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共苏南区委员会关于苏南五反运动的情况报告

　　苏南各主要城市中，无锡、苏州2市于2月中旬正式展开五反运动。无锡市的五反运动，开展比较正常，已取得初步成绩。苏州市的五反运动，在前一阶段，由于领导上对运动认识不足，计划不周，掌握不严，群众未能充分发动，以致曾一度形成混乱，经我们检查后，3月19日起暂行停止，进行检查整训，做好准备工作，4月初重新推开。镇江、常州2市正积极进行五反准备工作，预计4月初可正式开始。兹将无锡市运动开展情况报告如下：

　　一、无锡市五反运动，于2月中旬开展典型试验，3月15日结束。2月下旬第一战役正式开始，历时1月，于3月23日做出结论，连典型试验户计53个行业，3642户（约占全市工商户31％）。其中守法户1198户，基本守法户1889户，半违法半守法户430户、严重违法户75户、完全违法户50户。其中前三类占总户数的96．52％，后两类占3．48％。这一比例数字与全市总的比例数字极为接近。

　　第一战役，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是准备阶段，主要是建立阵地（发动群众），准备炮弹（收集材料），组织炮手（采取训练班方式，组训骨干）等三项工作，普遍掀起坦白检举运动。第二是斗争阶段，使资本家过三关，重点在过“劳资见面”一关。各行业进行的程序一般是先中小、后大户。并在斗争中争取坦白户带罪立功，使运动迅速获得胜利。第三是检查处理阶段，在宣布结论后，进行检查处理工作，包括退财、补税、改善经营、积极生产等项工作（对已作结论户正在进行这些工作）。在这三个阶段中，第一、第三两个阶段时间较长，第二阶段比较短促。整个战役的进行，是采用各个指挥所，以行业为单位，齐头并进、分批作出结论的方式。

　　3月23日宣布结论后，工人说：“过去毛主席要我们翻身，我们自家不懂翻身，这次真正翻了身”。有的说：“太宽大了，便宜了资方。”被解放的中小户，普遍地感谢政府宽大。反映说：“我们过去盗窃了国家财富，现在毛主席、人民政府原谅了我们。”印刷业有44家中小户自动集会，修订爱国公约，要求参加围剿大老虎；毛巾业一资方本来只给工人吃粥，处理后改为吃饭，并且说：“没有工人兄弟帮助，这次我不会彻底坦白，得到宽大处理的。”某旅馆老板，宣布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意也不想做，宣布后，熟睡了一夜一天，称女工为“女同志”，并且擦玻璃窗，表示积极经营。有的对大同业不坦白，大量常愤怒，民主人士对政府处理都表示拥护，特别在×××被捕之后，他们说：“工商界只腐蚀一面，×××是面面腐蚀”、“镇反时就应该逮捕了”。资产阶级上层分子也反映政府处理确实宽大。未处理的中小户都纷纷作补充坦白。总之，经过这次大批处理后，中小行业中人心大定，民主人士及问题不大的资产阶级上层分子更靠拢我们了，问题很大的第四、五类户，则更形恐慌和孤立。

　　第一阶段结束后，休整3天，总结经验，教育干部，整顿队伍。从28日起进入第二战役。预计4月5日结束。在第二战役中，将再有7000余工商户作出结论。并要求基本上结束商业方面的五反运动，工业方面则搞完一部分。4月中旬以后，再组织第三个战役。把各个重点行业留下来的问题加以解决，估计到4月底，五反运动可以基本结束。

　　二、在无锡市五反运动第一个战役中，我们获得如下几点体验：

　　（一）工商户排队工作：

　　工商户排队，是贯彻五反政策的关键。要做好工商户排队工作，首先要确定三个原则：第一，所有指挥员和工作队员应该认识排队的重要性，领会政策精神，学会排队方法。同时要对工商户宣传分类标准，以同业公会为单位，要他们自己排队，供我们参考。第二，三排定案，“斗前先排”要做到基本不错，目的是为了使领导上心中有数，其后“边斗边排”，在斗争中根据材料随时对已排的作个别或部分的矫正，“斗后再排”，作最后一次矫正，以便作结论宣布。第三，排队时，领导上应特别掌握第四、第五类户，以防止打击面过大及应打而不打的两种偏向。

　　其次，要掌握三个“明确”：第一，明确具体标准。我们除执行中央及华东的指示外，并根据无锡市具体情况，确定守法户“微小不足道”的标准是定期定额户逃漏税在10万元以内（由于无锡市过去确定缴税的定期定额户标准过宽，逃漏很大，不能一般作为守法户标准）。民主评议的基本守法户与半守法半违法户的界线是逃漏税300万元（华东指示500万元）。第二，明确算法、范围与时间。每指挥单位要指定熟悉业务的职工数人弄清税率，协助计算，要坚决执行中央的规定，把计算范围限于“五反”以内。第三，明确“彻底坦白”的意义。应解释为“主要问题”彻底交待清楚，不论是在五反开始时坦白的，或在工作组检查时坦白的，或是在劳资见面会上挤出来的。

　　再则，排队要掌握三个主要关键：第一，掌握行业特点和干部思想情况，进行政策教育。使他们完整地掌握政策，防止过严、过宽的现象产生。例如：重点行业容易对守法户与基本守法户的标准定得过宽，中、小行业容易对半守法半违法户的标准定得过严。又如：有些干部单纯从财政观点出发，普遍从严，希望使国家多增加收入；有些工人积极分子怕被批评立场不稳，将自己的厂店排的高些；相反地，也有些工人怕关店失业，将自己的厂店排的低些；甚至还有些工人，强调反封建，将资方封建行为作为五反内容，从严排列。第二，充分掌握材料。材料来源有四方面：一是营业情况，只能作为一般的根据；二是资本家的坦白书，其中仅有10％至20％的材料；三是同业公会挤出来的材料，可靠性为30％至40％；四是职工检举及劳资见面会上斗出来的材料，这是主要的。第三，吸收可靠的积极分子参与排队工作。参与者应该是与资本家没有联系，并且熟悉业务情况，会算帐的人。通过排队可以收集很多材料。并考验和训练干部与积极分子的立场与斗志，无锡市通过排队工作，即训练了干部281人。

　　工商界上层分子排队者计43人，他们大多是资产阶级的代理人，内有协商委员7人，民主党派19人，其余均为工商联常委和同业公会正、副主委。我们按照上海五种标准，得出结论：第一类2人（略）；第二类13人，大部分是工厂负责人（略）；第三类15人，大部分是同业公会负责人（略）；第四类7人（略）；第五类6人（略），主要是集体逃税的主谋者及专门腐蚀干部的资本家。

　　（二）深入发动群众，开展面对面斗争：

　　发动工人店员，一般是采取学习、诉苦、开展一条心运动、举行宣誓等方式，进行阶级教育，并以演习斗争来提高斗志，然后正式投入战斗。在进行诉苦时，有的工会拿出了卖身契，有的拿出了资本家打职工的板子，以此揭[激]发阶级仇恨是必要的，但应立即引导到五反斗争。发动群众的规律是先发动一般职工，然后抓紧争取老年工人与高级职员，他们是资产阶级和我们争夺的对象。掌握资产阶级要害的高级职员，在商店是会计、帐房、跑街等；在工厂是财务、物料、栈务、外文秘书、技术人员等。这些人一般是资产阶级的亲信，大都和资产阶级有亲戚、同族、同学等旧关系，待遇较高，他们对运动的顾虑一般是怕丢金饭碗、怕伤情面、怕民主改革，不相信自己是工人阶级。有的自己手面不干净或是小股东。对他们进行工作，首先是发动一般工人，根据不同对象，以不同的方式方法进行说服争取。争取他们有以下几个有利条件：（1）本人舍不得丢红派司（工会证）；（2）过去同样的受资产阶级压迫；（3）一般的还是要求进步的。对他们应进行阶级教育，切实解除他们的顾虑，例如有些手面不干净的或有小股本的，只要他们把问题讲清楚，不追究，并说明前途。工作步骤是先争取青年高级职员或有威望的老年职员，再进而争取掌握资产阶级要害的职员，对他们要采取批评与劝说互用的方式，指定适当的工人动员他们与资产阶级割断联系，实行归队，尤其要通过高级职员中的积极分子，在他们内部开展适当的思想斗争。做好这些人的家属工作很重要，有的家属是知识分子或是小学教师，比丈夫进步，通过家属推动，收效颇大。这个斗争，非常艰苦，必须耐心进行，把他们争取过来以后，要适当鼓励，加以教育巩固，并引导他们参加具体斗争，如能检举重要材料、真正归队的，要给以适当表扬，但一般的不宜表扬过早，并且要提高警惕，防止假归队。高级职员已否争取到，是群众发动是否充分的主要标志。

　　劳资见面会议，是所有工商户都要召开的。资产阶级一般的要过三关：第一关是经过同业公会资方互相审查，第二关是工人审查，第三关是节约检查委员会派人审查。过关的方式采用集体与个别两种，独立劳动者、独立经营的家庭工商户，大多集体过关。违法户中个别有疑问而尚无材料者则留名过关；问题严重，五毒俱全的不得过关。斗争方式，对重点户，一般以厂店为单位，举行劳资见面会议，狠狠地斗，经过二三次甚至五次才能通过；至于半守法半违法户，有职工3人以下的厂、店几家联合起来，采取一般的斗争，达到搞清问题；对于守法户及基本守法户，以10户20户联合开会，资方互相挤一下，加上与他们有关系的批发店中的会计、跑街等参加会议、进行批评、检举。这一类人数最多，要占70％以上。对于行贿集团，拒不坦白，罪大恶极的不法分子，则采取攻碉堡、围剿的方式斗争，对他们必须组织专门战斗，确定专人指挥，组织突击队。这些不法分子，有过严密的组织，订过生死同盟，但并不是顽不可破；如无锡市五金业盗窃集团，曾进行反动宣誓：“有祸同当，有福同享；头可断，血可流，行贿不能说”。布绸业的一个不法商人，为了抗拒坦白，竟断指罚誓，可是2天以后，又痛哭流涕，带伤坦白。围攻碉堡的初步经验有三点：（1）充分搜集材料、证据，了解集团中各种人物特点，选择弱点进攻，首先俘虏外围的脆弱分子，了解其全貌。（2）要有作战步骤，划分层次，分别时间，在大战役中分几个小战役，及时掌握与分析情况，总结经验，稳扎稳打。（3）要研究战术，利用矛盾，运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如家属、朋友、可用的俘虏）攻其要害。

　　（三）五反统一战线工作：

　　五反统一战线的形成，决定于工人店员群众的充分发动，并对资产阶级展开了猛烈的斗争。这时资产阶级内部必然发生分化，领导上应及时召开中小行业的会议，了解思想情况，说明政策，进行爱国教育，这种教育愈普遍愈好，他们经教育后，大多表现积极，中等工商户也自动和小行业一直参加运动，他们的口号是：“放下包袱，围剿大老虎”，“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但上层对中小工商户的这种态度，感到威胁很大，反映“工人阶级对我们反击理所当然，如果等中小行业反对我们，那就走头[投]无路了”。

　　为了促进五反统一战线，重点实验过程中，必须提早处理几十户，树立政策标准，以安定中小户中间的观望犹豫分子。无锡市第一战役处理后，中小户反映：“以前舍不得钱，怕坦白，谁知坦白多，出钱少”。

　　运动中要利用大行业与中小行业，不法奸商与一般商人、资产阶级及其代理人之间的矛盾，充分发挥参加党团的资本家的子女和进步妇女的作用，适当地运用两面讨好的投机分子，并争取俘虏参加战斗。较大工商户，在平日经常压迫同业中的中小户，垄断买卖，他们与中小工商户之间的矛盾特别尖锐，这些中小户在运动中，对较大工商户的检举与斗争都是很尖锐的，如无锡五金业和徽章饰品业中小工商户对拒不坦白的盗窃集团和奸商，各进行了连续40小时的斗争。他们既熟悉奸商脾气，又了解材料线索，经过他们的攻击，暴露案情，就为解决战斗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资产阶级的代理人往往因资产阶级子女和股东中的当权派决定其去留，而得势或失势，这里矛盾也是很可利用的，如不法分子×××被捕后，审讯的同志对他说：“当资产阶级自己要命时，是会牺牲走狗的。”他立即两泪直流，吐露了资产阶级盗窃集团的许多内幕。

　　对资产阶级中间比较靠拢我们的上层分子，要及时找他谈话，提早使他过关的，凡是提早过关的对运动非常积极，如无锡市协商委员会副主席×××，在他的企业中坦白了2次，第3次工人说：“你不要坦白了，快参加五反斗争。”他的精神万分愉快，到处赞扬工人阶级伟大。这对上层资产阶级不愿坦白的分子影响很大。

　　对参加民主党派的资产阶级上层分子要有重点有对象地在民主党派内部开展思想斗争，这对民主党派以及无党派人士的教育意义都很大，无锡民主建国会×××在各党派联合的党员大会上坦白、检讨不彻底，各党派一致表示不满，说他包庇不法分子以老卖老。有的批评他说：“人之所好者好之，人之所恶者恶之，为什么人之所恶者你好之，你是读古书的，难道忘了吗？”他内心斗争很激烈，原来坦白书是别人代写的，第一次检讨没有通过，现在他正亲自写坦白书，准备第二次检讨。无党派人士对这个会议很有兴趣，纷纷要求旁听，他们反映：“这才像个民主党派的样子。”

　　（四）五反运动中的生产问题：

　　无锡市的五反运动，在私营商业中，在白天工人是采用分工办法解决的，一部分人照顾业务，一部分人进行五反活动，晚上劳资见面；在私营工厂，则由党团工会分工领导，按日夜班分批进行五反活动，斗争会是由代表参加，对生产并无大影响；在四大厂（申新、庆丰等）则每厂有一工作组，由市委直接掌握，以加强领导，故在运动中除建筑和部分的机器、碾米、储栈等少数行业，或工厂停工、停业，及少数厂、店等工待料现象外，生产是一般正常的，但总的说来，社会经济是存在萎缩现象的，这主要是由于：（1）淡季，（2）城乡交流呆滞，（3）三反以后，国营企业停止了加工订货，（4）银行贷款紧缩，这是因为在运动开始时，市委体验不到五反与生产结合的重要性，未作适当部署，以及部分犯罪严重的厂、店经营消极，也有相当影响。因此，失业的工人已达1500余人（主要是建筑工人）。家庭工商户和独立劳动者，也因开会多，影响了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我们解决的办法是根据中央和华东局的指示，首先对十分困难的的工人，进行了救济；国营企业部分的恢复了加工和收购工作；未完的建筑工程继续施工。现在，业已部分地解决了失业问题。对家庭工商户和独立劳动者，大多停止白天的会议，坦白检举活动改于晚间举行，并尽量减少他们的会议时间，但由于部分农村春荒，城乡交流呆滞的情况一时尚难改变，尤其是最近税局评征所得税1800亿，定额过高，个别店的负担较去年增加300倍，加上某些问题严重的工商户，趁机反攻。有一家搬出500两黄金，自称缴税退财，资本都在里面，不仅职工、店员的“五反”的积极性受打击而且扩大了消极影响，现在调查处理中，这一事件，更使我们感到“五反”是一场非常错综复杂的斗争，要保证这一场斗争得到顺利而有秩序的进行，必须严格纪律，统一步调。如稍一疏忽，出了一点毛病，就会很快地和很大地影响全局。

　　（五）关于退财、补税、罚款的处理意见：

　　1．对国计民生有利或属于人民日常生活必需消耗品的行业，如酱油、五金、百货、南北货、药材、水电、土菸等大多数商业，及全部工业，必须采取保护与维持的方针，但其中有少数或个别犯法行为属于完全违法户者，有的可以按手续没收，有的可重罚后公私合营，对于重罚后将引起关店、失业而我又无力接收或合营者就有意识的少罚或用分期交款办法使其能维持生产经营下去；凡可以操纵市场，一贯投机倒把的行业，如建筑业、木材业、粮食业则准备有意识地进行整顿，我们可另组公营企业公司或将之并入已建立的国营企业单位的管理；对国计民生无关，但群众尚有需要，如迷信品，一般让其自然淘汰。

　　2．五反运动结束以后，估计在我们有意识整顿的粮食、木材、运输等行业中，将有千余店员受到关店歇业的影响，这些店员，经过了五反运动斗争的锻炼，其中大部分可以吸收到我们新建立的代替这些行业的公营企业中来，或转入国营企业与政府机关内工作；一部分文化程度较高，则在短期师资训练后，可做小学教师或工人夜校教师，并可以举办转业训练班，转业一批。在运动中表现积极的老年店员，要给予适当的照顾和安插；对于极少数在运动中表现很坏，又是专靠资本家吃饭的资本家的亲友，则要通过群众把他们清洗出去。

　　3．宣布处理后，要立即趁热打铁，继续发动群众，开展补税、退财、缴罚款的斗争，防止资产阶级转移财产，逃避退补，叫嚣拖拉。同时要在职工中继续进行教育，反对资产阶级各种阴谋，号召监督缴款。各指挥所建立检查组，专任退补罚款的工作。这一工作必须紧接着群众运动来进行，任何拖延松劲，都将使工作遭受损失。

　　4．无锡丝厂、米厂、面粉厂中的逆敌产部分很大。其中机米、缫丝，均在50％以上。这些厂中，有的全部是敌伪产，或是国民党官僚资本，或是反革命财产，为资本家所吞没的；有的是有敌逆股而被资本家隐匿的，有的是资本家花了一点钱，占便宜买来的。对于第一种，要全部没收，对第二种，就应没收其敌逆产部分为公股，对第三类的则就算了。对于严重违法，五毒俱全的工厂则应给他算一下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算出来是全部退补，我们就接收，算出来是一部分的，就公私合营，如果算出来不多，则在罚退以后，仍由他经营。

　　来源：尹法声、周豪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江苏卷），中共党史出版社，199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