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泽东在八届六中全会上的讲话 (根据记录稿整理)   讲些意见,不是结论,决议就是这次会议的结论。   (一)人民公社的出现。这是四月成都会议,五月党代大会没有料到的。其实四月已在河南出现,五、六、七月都不知道,一直到八月才发现,北戴河会议作了决议。这是一件大事,找到了一种建设社会主义的形式,便于由集体所有制过渡到全民所有制,便于工农商学兵,规模大,人多,便于办好多事。我们曾经说过,准备发生不吉利的事情,最大的莫过于战争和党的分裂。但也有些好事没料到,如人民公社四月就没有料到,八月才做出决议,四个月的时间在全国搭起了架子,现在整顿组织。   (二)保护劳动热情问题。犯错误的干部,主要是强迫命令,讲假话,以少报多,以多报少。以多报少危险不大,以少报多就很危险,一百斤报五十斤,不怕,本来是五十斤报一百斤就危险。主要的毛病在于不关心人民的生活,只注意生产。怎么处理?犯错误的人在干部中是少数,对于犯错误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采取耐心说服的方法,一次,二次,不予处分,作自我批评就够了。大家议一议,不能以我一个人的意见,就作为结论。对于严重违法乱纪,脱离群众的干部,约占县、区、乡干部的百分之一、二、三、四、五,到此为止。各地情况不同,应加以区别。对这一些人,应该予以处罚,因为他们脱离群众,群众很不喜欢他们。没有对百分之九十以上犯错误的干部采取不处分的方针,就不能保护干部,就会挫伤干部的热情,也会挫伤劳动者的热情。没有对严重违法乱纪的一部分人,经过辩论,区分情节,给以轻重不同的处分,也会挫伤群众的热情。有些特别严重的要做刑事犯处理。总之,要有分析,其中有些是阶级异己分子,有些不是阶级异己分子,但情节恶劣的,如打人、骂人、押人、捆人,要给予处分。湖北已撤了一个县委书记,他在旱情严重时,没有抗旱,而慌报抗旱。总之处罚的要极少,教育的要极多,这就是能保护干部的热情,也就保护了劳动者的热情。对群众中间犯错误的人,方针也是如此。   (三)苦战三年基本改变全国面貌问题。这个口号是否适当?三年办得到办不到?这个口号首先是河南同志提出来的。开始在南京会议上我们采取了这一口号,那时是指农村讲的,后来不知哪一天,推广为苦战三年,改变全国面貌。曾希圣想说服我,拿出三张河网化地图,说农村可以基本改变。农村也许能够办到,至于全国,我看还要考虑一下。三年之内,大概能够搞到三千到四千万吨钢,六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搞三、四千万吨钢能说基本改变了面貌?!这个标准,我看提得低了一点,不然,以后就没有什么改头了。以后五千万、六千万、一亿、二亿,算什么呢?我看大改还在后头哩!因此三年内还不能说基本改变了全国面貌。到一九六二年大概有五、六千万吨钢,那时也许说基本改变了全国面貌。那时就有英美今天的水平。是不是到那时还不说基本改变?因为六亿多人口的国家,面貌改变得这样快,化装都化好了?到底怎么说好,值得商量一下,因为报纸已在大宣传。或者提五年基本改变,十年到十五年彻底改变,如何最好,请同志们考虑,或者超过英国叫基本改变,超过美国叫彻底改变。勉强去超,累得要死,不如稍微从容一点。假如不要这么多年,三年、四年就完成了怎么办?能提前实现也好嘛!提前的时间长一点,结果时间缩短了,我看也不吃亏。曾希圣有一个办法,无非是当“机会主义”。安徽去冬今春水利开始搞八亿土石方,以后翻了一翻,变成十六亿。八亿是机会主义,十六亿是马克思主义。没有几天又搞了三十二亿,十六亿就有点“机会主义”了。后来提高到六十四亿了。我们把改变面貌的时间说长一点,无非是当“机会主义”者,这样的机会主义,很有味道,我愿意当,马克思是赏识这种机会主义的,不会批评我。   (四)党内外某些争论问题。围绕人民公社,党内党外有各种议论,大概有几十万、几百万干部在议论,有一大堆问题搞不清楚,一人一说,十人十说,没有做点全面分析,深入分析。国际上也有议论,大体上有几说:一说是性急一点,他们有冲天干劲,革命热情很高,非常宝贵,但未做历史分析、形势分析。这些人好的是热情高,缺点是太急了,纷纷宣布进入全民所有制,两三年进入共产主义。这次会议的重要锋芒,是对着这一方面讲的。就是说不要太急了,太急了没有好处。有了这个决议,经过几个星期、几个月,他们在实践中,辩论中可以大体上搞清楚。“左”派永远会有,也不怕,只要大多数干部思想统一了,就好办了。可能有少数干部,他们是好同志,为党为国,他们认为太急了,他们不是观潮派、算账派,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他们有顾虑,恐怕我们跌交子,这些人是好人。这个决议也可能说服他们,因为我们并不那么性急。这个决议主要锋芒是对付性急的,也给了观潮派、算账派以答复。他们是不怀好意的,他们不懂得当前形势的迫切要求,而且时机已经成熟。   两个过渡。如何过渡,这两个月发生了这个问题。发生了很好,就给予答复。这个问题成都会议没解决,郑州会议作了些准备,经过一个月,已经成熟。共产主义分两个阶段,从马克思讲起已有一百多年了,列宁十月革命到现在,已有四十多年了,我党搞根据地也有三十多年了,全国胜利也有九年了,所以说这个问题并不是成熟的,应该说答复这个问题的条件是成熟了的。现在国内国外对这个问题议论甚多,杜勒斯也在议论,他说我们搞奴隶劳动,破坏家庭,说我们剥削太多了,积累太多,因而建设速度快。他们剥削少,所以建设慢。中间阶层、无产阶级、共产党人也都在议论纷纷,各国无产阶级、外国同志出来为我们辩护,他们的根据就是北戴河会议和报纸上的消息,我们如不做答复,一大堆混乱思想就会蔓延开来,就会出现很多无政府状态,各搞各的,省、地管不了县,县管不了社,成为脱缰之马,所以一方面反对太急,一方面答复这个问题。   (五)研究政治经济问题。在这几个月内,读一读斯大林的“论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政治经济教科书”第三版,“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拿出几个月时间,各省委组织一下。为了我们的事业,联系实际来研究经济理论问题,目前有很大的理论意义和实际意义,郑州会议我已经提过这个建议。我写了一封信建议大家研究。   (六)研究辩证法问题。郑州会议时,不知是那位同志提出“大集体”“小自由”,这个提法很好。如果“大自由”、“小集体”,杜勒斯、黄炎培、荣毅仁都会欢迎的。   要抓生产,又要抓生活,两条腿走路是对立统一的学说,都是属于辩证法范畴的。马克思关于对立统一的学说,一九五八年在我国有很大发展,例如:在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前提下,工农业同时并举,重工业与轻工业同时并举,中央工业与地方工业同时并举,大中小企业同时并举,小土群与大洋群、土法与洋法,几个并举。还有管理体制——中央统一领导和地方各级分级管理,从中央、省、地、县、公社、一直到生产队,就给他一点权,完全无权是不利的。这几种思想,在我们党内已经确立了,这很好。小土群、大洋群也是并举的,还有中洋群,例如唐山、黄石港不是中吗?有没有小洋群?也有。还有洋土结合群,总之,复杂得很。这些事在社会主义阵营有些国家认为是不合法的,不许可的;我们许可,在我们这里是合法的。许可好还是不许可好?还要看几年。但在我们这样的国家里,啥也没有,穷得要命,搞些小土群也好嘛!只搞大的太单调。在农业中也是很复杂的,有高产、中产、低产、同时存在,实行耕作“三三制”是群众的创造,北戴河会议抓着了,提出了三分之一种粮食,三分之一休闲,三分之一种树,这可能是农业革命的方向。又提出“八字宪法”:水、肥、土、种、密、保、工、管,人不喝不行,植物不喝也不行。   在社会主义制度方面,在社会主义阶段,有两种所有制同时存在,是对立又是结合,是对立的统一。集体所有制中包括了社会主义所有制的因素,它的根本性质是集体所有制,并且包含了共产主义全民所有制的因素。××最近说,中国提出集体所有制中包含有共产主义因素是对的。说苏联的集体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中,也包含着共产主义因素。资本主义社会不允许组织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但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国家中,应该也可以允许共产主义因素的增长。斯大林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把三种所有制,即集体所有制,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共产主义全民所有制绝对化,截然分开,是不对的。   以上这些可否都讲成辩证法的发展。   郑州会议提出“大集体”“小自由”,现在又提出抓革命又抓生活,这都是辩证法的推广。武昌会议又提出实事求是,订计划又热又冷,要雄心很大,但要有相当的科学分析,当然这个决议,想解决一切问题也不可能。我看这个决议慢一点发表为好。只发表一个公报,明年三月人代会上发表,这和我们的雄心大志相符,避免了由于一九五八年大跃进而产生的某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比较有根据,比较有科学分析了。对于钢的问题,明年搞三千万吨钢,我也赞成过。到武昌后,感到不妙。过去我想过一九六二年搞到一亿或者一亿二千万吨,那时只担心需不需要的问题,忧虑这些钢谁用,没有考虑到可能性的问题。一是可能,一是需要。今年一千零七十万吨,累得要死,因而对可能性产生疑问。明年三千万吨,后年六千万吨。一九六二年一亿二千万吨,是虚假的可能性,不是现实的可能性。现在,要把空气压缩一下,把盘子放小——一千八到两千万吨。是否可能越过呢?到明年再看,二千二百到二千三百万吨都可以,有余力再超过嘛,现在要压缩一下,不一定那末搞。留有余地,让群众的实践去越过我们的计划,这也是一个辩证法的问题。实践,包括我们领导干部的努力和群众的实践在内。提得低,由实践把它提高,这并不是机会主义。从一千一百万吨,到两千万吨,成倍的增长,全世界从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主义”。这里也要联系到国际主义,要和苏联、和整个社会主义阵营联系起来,要和整个世界工人阶级的国际团结联系起来,在这个问题上不要抢先,现在有些人总是好抢先,要先进入共产主义。其实先进入共产主义的,应该是鞍钢、抚顺、辽宁、上海、天津。中国先进入共产主义,跑到苏联前头,看起来不象样子。有没有可能,也是问题。苏联的科学家有一百五十万,高等知识分子几百万,工程师五十万,比美国多,苏联有五千五百万吨钢,我们还只有这么一点。他积蓄的力量大,干部多,我们才开始,所以可能性也是成问题的。赫鲁晓夫提出的七年计划,还是准备进入共产主义,提出两种所有制,逐步合一,这是很好的事。一个不应该,一个不可能。即使我们可能先进也不应该。十月革命是列宁的事业。我们不是学习列宁吗?急急忙忙有何意思!无非是到马克思那里去请赏,如果那样搞,可能在国际问题上犯错误。要讲辩证法,要注意互相有利。辩证法有很大的发展,就涉及到这个问题。   (七)郑州会议搞的十五年纲要,这次搁下没有谈,可能不可能,需要不需要,都缺乏根据,不仅缺乏充分的根据,而且缺乏初步的根据。苏联和美国的经验,都不能证明搞那么多,是不是可能,就是可能了,也找不到买主。因此,目前不定这个纲要,我们可以每年到冬季拿出来谈一次。明年、后年、大后年都不做这种长期计划。大概到一九六二年可以做一个长期计划,再早是不行的,全党全民办工业搞了几年,可能和需要的问题也许到那时可以看出一点。这次会议没有谈,收起来了,有些同志失望了。   (八)一九五八年军事工作有相当的发展,一是大整风;二是官长下连队当兵;三是参加生产;四是大办民兵。自从六月在北京开整风会议后,各级一直开下来,到现在可能已经开得差不多了。训练这件事也不能丢,如果全去整风,生产、炼钢、搞公社、搞水利,那也不行,军队总是军队,训练是经常任务。   (九)关于教育制度的改变。实行教育与劳动、生产相结合的制度,这也是一件大事。当然也发生了一点问题,例如,有的学生不想读书,劳动搞出味道啦;如果很多人不想读书就成了问题,成了问题就开会,开了会又会读书。   (十)两种可能性问题。一种事物总有两种对立的东西。食堂、托儿所、公社,会不会巩固?看来会巩固,但也要准备有些垮台。巩固与垮台两种可能性同时存在,如果不准备,就会大垮其台。巩固与垮台是对立的两面,我们的决议是为了使它巩固。譬如,托儿所死几个娃娃,幸福院死几个老头,幸福院不幸福,还有什么优越性?食堂吃冷饭,有饭无菜,也会垮掉一批。认为一个也不会垮,是不切合实际的。搞得不好而垮,这是很合理的。总的来说,垮掉是部分的、暂时的,不垮是永久的,总的趋势是发展和巩固。我们的党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巩固,一是分裂。在上海时,一个中央分裂为两个中央,在长征中与张国焘分裂,高饶事件是部分分裂。部分的分裂是经常的。去年以来,全国有一半的省份在领导集团内发生了分裂。人身上每天都要脱发,脱皮,这就是死亡一部分细胞,从小孩起就要灭亡一部分细胞,这才有利于生长。如果没有灭亡,人就不能生存。自从孔夫子以来,人要不灭亡,那不得了。灭亡有好处,可以做肥料,你说不做,实际做了,精神上要有准备。部分的分裂每天都存在,分裂灭亡总会有的,没有分裂,不利发展。整个的灭亡,也是历史的必然。整个讲,作为阶级斗争工具的党和国家,是要灭亡的。但在它的历史任务未完成前,是要巩固它,不希望分裂。但要准备分裂。没有准备,就要分裂。有准备,就可避免大分裂。大型、中型的分裂是暂时的。匈牙利事件是大型的,高饶事件、莫洛托夫事件是中型的。每个支部都在起变化,有些开除,有些进来,有些工作很好,有些犯错误,永远不起变化是不可能的。列宁经常说,国家总有两种可能:或者胜利,或者灭亡。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也有两种可能:胜利下去,或者灭亡。列宁是不隐讳灭亡这种可能性的,我们人民共和国也有两种可能,不要否定这种可能性。我们手里没有原子弹,打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它占北京、上海、武汉,我们打游击,倒退十几年二十年,回到延安时代。所以一方面我们要积极准备,大搞钢铁、搞机器、搞铁路,争取三、四年内搞几千万吨钢,建立起工业基础,使我们比现在更巩固。我们现在在全世界名声很大,一个是金门打炮,一个是人民公社,还有钢一千零七十万吨,这几件大事。我看名声很大,而实力不强,还是“一穷二白”,手无寸铁,一事无成。现在不过有一寸铁而已,国家实际上是弱的。在政治上、我们是强国,在军事装备上和经济上是弱国。因此我们面前的任务是由弱变强,苦战三年能否改变?三年恐怕不行。苦战三年,只能改变一部分,不能基本改变。再有四年,共七年时间,就比较好了,就名符其实了。现在名声很大,实力很小,这一点要看清楚。现在外国人吹得很大,许多报纸尽是大话,不要外国人一吹,就神乎其神,飘飘然了。其实今年好钢只有九百万吨,轧成钢材要打七折,只有六百多万吨。不要自己骗自己,粮食是不少,各打了折扣以后是八千六百亿斤,我们讲七千五百亿斤,即翻一翻多点,那一千一百亿斤不算,真有而不算,也不吃亏,东西还存在。我们只怕没有、有没有,没有查过,在座的诸公都没有查过。就算有八千六百亿斤,四分之一是薯类。要估计到不高兴的这一面,索性讲清楚,把这些倒霉的事,在省、地、县开个会,吹一吹,有什么不可以,别人讲不爱听,我就到处讲讲倒霉的事,无非是公共食堂、公社垮台,党分裂,脱离群众,被美国占领、国家灭掉,打游击。我们有一条马克思主义的规律管着,不管怎样,这些倒霉的事总是暂时的、局部的,我们历史上多少次的失败,都证明了这一点。匈牙利事件,万里长征,三十万军队变成两万几,三十万党员变成几万,都是暂时的、局部的。资产阶级的灭亡、帝国主义的灭亡,则是永久的。社会主义的挫折、失败、灭亡则是暂时的,不久就要恢复。即使完全失败,也是暂时的,总要恢复的。一九二七年大失败,以后又拿起枪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都要准备。“人生七十古来稀”,总是要灭亡的,活不了一万年,人要随时准备后事。我讲的都是丧气话。人皆有死。个别的人总是要死的,而整个人类总是要发展下去的。两种可能性都谈,没有坏处。要死就死,至于社会主义,我还想干他几年,最好超美以后,我们好去报告马克思。几位老人不怕死?我是不愿死的,争取活下去,但一定要死就拉倒。还有点阿Q味道,但是一点阿Q味也没有,也不好活。   (十一)关于我不担任共和国主席的问题,这次要作个正式决议,希望同志们赞成,要求三天之内,省里开一次电话会议,通知到地、县和人民公社,三天之后发表公报,以免下面感到突如其来。世界上的事就这么怪,能上不能下。估计到可能有一部分人赞成,一部分人不赞成。群众不了解,说大家干劲冲天,你临阵退却。要讲清楚,不是这样,我不退却,要争取超美后才去见马克思嘛!   (十二)国际形势。今年这一年有很大的发展。敌人方面乱下去,我们方面好起来,一天天好起来。每天的报纸都说明这一点,真正丧气的是帝国主义,他们烂、乱,矛盾重重、四分五裂,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好过的日子过去了。他们没有变帝国主义之前,只有资本主义时代是他们的好日子,现在的时代是帝国主义灭亡的时代,我们的情况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当然,也是估计到还有长期的、曲折的、复杂的斗争,并且要估计到战争的可能性。有那么一些人想冒险,最反动的是垄断资产阶级,大多数人是不愿打的。   (来源:中共贵州省委办公厅一九五八年十二月十八日印发之文件)   · 来源:   贵州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