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粮食问题   <兰州大学、张春元>   (张春元:兰州大学历史系学生,调幹生,入学前为武汉军区首长司机;1960年9月被捕,1965年判处无期徒刑,1970年被处决)   在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里,一切都在“大跃进”,到处都是“奇迹”,比如最近人的胃口也在“跃进”,进度实在惊人,“吃风盛极”粮食到处呈现紧张,这甚至 惊动了专门“为人民服务”的部长阁下和委员同志们,他们煞有介事的开会讨论,连一贯高喊上马,说别人是“小脚女人”的“一家之主”,也不惜给自己戴上一顶保守主义者的帽子,说要解决粮食问题需十年奋斗哩。   那家自称是“人民”的报纸也不知依据什么,说:大跃进的58年粮食产量翻一翻,比1957年增产一倍!瞧!总产量7500亿斤,每人平均1200斤;瞧!“奇迹”就出现在这儿,一个人每月有100斤口粮还 叫喊不够,还叫喊紧张,无怪乎我们伟大英明的领袖说:总在人们的食道上“抓的很紧很紧”了。   是不是咱们小百姓吃得太多,胃口太大?不!决不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供应标准,农村人口平均只有27斤原粮(还有15斤的哩;今年夏收前夕每天三两;收秋 之后略增;十一月底又跌至每天三两。)城市人口在原来就控制很严的标准下,每人每月又节约10%,正因为大家吃的不够、太少,所以都想尽力的塞饱肚皮,粮食紧张,吃风盛极,也就是必然现象了。   粮食为什么会紧张、不足呢?要探讨这一问题,涉及到整个的农民问题、政治制度、生产方式、经济税收、对外贸易等等等等。这里提出几点愚见,共同探讨。   当今的统治者和历史上任何统治者一样,利用农民革命爬上了天安门,登上了宝座,一只手接过农民所赐予的王冠——主席,另只手却狠狠的一拳,把农民大众打倒在 地,践踏在脚下,用政治愚弄、超经济的剥削、强制性的奴役劳动等政策,采取了诱惑胁迫、党棍恐怖、饥饿等手段,夺去了农民的土地、耕畜、农具、种子等生产资料,给农民带上比中世纪封建社会还要沉重的锁链,使广大农民处于依附农奴的地位,成为真正的一无所有的农村无产者,把农民千辛万苦得来的劳动果实,用征收公粮、统购余粮、催逼勒索,收刮得干干净净,使农民经常地处于半饥饿的慢性自杀状态。请想!农民在这种残暴措施下,对与自己没有丝毫利益的生产活动,怎能发生兴趣?怎能发挥主动性和积极性,这是当前社会最根本的问题之一。所以无论是四十条纲要也好,八字宪法也好,必将成为一纸空谈,都不可能对发展农业生 产有丝毫作用。相反的农民对这种强加在自己头上的重担,采取了形形色色的反抗斗争,以消极怠工、破坏农具(尤其是新式农具)、敌视“政策”到揭竿起义,竭 力来破坏与粉碎这种奴隶式的统治,争取自己生存的权利。   当今的统治者们除了加强对农村的统治外(如前不久的公社化运动),在农业生产上走上了另外一条最简便、最省力、也是最低能的道路,盲目的扩大粮食增产数字。用这种数字来麻木自己、恭维自己,用自己编造 的帐单,来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试问用这些天大数字来决定农业税收、统购任务、出口外销、工业用粮等,必将使广大人民勒紧裤带,吃糠咽菜,面黄肌瘦, 营养不足,这就是统治者一再吹嘘的“最重要和最可靠的社会保险”!!这种慢性自杀的“社会保险”,必然使广大农民扶老擕幼“免费”专车到处流窜,结果是农业人口锐减,农村劳力紧张,田亩荒芜,产量递减,生产力受到摧残和破坏。   欺骗、撒谎、吹牛、夸张,没有 一句真话,是当代政治最突出的特点之一,也是这种政治发展的必然结果。从上到下,大家都尽力的打肿脸充胖子,把臃肿说成是“发福”,这里有一个非常现实、 生动的例子:一个全省闻名的重点县,一个全县闻名的先进生产队,这个队为了争取荣誉夺得“红旗”(非常遗憾,象征光明、热情、自由和先烈鲜血的红旗,竟被 玷污到这等地步!可悲!),连夜“发动”群众,把成熟的玉米从一块地移植到另一块地去。然后各级书记们锣鼓齐响、大嚷大叫、恬不知耻地把这种丑事说成是 “丰产”,煞有介事的汇报成绩,总结经验,登报表扬,发给奖状。但可悲的是粮食征收机关像个凶狠的债主似的,一丝不苟的按照这个“丰产”的数目征收公粮, 这一下,生产队的干部才知上了大当,吵吵嚷嚷的叫苦叫屈,而“挂帅”的书记说:“你虽多交了粮食,却获得了荣誉呀!”这句丝毫没有讽刺的绝妙话,使终年劳苦奔波、风吹雨打的压断脊背的人们,啼笑皆非,最后还得勒紧裤带。不过人们在啼笑皆非、勒紧裤带之余,首先感到的是什么?我敢说:那是愤怒!是憎恨!   当今的统治者用庸俗的暴发户的资产阶级的虚荣心理(呸!还有脸自称为“社会主义者”呢!)不惜让国内人民牺牲一个人的起码的物质需要,放弃人的生活权利—— 吃饭;在国际市场上,像个败家仔似的,漫天撒线,搞暗线,丢人,不讨好的生意,单纯追求一些形式的名词,自己左右开弓打肿了脸,,让人家说他是“胖子”, 用“援助”、“救济”、不等价交换等名目,表示自己的“大方”和“慷慨”,向所谓友好的国家送秋波、递媚眼,好让人家在报纸屁股上说声“发福,发财”;另 外又用“倾销”、“自由竞争”、“控制市场”、“换取外汇”等手段企图扩大自己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妆成一付纸老虎相,吓唬一些神经衰弱的人。在这种可耻的 政策指导下,许许多多的农副产品源源外运,形成了粮食、食油、肉类、蛋类和加工食品……定量的定量,减少的减少,脱销的脱销,绝迹的绝迹,把每一个社会主义者都知道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生产首先是满足本国人民的需要”这一真理踏之脚下。   当今的统治者在粮食问题上所玩弄的把戏,绝不止这些,不过仅仅这些人们就可以看出当代社会和政治的本质,可以看出:“为人民服务”这个招牌是多么的虚伪和无耻。粮食问题—其实 也就是农民问题,已经像一座火山,越来越重的压在当今统治者的脊背上,有朝一日,会把它压得粉身碎骨的。   来源:谭蝉雪编著《求索(兰州大学“右派反革命集团案”纪实)》,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