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定一在教育部贯彻直属高等学校工作条例会议上的讲话(记录稿)   看了会议的简报,感到大家讨论得很好。意见有些分歧,这是因为有的学校风吹得早一些,思考得较多;有的学校吹得晚一些,还没有经验,有的问题还搞不大清楚。不要急,天津大学的一些同志,曾有一个时期对有些问题,例如不要搞“一竿子到底”,思想有些不通。对于党委领导下的以校长为首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提出为什么要“以校长为首”,好象这样党委就没权了。过去什么都要由自己批条子,领浆糊,领桌子都是自己批,好象权力很大,很舒服。不自己批条子,要把日常行政事务工作去掉一些,就感到不舒服,好象权力就丢掉了,现在天津大学觉得很好,大家的积极性都发挥出来了,很大一部分总支书记也觉得这样做好。别的学校也可以试一试,慢慢来,总要有一个过程,试行一段时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还是就文件讨论中的若干问题,想到的,讲一讲,供大家参考。   一、关于工作条例的讨论和试行   文件要在中央教育部直属的26所学校中试行。这26所都是全日制,没有半日制的。不包括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他们是另一种半工半读的学校。我们指的全日制高等学校。别的部门、如卫生部、铁道部、煤炭部、冶金部、地质部,国防科委等部门都有学校,在那些学校试行不试行,如何试行,由他们自己决定。因为情况复杂,不那么简单。如关于劳动的规定,在26所学校中还差不多,但到别的学校就不一定适当。可以考虑弹钢琴的是否要那么多的劳动;医学院还是下去劳动好,还是下去医病好,只有那么一些时间,是否还是去工厂、农村进行卫生工作,带点“二百二”,阿斯匹灵到那里去医病的好。地质院校出去走遍全国,野外劳动很多,劳动究竟怎样搞,他们自己可以规定。各地方的学校也可以自己考虑。地方情况也不大一样,南方北方不同、学校有多有少,领导系统也不一样,有的问题可以经过省市教育厅局批准,有的要由省市委决定,不必经过教育部批准,不一定完全和文件规定的一样。   还有一些,如中日医科大学,即过去美国人办的协和,我们规定假期放两个月到两个半月,他们那里放3个月,我们同意他们那样办。不要搞得那么一律。甚而至于体制问题,现在也有3种提法:一为党委领导下的以校长为首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一为党委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即58年指示中所规定的;还有一个说法: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我们这里规定的是党委领导下的以校长为首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有人挖苦我们,说这是古今中外所未有。不过也的确是古今中外所未有。中日医科大学实行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我看可以试一试。这里我要交代清楚:凡是这一类问题,各地方、各部门不要不经过调查研究,不经过考虑,就都一律试行。我们想在26所学校中试验一下取得经验,看究竟好是不好。有了经验,将来再修改。不要急,在这里可以多讨论,学校里可以讨论,在各部会议上也可以都讨论一下,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应该根据调查研究规定出东西来,而不是灵感一动,就决定怎么办。 ## 二、关于整风问题   同志们要我讲一讲整风,我就从整风讲起。整风本来是很好的事,但在一定的时期这两个字的名声给搞坏了。恐怕是从1959年到1960年给搞坏了的。我们经过三次斗争:第一次是57年反对资产阶级右派,那次中央控制得比较严,搞出了40万右派分子,都是知识分子,大大小小的知识分子,包括丁玲在内有大学教授,如清华大学的钱伟长,很有学问的。那个斗争搞得好的。现在有一批右派已摘掉帽子,有一批不能摘,看样子少数人要戴着帽子去见上帝,见玉皇大帝,摘不掉了。   以后搞了一次反对国内修正主义,反对以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集团,这个斗争是非常需要的,本身很好。但以后就搞得不大好了,扩大了,动不动就是修正主义。有些地方扩大到荒谬的程度。例如人民大学新闻系反对修正主义,认为“新闻界事实的报导”,“新闻的真实性”都是修正主义观点,主张新闻不安真实性。把新闻事业说成是“暴力机关”,“压迫机关”。新闻事业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但它不是暴力机关。这还不算,把反对的人都撤了职,加上个帽子,叫做新闻工作中的修正主义者。这不是荒谬得很吗?   再一个就是反对国际修正主义的斗争。这个大家都知道。   我们一共经历了这样三个斗争。第一个斗争进行得很好;反对国际修正主义斗争也进行得很好;反对国内修正主义、反对以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集团,也做得很对,但有的地方有些扩大化,有些地方扩大化到荒谬的程度。地方也搞,河南、甘肃也有这种情况。   教育机关里面,后来搞了一个教育改革,挖根子,对资产阶级教育思想进行批判。也扩大化了,得罪了很多人。拔“白旗”,有的学校学生中拔了15%,有的学校拔了40%。先生中也拔“白旗”。以后更进一步发展到违法乱纪:搜查宿舍、搜查学生,和拆信件等等。搞了这样一些名堂。   (这个事情也好,不经过这么一个经验,大概也不会懂得,现在比过去懂得一些了。)   我们现在管大学的同志,很多人过去连大学的门都没进去过。我们都是从山里来的,打游击的,现在领导大学了。过去连大学生都没有当过,现在管大学当然没有经验。犯点错误只要改正就好了,有什么了不得的。   我说整风在一个时期搞坏了,变成整人了,把斗争扩大化了。有两种扩大化:一种是把不是政治问题,如学术问题,世界观问题,也当做政治问题搞。另一种是把政治问题中人民内部问题当成敌我矛盾。方法不是和风细雨,不是采取毛主席所说的: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办法,而是在整人。   中央开会时,少奇同志讲过:我们这一辈人,也就是五、六十岁的人,大都经过党内“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阶段。这就是王明路线的时期。大约在1931到1934年的时候。那时的问题比现在严重得多了。肃反扩大化。有人这样形容:有人在茅房外面小便,被认为是不讲卫生;不讲卫生就是危害苏区卫生;危害苏区卫生就是帮助敌人帮助敌人就是反革命。根据这样的逻辑,不仅斗斗而已,要当成反革命杀头!在王明路线的领导下死了很多好同志。象我这样的人,可算是残余。那个时候,四方面军的张国涛,二方面军的夏曦,还有江西地区的某某人,都是王明派去的钦差大臣。我们这一代经过这个阶段知道“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是不行的。我们的经验,是要搞毛主席提倡的整风,就是“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16字的办法。但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经验、新的一代并不知道。我们的学校负责人大都是“三八式”的。总支书记大都是“四九式”的,这些同志还不懂得。因此,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现在大概得到经验了。少奇同志讲过,我们孙子一代还会搞“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   要为整风恢复名誉。这次没有用整风的名字,而是用轮训的名字,要用整风的精神轮训干部。不是假整风,不是整人,不是搞“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那样的整风。而是根据毛主席指示的“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来提高干部。   “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搞不得。那时几十万党员只有他们“二十八个半”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他要打击别人,自己不能有错误;有了错误,也不能承认。到后来,还不是根本垮了台?垮在二万五千里长征上面,把30万军队搞到只剩下15000人,连十分之一也没有留下,十几个苏区丢得只剩下一个陕甘宁。失败到那种程度,还是他们正确,还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大家要问,这算什么“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要让他们滚蛋。毛主席出来讲话,不要让他们滚蛋,要他们改。1945年“七大”开会时,毛主席出来讲话,说一定要选他们,不能学他们的样。结果还是选举他们当中央委员了。1956年召开“八大”,过了11年了,中国革命成功了,王明到这时还不承认错误,大家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当中央委员会。中央决定还选他。中国革命已经成功,他犯过那样大的错误,失败了几十年,还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大家都气得要死。结果,毛主席还是要选,选上了。还是选上的好。   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我们党就是这样做的。今天批判斗争,明天帽子一戴,撤职,叫你滚,我们党那有这样搞整风的?要为整风恢复名誉,要学毛主席的方法,不要把党内搞成只有那么几个“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专门打击别人,是打手,自己任何错误都不承认,自我批评一点也没有,谎报成绩,不讲真话。这样搞下去,我们党是要灭亡的!   这不是一下子可以搞好的希望大家把这个精神带回去,告诉同志们,现在有些地方也常搞成不好的风气,自己就是一点错误也没有。有的学校搞交心运动,人家不交心还好,一交心就糟糕了。这样搞下去,我们党还有什么马克思主义?那马克思主义就没有了。   党内有一批同志怕否定成绩。怕什么?有成绩,是一分就是一分,有两分就是两分,没有成绩就拉倒。为什么要怕?无非是想当“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不要这样搞。人家总会犯错误的。新的一代会犯错误,老的也会犯错误,老的没有经过社会主义建设,没有进过大学的门,一进去就当校长,管理大学,犯点错误,没有什么了不起。   要有正面的经验,也要有反面的经验,有了两方面的经验,才算有比较完备的经验。正面的和反面的经验都是我们的财富。   应该去掉“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的神气,搞实事求是:对了就对了,错了就错了。如果说要搞整风,那就是在全日制高等学校干部中,用整风的精神来讨论六十条,即用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精神讨论,而不要因为有人同意这个或不同意那个便予以打击。 ## 三、产生缺点的根源   在中央指示中讲到高等教育发展的三个阶段,成绩何在,缺点何在,都讲到了,不必重复。对第三阶段,所以有些成绩和错误,思想上是怎么来的,讲一点供大家参考。也是为了弄清思想,团结同志。   我们的教育方针叫做: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这个方针是怎么出来的?就是经过第一个阶段和第二个阶段来的,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并且参考了马克思的著作,毛主席的讲话,搞出来的。   这个方针现在看来还是正确的。这次阿尔巴尼亚教育代表团来的同志们对这个方针很感兴趣。我和他们讲话也讲过这个问题。   在马克思的著作里有3个提法:一个叫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一个叫综合技术教育;一个叫工艺教育。后来到苏联变成一个名字,叫综合技术教育。我们专门去看过,综合技术教育到底如何搞的。看来没有一个学校在搞什么综合技术教育。我们想,要搞综合技术教育,大概学校要有工厂,农场,工厂还得要有电机厂,机械厂等,各种工厂都要有。今天上课学氧气,明天学黄金,就去搞黄金,后天又学生物学。这样的工厂是办不起的,就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也一定办不起。上了课就得改变,今天搞氧气,明天又不是了,工厂是不开工生产东西的,闲着无用,专门为综合技术教育的,这种工厂是办不起的。我们只能有什么劳动就参加什么劳动。工科大学较好,有一些工厂,其它到农村帮助农民收割也是劳动。扫地、理发也都是劳动,都可以参加,其目的在于使学生不要看不起体力劳动,要重视体力劳动,当然,能学多少技术就学多少技术。我们只能这样。   开头时,我们提出这个方针,是为了和资产阶级右派斗争。这些人要“教授治校”,要专门读书,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们订出另外一套东西,要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这是对的。因此就出成绩,这就是指示中提到的六条。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是党的领导确立起来了。第二条是师生政治思想面貌的改变。这是长远的,很大的成绩。现在要想否定它是不行的。   另一方面,指示中也讲了三个缺点。这些缺点,都有思想根源。思想怎么来的?一个一个来讲一讲。   一个叫发展得过快。为什么不叫它慢一点?这里有这样一个过程:   58年春天,快放暑假时,中央曾讨论过发展规模。当时看到过去的两次大肚子:52年的大肚子招了7万多;56年的大肚子招了18万,都比前年多了一倍多。因此考虑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把招生限制在15万到20万左右,不要波动太大。这个想法现在看来还是对的。可到后来,工业方面提出要求,第二个五年计划中要给他们200万工程技术人员。我们说拼老命也办不到。想办法,顶多给100万,包括中专和大学工科。这样数目就涨上去了。   第二次北戴河会议,在中央教育工作指示中提出,15年或更多一些时间,要普及高等教育。这是经过讨论的,有的同志不主张写进去,但多数主张写,于是写进去了。   第三次,是1960年,大家都要发展,感到高等教育人材不够。我们曾要地方、各部提出第二和第三个五年计划期间的发展数字。记得各部数字最大的是冶金部。还记得华北一个地区,在一万万人口中,到第三个五年计划末,要搞到240万大学生。我们当时问他们,你们吃什么?要有吃的、烧的、用的、穿的,还要安排教师。他们非招不可,也真是敢想敢说。   为了压低数字,我们搞了一个草案发给各省。没想到第二个五年计划末,搞到120万到150万;第三个五年计划末,搞到250万到300万。当时声明,这样就是世界第一了。这个数字现在看来也大了,办不到。   第四次,59年底,要办五年制专科,招收初中毕业生。   经过这么几次,以后就不行了,就降下来了。今年招收60多万人。   这样,就出现了3次大肚子,一年26万,一年27万,一年30万。想避免大肚子,结果搞成更大的肚子。   以后要考虑两点:一是养不养得起。一个工科学生每人每年要1000多元,文科学生每人每年600多元,国家是要拿出一笔钱来的,还要给粮食吃,要搞运输,一是学校容不容得下,有没有那么多橙子。这个经验我们学到了。各省市、中央各部的同志都在这里,要记住这一点,这也是惩前毖后。   第二条缺点,是关于同党外知识分子的团结、党内的团结问题。   这方面的问题不少,对教师和学生进行批判斗争,在学生中拔“白旗”,拔到15%,40%;党内不民主,党委领导下的校务委员会负责制,事实上变成党委书记个人负责制,党的领导遭到了削弱,等等。发生这些缺点的思想根源是什么?   根据我国的经验,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在无产阶级取得政权的条件下的文化教育事业,包括教育、卫生、文化艺术、科学技术等等,都应该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统一战綫,这个统一战綫,应该包括无产阶级知识分子,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的左派,还有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中间派。这里说的资产阶级,是指的民族资产阶级,而不是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对于民族资产阶级的左派、中派、右派,应该怎样区分?资产阶级的右派是我们的敌人,这没有问题,但是提出一切资产阶级都不要的口号对不对?那是很大的错误,原则性的错误。要培养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一定要利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当中,有一部分人是反对我们的,就是那四十几万右派。但即便对这一部分人,能用的还要尽可能利用,有的给他戴上帽子他就老实了,还可以用。   毛主席说过,在中国,知识是那个阶级的?农民的知识不多,水平是低的。工人比农民多一些,但是水平也不高。地主阶级的知识我们现在用不上了,过了时了,当然,有些还可以学一学,例如四书五经之类。对我们有用的就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的知识比较起来最多,要让他们做老师来教我们。列宁写过很多文章讲这个问题,集中起来也就是两条:第一是不让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搞反革命;第二是一定向他们学习,那怕他们充满了资产阶级思想,也一定要向他们学习。列宁坚决反对不要这些人,凭空地培养一批无产阶级知识分子。他说一定要利用这些人建设社会主义。列宁对那种思想一向批评得很厉害,有一个资料可以印发给大家看看。   中国出了一批右派分子,这批人划分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资产阶级中间分子,这批人不关心政治,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都无所谓,只要有饭吃就行,即所谓“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除中间分子而外,还有左派,左派愿意进行思想改造,愿意向党靠拢,愿意变成共产党员,我们一定要联合左派和中间派,特别是中间派。不联合他们,就无法培养我们自己的知识分子队伍。要在党的领导下,实行三种知识分子的合作,即无产阶级知识分子、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左派,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中间派这三种人的合作。这样文教事业才能搞好,否则是搞不好的。   反对资产阶级右派对不对?完全对。但是由反对资产阶级右派变成一般地反对资产阶级,那问题就大了,左派、中间派有资产阶级思想,但是谁头脑里没有资产阶级思想,比如还有主观主义之类的东西。难道我们都是那“二十八个半”,都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而且即使新的知识分子培养起来了,其中会不会有人跑到外国去要求政治避难?清华大学就曾有过一个,我看今后还可能有,经济革命比较快,没收、赎买就完了;农业集体化就比较慢;至于进行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变革脑子里面的东西,那就更困难得多,我看要搞到100年,那里会有搞一次运动就搞完的?由于否认这个长期性,否认政治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社会主义革命的长期性,同时否认联合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左派和中间派的必要性,于是就乱搞批判,乱拔“白旗”。本来对这些问题我们党有明确的政策,即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政策,团结、教育改造知识分子的政策,但这时就搞“左”了,把学术问题、世界观问题当成政治问题,把人民内部矛盾当成敌我矛盾来处理了。   会议讨论中有的同志提出,条例中规定在自然科学中,必须提倡不同的学派和不同的学术见解自由探讨,自由发展,这个“自由探讨,自由发展”是什么意思?这个意见就是不许压迫人,不许说:“我是米丘林,是无产阶级,你是摩尔根,是资产阶级”;“我是巴甫洛夫,是无产阶级,你是魏尔啸,是资产阶级”;“牛顿的三定律是资产阶级的”,“共振论是资产阶级的”,等等,对自然科学不准贴政治标签。鲁迅说过:谩骂不是战斗。不管三七二十一,骂人家是资产阶级,把人家骂倒,这比阿Q式的精神胜利还低级。骂人难道科学就能大发展吗?骂人没有使科学发展,相反,基础课的质量降低了。当然,也有一些是提高了,不是所有基础课都降低了。   对这个问题,我一向是这样讲的,如果说做自我批评,那在这个问题上,我的自我批评可以少一些。   有的同志提出,在哲学、社会科学当中,政治问题、学术问题和世界观问题的界限很难区分,对,的确难分。但是一定要分,而且也可以分。我们经过反右斗争的,是有经验的。当时对学术问题、思想问题,就没有当成右派问题来处理,有人起来反对我们,要杀共产党,那才是右派。不会分,应该学。如果采取分不清就不分的态度,那我们党岂不就糟了?如果一时分辨不清,就首先作为学术问题处理;如果不懂,就请示,上面有省委、中央局,还有中央。你来问,我们不答复,那是我们的官僚主义;不懂,问都不问就乱斗一顿,这很不好。   (因此,团结、教育、改造知识分子的政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政策,一定要坚持。如果是反革命,就法办;是右派,就斗争;但如果不是,那就一定向他学。不学就不是马克思主义,就和列宁的话相违背。)   1956年我们开始讲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就有人反对,军队上的几个同志说这是“右倾机会主义”,这种认识是错误的。看来那个思想根子没有去掉。学术上的争论、世界观的不同,人民内部矛盾,一万年还会有。到共产主义还会有唯心主义的。   这一条缺点,除了思想上的原因之外,还有组织上的原因,就是所谓“一竿子插到底”。   以前的好几次斗争,包括对武训传的批判,反对胡风的斗争,同丁玲,同资产阶级右派的斗争,中央控制得都很好,斗争进行得很好。是右派就戴个帽子,左派、中间派都觉得我们在保护他们。到了后来“一竿子插到底”,问题连反映都反映不上来。下面的权利很大,北京大学下面把付鹰斗了一年,学校党委不知道(究竟知不知道?我看你们也要整整风、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总支不报告,中央、市委,连学校党委都不知道。有的地方还有自杀的,湖南医学院(就是以前的湘雅医学院,很有基础的一所学校)反对魏尔啸,说魏尔啸是资产阶级,是唯心主义,一个教授是研究魏尔啸的,也说他是资产阶级,是唯心主义,这个人就自杀了。   “一竿子插到底”在当时对不对?有人说当时对,有人说不对。这个问题上我有责任,当时有人提出实行这个办法,我们说可以在几所学校试一试,结果所有的学校都搞开了。经过两年多的试验,现在可以做结论了:这个办法是错误的。这里有的同志讲的很好,这个办法是搞分散主义。总支可以决定,支部也可以决定,支部可以写个条子给先生,说:“某某先生,学生要去劳动,今天不上课了”,先生只好回去。我看,“一竿子插到底”是反面的经验,当然,这也是财富。   有的同志说今后实际上还是总支领导,还是“一竿子插到底”,我看不能这样说,今后不许再有“一竿子插到底”的情况发生!   有的同志说,这样会不会削弱党的领导?这不是削弱而是加强党的领导,把党的权力集中于学校党委是加强党的领导。从前军队里连有党代表,营有党代表,后来改了,团以上有政治委员,有政治部。连叫做政治指导员,营叫做政治教导员,任务也是保证、监督,进行党的工作和战士中思想教育工作。   关于保证监督什么,也有争论,有人说只能监督党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很奇怪。文件不是讲得很清楚么?中央的指示中说:“系的总支委员会对行政工作起保证和监督的作用”。工作条例第55条写得也很清楚:“系的总支委员会的主要任务,是做好思想政治工作和党的建设工作;团结和教育全系人员,贯彻执行学校党委员会,校务委员会的决议,保证和监督系务委员会决议的执行和本系各项工作任务的完成。”为什么还会发生争论?是否没有看过文件?如果没有看,再去看看,不看文件是讨论不出什么名堂的。   总支,“一竿子插到底”可以试验,这是我讲过的,试了两年多,证明“党总支领导下的系务委员会负责制”,“支部领导下的教研室负责制”,这一套办法是错误的,是反面的经验。现在条例中规定今后不再搞了。别的学校愿意试的还可以再试试,但教育部直属的26所学校不要再重复这个经验了,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好不好?以前的斗争进行得很好,“一竿子插到底”就搞乱了,难道经验还不够吗?毛主席说过,人不必比猪聪明,只要和猪一样聪明就可以了,不要比猪还蠢。猪碰到墙壁会转弯,而教条主义者碰壁碰得头破血流还不肯回头。“一竿子插到底”碰了两年了,应该回头了。   第三个缺点是几个“过多”:劳动过多,科学研究过多,社会活动过多,对劳逸结合,总务工作注意不够,等等。思想根源何在?各校情况不一样,大家回去可以想一想,这里提供一些想法供大家参考,目的不是为了打击人,整人。   我们为了反对资产阶级右派,反对“教授治校”,提出“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这样一个方针。这个方针提出不久,有许多同志不满意,“左”的东西就出来了(反右必出左,反左必出右,同志们还要注意),当时提出了两个口号,第一个口号是“半工半读”,认为共产主义学校必须搞“半工半读”。关于共产主义学校,要求师生具有共产主义的道德品质是可以的,这并不一定非要有共产主义的物质基础。例如在座的都是共产党员,过去还有很多烈士,如象黄继光那样的英雄人物,这些人具有共产主义思想,但是哪里有什么共产主义的物质基础?因此,具备共产主义道德品质是可以做到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可以保证没有一个学生跑到外国去。   全日制学校实行“半工半读”行不行?这里讲的是全日制高等学校,不是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那种学校。“半工半读”是清华大学首先提出来的,是蒋南翔同志提出来的(对蒋南翔同志:因为你在说明工作条例时没有讲这个问题,因此提出来和你商量商量),而且还登了报。当时我说不要这样提,清华大学“半工半读”,那全国还有什么全日制学校?武汉大学也搞了一个系,实行“半工半读”。所以非要提这样的口号,思想上是认为劳动愈多愈好,劳动愈多愈共产主义。同时,地方、各部门都到学校调劳动力,而当时有那么一种风气。所有的劳动都要参加才能起模范作用。因此扫街、种树等,都要去。这样,劳动就多了。现在有的同志怪学校外边,不错,学校外边派任务是原因之一,但学校内部也有原因,就是我们脑子里有这样的思想:劳动愈多愈好。   还有一种想法,即第二个口号,以北京大学为代表,就是“三结合”——教学、生产劳动、科学研究三结合。以为劳动愈多、科学研究愈多愈共产主义,以为这样才能叫做“共产主义大学”。开始高年级搞科学研究,后来低年级也搞,这样就把教学搞掉了。现在总务工作很重要,是不是又要搞“四结合”?其它工作重要,还可以提“五结合”,这样“几结合”就可以搞得很多。劳动、科学研究的多少,并不决定学校的性质,科学研究有条件可以多搞一些,没有条件可以少搞一些,甚至可以不搞。决定教育是不是社会主义性质、共产主义性质(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的低级阶段),要看是否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是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而不是决定于“半工半读”。美国也有“半工半读”,它是不是共产主义的?也不决定于科学研究的多少,美国大学里科学研究多得很。决定教育性质的,只有那么两句话:是否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是否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因此,以后不要再用“三结合”这个口号了,不必登报批评,但是不要用这个口号了。   另外,还有一个政治运动过多,外行能够领导内行,但是要有两个条件,第一是要自己学习,逐步变为内行;第二是与内行合作。不学习,又不合作,就是“光旦”!结果就是戴高帽子、抓辫子、打棍子,等等。即使领导权建立起来了,这样搞法也不行。我们搞了十几年,搞出一条方针,但是距离内行还远得很。管理高等学校,不过刚刚达到小学毕业的程度。   总之,这三条缺点都有思想根源。请同志们回想一下,找出那些做对了,那些做错了,而且还要问为什么错了,以达到“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治人”的目的。   当然,这三条缺点是就全国情况来说的,一个地区、一所学校情况还会有各种不同。 ## 四、关于党委领导   特别讲讲条例中的第60条。有关党委领导的,不止第60条,但主要是这一条。由于党组织多抓了行政事务工作,学校中党的领导有的削弱。不这样做,党委的领导可以搞得更好。要看到建立了领导权是一个方面,党的领导有的削弱是另一个方面,怎样改进党委的领导,把六十条讲了以下几点:   第一点是“高等学校中的党组织,必须严格遵守民主集中制,实行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相结合的原则。一切重大问题,都必须开会讨论,不能由书记个人决定。”   第二点是“各级党组织都要按照职权范围办事,凡不在自己权限内的问题,必须向上级请示报告。”党委只能管你职权范围以内的事。学校不是政府,例如侦察,那是公安部门的事。高级知识分子的处理,不能自行决定;口号不能随便乱提;你提一个,我提一个,今天一个,明天一个,日新月异,搞的很乱。总之,不在你职权范围以内的事不能乱做,不请示报告不行。   第三点:上级的方针、政策,必须坚决贯彻执行,有不同的意见,应该向上级反映,但是不得自行其是,以保证党的统一领导和统一行动。”党的政策是明确的,讲过来讲过去就是那么几条。在学校中特别重要的是知识分子政策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听说武汉大学生物系有一个总支付书记叫汪向明,是从苏联回来的,我们中国在生物学里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能说米丘林是社会主义的,摩尔根是资本主义的,但他把苏联的那一套带回来了,就是戴帽子、抓辫子、打棍子,搞得一位左派老教授何定杰日子很不好过。这是违反党的政策的,这类例子还很多,以后不要这样做。党委也不要随便提口号,随便骂人,政府的事要报告政府,可以保留不同的意见。工作条例现在还在试行阶段,大家可以提反对的意见,可以讲道理、争论,甚至拍桌子,如果还不通,可以保留不同的意见。但是根据党中央决定的一定要执行,不能讨价还价。   第60条下面又写道:“高等学校中的党组织,一定要改进领导作风和领导方法。一定要下决心摆脱许多行政事务工作,腾出手来,抓学校中的重大问题。”目前的重大问题之一是总务工作,我看应该好好抓一下,把电灯问题,吃饭问题等解决一下。有重大问题就要抓。党委的任务,一个叫重大问题,一个叫思想政治工作,第三是党的建设工作,第四是团结人的工作。团结人的工作很重要,我们党就要团结人,教师之间,党员和非党员之间,教师和学生之间,青年教师和老年教师之间有意见,我们就要做工作,其中当然有批评,但是要做到“团结——批评——团结。”   关于工作方法,这一条说:“一定要深入到教师中去,学生中去,职工中去,调查研究,了解情况,发现问题,同群众一起商量,提出解决问题的主张和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加强党的领导。”什么叫领导?领导要正确,正确才能领导,不正确就不能领导。自命为领导是不行的。王明领导,白区丢了100%,苏区丢了90%,他领导得很厉害,自称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结果还是不行。学校是学校,党委的同志可以清闲一些,超脱一些,多作调查研究,多学一些,天天批条子没意思,那样学校办不好。   现在党委的机构怎样搞好,有的设多了,有的设少了,可以调整书记兼不兼付校长?可以不兼,有的要兼,也可以试一段。   条例第8条关于红的标准,是对全体师生的一般要求。对党员还应该根据党章有更高的要求,要多红一些。陈毅同志觉得“红透专深”这个口号不好,因为很难办到。无论如何,我们党员应该多红一点。但是,党员也要好好学习,不要是好学生就分配很多工作给他做,不要使党员都是60分,留级,红而不专。这样将来对我们是有损失的。   以上有不妥当的,欢迎同志们提出意见。工作条例在试行中还可以修改,现在还是草案。只在26所学校中试行,在其他学校怎样办,由中央各部门、省、市委根据学校的具体情况订出办法。   现在我们的经验多了,“左”的,“右”的,对的,错的都有。这样我们不是变弱了,而是更强了。主席说过,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由三十万减到一万五,损失了十分之九以上。但是剥下来的一万五比以前的三十万是强还是弱了?主席说是强了,因为有了经验。我们有了经验,还要通过整风(不用这两个字),弄清思想,团结同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要和风细雨,不要有错误就撤一大批职。有些同志可能改不过来,但多数是改得过来的,能改过来就再好没有。但是一定要经过一段过程。大家回去好好讨论讨论。   在党内讨论,可以先用一段时间专门讲讲缺点,要摆一摆,某年某月某日那件事办错了,而且要想错误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成绩,有没有办法。这样印象会深刻一些。天天讲成绩,缺点就发现不了。我们这次就是这样办的,先讲缺点,然后再看有什么成绩,明确了成绩是根本的,而且确定了改正缺点以巩固成绩这样一条方针。大家回去也可以这样办,先揭发缺点,但是不要刺激人,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成绩?不要讳疾忌医,不要老怕人家讲缺点,抓住一句话就说人家是右派,就戴帽子,抓辫子,打棍子,这样搞不好,我们去延安整风时也是这样办的,先揭发教条主义者的错误,把他们的错误摆了一大堆,多得可以堆成山。最后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还有一点,他们还是要革命的。右倾机会主义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不管“左”倾或右倾,思想方法是共同的,就是不调查不研究,夸夸其谈。这是知识分子的通病。   来源:《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陆定一在文教方面的罪行》,首都红代会斗争彭陆罗杨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筹备处编印,196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