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体制问题:周恩来在国务院体制会议上的讲话   <周恩来>   [这是周恩来在国务院体制会议上讲话的第一部分节录。标题为编者所加。讲话共有两部分,第二部分讲了有关体制方面的十四个具体问题。]   关于体制问题,我说点带原则性、理论性的看法。   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毛主席提出十条关系?这十条关系是我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以来,特别是进行经济建设以来工作经验的总结,是在三大改造取得决定性胜利,社会生产关系有了根本性改变,生产力将大大发展的形势下提出来的。生产力大大发展,要求生产关系改变。三大改造取得胜利,生产力又会更大发展,需要我们动员一切力量,一切积极因素,甚至把消极因素化为积极因素,发展生产,建设国家。因此,在各种制度上也就需要作相应的改变。毛主席论十大关系的中心,就是动员一切力量来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在这个前提下提出了分权给地方的问题,以便于发挥地方的积极性,也便于动员全国广大劳动人民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中央人民政府成立时也提出过授权地方的问题,但那时还在进行民主改革,而现在是在三大改造取得决定性胜利,为进一步动员一切力量建设社会主义的情况下提出的。我们要在这样的意义上理解分权,理解经济建设、社会关系、党内外关系等。这是个带原则性的问题。   二、实行中央与地方分权,是为了发展生产,不是为了缩小和妨碍生产。有些部门有这样的顾虑,怕分权后分散力量,影响生产、基建、技术和计划。会不会带来阻碍和分散呢?不会的。毛主席比喻说:我们过去背个筐子,现在挑个担子,过去背50斤,现在可以担100斤,重量可以更大,生产更增加。如果过去中央背60斤,分权绐地方以后,看起来中央少了,但两头加起来就是100斤,还多40斤。分权的目的是为了增加生产,而不是减少生产。过去,力量没都用上,厂矿动用200元以上就要报中央批准,给地方的权很少,使得地方有力无处用,限制住了。现在是全部用上,生产会发展起来。换句话说,过去担子一个人挑,现在很多人挑,可以大大发展生产力。应该承认,现在主要的不是把现有的分掉,而是要地方搞更多的生产,更多的事业、企业。因此,中央要分一部分给地方,主要的是为了增产,而不是分产,这是大原则。我们是在大原则下采取具体措施。中心不要放在分现有的厂矿企业,而主要的是使地方有权,有权才能动员。地方除了有党权、政权(就是行政权)以外,还要有人权、财权,有权就能增加生产。这点要说清楚。有了这样一个原则,中央各部就不要担心自己管的都分下去了,地方不要怕分不到多少东西。   三、集权与分权问题。适当分权给地方就会更好地集权于中央。社会生产力大发展不能光靠集权。苏联过去集权多了,地方权小了,这是一个经验教训,是一面镜子。马列主义的原则是,上层建筑一定要同经济基础相适应,适合生产力的发展。也就是说各种制度,要有利于把一切积极力量动员起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我们要从这方面着想。我们的制度是民主集中制,即在广泛民主基础上的集中才有力量,在集中指导下发扬广泛民主,才能发扬得好。这是互相依存,互相制约,相反相成的,不会发生解决不了的矛盾。多多发扬地方民主,就会大大巩固中央领导。否则,中央集权也是官僚主义的,空洞无物的。最集权就等于无权,碰到的事管一下,碰不到的事就管不上。《十五贯》中坐在巡抚衙门的周忱虽有权,但那是官僚主义的权。他说得好,已三审定案,哪里还需要他审问呢?到时他批准就是了。集权起来,闭眼批公事,那叫有权吗?我看无权。说穿了,官僚主义是最不懂得集权的,是办不好事的。官僚主义不知道实际情形,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不利于国家,不利于人民。况钟到群众中去调查,去接触实际,就能发现问题。所以,要善于使用权力。我们要变无权为有权,把权分给地方,中央有权,地方也有权,真正有利于社会主义建设,而不是抓些空洞的权、官僚主义的权。这个原则要说清楚,不要怕把权力分到地方上去,必须把权分下去。工厂厂长来找部长办事,有时被看门的顶回去了。《光明日报》对这类事情曾有过揭露,我们知道这种事情后就不安、难过。而这种事可以说每个部都有,每天都有。昨天,我听北京市说,毛巾、裤衩涨价了,工厂代表找彭真同志,说工资还没有增物价就涨了。商业部应该查清楚这件事。我在人大发言回答问题要有这一项物价问题。每发生一件这类事情都要你亲自解决那不可能,怎么办呢?就是从中央到地方按级负责,大家都有权。黎元洪说:“大家有饭吃。”这是一句老好话,现在是大家要有权。我们常说社会主义国家也有阴暗面,就是那么几个人办事,别人都闲起来,从总理办公室、秘书厅到各部,你们可以调查一下,总有一部分人没有事做。青年人朝气勃勃,积极肯干,这是可喜的,要给他们事情做,就要给他们一定的权。不要大权都集中到一个人之手,否则就坏事了。苏联过去就是过分集权于中央,进一步集权于斯大林一个人。我们的分权是有一定的范围的,是要把大家的积极性创造性发挥出来。这就是民主。共产党领导革命胜利,为人民作了好事,人民鼓掌,但有时候民主就注意得不够了。我们在三大改造以后,毛主席就抓住这个问题,使大家有权,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服务。对这一点,我想说透一点,不要怕分权。   四、搞体制要全面规划,加强领导。有几个文件提到了这个精神,是对的。全面规划,加强领导,这两句话是互相联系的。一切工作,规划要全面,而做一定要有先后,也可能发生偏差。我们搞体制也是一样,不会十全十美的,也会发生偏差。因此,必须要加强领导,不断地来纠正偏差。当然要尽量减少偏差,能防止的尽量防上。全面规划与加强领导必须密切相结合。规划要全面,执行时要加强领导,纠正偏差。各级领导要经常检查,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坚持原则,修正错误。不要以为全面规划了就没有问题了。   五、统一计划,分工合作,因地制宜,因事制宜。计划是要统一的,但要有分工,有了分工还要有合作。计划要统一,如农业生产全国有大的指标,各省市也有指标,要统一,该种蔬菜的种了粮食对国家对人民就不利嘛。要分工,还要合作。下两句更重要,因地制宜,因事制宜。适于这个省,这个省就做,不适于那个省,那个省就不要做。如糖厂,适于广东,广东就搞,棉花少的地方,就不要搞很多纺织厂。办大学,如广东可以搞一个,别的地方没有条件就不一定搞。城郊种蔬菜有利,就种蔬菜。不要刻板的文章,不要图案化。大家对重工业的方案比较满意,觉得有些分权了。但对轻工业的方案就有意见,中央部门觉得地方的轻工业已经很多了,可以少分,地方就觉得分得少,如纸张等可以多分给地方。我的意见重点放在增加上。我和李烛尘部长谈食品工业,他主张多分,中央管得多了不好。森林工业部罗隆基部长也认为应把小的森林工业交给地方,他们想通了。新部长比老部长容易通,很有见解,他们受了十条关系的影响。许德珩部长也和我说,水产主要靠地方。他们都是白纸一张,愿意少抓,我们抓权多的就不愿意放。毛主席说,现在中央各部就好象抱了一抱鸡蛋。你们说是糊里糊涂的官僚主义,我再,加一个忙忙碌碌、明明白白的官僚主义。我觉得很难过,不知你们怎样,自己明知抱着一抱鸡蛋,为什么不腾出一只手来?我看宁可少管些。各省、市也要注意,官僚主义会出售给地方。你们自己不要抱着一堆鸡蛋,那时你们会两面受攻,上面攻你,下面攻你,我们只有下面攻(当然上面还有党中央和人民,但总与你们不同)。总之,要作分析,不要图案化,每省一个样子都可以。搞体制的原则只有几条,具体方案可以每省一个。   经济发展不平衡是经常的现象,平衡是暂时的现象,平衡了就又会发生新的不平衡。这是矛盾论。整个世界经济就是不平衡的。每个国家的经济也是不平衡的。事物就是在矛盾中前进,在不平衡中生长的,克服一个不平衡,又会产生新的不平衡。因此,在我们国家不可能用一个办法各地都实行得通。   不仅因地制宜,还要因事制宜,这也是句成语。粮食现在统到中央,将来可以适当放下去一些,农业税将来也可能放在下面,棉花也可放到地方,中小学由地方办,有些大学将来也可以双重领导,甚至以地方为主。   要因地制宜,就是不要一律,各省市不可能都一样。要因事制宜,就是有些事可以多集中在中央,有些事可以多放下去。有这两条,我们才可以把普遍真理与实际结合起来,才能够照顾得全面。   六、改进体制,逐步实现。这次我们研究体制,不是我们过去没有体制,开国以来就有体制,现在是要改进体制。有的同志说,过去是中央集权太多了,而不是太少了。我说这是辩证的,过去是集权多了,但没有很好地运用权力。过去的体制那样集中是有必要的,搞五年计划,大家都没有经验,中央搞了三年才由人大通过,通过了马上又改。当时搞计划大家都没有经验。分权早一点当然可以,但有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财经会议以后来了个高饶事件,不能不强调集中。以后又搞宪法,搞计划,搞肃反。现在来研究体制不是太晚,条件成熟是到去年底和今年初,最关键的还是三大改造的进行。如果能够在改造的高潮时看到当然更好,但不是那么容易。财政的集中,稳定金融,统购统销,稳定了物价,这是很大的成绩。外国人对我们印象深的就是在很短的时间稳定了物价,虽然我们现在个别商品有涨价的现象,但总的是稳定的。过去的体制是集权多了,分权少了,但我们也有些权没有人管,应该很好地分。所以现在要改进体制,总得做个全面的规划。这个改进不是一下子实现,而是逐步实现。七月份拟出大纲,还要经过四五个月的准备,就是说今年准备,明年试行,到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会有更好的改进。在执行中要不断地改进。实行一个时期,又要有改进,要不断地改进。不要急,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要急躁冒进,也不要右倾保守;要逐步实现,不要求之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