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剑英：整理农村基层组织的重要性

　　（【这是叶剑英在珠江地委第三次扩大会议上的讲话的一部分。】）

　　今天珠江地委扩大会议讨论农村基层组织问题，这不但是珠江三角洲的问题，而是全省的问题。所以要到广州来开，以便将此经验推广到全省。

## 一、这个会为什么要到广州来开？

　　在广州开会，分局可来参加，特别是分局各机关（如研究室）可以来深入访问各代表，了解情况，同时也说明珠江三角洲地位的重要。

　　珠江三角洲是广东重要的一部分，位于东江、西江之间，在广州与香港、澳门之间，是华南的门户。这里是水网地带，地形复杂，社会情况也复杂，门口有香港、澳门，随时看着我们，遇我工作一有偏差、有弱点，敌人就会乘机攻击我们。

　　美帝国主义侵略朝鲜战争已到新的阶段，我们应关心，可能影响到我们海上安全。这样一提，同志们会问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否会爆发？美蒋是否会进犯广东？这是党内外所关心的问题，而且常常提出来问我们。

　　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不来？机械答复这个问题成不成？讲死了，讲实了，不成的。这并不是共产党人滑头，而是实际情况。把这问题“肯定死”了，是不合乎实际情形。实际情形是可能来又不可能来。

　　毛主席说，全世界共产党人尽一切可能去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和平民主力量，就可制止战争。有帝国主义存在，就有战争的危机存在。自朝鲜战争爆发后，战争威胁更大。如果美帝侵略朝鲜胜利了，战争就会更大发展。如被朝鲜打下去，给帝国主义一个迎头痛击，世界人民就会觉得，美帝打3千万人口的朝鲜都不成，哪还能打苏联和中国！朝鲜人民一定可以打退帝国主义进攻的。但美帝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主义国家，生产力很高，不能靠一两个战役就打垮它，把它打下海去，它还会再爬上来，应估计到这个战争是长期的，不能速胜。现在世界大战的危机是由美国对朝鲜的侵略而增长了，但不等于美帝国主义的战争准备已经成熟，美帝本身还未准备好，帝国主义内部关系还未调整好。世界人民和平民主力量强大与发展，殖民地的解放运动与斗争汹涌澎湃。因此，美帝考虑发动世界大战，至少要一两年后。

　　我们应依照毛主席的指示，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除了帝国主义走狗、特务之外（这些人在数量上是不多的），我们都要团结。要心中有数，我们过低估计敌人力量是错误的，过高估计敌人力量也是错误的。

　　我们今天的敌人不是资本家、富农，今天主要斗争对象是帝国主义及其爪牙，阶级斗争的主要锋芒是对准国际帝国主义。虽然帝国主义是垂死的资本主义，但这敌人还是强大的，必须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对付它，和它斗争，在这方针下来制止战争爆发。战争会不会爆发？不是由于帝国主义的良心，而是决定于我们力量的强大，决定于力量对比。帝国主义动员战争，我们动员和平，我们扩大了，敌人就缩小了，到我们占到绝对优势，而敌人缩小到处于明显的绝对劣势时，帝国主义想下决心发动战争就不能不更多顾虑，就可能要考虑其他苟延残喘的办法了。但我们也要估计到，帝国主义明知打不赢，发了疯也可能冒险发动战争。只要我们团结强大力量，帝国主义要冒险发动战争，我们也就不难打垮它。我们动员和平，反对侵略战争，要动员一切力量准备万一战争爆发时可以取胜，这正如一着棋管着两方面。我们有强大力量可以防止战争，战争来到又可打垮它，如能取得和平，则在和平竞赛中对帝国主义取得胜利，中心一环是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

　　不管世界怎样变化，各种可能都要估计到，我们布置工作下决心都要从最坏的情况打算，最危险的局面都可应付时，其他次要问题就可解决了，这是毛主席领导革命斗争的精神。目前我们号召和平，加强以苏联为首的和平民主阵营力量，万一战争爆发亦可取得胜利。因此，我们不能忽视每一微小力量，一切能争取的人都要争取。如做生意的人，每一个小钱累积起来，将来也有作用。社会斗争也是一样，我们多争取一个人，敌人就少一个人。我们要打倒敌人，就要孤立敌人。如要打倒蒋介石，就要孤立蒋介石，要打倒美帝，就要孤立美帝，把它从群众中孤立起来。敌人孤立了，就能打倒。国际上是这样，乡村也是这样。如要打倒恶霸，先要孤立恶霸。目前珠江三角洲地主当权派尚未孤立，与帝国主义有联系，与土匪、特务有联系，隐蔽在群众中，群众尚未发动起来。

　　毛主席说，要打倒敌人，就要先孤立敌人，但我们执行政策有了偏差，就会孤立自己。根据三中全会毛主席指示精神，战争来不来，决定在我们能否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决定在能否孤立敌人。若我们作风坏，群众日益脱离我们，敌人就会一天天壮大，我们就会一天天孤立。群众是要争取的，不会自然来的，希望群众自然来，这是小资产阶级的幻想。如无产阶级是最受压迫的，除了两个手，一无所有，是最革命的阶级，是彻底领导革命与建设共产主义社会的阶级。说无产阶级是最革命的阶级，但不等于说无产阶级中个个工人都是革命的。如英国工人大多数是革命的，但尚有一部分工人为上层引诱而拥护反革命。农民也是一样。所以，不努力争取群众，群众不会自然靠近我们。不争取群众，就不能孤立敌人，打倒敌人。能谈清这个问题，就一理通百理明。我们必须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小心争取每一个可能争取的人，争取每一个社会力量。对他们要教育改造以达到团结的目的，所谓团结不是一团和气，而是要经过斗争的，经过说服教育，这个思想必须确立起来，才能建立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珠江三角洲也不能例外，必须团结大多数，孤立少数，团结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防止战争，一旦战争爆发又可取得胜利。孤立谁？打倒谁？敌人也懂得这个道理，也是这样做的。如香港五十多家小报骂我们，想孤立我们。为什么“美国之音”天天在吹牛，造谣诬蔑我们，说他自己的好处，目的在争取群众，孤立我们。

　　农村工作也是斗争，敌人不断与我斗争。我争取群众，敌人也争取群众，群众究竟相信谁呢？不能凭我们主观决定，以为农民是无产阶级的弟兄，工农联盟，农民就相信我们。要做出事实给人看，群众得到切实利益，有了切身体验，才会拥护我们。因此，不是决定于我们主观愿望，而决定于我们能否正确执行政策。

　　珠江三角洲情况复杂，又接近敌人，是广东的中心地区，又是困难最多的地区。我们要端正思想，小心翼翼工作，要检查每一政策执行是否得到群众拥护。所谓群众观点、群众路线，就是从考虑政策，讨论制定政策，执行政策，以至在执行中发现错误修改政策，每一阶段都要为群众利益着想。一切思想从群众利益出发。掌握工作必须掌握这一环。但群众利益有眼前狭隘利益和长远利益之分，会发生矛盾，要靠领导者说服教育。如打倒土豪后，大饮大吃，群众是高兴的。但杀了牛，就没牛耕田，应从长远利益出发。

　　上面所讲问题要天天讲，不断讲，我这样对你们讲，你们也这样对下面同志讲。正像做和尚的人天天念经，并不是念一次就熟，要念几百次，天天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们开会也是一样，一来就“阿弥陀佛”讲政策方针，不要以为念一次就懂了。你懂了，下面还不懂，不妨多念，日日念，使这思想深入到干部，深入到群众中去。列宁说：“理论一经群众掌握，即成为物质的力量”。念得多了，群众才能懂，群众掌握了，才能成为力量，有了群众力量，政策才能实行。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使政策得不到群众拥护，不可能真正执行，只是盲目执行。为什么不自觉，群众又执行？就是干部有条鞭子在后面打，这就是命令主义。命令主义是与群众意志相反的，脱离了群众。目前，我们有些干部找人谈话，群众“阔佬懒理”，这是由于我们搞得不好。珠江地区同志要努力团结群众，建设基层组织。

## 二、为什么要以整理农村基层组织为当前中心工作？

　　为什么今天要抓紧整理农村基层组织而且要作为一个中心工作来做呢？这一点与华北革命发展道路有些不同，是一个方针一个政策下的两样做法。华北是长期先做好农村工作，农村包围城市然后夺取城市，所以华北农村基层问题小，我们则是不同的，是先夺取广州，后建立省、专、县、区等政权这样的程序。目前县以上政权为我掌握，但乡村政权不能掌握，正像玩扑克牌打“百分”，已经到“挖底”的时候了。目前县以上政权基本是我们掌握的；区大部分是我们的，少数是人家的；乡村大部分是人家的，少数是我们的。因此，政策到了乡村就交待不下去。我们接受了中央指示，交代下去，到地委、县委可以掌握，到区就担心了，不能传达一下就算数。地委、县委一级领导要下到区、乡具体帮助，政策才能交待下去。但不可能长期这样做的，也不可能个个区都派人下去，也只能在某一时期、某一重点才能这样做。必须使我们政策经过宣传解释后，就能实行，就能贯彻下去。所以，不将乡村基层组织搞好，政策就不能执行，就不能团结群众，就不能贯彻毛主席的指示。

　　南路专员李进阶同志报告高雷地区工作较好之新区茂名和老区遂溪的情况说，茂名××乡24个农会，改造过的23个农会，领导成分不是地主、富农就是旧保长、旧乡长。伪乡保长、农会与工作队相互勾结，生产救灾时，农会不向地主借粮，却向贫雇农借粮。借到的粮食，除了请乡长请工作队吃饭，就救济破落地主。有一个地主×××的亲戚是茂名副县长，且有一子参加工作，是新贵，农民不敢向他减租，评阶级时，农会将其评为中农，农会长说划阶级他有绝对自由。另一农会长造谣说：农民的谷仅留3担自用，其余的交农会。养猪的2条交1条，一条交半条，农民不敢积极生产。后来专署查出，将这农会长撤职，他说：“不撤我3个月就可分田，撤了我3年都分不成”！“我有其他的事做”！后调查此人曾任伪乡队长，过去曾积极支援喻英奇捉壮丁。很多农会不是群众发动起来后组成的，而是工作队命令组织的。有一农会长且是算命先生。……茂名44个乡有28个乡长是贪污犯法的，将公粮交给土匪或大饮大吃浪费。茂名第四区一个女乡长是地主成分的党员，县里派这个人当乡长，是因她在该乡有地位。发救济粮时，她在睡觉，农民叫醒她，她大骂农民。打土匪时，有乡长故意带错路。这是新区的情形。遂溪是老区，农会长十个有九个贪污，因脱离群众，夏征时群众不理，任务分配不下去。该县北陂村有一农民，其妻参加政府工作，要求离婚，丈夫已同意，要求双方见见面，干部不准。本来女方答应给男方十担谷子，后男方去要，不仅不给，而且打伤该男子，群众不满。该男子之弟弟在湛江公安局工作，后回家见此情形就愤而上山去当土匪，该村十几个人一齐跟着去了。有一贫苦农民拾粪过日，禁用白银时，在他身上搜出几个银角，没收还打伤人，在家养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农民说这样就是“翻身”。有一个革命的村庄，过去长期与敌人斗争，没妥协过，没有一个农民自首的。这次夏征，农民不理，说我们干部以前什么事都和他们商量，现在做了官，就不和人商量了。

　　这次省府民政会议总结，全省77个县市中，有483个区政府已建立，其中有444个不巩固，占91%左右……高要有1千292个村，有1千279个村为反动派所操纵，只有13个不是的。就是我们能掌握的政权，干部政策水平低，作风又不好。例如，东江河源蓝湖乡7个村，匪特引诱干部腐化，对干部说：“你们生活苦，加征多些谷，杀鸡吃吃。”特务就暗中记起来，以后到一定时期后，就在群众面前控告，特务就起来打倒我们的干部，而篡夺了政权，掌握了700余民兵，其中有500支枪是政府发的。拉我落水，打倒我而篡夺政权，这是敌人很巧妙的斗争方法。北江土匪说：“农村是他的世界，学校是他的宣传部，政权是他的交通部，税局是他的供给部。”除了这些，还有边区、飞地、三不管的地方，如南海三水边有100多个村庄，老百姓说他们未解放，从未有工作人员去过。

　　这些事实，都说明人民政权脚未落到地。做了10个月工作，基层政权还未搞好。旧军队的士兵，不怕连长排长，最怕班长。农民对县长、区长看不到，对乡长、村长最清楚，农民拥不拥护我们，看乡村政权搞得好不好？所以我们要搞好乡村基层组织才能团结群众。能否团结群众，看能否正确执行政策。

　　中央号召整风，从上到下，广东县一级以上干部，主要是思想作风问题，基层组织则谈不到是思想作风问题，而是组织成分问题，是我们的还是敌人的问题。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在县级以上有此问题，基层组织今天还不是无产阶级思想与非无产阶级思想的问题，而是革命与反革命的问题，是掌握到我们手上还是敌人手上的问题。

　　几个月来，广东工作总的方面是有成绩的。毛主席在三中全会报告上说，统战问题今天上下还不一致，统战是革命三大法宝之一。虽然有些乡村政权表面上没有地富参加，但是否执行了我们的政策？是否团结了各个阶层？在广东是否光是统战问题上下不一致？我想是一般的政策上下也不一致，正确的政策不能贯彻到下面去。目前最严重的问题在乡村，区有问题，县还可下去掌握，乡村太多了，不能直接下去掌握。因此，深入工作，巩固基层组织，是今后几个月的中心工作之一。这工作不做好，一切政策就会走样。我们接受了上面的指示，召开会议交待下去，只能到区，到乡村（甚至在区里）就发生了问题。

　　珠江三角洲有些土匪、特务在我剿匪时钻入农会民兵中，将来整理民兵又会钻入农会，或走投无路时进行暴动。目前，提出巩固基层组织是正确的，不提出就会犯错误！基层组织问题，是农会问题、民兵问题、政权问题，是组织问题、干部问题、领导和工作等问题。基层组织不好，因为解放不久，新区新、干部少、任务急、情况杂，是有缺点，可否慢慢来，待明年来做？整理基层组织，我们不能等待到明年来做。今天的问题，在于阶级斗争一天天尖锐，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在中国失败以后，乘我基层工作薄弱，钻进乡村政权里来破坏。当然，城市中也有反特斗争。解放以来，我们曾经下很大力量来巩固城市，目前是要“巩固城市，依靠农村，面向海洋”，与帝国主义进行斗争。敌人的方针是潜入大陆，发展游击战争，来配合将来“反攻大陆”，他要从海外爬上来，就先要在农村建立根据地。同时，今天农村又要进行土地改革，是阶级斗争很剧烈的地方，帝国主义是要拼命争取的。所以，要做好乡村工作，在时间上不能等待到明年。

　　这个问题之所以严重，今天还有防“钻”和防“篡”的问题。目前已有不少乡政为敌人篡夺了去。大批特务从港澳回来，派来城市潜伏，以便等待时机，配合“反攻大陆”。敌人自己总结说，所有行动都是失败的，只有潜伏是胜利的。联共党史上说过，发展的阶级是有广大前途的，死亡的阶级是没有前途的。城市敌特潜伏是无前途的，但不能放弃警惕。农村敌特是行动的，不是潜伏不动，从港澳回来的匪特，潜入农村与土匪地主封建势力相勾结，潜入民兵农会中积极搞破坏。今天农村是防钻和防篡。

　　毛主席在延安时说，敌人对付我们有五个办法：捉、杀、打、骂、钻。现在主要是钻和篡：（1）伪装进步，钻入来搞我们。如河源七个乡村政权被篡夺是一个形式；（2）以港澳为基地钻入；（3）有海外帝国主义科学技术支持，内地有地主恶霸作窝藏地；（4）利用我乡村基层组织薄弱，乘机钻入；（5）利用反动教会作为反革命前进指挥所。

## 三、如何巩固农村基层组织？

　　希望这个会议能想出具体办法，来整理农村基层组织。

　　古副主席在省民政会议上对基层政权建设作过一报告，可供各地参考。

　　在今年12月以前，应使基层组织问题获得基本上解决。今年初分局扩大会议提出1950年要“铺开棋盘，摆好棋子”。目前就是乡村棋子未摆好，1950年要摆好，1951年还要继续做。敌人叫嚣“反攻大陆”是骗钱的，但可能在个别地区袭击我们，应作此准备，应估计他在农村建立基地以配合其海上袭击。我们打海南岛时，有同志提出非有四个师同时登陆不成，不然会给敌人反击下来，后研究海南岛有个冯白驹在那里，只要能登上陆，一个人一个班也可生存，以后派少数部队带着电台先行登陆，以取得联络，了解该地情况，果然成功。敌人也会这样来对付我们，不断派人登陆试探能否生存？只要我们能肃清农村匪特反动势力，能巩固农村阵地，就是将来敌二三十万人来也不怕，可以消灭他们，还会加速我解放台湾。我们应该估计敌人会利用各种办法创造爬上大陆的条件，如何消灭敌人这个企图，希大家提出具体办法。抓紧整理基层组织，即消灭敌人爬上大陆之可能。为了准备土改，消灭封建制度，也必须加强乡村斗争。

　　來源：广东叶剑英研究会、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　编：《叶剑英在广东》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