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亩产七千三百二十斤的由来   <《河南日报》记者、郑明新、黄金堡> ## (一)   事情发生在去年信阳地区的高额丰产代表会议上。   一天,会议刚开始,一位“金钢式”的年青人——西平县和平社社长陈颜理,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步登上了主席台,放大了嗓门说:“我向党保证,回去后坚决搞二亩小麦试验田,保证亩产2000斤”。他的话使满座震惊,掌声不绝,都称赞这位年青人的气魄大。   陈颜理身上到底有股什么力量,鼓舞他提出这个高额丰产计划呢?原来是这样得来的。   在会议期间,各路会师的英雄们,以他们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丰产奇迹,争先恐后的向大会报喜:逐平县明星社高额丰产小麦亩产756斤,上蔡党店社的高额丰产小麦亩产735斤……。陈颜理听听人家的成绩,比比自己的产量,自言自语说:“不能报喜,小麦亩产250斤,太不像话。”于是,他默默的坐在会议室内,一面记着别处的丰产成绩与经验,一面沉思着,为什么人家的小麦产量这样高,俺社的自然条件好,产量反不如人家呢?他想来想去,终究得出一个结论来:思想没解放,技术没革新,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作出样子。后来,他又反复查了社内的有利条件和土地潜力,认为:增产的条件无穷,土地的潜力无边,只要自己敢想敢干,产量就能翻几番,明年亩产2000斤小麦是有把握的。因而,陈颜理在主席台上讲话时,最后一再重复说:“同志们!明年再来开丰产代表会议时,我一定给大家带个大喜讯来。”   “明年报个大喜讯”,陈颜理越想越高兴,但他转念一想,咦!这计划可没有与党支部商量呀!我在这里夸下海口,回去后支部党员不同意怎么办?万一试验不成,明年我可没脸来开会了……。他想来想去心神又不安起来。   事情出乎陈颜理的意料之外,他从信阳刚回到社内,就去找支部书记戴树林汇报大会情况,当他刚谈了在会上所报的小麦试验田亩产2,000斤的计划时,支部书记紧握着陈颜理的手说:“好社长,干吧!俺完全支持你。”他稍沉思了片刻,又加重语气接着说:“亩产小麦2,000斤,这个指标很高啊!在实现这个指标的过程中,是会遇到很多困难的,但这不可怕,只要有干劲有毅力,就可克服任何困难,创造前无古人的小麦丰产奇迹来。”支部书记的话象一把烈火一样,燃烧着陈颜理的心,给他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一种先进事物的诞生,总会遇到保守派的反对,在一次社员大会上,陈颜理刚宣布了资金积累搞二亩试验田,亩产2,000斤的打算后,社员们大为震惊,老保守陈盘根粗鲁地说:“毬!2,000斤,能打200斤也好。”六队队长李群常讽刺道:“你说2,000就2,000,反正吹牛皮不犯法。”好像有根有据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老中农丁树堂,他比手划脚地说:“凡是种庄稼的人都知道小麦是低产作物,就拿咱们社来说吧,解放前不过百十米斤,解放后虽然产量增加了,也不过250斤,我种了一辈子地,古今中外也没听说过一亩地能打千斤以上的小麦。陈社长,我问你,你的老祖宗,你爷爷,你父亲打过这么多的小麦吗?哼!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经他这一说,很多人都觉得他的话有理,论种庄稼嘛!还是得听老农的教导。于是,他们劝陈颜理把指标订低些,步子放小些,以免将来实现不了丢脸。陈颜理当场拒绝了人们“好心的劝告”,坚定的表示:“我情愿丢一次脸,也要作一次大胆的试验。”   会后,戴树林、陈颜理主持召开了一次积极分子会,学习了外地小麦高产经验,对照了本社情况,开展土地有无潜力,亩产2,000斤能不能实现,用什么办法来实现的大辩论。四队队长冯富耀说:“为什么外地能增产,咱这里就不能增产呢?论土质咱是两合土,论水肥,咱的粪大水足,再加上社员的干劲冲天,亩产2,000斤很有把握。”妇女吕四文又说:“地是无价宝,只要破除迷信,大胆进行技术革新,要多少粮食都可以达到。”通过辩论后,克服了大家的右倾保守思想,鼓足了干劲,当场报名要求参加试验的有冯富耀、吕四文、陈群生等八人,以陈颜理为首的成立了试验小组,接着确定四队西地二亩黄瓜茬为试验地,亩产2,000斤的指标又增加到2,500斤。他们当时的口号是:风再大,浪再高,增产信心不动摇;任何困难都不怕,各种办法都想到;决心实现2,500,丰产会上称英豪。 ## (二)   试验小组会后,他们立即在试验地边上插上一个牌子,上边亩产2,500百斤的大字特别醒目,老保守陈盘根、丁树堂等人见了都冷冷的说:“看他们有多大神通,施一些什么样的法术。”   用什么样的办法保证实现这个豪迈的计划呢?陈颜理整天忙着学经验,找办法,时刻都没有休息过,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翻腾着这样一个问题:“还采用过去的老种麦方法吗?不能,这个办法太落后,只犁两遍耙六遍,深耕不过五六寸,施肥不足十来车;假使这样作,2,500斤一定要落空。先进的增产指标,必须有先进的增产措施作保证。”究竟采用什么先进措施呢?陈颜理心里没有底,一次他路过菜园边,看到一园肥大的白菜,猛然使他开了窍,他反复的思考着,这块地所以能够长这样好的白菜,就是深翻土地、多施肥料、勤浇水的缘故,试验田与这块菜园地的土质一样,假使也这样作的话,不是同样能够长出好庄稼吗。后来他与试验组商量决定,第一步深翻土地一尺八寸深,分层施底肥12万斤。   向小麦高额丰产进军的号角响了,陈颜理和试验组员们精神焕发的投入了战斗,他们套起了牲口,先在茬子地里深犁一尺二寸,犁后顺斜、顺耙各一次,然后就往地里施杂肥,每亩拉60车,整个地面好象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大黑被。接着他们用三套犁法,犁了一尺八寸,把粪都翻到最下层,犁后耙三遍。为了供给充分的底肥,每亩又拉了60车杂肥,还用三套犁法,犁了一尺二寸深。这时,保守派看他们打破常规的、大规模的进行整地和施肥,再也忍耐不住了,纷纷出来指责道:“冒肚子贴膏药,你们情瞎胡摆治啦!”陈树范讽刺说:“施这样多的肥,以后能打个金磙。”陈盘根找着陈颜理说:“颜理!论种地,我算称得起内行,可是我从来没有经过犁这样深,上这样多的粪,俗话说,生土不长庄稼,粪多烧坏麦苗,咱们是指靠土地吃饭的,万万不能这样作。”陈颜理向他解释说:“这样作好得很,土质松,扎根深,施肥多,掺的匀,根扎到那里那里有肥,再加勤浇水,增产一定有保证。”   播种季节到了,他们在试验田里浇了一遍底墒水,最后一遍又犁了8寸深,用长短齿耙各耙了两遍,又用耙床扌翁一遍,土地整的上松下实,平平坦坦,满地找不到一个坷垃蛋。之后,试验小组开会商量了播种的事,为了保证增产,大家决定:由本地“红芒糙”种改为“中农二八”良种,7寸行距改为4寸行距,播种量由过去的10斤提高到35斤。会后,陈颜理与木工在一起研究改装密植耧,一个下午就完成了任务;冯富耀领着社员进行种籽处理,他们用曝晒、风选、筛选、胶泥选、温汤浸种和赛力散拌种等办法,一天的时间就把种籽准备的齐齐备备。   寒露前五天,陈颜理、冯富耀扛着耧,牵着驴,驮着种籽,往试验田里去播种,他们刚扎耧耩了两圈,就听到老远有人要吆喝着:“陈社长,快把楼仓眼加小些。”他俩举目一看,原来是老保守陈盘根,也没有理采他又耩了起来。原来陈盘根在村上得知了他们每亩地耕35斤种后,又气又急,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宁,下决心再会会这些“活二蛋”,他出了村子,一面飞快的往试验田里跑,一面吆喝,他看陈颜理、冯富耀不答理他,心里更火,跑到地里拢住牲口说:“你们不会耕地也请请教,过去一亩只耕几斤种,你们竟敢一下子耕一斛多,麦苗出来一块秧,谁有功夫去剔苗。”陈颜理说:“多下种多打粮,我们的主意已拿定,你的意见俺不听”,冯富耀在一旁也顶他两句:“这是俺们的试验田,以后剔苗不喊你。”说罢他俩又赶起牲口耩开了,陈盘根怒目望着他俩的后影气呼呼地说:“歪人想的歪点子,把这块地糟踏给你们了。”斗争仍在继续着,试验田里的麦苗出齐后,他们查补了两次苗,小雪前浇了一次压根水,冬至前浇了一次盘根水,因此麦苗绿油油的像马鬃一样旺盛,这时村上的保守派又嚷嚷开了,这个说:“小麦没二旺”,那个说:“老猫咬个猪水泡,先喜后不喜”。原来这里过去有个教训。在1951年,令苗的一亩六分地,年前麦苗铺满地很惹人欢喜,可是一到春天麦苗变得又黄又瘦,到收麦时,麦棵稀拉拉的,每亩只收四、五十斤,从此人们得出了一个“麦没二旺”的结论,陈盘根、陈树范等人也拿这个例子同陈颜理商量,把牲口都赶到这块试验田里啃麦根,来调治“麦没二旺”的病症。陈颜理当面批判了他们的这种想法,并指责他们这样作就是破坏生产。   这时,陈前面理与试验小组研究后,认为“麦没二旺”的原因是只施底肥,不施追肥,年前底肥的劲用完了,年后麦苗就瘦黄。为了打破麦没二旺的迷信,他们又在冬至后每亩施了5万斤粗肥,年后每亩又施了400担人粪尿,接着每亩又施了50斤硫酸铵,浇了两次返青水,到年后,麦苗越长得旺盛,“麦没二旺”的说法彻底破产了。   (谷雨刚过,试验田的麦苗长得肥嫩肥嫩的齐腿根深,陈盘根、陈树范、丁树堂等人在地边上转了一圈后说:“太肥了,太密了,进不去风,以后非倒伏不可。”当时他们商量挽救倒伏的办法是隔两垅割一垅,但是这个办法谁也不愿意去找社长出来,因为他们从实践中认为社长“顽固”,提出来白搭,动不动就是一顿批评,因而他们就抱着这样的态度,管他哩!麦子坏了全社吃亏。其实,陈颜理早就在考虑如何防止倒伏的办法,他想起了在信阳高额丰产代表会上学习的用草木灰防治小麦倒伏的经验,就立即布置家家户户积草木灰,不几天就积了500多斤,他们在一个钟头内就撒到地里,接着他们又施了20斤过磷酸钙,因而麦杆长得又粗又硬,经过几场风雨,还是直挺挺的不打弯,村上的人们都翘起大拇指说:“共产党的办法就是鲜”,就连保守派也说:“要按咱们的办法把麦苗割去,该多可惜!”) ## (三)   麦子熟了,这块麦长的出类拔萃,沉甸甸的穗,风吹不摇,手搧不动,在夕阳映照下,远看活象铺了四尺来厚的“金子”,黄橙橙的,分外好看。社长陈颜理这时带来了一伙种庄稼的老手,到这块地估产,陈盘根先用手扌翁扌翁这头的麦,看那头的麦动不动,又用指头比比麦穗的长短大小,再抓一把麦穗掂一掂重量,估了老半天才报道:“1,000斤!”陈颜理说:“再估一估”,陈盘根又在心里“三一三十一,二一添作五”的盘算了一番“说不定能打一千五。”陈颜理追问道:“不能再多了吗?”陈盘根斩钉截铁地说:“打到两千斤,天都会塌下来。”干部都认为不止这么多。他们便选了一方地,查棵数、穗数、粒数,经过推算,一亩地合1,486,200棵,每穗平均75粒籽,可收7,360多斤。陈盘根大吃一惊,忙道:“算的不准。凭兄弟的经验,绝对打不了这些”。陈颜理最后说:“等着瞧吧!”   收割的季节是最繁忙的季节,也是最热闹的季节。6月18日晨曦微露,清风阵阵吹来,人们无不感到精神豪爽,就在这时候,社长陈颜理带来了12位收割手,收割这块丰产麦,他们刚下地,没拉几镰,手就软软的了,聪明的人提议用镰砍,砍了不久,镰刀全给砍坏了,又只好换上铲子铲,铲下的麦,堆在地里简直无插足之处,套上驴子就可以就地打场。城关镇搞财粮工作的张延舫赶着车打这儿经过,看见他们十来个人,割了半晌,才割了尾巴长一块地,便嚷道:“你们不中呵!二亩地用得着十来个人割。我一天铲他三亩地。”“老张,别吹牛,你有本事下地来试试看,”陈颜理说。“好!看俺的手艺。”他边说边下地,随手夺过一张铲,就嚓嚓嚓地铲开啦。开始几铲怪有劲,越铲越没劲了,不到三分钟,这位“英雄”就累的直喘气,汗如雨下,最后连拿铲子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把铲一扔,说道:“不中!三分地也铲不到。我还是赶车去。”他走后,麦地里响起了一阵嗄嗄的笑声,12位收割手,一直奋战到午夜,才把这二亩麦铲完。他们屈指一算,实割18个小时,每人平均铲麦一分六厘六毫。   人们听说打场,便蜂涌而来,谁都想新眼看看这二亩长的出奇的麦,到底能打多少。来的最早的要算陈盘根和陈树范,他俩虽说参加了收割,拉车,但仍没有怀疑,今天决定亲自把场,非弄他个水落石出不可。闻讯前来观光的还有老中农丁树堂。他们从早到晚,在场里转来转去,寸步不离,连午饭也不愿回家吃,奇怪地是陈盘根等人为啥今天忽然变得这样积极?有人便一语道破:他们是来监督的。这场有四亩大,铡成穗头打,全场铺满,有二尺来厚。碾到下午,陈盘根等人掀开麦秸一看,厚厚的籽粒,没了足踝子,陈盘根对着丁树堂说:“这么好的麦,恐怕不止打2,000斤呵!”丁树堂答道:“难道我们输了眼力!”陈树范抢着说:“很可能呵!”头场打罢,一过称,9,333斤,接连又打了五场,计5,310斤,总共二亩实收14,640斤,平均亩产7,320斤,过罢称后,陈盘根和丁树堂逢人便说:“俺真服气了!谁不相信,俺可以跟他对上。”社长陈颜理看见陈盘根、丁树堂就问:“谁的技术好哇!”他俩人说:“当然新技术好呵!俺们那个老脑筋该丢到大海里去了。以后跟你学呗!”丁树堂说:“我过去做梦也没梦见能打这多麦子呵!开始怎么会相信呢?”是的,一亩地的7,000多斤麦,这是个奇迹呵!古代没打过,外国也没打过这么多麦,有保守思想的人固然很难相信,没有保守思想的人恐怕也要感到惊奇吧。   小麦丰产的奇迹传开后,前来参观的络绎不绝。和平社有位害着重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85岁的老大娘,名叫二妮,听说打了这么多麦,非叫她儿子抬他到场里去瞧瞧。她说:“看了这样好的麦,死了也甘心。”儿子左劝右劝,拗不过她,没法,只好将她抬出去。她伸手抓了一把麦粒,粒粒象珍珠般大,她激动地说:“俺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麦,准是毛主席的福气大呵!”在小麦高额丰产的鼓舞下,整个和平社都沸腾起来了,红旗、花絮迎风舞,歌声、笑语遍地响,到处都呈现出庆丰收的景象,他们唱道:   丰收歌声到处传,   男女老幼喜洋洋,   齐声歌颂共产党,   毛主席的恩情说不完,   乘胜前进加油干,   (明年亩产万斤粮。)   来源:(原载1958年7月30日《河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