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这次运动中的认识   <北京大学西语系、陈镇南>   我因为过去很长时期对于自己的能力没有正确的认识,走了许多歪路,消耗了大部的精力,浪费了整个宝贵的青春;等到为情势所迫,非要决定自己的出处问题不可以的时候,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那时发现自己已经事事不如人,无论在那方面都没法赶上别人,一个青年人应有的进取心差不多都已消磨殆尽,也就养成了一切任命,任其自然,得过且过的做人方式;加上从小体弱多病,经常关在屋子里不出门,老早就养成一种离群索居,独自一个人安排过日子的习惯;不敢面对现实,缺乏斗争性;对一切事都抱让步,隐忍,吃亏就是便宜的看法和做法;自认无法与人争衡,所以也就干脆与世无争,免得出洋相,进一步甚至对于一切都可以断念。和人相处,总抱着我不求人、人不求我的态度,我对你既没有什么要求,你也最好不来要求我什么。对于工作总抱着有则不拒,无则不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主观的愿望不强,更说不上当主人翁的责任感。天生又是个胆小的人,对于犯错误很害怕;处处避免错误,但仍免不了犯错误。这原本是很自然的。因为世界只有劳而不获,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要求有功,尚且可以由于技术等问题而不能达到满意的结果,何况根本不求有功呢?对自己既然要求不高,对工作也就没有信心。通过几年来的经验,连对自己的健康也失去了信心。对任何事情都以一个失败者自居,没事儿找些自以为有兴趣的玩意儿来聊以自慰,陶醉在梦里,连象牙塔也说不上,因为住象牙塔得有真才实学,而自己是什么也说不上的人。但是不论象牙塔也好,梦境也好,都是极端个人主义的表现。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表现是多种多样的。它可以表现为自高自大,也可以表现为自私自利,当什么条件也够不上的时候,还可以表现为自暴自弃。“与世无争”并不是什么好名词。双反运动给了我当头一棒,它使我回想一下,算一笔旧账。自己这半辈子糟蹋了多少光阴和精力,这都是对人民负下的债务。旧社会固然给了我许多亏吃,但主要地还是自己不争气。我们那里有句俗语说,只有废人,没有废物,老话也说,自作孽,不可活。一草一木,一丝一缕,只要人肯动脑筋,都可以发挥作用,但是人要是先弃权,那就甭说东西,连自己也没有一个着落。我幌幌悠悠了半辈子毫无贡献,即使再想自暴自弃下去,人民能答应吗?我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过去我总拿业务不好来掩饰工作上的缺点,这是倒因为果的错觉。今天我要说,因为这个人有毛病,所以才得出这样的结果。我也老强调能力薄弱,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现在我认为,只要我有一分半分对人民还有用,就决不应该放弃责任;放弃责任就是对人民的犯罪。我更有决心,要在政治上力争上游的基础上建设起我的业务来。我准备从头学起,我要在这点上向三十岁以败是自己的生死问题。我的拥护社会主义也只是理智上的拥护,并没有阶级感情。在情感上社会主义事业不是我的事业,我还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因之对学生,这些未来的社会主义建设者,我不可能真正关心。对他们的学习也不会真正负责。我从前觉得我每天上课也是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其实这只是安慰自己的话,我还是为自己个人而去上课的。在双反初期我很怀疑我自己怎么能在思想上有个大跃进,我觉得我这个人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没有什么出息,积极作用是起不了的,就希望少有一些危害就行了。但是今天想想人既然是可以改造的,那么我应该也可以改造的,而且我也不能不改了。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来工作是做不好事情的;尽管少跟人接触,少做事,还是会说错话,做错事的,这样也还是有过了。在今天各方面都在大跃进,要求越来越高,我这种逃避困难,缩在个人主义小圈子里的人,不可能不是越来越有危害的。   (我应该采取的态度不是逃避矛盾,而是努力解决矛盾,并且对自己的改造我也应该有信心,因为这次双反运动就是思想上的一次社会主义革命。只要积极参加,就可以在思想上有提高。)   现在我既然有决心要改造,那我就要积极参加运动。尽可能在教学方面加强责任感,负起培养三好学生的任务。我相信有一天我可能比较自觉的去尽一个人民教师应尽的责任。这样我可以比目前红一些专一些。   我的看法当然很幼稚,希望同志们帮助。    来源: 《拔白旗、插红旗: 北京各高校双反运动大字报选》,北京: 人民出版社,195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