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延春在麻城县调查的四个材料   <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处书记、王延春>   一、“这回我们睡醒了!”   二、这个矛盾突出了   三、“活代表会”   四、山林的分级管理问题    中共湖北省委办公厅印一九六一年五月十三日   (任重同志并书记处诸同志:)   送上我们最近在麻城县调查的材料四件,请审阅指正。   敬礼!    王延春一九六一年五月十三日 ## “这回我们睡醒了!” ## ——麻城县贯彻公共食堂政策前后   麻城县干部和社员在讨论六十条中,争论得最多和盖子最难揭的,就是公共食堂问题。   对于公共食堂的缺点,大家都清清楚楚,但是不敢说,因为这个盖子盖得特别严紧,干部和社员都有过“历史的教训”。几年来,我们说过公共食堂是“共产主义的幼芽”,是“社会主义的墙脚”,是“人民公社的支柱”;大喊“公共食堂万岁!”做过了多少次的指标和决议。在反右斗争中,很多的干部和社员因为说过食堂的“坏话”,而受到“辩论”和处分;被扣上了“右倾”的帽子。所以,这次贯彻公共食堂政策,好些人猜想这又是一场“严重的考验”。“世界上那有这号好事!”有的人戒告自己:“历史的教训不可重演”。有的人躭心“一天一个新精神”,今天“放”,明天又要“收”。1959年,这里曾经刮过“下放食堂”的风,后来很多的人就被狠狠地整了一顿。那时候,铁门公社铁门管理区副书记张贵堂就是说食堂“坏话”的,结果被当作批判的“典型”,大会斗争,撤职降级,逼得他咬破指头,写下血的“保证”。这一次动员鸣放,他望着手指头说:“这个口子还没有长好啊!”   为了彻底揭开食堂的盖子,县委带头做检讨,担担子、大鸣大放。根据六十条的精神,县委宣布了这几条:第一,过去在食堂问题上所说的“大话”,一切的“明文规定”,完全作废。第二,干部和社员被斗争、处分错了的,一律平反,当面承认错误。第三,办食堂只是吃饭的一种形式,办不办食堂不是人民公社办得好坏的标志。第四,办不办食堂是群众自己的事,一定要各户自己作主,参加和退出,都其自便,不准强迫(包括党员干部在内)。第五,愿意办食堂的,实行自由结合,单独核算。办什么样的形式,采取什么政策,完全由参加的人民主决定。   县委一带头,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也就照办。上边担担子,下边出怨气;层层担担子,层层出怨气。鸣放展开了,盖子揭开了,不赞成办食堂、不愿意吃食堂的人,敢于说心里话了。   张家畈公社张家畈管理区六大队支部书记丁祖书说:“办食堂是凭‘党性’,不是凭良心”。1958年,他向上级反映了群众不愿意办食堂的意见,而上级给他的回答是:“你们要是办不起食堂来,就考虑要不要党籍”。问题如此严重,谁敢不办;怎么办呢?只好想尽一切利诱和强迫命令的办法:第一步是杀猪打鱼,大吃“开张”饭。这个办法,只引诱了少数的人。第二步是不发口粮,看你来不来?结果来了一部分,家里暂时有吃的还是不来,还是“化”不了。第三步是扣上帽子,不吃食堂就是“破坏人民公社”等等。但是社员还不那么怕,仍然观望着。第四步是不准冒烟,违者罚一块钱。这个办法,吓唬了一下,没有执行通。第五步是搜查粮食、没有炊具,来一个“一网打尽”。这样才把全部人强迫进来。可是进来了又办不好,很多社员还是吵着要退出去,怎么办呢?还有最后的办法,那就是扩大供给制,用许多“不要钱”来吸引社员,使社员不得不吃下去,谁不吃食堂,谁就吃大亏。这是一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它反映了公共食堂是怎样违反群众自愿的原则,盲目办起来的。   六十四岁的社员刘四妈说:“我早就猜到办食堂不是毛主席的主意,是从半路取来的假经。”   六十岁的老农胡尚云,意味深长地批评我们:“这回你们睡醒了!”   但是,即使是盖子揭开了,人们还是坐观风色。有的说“别的工作可以抢先,退食堂可不能抢先。”有的主张等别处的社员都退完了,再放手还不迟。中央六十条发下来的时候,省委就派出工作组在这个县的闵集公社搞试点。这里社员讨论后,绝大多数人都要求退出食堂,有一部分食堂经过公社批准,社员都退回去了。可是工作组走后,他们听县委办公室的同志说别的地方都未“动手”,怕“影响不好”,于是又马上恢复起来。经过这场风波,社员更不相信了,直到领导给他们做检讨,再三认错,才重新退回去。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没有在食堂问题上受过“辩论”、受过处分,而是照着上级的意图,好心好意地办食堂,三年来,费尽心血,把食堂办起来了,而且办得不坏,受过多次的表扬,现在他们唯恐贯彻新精神,会妨碍食堂的巩固,所以极力主张把食堂办到底。在县委召开的三级干部会上,就出现了两派的争论:一派是福田河、乘马两个公社的26个管理区总支书记,他们那里的食堂是全县的红旗,所以他们总结了食堂的八大优越性,肯定成绩是主要的,用不着到群众中去揭盖子。另一派是其他公社的部分干部,他们针锋相对地总结了食堂的八在缺点,反对大办食堂。   会议期间,县委特地把这两派人编成若干个调查组,派到福田河公社食堂办得最好的地方去作实地的调查。   福田河公社张店管理区总支书书记田济波,和调查组的同志一起回到自己工作过的地区去调查,看到57年生产队长有25个坚决反对办食堂,48户社员有31户坚决要退出食堂,态度就转变了。他说:“这和我想象的情况相差太远了,我再没有理由坚持大办食堂了。”   从亲身的调查中,他们了解到,过去所谓办得好、长年不垮台的食堂,多是平均主义最严重的,这些地方食堂中的“供给”部分,一般都占社员分配收入的50%以上,多的达到80%以上。扩大供给制,食堂就可以实行这“不要钱”那也“不要钱”,把社员吸引住。例如:福田河公社四道河管理区七大队第二生产队的食堂,长期是“红旗”食堂,现在家底很厚:27户的食堂养有20头猪,有两口鱼塘和六亩菜地,貯存着万把斤腌菜、干菜和千把斤食盐,还有400多元的存款。这个食堂,社员吃肉、吃鱼、吃菜、吃烟、烧柴以及进行食堂的基本建设,都由队里拿钱,三年来共开支19,628元。如果把这钱加到供给部分中去,则三年供给部分为22,340元,占分配部分的88.2%,工资部分为3,001元,点分配部分的11.8%。名义上说是供给、工资三七开,实际上成为倒一九开了。这样的例子很多。这样的食堂在切实纠正平均主义、实行按劳分配以后,也就“靠不住”了。   调查食堂问题,必须同分配问题联系起来,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有些同志原来所以坚决大办食堂,也是做过调查的。但那是孤立的调查,平均主义的盖子并没有揭开,所以有很大的片面性。有的干部将前后不同的调查作比较:不联系分配问题,光是征求社员是否愿意吃食堂,这样赞成的人占百分之三十、四十,甚至五十以上。可是和纠正平均主义、实行按劳分配联系起来,把账一算,情况就变了,赞成的人就只有百分之几了。   在这次大讨论中,同志们总结了我们过去在食堂问题上的错误:第一是思想方法上的主观主义,把部分人的要求当成了群众的普遍要求;第二是政策上的平均主义,违背了按劳分配的原则;第三是方法上的命令主义,违背了自愿的原则。三年来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现在明白了,只有彻底纠正这些错误,才有可能真正把食堂办好。只有让所有的干部,都认识到这一点,然后他们才敢于在群众中彻底揭盖子,敢于真正按照群众的意见办事。   现在,从已经彻底揭盖子的地方看来,绝大多数的人是愿意退出食堂的,而且多数的食堂是退得精光。一些自己无法做饭老人、小孩和单身汉,只要困难给予解决,他们也愿意退出去。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呢?是不是连一个赞成办食堂的也没有呢?不是的。我们了解群众的心情,他们并不是想把食堂“一棍子打死”,吃食堂有什么好处,群众很清楚。但是,他们不满意这几年的做法,不但是平均主义,更要命的是粮食不能到手,不由自己当家,这种日子过怕了,现在是在气头上,不退不行,“先把粮食捞到手再说!”估计,随着政策的贯彻执行,生活水平的提高,今后公共食堂将会在新的基础上逐步发展。   因此,对于那些想退出去而困难的社员,必须切实给以帮助,一般的办法是,让这些户和亲属、邻居搭伙,生产队在物质上给予必要的照顾;或者由他们自由结合,办小型食堂,这种户,每个生产队也只有两三户。大农心忙时,自由结合,办农忙食堂,部分社员赞成这种办法。   目前还有一个困难,就是买不到锅。想回去,没有锅,还是不成。因此,他们采取了稀稀拉拉、自由退出的办法,宣布家里准备好了的先退出去,暂时有困难的留下来,什么时候困难解决了,什么时候退出去,做到户户满意。   自由退出食堂,已经是群众普遍的要求,社员把退出食堂比做是:“开笼放雀”,喜出望外。事实证明,这个疙瘩愈早解开,对生产愈有利。   纠正了吃食堂的平均主义,实行按劳分配,工分值钱了,农村中又出现了1958年以前的那种蓬蓬勃勃之气。这时候,你到处可以听到:   二十二岁的“大小学生”退学了,参加劳动来啦!   三十岁的“壮老头”把胡子剃了,找队长要活干啦!   往日见不得风、见不得雨、见不得太阳的“皇娘”,如今也下地来啦!   装了七个月“孕妇”的细林嫂,觉得干活不方便哩,她把一大包破棉絮解下来啦!   王岗的社员天未亮就去扯秧,天亮时一看,大家哈哈笑啊!有的人黑夜里错穿了老婆的花布裤子呢!   十四岁的娃子还不大懂事,当初吃食堂他真高兴,啥事都干,可是他爹打他:“你劳动做啥,怕没吃的吗?”这一回,按劳动工分分粮食了,娃子还是玩,他爹又打他:“你不劳动,谁给你吃的?”娃子糊涂起来了:过去打我爱劳动,现在又打我不劳动,为啥呢?   听着这些新闻报导,想着社员对我们的批评,的的确确,我们是现在才“睡醒”的。 ## 这个矛盾突出了 ## ——麻城县闵集公社抓紧解决评工记分问题   闵集公社在解决食堂、供给制问题,纠正平均主义之后,社员迫切要求解决评工记分问题,这里面存在着很不合理的现象,严重地障碍贯彻多劳多得的政策。   在过去大搞平均主义、工分不值钱,“混着做混着吃”,多劳不能多得的时候,劳动管理上的许多制度被破坏了,一直乱到现在。最突出的问题是:   (一)活路普遍没有定额;或者有定额没有执行;或者是定额很不合理,执行不通;或者是只给女社员定额,男社员不定额。   (二)没有严格的评工记分制度,往往是队长说,会计写,关起门来记“估工”;或者是由记工员独揽记分大权,记多少算多少;或者是十天、半月按天数、底分估一下,不管社员完成工作的数量和质量。所以社员把这种工分账称做“黑心账”。   (三)由于以上两条,造成评工记分极不公平。一种是平均主义,出工早的和出工晚的一样得分,干活多的和干活少的一样得分。干重活和干轻活的一样得分,质量好的和质量差的一样得分。一种是徇私舞弊,干部、干部家属、干部的亲朋故友、强霸的人、滑头的人,这些人往往是劳动少而记得多;妇女、老人、小孩、学生、老实人、手工业工人,这些人往往是劳动多而记得少。十二大队第四生产队记工员王永雨,两个劳动力,今年头四个月记了2,084分,生产队长王学成,两个劳动力,记了1,385分;而社员王学法,也是两个劳动力,比队长、记工员劳动多,却只记1,099分。六大队第三生产队放假回家参加劳动的中学生王景浩(十九岁),很能干,跟社员一直插秧不分上下,而社员一天记十二分、十四分,他一天只记六分。四大队第五生产队社员熊守远,是个半劳动力,割大麦时定额是一亩记十七分,他因为是个半劳动力,割一亩只能记八分。五大队的33个手工业工人,1960年的分配收入只占他们上交给大队的52%,其中理发工人分配所得只占其上交的29%。缝纫工人只占27%。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是普遍的。六大队第二生产队,今年以来四个干部,多记1,200分;干部的亲朋故友6户,多记1,100分;强霸、滑头人3户,多记400分。社员总结他们记分的办法是:人狠咀滑记“混工”,亲戚朋友记“送工”,干部月月记“定工”,社员时常“白做工”。   (四)最严重的是歧视妇女,男女同工不同酬,大男子主义的封建思想仍然十分浓厚。根据七大队第二生产队的调查,今年头四个月,按实际完成的工作量来说,女社员做了全部农活的50—60%。男社员只做了40—50%。而所得的工分刚好相反,在14万个工分中,男社员得了67%,女社员只得33%。十二大队第四生产队,今年头四个月中,30个女劳动力记18,831分,平均每人每天得五分,16个男劳动力却记了22,763分,平均每人每天得十一分。在这方面,男社员欺负女社员、剥削女社员工分的办法很多;把定额的活推给女社员干,男社员干不定额的;把重活、紧活推给女社员干,男社员干轻活、杂活;把所谓简单易做而很笨重的活推给女社员干,男社员拣那些所谓技术性强、而很轻松的活干,比如栽棉花营养钵,男社员就拣牵绳子、开沟这类所谓技术性强的轻活,女社员又是送粪、又是挑钵,又是栽,到头来工分却比男社员少得多;还有,女社员劳动多了就按底分记,少了就按定额评;往往对女社员百般“挑剔”,不是说这不合规格,就是说那质量低,遇到女社员反驳的时候,男干部、男社员就会说:“你们去驮水车、扶犁把看看!”总之,在有些人的思想中,不管女社员干多少活,工分总不能超过男的!   评工记分中的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反映了残存的剥削思想、封建思想。合作化运动以来,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它损害着妇女、老少和老实人的利益。现在,在纠正平均主义、贯彻多劳多得的政策以后,这个矛盾突出起来了。扫除评工记分中各种不合理的现象,成了当前广大社员新的最迫切的要求。现在几乎每个生产队都天天在为评工记分“吵架”。有时候吵得很兇,有的女社员争不过人,甚至气得伤心落泪,她们说:“过去是丈夫、公婆压在我们头上,现在是男干部、男社员压在我们头上!”她们对不合理的“底分”的意见特别大,说是“底分”比石头还重,压的喘不过气来。在工分值钱的时候,群众把工分看做是“命根子”,记分不公平就严重地妨碍生产、妨碍团结,破坏多劳多得的政策。所以,解决这些问题是迫不及待的。解决这个问题和解决食堂、供给制这些问题一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而且这个问题比起食堂、供给制等问题是更复杂的。在特殊化风反的不彻底的地方,障碍会更大。但是,根据闵集公社的经验,只要依靠群众,发扬民主,大鸣大放,大整大改,问题是好解决的。他们初步的经验是:   (一)运用反特殊化风的“两头挤”的方法,一手抓教育干部,一手抓发动群众,领导带头揭盖子、担担子,发动每一户和每个人,算账对比,“吐苦水”,出寃气,向一切不合理、不公平的现象作斗争,通过斗争,把制定劳动定额和评工记分的大权掌握在社员群众手中。这里特别注意了发动妇女的工作,专门召开了妇女代表会。共青团支部负责去发动小孩。党的支部还专门召开老人座谈会。发动所有的妇女、老人、小孩这些被歧视的人起来斗争,发动他们到小组会中,到自己的家中去吐苦水、出怨气,去教育所有的社员和干部。所有的干部,都分别参加社员的座谈会,倾听群众的意见,让群众出怨气,接受群众的批评。   (二)在充分发动群众的基础上,通过生产大队的社员代表大会和生产队的社员大会,民主清理今年元月以来的工分账;民主订出严格的评工记分制度;民主制度或修订当前“麦收四快”活路的定额(下一步再制订全年全部农活的定额)。   (三)严格按定额记分,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干部、社员,不管底分多少,不管有没有底分,只认定额不认人,完成多少定额就记多少工分。在评工记分的时候,一定要充分发扬民主,互相监督,做到“六亲不认,公平无私”。   (四)生产队在派工中,切实做到因活派人和因人派活,使一切有劳动能力的人都有适当的活做,达到人尽其才。男女要有适当的分工,男社员多做重活和有定额的活,尽量把轻活、杂活让给女社员。目前,多数的社员都退出了食堂,妇女的家务劳动增加了,要教育男社员,应当体贴妇女,分担家务劳动。   (五)建立与健全生产大队、生产队的监察机构,把监督、检查评工记分的工作,作为它们的重要任务之一。生产队的工分账实行日清月结,按照向社员公布。 ## “活代表会” ## ——麻城县闵集公社六大队贯彻六十条的经验   麻城县闵集公社六大队在普遍宣传六十条和解决社、队规模问题以后,四月下旬起,开始动手解决食堂、分配等各项问题。处在大农忙时期,生产时间不能占用,社员的休息要得到保证,六十条的贯彻又必须经过群众充分讨论。怎样解决这个矛盾呢?党支部同群众一商量,决定采取一切通过社员代表大会和开“活会”的方法来进行工作,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个矛盾。   这里原来也有社员代表大会,但是,群众说那是“聋子的耳朵,作摆式的”。代表中干部占百分之七十。社员群众不愿意当代表,把当代表看成是一种不得已的“差役”。为了一新耳目,首先根据六十条中的规定,宣传了代表大会的职权,改选了代表。   食堂问题和供给制的问题是群众最迫切要求解决的问题,在新代表大会的第一次会议上就提出了这两个问题。党支部书记再一次传达了中央和省委的方针政策,揭了盖子。代表们你一咀我一咀地扯了一番。究竟怎么办?没有作决定,只是出了几个题目,提出几种可行的办法,要求代表们带到群众中去酝酿讨论。   第二天就议论开了。到处都在议论、人人都在议论这些问题。   “你还吃不吃食堂啦!”   “看上边怎么说吧!上边说吃就吃,上边说不吃就不吃”。   “上边的政策是叫社员们自己讨论决定哩!”   “那就看大伙儿的意思吧!大伙儿说吃就吃,大伙儿说不吃说不吃。”   “不!上边说不要‘一刀切’。谁愿意参加就参加,谁愿意退出就退出。”   “在食堂吃饭,柴、菜都不要钱,谁不想沾这个光!”   “以后要改变啦!柴、菜、炊事员的工资都要分摊。”   一个代表一边扯秧,一边同旁边的社员扯开了。   “我一个单身汉。五七年进了八十几块钱。五八年庄稼长的好,盘算还可以多进几块,下半年吃大锅饭,年底一算账,倒欠二块五。五九年刚好顾到一张咀。六0年还算不错,分了十五块六角。”一个一贯劳动积极的单身汉一边走路,一边和同路的社员算着账。   “以后吃饭自由啦!”食堂里,一个小伙子端着饭碗在叫喊。   田畈、道路、饭堂、家庭,都成了会场。连劳动边讨论,边走路边讨论,边吃饭边讨论。晚上,就更热闹了,到处都在开座谈会、算账会。小型的座谈会,往往一下就变成了生产队的社员大会,社员们闻讯都自动地围拢来了。越谈越深,越谈越有劲。散会后回到家里,好些户又开起家庭会来了。   酝酿成熟得最快的是食堂问题。绝大多数社员都迫切要求退出食堂,揭发了食堂的许多缺点,没有一个食堂能够继续办下去。在这个基础上,召开了第二次社员代表大会,专门就食堂问题作出决定。明确肯定:办不办食堂,办什么样的食堂,社员参不参加食堂,完全由各个生产队的社员自己决定,谁也不能强迫;对吃食堂和不吃食堂的社员,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一视同仁。食堂停办时,菜地、家具、鱼塘、猪和各项财产帐目的清查处理,以及对“五保户”和缺柴、缺锅、缺菜的困难户的帮助照顾等问题都作出了明确的决议。例如:食堂的基本菜地,决定改种棉花或粮食,由大队对生产队补包产量。凡是集体购置的家具,清理登记后,保存起来;借用社员私人的,原物退还,损坏了的由生产队负责修复,遗失了的折价赔偿。鱼塘作为副业包给生产队经营。食堂现有的柴、菜,提出一部分照顾“五保户”和困难户,其余按劳动工分分配。食堂养的猪,折价卖给社员,得的钱按劳动工分分配。“五保户”和困难户,由生产队逐户安排,给以切实的帮助;无依无靠的残废孤老,“包”给厚道可靠的社员照顾。   代表们把代表大会的决议带回生产队,再召开社员大会具体讨论,付诸实现。各个生产队都选举了食堂财产账目的清理处理小组。三、四天内各项具体问题就都妥贴地解决了。   供给制的问题也是采取这种自上到下、自下到上的办法解决的。经过在社员中酝酿,没有一个人赞成现行供给制的办法,一致赞成的是,对“五保户”和困难户因户制宜、定额补助的办法(大家也把这叫做部分人的部分供给制)。酝酿成熟后,又召开了一次社员代表大会,肯定了社员们一致赞成的办法。同时,讨论了什么叫困难户?怎样评定困难户?代表们张家长李家短地一谈,一比,一算账,困难户的标准出来了,因为好吃懒做而发生困难的,不能叫困难户;只有勤耕苦做还赚不回全家所需柴、米、油、盐的户,才能叫困难户。评定困难户的办法也出来了;经过算账,全家有劳动能力的人努力劳动,一年可以作多少工分,得多少报酬,全家的柴、米、油、盐需要多少钱,两相比较,差多少就补助多少。对军属、烈属、因公负伤残废的人,一致认为要优待,保证他们的生活不低于中等水平。这些原则确定以后,代表们又带回生产队,交社员群众讨论,并且具体地评定“五保户”、困难户及其应得的补助金额。各个生产队的“五保户”和困难户都评出来以后,再开一次代表大会审查通过,张榜公布。由于评的公平合理,困难户和“五保户”得到了切实的照顾,纷纷表示感激。过去偷懒的人,由于不能再混了,劳动态度迅速为之一变。劳力强的,由于工分值大大提高了,积极性也跟着大大提高了。   这个生产大队一九六一年的“三包”,前后搞了五次都没有落实,这次也通过代表大会,作出了严肃的决定。粮食的分配和管理问题,夏收和全年的分配问题,都酝酿得差不多了,即将由代表大会作出正式决定。现在正根据社员的要求,开展关于评工记分问题的大讨论。此外,关于生产大队对生产队实行劳力、土地、耕畜、农具“四固定”的问题,关于财务管理制度的问题,关于保障生产应有的权限和杜绝瞎指挥的问题等,都打算用“活代表会”的方法来解决。   总起来说:“活代表会”有这么几个特点:   (一)先出题目,先酝酿、先调查,做到干部、代表和社员都心中有数。酝酿成熟了,认识趋于一致了,就作出明确的决议。作出了决议,就立即“兑现”。   (二)化整为零,细水长流,会议的次数多(这个大队居住集中,开会方便),时间短,每次会都是利用晚上个把钟点的时间,解决一、二个酝酿成熟了的问题。   (三)个别串连和开会结合,大会和大会结合,大队的社员代表大会和生产队的社员大会、小组会结合。利用各种场合,不拘形式地酝酿讨论。   (四)充分发扬民主,彻底揭盖子,放手让群众揭发问题、提意见、出寃气,使贯彻政策和整顿干部作风紧密结合。   现在社员和代表们反映说:“代表大会不是‘聋子的耳朵’了。而是说一不二的铁咀巴。”大多数代表都成了宣传政策和贯彻政府的积极分子。干部也比较深刻地体会到:代表大会是贯彻“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最好的组织形式。   原来有人躭心,大农忙时期贯彻六十条会躭误生产,想拖到大农忙以后再说。六大队的经验证明:只要方法对头,六十条的贯彻恰恰是保证搞好大农忙生产的巨大动力,早贯彻一天对生产就早有利一天。这个大队,去年的早稻插了七、八天,今年三天就插完了,质量也超过了去年。其他各项生产工作也大有起色。社员们的干劲越来越大。   这个大队充分动用“活代表会”贯彻六十条的经验,县委及时地在全县推广了,省委把它介绍给全省各地了。   来源:麻城县委文件集(1-556)。   · 来源:   湖北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