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共凤阳县委五级干部扩大会议简报(摘录)   县委党群、政法、财贸、工交、农业、文教六个口及所属的基层单位共刮各公社土地8220亩,房子364间,木料39根,耕畜29头,拖拉机1台,车辆1部,苇子500捆,资金2500元。初步统计,全县一平二调的财务就有土地63,399亩,房子111,450间,粮食2, 414,000斤,木材32 129根,耕畜1537头,猪羊2767头,家禽5431只,农具6368件,机器8台,木船46只,车辆428部,柴草92万担,瓜菜15万担,资金18.8万元,以上共折款732万元,平均每人27.1元。有的情况相当严重。强占民房,撵人搬家,不搬就把人家的东西往外扔。有的人家被逼得东逃西窜,有的一家大小十几口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县委要求,几天之内实现车子化,下边没有木料,只好扒社员的房子,用社员私人的木料,搞房前屋后的树木。共产风把人家的小锅子都刮走了,老年人要求留下一口锅烧开水都不准留,有的干部当社员的面就把锅给砸烂了。   主要归纳为有六不分:1、刮调粮食穷富队不分;2、报酬一样,劳力强弱不分;3、积极劳动与不积极劳动同样吃饭拿工资,生产好坏不分;4、不问大人小孩,吃饭粮标准不分;5、集中社员生产资料不给钱,公私不分;6、包产拉平,土质水利条件不分。   两不高:社员生产情绪不高;干部工作责任心不高。   四不清:收的不清;打的不清;扬的不清;扫的不清。   七不干:人不到齐不干;报酬不一样不干;吃的不一样不干;牲畜农具不一样不干;干部不到不干;轻重活不平均不干;土地远近不一样不干。   十多:粮食糟蹋浪费多;晒饭干、芋头干的多;仓库损耗多;不干活的多;投机取巧的多;私分瞒产的多;农具随便丢失的多;牲畜不注意爱护的多;穷富队闹意见的多;窝工浪费时间的多。   全县只有141.2万亩耕地,1960年春种就上报播种面积184.4万亩,超过总田亩40多万亩。粮食产量1958年实产1.5亿斤,上报4.05亿斤,多报2亿多斤。1961年烤烟实际栽57,388亩,上报137,400亩,多报1倍以上。生猪实有43,000头,上报166,000头,多报12万头。开荒地上报137,400亩,实际开得很少,而且没有抛荒的多。在水利战线上,3年全县实作土方5,000万立方,上报2.1亿立方。在造林方面为了搞表面化,就把社员的私人大树移栽到公路两旁,有不少这边没活,那边也搞掉了,劳民伤财。在淮南线上栽了一点果树,而且果子很小,就上报实现了园林化。3年来全县栽树13.2万亩,上报绿化荒山隙地72万亩。   县委要求各公社当天下午4点钟汇报,不报不行。公社4点以前向大队要生产进度表,大队下午就向小队要生产进度。生产队的社员下地还没有干完活,哪来的数字汇报呢?不汇报就要受到批评,只有假报估吹。有的想先报后补,而劳力只有那么多,天天多报怎么能补上呢?所以数字越报越假,越吹越大。   会议由省委陈振亚副部长主持,开得严肃紧张,会上讲话的有90%以上是家里死了人的。他们在吐(冤)气时,百分之百的悲痛流泪。会场上看到他们哭,特别是大量人口死亡的情景,都十分沉痛。绝大部分同志都心痛流泪多次。有不少人自上午诉苦开始,到下午七点钟散会止,眼泪都没有干过。尤其是妇女,哭得更厉害……   板桥公社板桥大队上王生产队支部书记李明传说:“去年(1960年)粮食没有了硬叫卖,季副县长在上王庄挖潜力,叫陈玉胡天天晚上开社员会,硬逼硬打,天天审讯,没有一天不挨打的,哪个还有劲干活。”   据统计,仅1959年冬到1960年春,全县发病达102,994人,占31.12%,其中浮肿病人33,729人,占10%。非正常死亡50,669人,占农业人口的15%。外流11,196人,占农业人口的3.4%。   考城大队代表王家来说:“我们大队原有5,000多口人,现在只有3,200人了。日本鬼子来我们也没有死这么多,日本鬼子来,我们还可以跑,今年(1960)我们哪都跑不掉,活活在家管死了。我家六口人,死掉4口人。我是最后一个喂牛的,快要接上午收才没有死,12个喂牛的都死了。”说着就哭了起来。(191页)   武店公社光明大队代表说:“光明大队原有1638人,现在还有806人,死绝83户,还有20个孤儿。”   被毛主席表扬过的合作化带头人陈学梦在会上揭发说:“今年(1960)春天,生活困难,顿顿饭都不离草。王家湖有37户人家,大人大部分都死光了,现在每户只有一个少老子无娘的孤儿。小孩子们看到我说:老主任,我们家大人都见不到你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看看你,多痛心,多凄惨哪!”   北山底下宣东家(庄)34人,去冬今春死掉30人,还剩4口。曹泽祥死去六七天家里没有人埋,耳朵和脸都给老鼠吃掉了。   武店公社山王大队代表李金明说:“逼死人的就是[公社党委书记]董安春。1959年我们收35,000斤粮食,叫买征购58,000斤,结果我们交33,000斤,社员只吃2000斤。真的没有粮食了,群众吃麻叶子,什么都吃光了,我向董安春汇报:我们没有吃的了。他说我带头闹粮,要开除我的党籍。结果我们280人,死后还剩170人。我家5口人,死掉4个,就剩下我自己,你叫哪个不痛心!”   全心大队代表说:“1959年秋,一点吃的也没有,天天死人,他(董安春)到我们那检查工作,还向干部说:目前是大好形势。我们队原有2,500多人,现在还有1,300多人,死那么多,我们向董安春汇报,他还讲我们玩花样。我们带他去看死人,他说:‘人要不死,天底下还装不下呢!’并说人有生就有死,哪个人保就哪天不死!” (195页)   板桥公社江山大队宫李生产队社员代表宫学仁说:“今年(指1960年)庄子上没有吃的,死了人,夜里我对老婆讲:‘这样不得了!’老婆说:‘你这老头子想死了,干部听见,明天不给你饭吃,饿死你。’那时我也不敢讲。”   考城大队代表王家凤说:西泉发现人吃人了,张正九汇报给董,他不让汇报,还叫查。说:吃人的人是坏人。王家凤说:“我家20口人,去年(1960)死掉10口。我的4岁的小孩有一天对他娘说:‘把我送走吧,再过几天我就要饿死了!’” (195页)   在电灌站和燃灯水库工地上的民工不仅生活安排的不好,而且劳动强度特别大。门台子电灌站去年民工吃不饱,他们还结余10多万斤粮食。不执行劳逸结合的方针,天寒地冻,下雨下雪还逼着社员干活,对有病和体弱的民工,不能给予及时的治疗和照顾,相反是一推了事,叫民工回家,走又不给粮食,加上有病天又冷,有一部分民工死在路上。有的社员身体不好,大队和生产队硬叫人家上电灌站,到了电灌站又不收,两头不给粮食吃,三推两推就把人家搞死了,拿人命当儿戏…… (1961.1.7)   (小溪河公社党委书记)李清义,有一人为他逮黄鳝,有一口塘养的鱼供他吃,代销店的鸡蛋、洋糖包供给他。下去检查工作,总是大吃大喝。有一次他到李武大队去,事先打电话去,慌得大队立即召开小队干部会议,忙着买烟、打酒,布置各小队捉老母猪、抓鸡、逮甲鱼等,筹备迎接。社员反映,干部下乡碰在一起,一比手表,二比手枪,三玩自行车,最后吃喝一顿,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作风。(1961.1.7)   全县生产队以上的干部8,614人,根据三反揭发出犯有各种错误的1,922人,占22.4%,其中违法乱纪的干部904人(包括体罚群众的523人,直接体罚、逼死人命的干部138人)。因被体罚致死的群众361人,被逼致死的152人。贪污盗窃的干部849人,占9.85%。(1961.1.7)   (水库工地上)私设牢房,关70多人,搞死28人。白天强迫劳动,夜里不分男女关在一起。天冷干活不准穿棉衣,显示干劲,晚上民工解手也不准穿棉衣。规定每头牛每天要拖480趟(半里路),不执行规定就送去劳改。为了瞒县委检查,布置死人不准带血布,不准埋新坟,丧尽天良。大溪河民工王占满还没有断气,就叫民工埋掉。当时摆在外面没有埋,后王苏醒,爬了4天,20里路,才到家。打人手段也是多种多样的,一般是罚站、绑、吊、打,一种最残酷的方法是将人的耳朵用铁丝穿起来……(1961.1.15)   凤阳人口死亡外流十分严重,大多数非正常死亡。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主要原因,在粮食方面先吹后压,上级根据上报的数定任务。由于吹大了,结果征购任务完不成,就采取压的方法,没有粮食就开会。1959年冬、1960年春,县、公社、大队层层开会,轮流开会,搞粮食。要交代原因,不交就斗争,一斗就讲假话、吹空话,并说是资本主义思想、兴无灭资、戴资本主义帽子。在斗争中有些同志被打、罚站。(1961.1.15)   來源:1961年1月《中共凤阳县委五级干部扩大会议简报》,见《乡村三十年──凤阳农村社会经济发展实录(1949—1983)》(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