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春菀给孙部长并江苏省委的信

　　（孙部长并省委：）

　　我们到宜兴后，经县委决定：省劳动工资部一个组去高塍公社，我和农业厅一个组到徐舍公社。23日分别到达两个地区。农业厅小组除辜长佐同志担任公社党委副书记，潘一和同志率水产局四个同志去副业大队，张奎凤同志留公社治虫站外，全部分配到上东大队工作。我参加县委的一个片，包括徐舍、潘家坝、芳庄、堰头、鲸塘五个公社。

　　以抗旱、消灭草荒为中心的田间管理运动，已全面展开。从各方面挤出劳动力参加农业生产，已取得很大成绩。现在这五个公社，到7月26日为止，脱水面积已由33180亩缩减到10599亩；严重草荒由54297亩缩减到34497亩。估计到月底，抗旱，消灭草荒可告一段落，先后转入耘耥追肥和查荒灭荒。

　　目前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

　　1．粮食安排已经落实，从7月25日到9月底（包括双季稻在内），每人每月按实有人口可吃廿斤。秋播种子按面积比去年略有扩大，每亩平均留23斤。饲料：公猪母猪每头留50斤，耕牛每头留30斤。总的说来，每人每月吃20斤可无问题。（附表）

　　2．食堂停伙的现象还没有全部解决。如徐舍公社方圩大队的三个小队，陆田大队的一个小队，东岳大队的一个小队仍有停伙几天或几吨的情况。在东岳大队一个队停伙后，队长要社员去生产，一个社员用钉耙打队长，闹事。鲸塘、芳庄、潘家坝等公社均有部分队发生停伙问题。食堂停伙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麦收后，粮食全部集中到公社加工，甚至送到常州、无锡加工，想腾出劳动力投入抗旱锄草，但公社加工能力有限，常州、无锡面粉厂又因本地加工任务重，不能完全接受，这样，公社就不能保证把口粮按时发到小队，只好停伙，发到粮食再开伙。

　　粮食集中用机器加工是好事，但加工能力不足，则应采取两条腿走路的办法，利用各地大磨小磨，以食堂为单位组织必要力量加工，是可以避免停伙的。此事从公社某些干部思想来看，存在某种程度不相信下面干群的倾向，怕他们搞鬼，怕粮食发下去吃光了怎么办，因此坚持集中加工，由公社每天发给，认为停吨把伙，停一两天伙不要紧：第一、现在香瓜多，群众有得吃；第二、有瞒产私分粮可以吃，以前停过伙并没有发生问题，不从停伙问题看政治影响和损失。现在对这种思想倾向已经批判，仓库粮食除由公社加工一部分，分批发给大队保管，以食堂为单位组织一部分力量加工，保证做到食堂不停伙。缺乏烧草的组织力量砍草。

　　3．劳动力外流现象仍未停止。自去冬以来，五个公社共外流2222人，其中7月份外流的102人。外流方向主要是包头、东北、新疆、江西。原因，一方面是外流人员写信回来，说那里每月吃五、六十斤粮食，每月工资几十元，吸引力很大。这是客观原因。还有贩卖人口的，把年轻的姑娘贩卖到渐江去。另一方面，对国民经济以农业为基础和农业的发展前途宣传教育不够，对分配政策、三包一奖没有很好贯彻。农民反映：一年忙到头，只够糊了一个嘴。有些干部反映：到别的地方去看看是大好形势，回来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出头。特别是青壮年外流的多，留下的是些老弱残兵。现有青壮年思想波动很大。据反映，徐舍公社上东大队大队长王怀芝，贫农成份，单身汉，带头劳动，工作一般说是好的，在外流的问题上，经过长期的剧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他出走到吉林四平街去了。徐舍公社今年外流的大队队、支部书记就有6人。为了克服和制止外流现象，必须加强政治思想教育，要大张旗鼓地宣传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使干部树立光荣感和责任感，在这些生产落后的地区，在宣传大好形势方面，不能只讲外地，不讲本地，特别要强调本地有利条件，指出解决困难的办法，指出前途，克服干群悲观失望的情绪，树立信心。其次，要认真贯彻阶级路线和阶级政策，关心群众疾苦，与此同时，要做好外流社员家属工作，通过家属亲戚写信动员外流人员回乡。徐舍湾埂大队一个外流社员听到家乡景况有了好转就回来了，他说，在外终归没有家乡好。他们要求并不高，只要三五天有餐把干饭吃就好了。此外，对兄弟省份是否订个协议，在动员外流人员回乡的问题上，划一个时间问题，比如在59年上半年外流的人员就不谈了，凡是去冬今春外流的人员，特别是干部，要求能够帮助动员回来，如果为了需要劳动力可在中央劳动规划中给予支持，这样就可杜绝外流人员的  路。看来还是两条腿走路，而以做好本地的工作为主。

　　4．关于贯彻分配政策问题，群众普遍反映三四年不分配了。（实际年年都搞分配的，就是未兑现）由于分配不兑现，促使群众搞个体经营，现在的自留地都扩大了，对集体生产消沉，它的严重程度，可从抛弃农船情况来说明。我住到徐舍公社的农畜场去，场长对我说拾回一只船，我很惊讶，他说这种船河里多得很，有的队把船抛沉到不属他本队范围之内，免得查出来麻烦，蔡县长从鲸塘回来，看到河中飘了两条大船，问来问去，查不出主人来。基本群众对这种现象很着急，反映高级社时搞了分配，评工记分很认真，大家抢工做，现在不分配，对评工记分也不感兴趣了。这是生产搞不好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群众这样讲并不是想退到高级社，意思是指高级社时好的东西没有保留下来。群众迫切要求搞好夏收分配，他们反映，上面说6月底结束夏收分配，大家很高兴，但怀疑是否可以做到，现在快7月底了，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情绪又低落了，上级号召抗旱灭草荒，看看生产田荒了怎么办，为了吃饭不得不搞。从公社党委某些干部思想来看，认为没有钱不能搞夏收分配，为此，建议片的领导小组把五个公社党委抓夏季分配的书记找来座谈，通过座谈，交流经验，特别是已经分配的典型队，群众情绪高涨，出勤率大大提高，一致认为要抓好夏季分配，调动群众积极性。其次，研究搞夏收分配，可以从下列几方面找钱的出路。

　　1．排上下左右的来往帐：（1）县和公社调了大队东西没有给钱的还钱；（2）向企业单位预交的定金可以取回；（3）大队与大队之间以及和别的公社来往帐，能还的尽可能取回，目前无力偿还的约期归还。

　　2．排大队可以卖的农副产品：（1）把小猪卖给小队和社员，支持小队和社员养猪；（2）出售合上市规格的鸡鹅鸭；（3）出售鱼池里的成鱼；（4）出售多余的油菜子、胡老卜种；（5）出售香瓜、西瓜以及半成品纸筋。此外，还可以搞些易于取得现金的小副业如捉鱼虾等等。

　　3．贷款和统购定金，由于经济困难，与有关方面协商，少还一部分。当前抗旱治虫用的燃料、药剂，用一部分贷款支持。或者动用支持穷队的资金，开支一部分。

　　4．凡因病超支或劳力少老幼多，生活困难的超支户，作为社会救济来处理。

　　通过排队算帐，认为并不是无钱可分，提高了信心。

　　第三、认真贯彻中央和省委关于夏收分配政策的决定，妥善安排三者关系。

　　从已经分配的几个大队来看，（附原材料）还存在以下问题：

　　1．分进户比例小于超支户，如堰头公社大儒大队159户，进钱户51户，占37％；超支户108户，占63％。芳庄公社芳西大队381户，进钱户142户，占34％；超支户274户，占66％。潘家坝公社陈联大队是个农业增产、副业收入多的大队，全大队289户，超支户100户，占35％；进钱户161户，占56％；平收入28户，占9％。超支户也在30％以上。超支的原因：第一、因病预支；第二、劳力少老幼多的困难户；第三、四属户；第四、部分队干部超支。在有些超支户来说，并不是真正的超支户，因为猪牛粪投资，工具改革中的木料和物资投资没有算帐，四属户的超支比例是大的，但是有些户以前向社投的资未扣算，挂超支户的名不服气。所有这些问题，都应当具体分析，分别对待。第一、二两类，如果不用社会救济款就会变成始终是超支户，而且超支愈来愈大。四属户也要分别情况对待。有些收入确实不大，难以维持的，给予补贴；有些以前投了资，而现在收入并不多，也要考虑抵算一部分；有的收入多，虽然过去有投资，也要向他本人说明现在经济困难情况，给予帮助，还是可以做到的。有的人收入并不少一定要还。如金坛一个行长，群众给他做了一首诗：“行长本姓钱，管的也是钱，家属吃了饭，就是不给钱。”有些超支户有实款或现金投资，看来要抵算一部分，最好每户也进一些钱，提高情绪。当然进钱户也有投资，会有意见，但是向群众进清楚道理，是可能谅解的。我的意见并不是鼓励超支的多预支，而是超支户的面不宜太大，有利于多方面调动积极性。至于建立定期预付零用钱制度，消灭超支，从目前条件来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把副业组织好，是可能办到的。

　　从潘家坝公社陈联大队来看，分配给社员部分每人平均10．37元，比去年增长近一倍。这个增长幅度大了，应当考虑积累部分。

　　在分配问题上，建议县、公社两级党委第一书记抓一下，做到公社一级逐队过堂，县一级逐社过堂，粮草钱的分配方案要交群众讨论，如果发现对夏季分配马虎从事的社队，要补课、补分。应当认识到夏季虽属预分性质，它对扭转当前群众情绪有极其重大的政治意义，对争取今年秋季全面大丰收将起很大作用。在某程度来说，也具有决定性的积极因素，因此绝不能马马虎虎，要严肃认真。

　　通过夏季分配，发动群众讨论和修订秋熟三包方案，包产指标从实际出发，使得有产可超，有奖可得。与此同时，抓生产队的季度和月度计划，小队抓小段计划，着重地启发生产大队与小队群众的自觉性与主动性。根据自己的生产情况，排农活的队，分别轻重缓急，地亩的远近，农活的多少，按亩评定工分，按劳动力定人定组，提出规格质量要求，按技术的熟练程度不同搭配，划片分组定时包干，在一个劳动组内还可评工记分。群众反映，这样做比按田亩包工到人和聚拢在一起做活要好

　　5．关于干部的思想作风问题，从徐舍公社某些干部思想和发生的事件来看，粮食放在大队怕群众吃过头，将来不好办，集中加工，每天发粮，致使食堂停伙，引起群众不满，造成极不良的影响，在湾埂把群众的锅和磨都集中到大队部（已经公社党委去送还道歉），说下面干部落后，群众落后，对干部群众不信任，部分大队干部情绪不高，有的要求下去做个五好社员，有的怕上下夹攻。如上东大队的支部书记是从佘圩大队调来的，不安心工作，终日想回去。外流的几个大队一级干部，据反映事前在不少大队干部中（包括潘家埧一些大队长），都知道他们要外流，得不到反映，这种上下隔阂对立情绪必须立即克服。首先要树立相信群众和信任下面干部的观点，其次要正确解决任务与政策、党的利益与群众利益的一致性问题，如夏季征购固然是因为开始估产偏高，但是在指导思想上还是先拿到手再说。又如在还国家贷款和预付定金方面，从表面上来说是和大队协商扣还的，但是在退还粮食时要群众和大队拿现金买粮，群众反遇，粮食拿走了，没有看到钱，忙了半年还要拿钱买粮食吃，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公社邵书记（原是第一书记）他说，国家的贷款预购定金不能不还，否则就是拖国家建设的尾巴，我说这个道理是对的，但是群众没饭吃，生产搞不好，群众情绪波动，是不是更加拖尾巴，当时，看来思想没有通，到晚问他承认自己思想方法不对头，由于上述许多问题在思想上不一致，公社党委第一书记召开了公社党委书记会议，统一思想认识，首先明确群众有无首创精神，搞好工作要不要依靠群众，工作落后群众问题还是领导问题，贯彻党的方针路线，依靠谁团结谁的讨论，看来这次会议收获很大，首先明确了群众是有好的，并不是群氓，事实上群众在许多问题上已做出了结论。群众反映，下面许多问题如果毛主席知道了，一定不允许这样做。并说，毛主席终归有一天会知道的。对下乡的省地县干部说，希望你们多来几趟，我们就好了。其次，明确了依靠群众首先要依靠贫农和下中农。第三明确了工作落后并不是群众落后，而是领导落后于实际。并且分析了有利条件，如徐舍地区土地平正肥沃，水网地区肥源多，人民群众是勤劳勇敢的，在党的领导下既有政治斗争经验，又有与自然斗争的经验，几年来水利建设成就很大，基本上可以抗拒一般性旱涝灾害，生产上也有一定的经验，有党的正确领导和支持，以及兄弟公社各个战线的支持，有信心搞好工作。第四、认为要加强党的建设，发挥支部的战斗力和堡垒的作用。第五、要加强思想教育，批判了对下面干部批评多鼓励少，认为落后地区并不是没有先进，宣传大好形势，一定要结合本地宣传，要纠正和扫除那些认为落后地区难赶先进的悲观失望论点，树立雄心壮志。

　　最后。这次来的同志经过几次动员是有思想准备的，表现一般是好的，张奎凤同志和群众一起锄草，看到群众的指破烂了，创造了拔草工具—小铁爪，除草效能提高了几倍。只有水产局一个丁言声同志（非党群众）说徐舍地区有吸血虫，要求调到别的地区工作，小组已找他谈话，进行说服教育。

　　还有一点建议：

　　1．民政厅陶逸飞同志来此调查，我把情况也向他反映了，希能迅速支持一部分救济款。

　　2．卖了过头粮退回的粮食现在还不起钱，地委曾经研究决定，无论如何，群众没饭吃，一定要退回，不准停伙，在退款的问题上，用贷款还是财政垫支或者作为预购秋粮定金，希望能够明确一下，看来现有贷款还不能解决问题。

　　（以上报告，仅是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和同志们研究提出的，有些问题可能不什么成熟，如有错误，请省委、地委、县委指示。）

　　 朱春菀60．7．29

　　· 来源：

　　江苏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