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定一“对于学术性质、艺术性质、技术性质的问题要让它自由”   <陆定一> ## [这是陆定一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发言的一部分。根据记录稿刊印,发表时经作者审定。标题为编者所拟。]   底下再讲几个个别的问题:   一个问题,就是对于学术性质、艺术性质、技术性质的问题要让它自由,要把政治思想问题同学术性质的、艺术性质的、技术性质的问题分开来。这个东西从前我也不懂得,就是在那里瞎摸一顿,从实践中慢慢悟出来的。   从前胡先骕[注:胡先骕(1894—1968),江西新建人,植物学家,为发展我国动植物分类学作出了贡献。]的那个文件我也看了一下,看一看是不是能够辩护一下,那是很难辩护的。那个时候我们给他加了几句,就是着重他的政治,因为他那个时候骂苏联,所以我们就气了。他讲的问题是生物学界很重要的问题,这个人在生物学界是有威望的。(毛主席插话:不是什么人叫我们跟他斗一斗吗?)后来我们把那个东西和缓了,报上没有提他的名字,是在一个什么米丘林的纪念会上有几个人讲话讲到了他,我们掌握了这一点,就是报上一个名字都不讲,因此还没有和他撕破脸。(毛主席插话:胡先骕的那个文章对不对?)他批评李森科的那个东西很好,那是属于学术性质的问题,我们不要去干涉比较好。〔康生插话:我问了一下于光远,他觉得胡先骕还是有道理的。胡先骕是反对李森科的,什么问题呢?李森科说,从松树上长出一棵榆树来,这是辩证法的突变,松树可以变榆树,(笑声)这是一个突变论。毛主席问:能不能变?康生答:怎么能变呢?松树上常常长榆树,那是榆树掉下来的种子长出来的。这一件事情胡先骕反对是对的。但是胡先骕说李森科可以吃得开是有政治势力支持着的。其实,斯大林死了以后,苏共批评了李森科,没有支持李森科,所以胡先骕这一点没有说对。但是整个的来讲,胡先骕讲得还是对的,他只是讲错了一个例子,我们不应该去抓人家的小辫子,就说他都是错误的。〕那倒不一定去向他承认什么错误。(毛主席插话:那个人是很顽固的,他是中国生物学界的老祖宗,年纪六七十了,他曾经赞成文言文,反对白话文。这个人现在是学部委员吗?)不是,没有给。(毛主席插话:恐怕还是要给,他是中国生物学界的老祖宗。)   在知识分子会议开过以后,在一次宣传部长的会议上,各地的宣传部长都来了,我当时脑子里就有那么一种思想,就这样讲了一下,我说不能这样讲,说巴甫洛夫是社会主义医学,魏尔啸[注:魏尔啸(1821—1902),德国病理学家。细胞病理学说的创立者。主张细胞是生命的基本单位,提出“细胞来自细胞,再生细胞”,并认为“整个病理学就是细胞的病理学”。]是资本主义医学,中医是封建医学。这一套道理,是根本错误的。巴甫洛夫我们是知道的,十月革命后,苏联的大批知识分子逃到外国,他没有逃,留在国内。当时俄国饥荒,每人口粮只有四分之一磅面包。巴甫洛夫研究所的狗却要吃肉。请示了列宁,列宁给了肉吃。后来,在集体化的时候,莫洛托夫在共产国际作过报告,我在底下听了的,巴甫洛夫是反对集体化的,弄得没有办法了,苏联共产党把他软禁起来。(毛主席插话:他反对苏维埃,他开头是反苏反共的,可是他的科学是真理,后头不反苏反共了。)巴甫洛夫研究大脑皮层,有成绩,但它还未成为医学。在生物学方面,有的说摩尔根、孟德尔是资产阶级的,李森科、米丘林是社会主义的。这根本同社会主义没有关系。在物理学方面,不能说牛顿的物理学是封建的,爱因斯坦的物理学是资本主义的,这种说法是没有道理的。有的人在实际研究问题时是唯物主义的,但是他相信上帝,这完全是两回事。自然科学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社会进化只能帮助它发展,在高度发展的社会,它发展得更快一些,在低级的社会,它发展得更慢一些,但是它自己的发展阶段不一定同社会的发展阶段一样。因此,把那些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帽子套到自然科学上去是错误的。   我再举两个例子:   一个例子是,苏联从前反对形式逻辑,说这是反对辩证法的,因而是资产阶级的。(毛主席插话:反了几十年,不要形式逻辑,后头学校里又都教那个资产阶级了。)后来又说数理逻辑是资产阶级的,据说现在又在学数理逻辑。(毛主席插话:数理逻辑也反了一气。)过去反数理逻辑,现在又不反了,又不是资产阶级了。   还有一位同志,这个人在苏联学生物学,回国后,他要搞多枝小麦,他说这是米丘林学说,是社会主义的,谁要反对这个就是反对米丘林,反对米丘林就是资产阶级。(毛主席插话:这个人宗派主义很厉害。)我说如果在这样的问题上拿大帽子扣,可能把我们中国的大科学家搞掉。我们中国现在发展科学,向科学进军,他出来一个主张,把大帽子一扣,说某某学者或某某学派是资产阶级的,那科学的发展就完蛋了。这样对我们的建设是很不利的。   那一次我讲了以后,还有同志不服气,有的人就递条子给我,现在大概服气了,没有意见了。   还有一个文艺的问题,这个问题也值得研究。文艺在苏共党是干涉最多的一个部门,无数的清规戒律。最近开了一次会,我看了一下周扬的那篇文章,我告诉过他,我说不要搞什么反对公式主义这样的事,不要搞反对,而是引导他,让他学习,光反对不行。公式主义、自然主义,这都是艺术性质的问题。政治思想要掌握,一个公式主义,你怎么反对?这反而会使我们分散力量,忽视抓政治思想问题。   还有,要写新人物,写新人物当然是有道理的,因为过去写老人物写得生动活泼,现在写新人物写得不生动活泼。可是为什么只要去写新人物呢?写一写老人物也可以。我说那个旧社会写一写好得很,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能把上海三十年代社会的变化写出来,我说那是世界第一的小说,好极了。(毛主席插话:《乌鸦与麻雀》,那是部很好的电影,那是写上海解放军进城的前夜,我们电影局就是不许它演。这两天可以找出来给大家看一看,见识见识,这是中国一篇很好的历史。周总理插话:最近看《十五贯》没有?)我看过,很好,在上海是命令各机关去看,在这里据说第一次上演时只有五张票,罗瑞卿同志看了提倡起来了。(毛主席插话:《十五贯》应该到处演,戏里边的那些形象我们这里也是很多的,那些人现在还活着。比如过于执,在中国可以找出几百个来。)在文艺问题上有无数的清规戒律,日丹诺夫有几条,马林科夫有几条,这个有几条,那个有几条,很多很多。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是最进步的文艺方向,但是人家写点自然主义作品有什么关系?他政治上赞成社会主义,为什么不可以在写作上写几篇自然主义的东西?毛主席讲民主党派万岁,因为它们赞成社会主义。(毛主席插话:共产党万岁为主。)我们是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为主,其他主义有一点无关大局。   就讲这样一些问题,瞎摸了一顿之后,悟出那末一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