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真关于知识分子问题和北京市的社会主义改造问题

　　<北京市、彭真>

## （这是彭真在中央知识分子问题会议上的发言）

　　我同意中央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指示草案和恩来同志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同意中央政治局提出的《1956年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和鲁言同志关于这个“纲要”的说明。

　　我想就有关高级知识分子工作的问题和北京市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问题发表一些意见，供同志们参考。

## 一、关于高级知识分子问题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知识分子问题，是我们正在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新形势下的知识分子问题，是要更充分地动员、发挥和扩大知识分子力量为社会主义服务，并且进一步发展知识分子的改造和尽可能把他们提高成为社会主义知识分子的问题，是要使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更亲密地结合的问题。

　　（一）目前知识分子的思想有下列两种主要情况。

　　绝大部分知识分子，特别是其中的进步分子，眼看着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事业的飞跃的前进，越来越感到自己对国家和人民所负的责任重大，感到自己再不努力，就会掉队落伍。他们要求党加强对他们的领导，加强对他们的帮助，要求党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不要当作外人。有不少进步分子，迫切地希望入党，或者希望党把他们当作党员一样地教育和使用。但是同时也需要看到，由于历史和他们自身的许多的原因，由于我们对他们的教育不够，他们在思想上还有程度不同的唯心主义和个人主义的毛病。

　　另一方面，有很少数思想落后的分子，特别是思想反动的分子，不满意社会主义改革和思想改造，他们觉得由于城乡剥削阶级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消灭，由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在人民中间的广泛传播，他们的个人主义的“自由”越来越少，他们的命运自己越来越不能掌握，连自己的儿女也不能掌握了。生产关系的变革、社会制度的变革、人民群众的思想、观点、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的变革，都像枪林弹雨一样，四面八方地向着他们射击，因而就引起了他们思想上的激烈波动和政治上的反感。这种波动和反感，反映着高级知识分子中资产阶级思想同我们的尖锐斗争。当然，这一部分落后分子不会老是停留在目前的阶段上，经过我们的工作和实际生活对他们的教育，他们中有很多人或迟或早是要转到赞成社会主义方面来的，但是不能因此而忽视目前他们在思想上同我们的对立。

　　（二）今天我们在团结改造知识分子问题上的最主要的障碍，是我们一部分同志对于知识分子的宗派主义情绪。他们居功自傲，轻视知识分子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作用，看不见几年来知识分子的巨大进步和巨大变化，不承认他们是劳动人民的一部分。不少同志看不惯高级知识分子的生活习惯，看着他们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不仅不把他们当作自家人、自己的干部看待，并且不愿同他们接近来往，甚至连公园散步、参加晚会，党员都不大爱同党外知识分子在一起。相互的关系往往是敷衍客气，貌合神离。有很多知识分子觉得党很好，但又觉得我们有些干部很不容易接近。有些高级知识分子早已具备了入党条件，并且随着别的申请入党的青年知识分子一次又一次地听了好几期党课，但是，要求入党总是入不了。有的高级知识分子说：“我们同党的关系有点像地球同太阳的关系一样，终日围着转，就是挨不上。”当然，有些高级知识分子，对于我们的干部也是有宗派主义情绪的，他们并且有浓厚的资产阶级思想。但是我们的党是领导者，党同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关系的好坏，主要应该由我们负责。

　　对于干部中这种宗派主义的危害性，必须作充分的估计。在这一方面，我们是有经验的。我们只要回忆一下我们党的历史，就会了解得十分清楚。同是共产党员和党所领导的军队的干部，在这一个方面军的干部和那一个方面军的干部之间，在这一个根据地的干部和那一个根据地的干部之间，在部队干部和地方干部之间，在老干部和新干部之间，在入城干部和地下干部之间，在历史上都曾经因为一部分同志有盲目的山头主义即宗派主义的情绪，影响过关系，影响过团结。那么，现在我们一部分干部对于知识分子的宗派主义情绪，怎么会不影响我们团结、提高和改造知识分子的工作呢？我们必须切实地克服党员干部对于知识分子的宗派主义情绪。

　　（三）我们反对用宗派主义的态度对待知识分子，并不是说党应该放弃用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和改造知识分子的历史任务，放弃同知识分子中的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决不是这样。如果知识分子不彻底改造自己，不彻底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放弃资产阶级的立场，是不可能成为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的。因此，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必须继续进行。一切忽视思想改造，认为思想改造已经不再需要了的观点是错误的。划清革命和反革命的界限，划清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界限，用社会主义思想克服资本主义思想，是我们团结、改造、提高知识分子的根本原则。坚持这种思想上的原则性、严肃性是每一个共产党员的责任。

　　但是在改造知识分子的方式上和步骤上，必须切实注意灵活性。必须充分注意高级知识分子的特点，对他们尽可能采取和风细雨的方式，帮助他们改造自己，启发他们自己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决不可对思想改造问题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目前，在思想改造工作中，一个主要的缺点是我们有些干部既不注意研究知识分子的思想情况，又不倾听和研究他们的意见，因而就不能抓住他们的思想错误的关键有系统地加以批判，用科学的道理把他们说服，而是往往用一些抽象的原理压服他们，给他们扣大帽子，甚至强词夺理，武断地粗暴地打击他们。这样就不能使他们心悦诚服，甚至引起他们很大的反感。这种缺点必须切实加以克服。

　　（四）党能不能领导科学文化和高级知识分子呢？有少数高级知识分子，主要是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分子，认为党是“外行”，不能领导科学、技术，不能领导他们的工作，要求分疆而治：党领导政治，他们领导业务。要求党对科学技术不要干涉，实际是要求党放弃领导。

　　这个问题，应该分做两方面来说。从提出和坚持思想、政治的原则来说，从统筹全局、及时地提出方针任务，并且调度力量、调整关系以实现任务来说，党是完全能够领导科学文化的。事实上，我们的党已经领导国家和人民的一切力量，包括文化科学力量在内，沿着社会主义道路前进。如果说“外行”不能领导“内行”，如果说不会开刀施手术，就不能领导卫生医疗工作，不曾亲自拿过试管或者亲自操纵过实验仪器，就不能领导科学技术工作，按照这样的逻辑推论下去，一个现代的综合性的医院将永远找不到一个院长，因为谁也不能把医院中所有内外各科的业务完全精通；一个大学将永远找不到一个校长，因为谁也不能精通大学中所有各种专业的课程；甚至所有的高等学校都很难找到一个完全称职的系主任，因为严格地说，同样也很难有一位教授，能够把本系所有各种专业都完全精通。按照他们的逻辑说来，所谓党是外行，不能领导科学技术的观点，实质上，是一种剥夺或者瓦解党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的领导的观点，是一种反动的观点，必须彻底加以揭露和批判。这是一方面。

　　如果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从各种科学、文化的专门业务的具体指导、检查和帮助来说，那么，就应该承认，我们的领导能力，确实是还十分薄弱的，确实是还很不行的，是称不起什么英雄的。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为了使我们对于经济和文化的领导深入、具体，我们虽然不可能样样精通，但是按照分工，越接近某一项具体工作的领导者，就越需要对这一项具体工作有必要的知识，否则我们的领导就难免陷于一般化的水平，就难免常常发生下错了决心或者贻误了时机的情形。我们应该努力改变目前领导落后于客观形势的情况，调集足够数量的干部下苦功夫学习，使他们成为不同部门的专家和内行。在这里，我们应该把“不学无术”、“不懂科学”、“文化很低”、“外行”、“落后”等等的批评，当作是一种督促我们进步的鞭策，鞭策我们刻苦地学习，争取在七年或者十二年内，使我们有足够数量的党员迎头赶上去，能够胜任愉快地全面地把科学技术工作领导起来。

## 二、关于北京市的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问题

　　现在北京市郊区农业已经全部完成了高级形式的合作化。在手工业方面，除了磨刀、磨剪子之类的零散的手工业工人以外，也已经全部合作化。资本主义工商业已经全部实行公私合营。虽然对于公私合营中的私股还要付一定的利息，但是从实质上说，我们的首都已经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现在我讲一些这一方面的问题和经验。

　　（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在最后完成各种社会主义改造的一两个月中，群众的伟大的创造性和运动发展的速度，使我们天天都感到有掉队落后的危险。因为瓜已经熟了，不能不摘。群众运动的洪水已到，如果不站在运动高潮的前面因势利导，就有使高潮不能顺利前进，使群众高涨的热情受到挫折的危险。

　　北京的情况是这样的。1955年春，郊区加入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农户已占总农户46％，在701个农业生产合作社中，有77个高级社。在多数初级社里，大农具已经折价归社，耕畜已经公有公喂，土地分红的比例一般比较低，原来勉强入社的一部分上中农已经好结好散地退出去。经过半年的整顿，90％以上的合作社都增加了生产，社员都增加了收入。六中全会以后我们向农民普遍传达了毛主席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去年12月上半月就完成了半社会主义合作化，这样就为郊区的完全合作化打下了巩固的基础。再以手工业来说，1955年底，加人手工业生产合作社的人数已经占总人数的38％，连同加入初级合作形式的加工订货小组的人数，已经占总人数50％。1955年初，在手工业生产合作社中，曾经存在着很多严重的问题，主要是偷工减料、营私舞弊等资本主义倾向。很多合作社的领导成分不纯，情况很混乱。当时，如果不首先集中力量，加以整顿，发展越大就会越混乱。经过去年大半年的整顿，这些混乱现象克服了，合作社巩固了，它的优越性突出地表现出来了，没有入社的纷纷要求入社。这样就为进一步地发展打下了巩固的基础。再以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来说，到1955年底，已经有13个行业实行了全行业的公私合营。在商业方面，私营零售商的经销代销总额也已经占私营零售总额的37%。在工业方面，经过私人联营并厂的结果，百人以上的私营工厂已经由1949年的5个发展到90个，并且陆续实行了公私合营。私营工厂为国家加工订货的产值已经占私营工业总产值的82％。同时，在资本家中间已经有了一大批的进步分子。毛主席召集全国工商联执委开了座谈会、中央发出了关于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问题的决议草案和我们在工商界进行了一系列工作以后，不仅在私营企业的工人、店员中间，并且在资本家中间也掀起了实行公私合营的高潮，已经合营的，庆祝公私合营，没有合营的，也挂起迎接公私合营的幛子。这样就形成了声势浩大的社会主义改造的高潮，就出现了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形势。

　　（二）克服保守思想，站在高潮前面。在这次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最突出的问题和现象，是领导赶不上形势。在开始的时候，市委对高潮中的群众运动的形势估计不足，因而所定的计划总是偏于保守。农业改造的规划三个月修改了六次，私营商业改造的规划一个月修改了五次，私营工业、手工业改造的规划一个月修改了六次，规划还没有定稿，改造已经完成。有一个乡，我们要派人去动员农民转入高级社，派去的干部还没有到，群众已经全体一致通过转为高级社了。由于中央早就有了反对保守思想的指示，由于我们极力注意了群众中的先进典型和先进经验，极力注意了联系和依靠进步分子，团结和提高中间分子，极力注意了团结多数，终于不断克服了保守倾向，赶在了高潮的前面，领导了伟大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

　　（三）打通干部思想，打通群众和资本家的思想。在高潮前和高潮中，在各种不同类型的群众和一部分干部中间，都发生过各式各样的思想问题。例如以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来说，很多资本主义工商业已经实行了公私合营并且有很多资本家表示“欢迎公私合营”，而我们有些干部还在怀疑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和平改造有无可能，怀疑在社会主义改造中资本家还有没有积极性。至于在资本家中间问题就更多。我们分批召集了大规模的干部会，工人、店员的积极分子会，乡干部和农民积极分子会，资本家的代表人物和积极分子会，给他们作了报告，分析了当前社会主义改造高潮中的形势，说明了党的方针和政策，批判了各种错误的思想，才解除了他们的各种思想顾虑，提高了认识。

　　（四）正确地掌握策略步骤，适时地改变工作方法，是使社会主义改造又快又好的关键。在这样大规模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在极短促的期间内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是正确地掌握策略步骤和适时地改变工作方法。例如以农业合作化来说，仍然要严格地遵照毛主席的指示，首先吸收贫农、下中农入社，把他们组织起来，在合作社内形成贫农和下中农积极分子的领导骨干。贫农和下中农入社以后，上中农的社会主义觉悟和入社的积极性，也跟着迅速提高，纷纷要求入社。上中农入社以后，地主、富农就完全孤立了，成了激流中的沙岛，觉得不入社不行了，他们也纷纷要求入社，有些地主、富农并且表示愿意把牲口和大农具交给合作社，完全服从社的领导。在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方面，过去是先派工作组一户一户地清产核资以后，才实行公私合营。而有些中等工厂资产的清点估算，就需要半年的时间，这样的做法，显然不能适应高潮中的形势，因此我们就改变了策略上的步骤和办法。首先批准公私合营，然后再清产核资。在清产核资的时候，先由资本家自点自估，再由本行业资本家审查评议，然后由各行业公私合营委员会核定。结果，北京市公私合营的清产核资工作，3天就搞完了；商业5天就搞完了。同时我们还通知工商联和同业公会调查和提出各行业积极分子的名单，这样，就促使资本家更争着立功，争着表现积极，因而减少了运动中的阻力，减少了运动中的困难，事半功倍，容易做到又快又好。

　　（五）现在的任务，是趁热打铁，抓住农民和手工业者的高涨的热情，解决合作社内部的各种问题，开展生产运动，用增产的结果表现合作社的优越性，巩固合作社和加强社员的团结。抓住工人、店员和工商业资本家的热情，解决公私合营企业中的各种问题，把生产、营业和工商业资本家安排好。在按行按业地进行生产改组和商业网调整的时候，必须首先制定全面规划，然后再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并且实事求是地正确运用国营企业的经验，切实注意吸收和发扬私营企业一切好的经验，以改善公私合营企业的经营管理。

　　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群众的社会主义运动的伟大力量，在这次高潮中表现得极为明显。以农民来说，平时两个合作社合并的时候，这一个社多几个牲口，少几个牲口，那一个社多一点基金，少一点基金，你占便宜我吃亏，斤斤计较。在这次高潮中，绝大多数农民所注意的是如何制定社的远景规划，如何发展生产，很少像过去那样在小问题上争来争去了。再以工商业资本家来说，平时在实行公私合营，特别是在清产核资的时候，这样计算，那样捣鬼，总想高估多报。在这次高潮中，资本家“自估自报”的结果，却多数比较恰当，并且有了显然偏低的情况，有的还拿出了大批账外资财，增加了投资。现在工商业资本家的消极的一面，已经大为减少，但是在实际上，抵触的情绪也还是有的。例如有的资本家说：“不知道共产党下次还有什么花招！”，“庆祝了半天，祖宗几代传下来的东西一下子都交出去了。”也有的资本家，开会庆祝，回家痛哭。这是值得注意的。我们有些干部，在高潮将要到来和高潮刚刚开始的时候，对群众的积极性和各种有利条件估计不足，而对消极因素和各种困难却估计过高。现在有些干部，又发生了相反的倾向，只看到积极的因素，看不到消极的因素，只看到顺利的一面，看不见困难的一面，他们有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这种倾向，虽然还在萌芽状态中，也必须引起我们严重的注意，及时加以防止和纠正。

　　来源：根据《中共北京市委重要文件汇编》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