进行工作。没有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当自己觉得满意时,也能跟着党走,也能表现得比较积极。但情况有变动时,我就首先要摸摸党怎样待我,信任我到什么地步。而不能毫无保留的为社会主义建设而贡献出我的一切。通过这次双反运动,我看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我已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澈底破除个人主义,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永远一心一意的跟着党走!    付系主任 夏震寰    来源:《清华大学双反运动大字报(第十辑)》,1958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