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剑英在华南市镇、工会、财经工作联合会议上的总结报告

　　【本文原载于《广东政报》1950年第二期，1950年6月出版。】

　　这次召开的华南市镇、工会、财经工作联合会议，目的是为了搞好城市，同时也搞好农村。这个会议是补充上次党代会上没有讨论到城市工作的不足。城市工作中主要的工作就是工会工作和财经工作。关于这几个工作的总的方针政策，中央人民政府已有决定。希望同志们回去之后，好好根据这些决定，结合当地情况去布置工作，指导工作。

　　在没有谈及本题以前，我想先谈一谈形势。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的签定，标志着横跨欧亚的两大国家的空前团结。再加上其他新民主主义国家，我们八万万人民团结在以苏联为首的和平民主阵营里，大大超过了帝国主义阵营的力量。在世界政治的天平上，中国加上了一个很大的砝码。这种形势的发展严重的打击了帝国主义者的阴谋。

　　从这种形势中可以看出，倘若美帝国主义者冒险进行第三次世界战争，战争舞台上的主角将只有它一国单独作战。这样的一个战争舞台是不能成立的。美帝国主义想利用英法配合作战已十分困难，因此想培养德国和日本做它的猎狗。但受到侵略战争的残酷教训的德国人民，觉悟程度已经提高；日本人民民主力量也正在一天天增长，使得帝国主义想从东西两方面来进攻和平民主阵营的阴谋，在欧洲是失败了，在亚洲，不久也一定会完全失败的。而由于中国革命战争的胜利，美帝忠实走狗国民党蒋介石政权的被彻底消灭，美帝要想在东方组织联合战线来进攻苏联，进攻人民民主国家的阴谋，也已经失败了一大半。

　　中苏新约的签订是对于远东和世界和平有力的保障，但是帝国主义是不会甘心放弃其侵略企图的，我们应该特别警惕和团结起来。美国除了在进行利用日本作为战争基地，还企图利用太平洋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岛屿，其中也包括逃到台湾的蒋介石，来进行对于亚洲大陆的侵略。

　　美国对于蒋介石所能代表的残余力量的作用不大，是看得很清楚的。但由于找不出更适当的人来在中国进行反共反人民的战争，也因为过去投资太多，不容易撒手，所以一方面仍给蒋介石极少的、有试探性的“援助”和支持，同时又支持李宗仁在美国叫嚣反蒋，准备作为蒋介石倒台后的补充人物。

　　这些事实告诉了我们：帝国主义还没有打倒，他们还在组织破坏和捣乱。因此我们更应该加紧团结四大革命阶级的力量，一心一德，战胜国外敌人及其所支持的国内敌人，在工人阶级的领导之下，进行对帝国主义所支持的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斗争。因此，分清敌、友、我，是我们当前各种运动中必须经常好好掌握的一个关键，倘若把敌、友、我的阵营搞乱，就要犯错误。如有人把民族资本家当作当前的敌人就是错误的。民族资本家还是我们团结的对象。劳资纠纷是不可避免的，应本着劳资两利的精神去处理，这是我们在新民主主义时期的正确路线。

　　敌人方面，自蒋匪残余力量得到美帝小小的援助后，蒋介石便出来当总统，陈诚出来组阁，叫嚣“反攻”。蒋介石匪帮知道，他们必须保守住台琼海上阵地，才能争取“美援”。他们认为保住台湾和海南岛，必须组织“敌后游击”，组织流氓特务，到我们这里来捣乱，并利用香港澳门作为基地，联合美、英、葡等帝国主义进行反革命活动。敌人还企图利用万山群岛作为“反攻广州”的基地，还想侵犯珠江三角洲，希望能阻止我们对海南岛的进攻，并破坏我们的进攻准备。

　　我们必须把这些海岛掌握在我们的手上，成为保卫人民祖国的前哨。如果掌握在敌人的手上，就会成为帝国主义侵略我们的跳板。则我们建设的速度，就会赶不上他们破坏的速度。所以，我们一定要粉碎敌人保持海上阵地，妄想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临的阴谋，必须在1950年解放全中国！而我们必须以全省的力量，用全力支持解放海南岛的战争。发动群众，进行土地改革，财经统一集中，稳定物价，渡过1950年的困难以进入和平建设的新时期！

　　我们的工作应该怎样做呢？首先要搞好城市，做好城市的财经、工会、公安等工作，动员城市的力量，来帮助农村，才能顺利的进行建设。

　　我们全省的当前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农村。但担负着城市工作的部门为了切实的帮助农村工作，必须先搞好自己的城市。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党和人民军队在革命战争年代，由于没有占领城市，所以采取以农村来包围城市。现在全国大陆除西藏以外，已经全部解放，革命形势已经起了根本的变化。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现在要依靠城市来领导乡村。而乡村需要城市的帮助，农民需要工人的帮助，所以我们更要大力搞好城市工作。

　　城市与乡村的关系究竟如何呢？城市就是乡村的集中。要管理好城市，就是要管好城市的生产。一切生产都有三个步骤，即是原料、制造与推销。制造在城市，原料与推销却都要依靠农村，不发展农村生产，就不能保证使原料、制造、推销循环流转，有计划的进行生产。应该使农村生产服从于城市工业生产的领导。其余文化、教育也应由城市普及到农村去。从阶级关系来说，工人是领导农民的；从城乡关系来说，城市是领导农村的。我们已经有了城市，并且自己又是城市工作者，工会工作者，就应该把城市搞好，发展城市的工业生产，来帮助农村，供给农民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购买农村原料，做到城乡交流，以改善农民的生活。我们的政权是代表工人、代表农民，也代表全体人民的，所以要站在搞好城市工作上来帮助农村，如同要站在国家工业化的观点上来搞好农业一样。从发展生产的观点上来看问题，而不是站在城乡之间或城乡之外来看问题。为了要帮助农村，就要迅速搞好城市，城市搞好了，才能谈到帮助农村。这是城市工作的任务。

　　城市工作应该怎样来搞呢？

　　第一，要把城市工作系统地建立起来，从大城市一直到小镇。市镇是乡村的集中，它一方面紧贴着农村，经济上、文化上，都与农村有着密切联系；同时，它又是城市的基层组织，是城市与乡村联结的纽带。城市好像是一个蜘蛛，是要通过各条联结小市镇的线索才能张开与农村联络的蛛网。试想想看，城市的货物要运到农村推销，乡村的原料要运到城市，那一件不是由小市镇来吞吐呢？城市要领导农村，帮助农民，倘若不经过小镇，不得到小镇上的工人阶级、小资产阶级等基本群众的帮助，是不可能的。我们广东一共有二百七十八个小镇。由于帝国主义的深入侵略，有许多镇，如市桥镇、佛山镇等，已相当于小小的工商业城市。所以搞好小市镇在广东来说更有其特殊意义。应当把镇当作城市安置在广大农村中的据点，城市联系乡村的重要桥梁。

　　我们要按照城市的组织系统，城市的制度来管理中小市镇。从城市到小镇，必须建立起经常业务指导关系，接受省的领导，小市镇要接受上级城市的指导，但在组织系统上，要接受其上级的地委、专署和县的领导，以便督促和检查工作。

　　我们在城市工作的总路线是依靠工人阶级，团结四大朋友，向三个革命敌人作斗争。城市工作的管理方式是集中的、直接的。城市工作是不容易管理的。有的同志提出，中小城市是否可以委托较大的城市，根据它的经验来帮助它们呢？这一点可以考虑。例如这次的市镇工作会议，首先请朱光同志根据管理广州市的经验，参照其他城市的办法向大家作了市镇工作的报告，这也是帮助小城市的一种方法。

　　管理城市的中心任务是什么呢？主要是管理生产、发展生产。因此，必须管理工商业，调查统计工商业。例如这次各地的情况汇报中的统计数字就仍有不尽确实的地方。调查统计工作必须做好，否则，要发展那些或限制那些工商业就没有材料可以依据。有利于人民的应该予以发展，不适合的，破坏经济的投机事业，以及奢侈品、迷信品的制造和贩卖，可以劝告他们转业，使城市生产走上发展的道路。有些有历史性、社会性，又可以出口争取外汇的非必需商品，如纱绸，也可以容许其发展。贸易工作，不应该有单纯的营利观点，应该沟通城乡的物资交流，从发展生产的观点来管理。在劳资关系的处理方面，广州也已经有一些经验，如签订集体合同等。中小城市有具体困难，后搞不清楚问题，大城市的干部应该在政策上予以帮助。

　　城市领导农村的中心环节是迅速发展城市生产，把消费的城市变成生产城市。什么叫做消费城市？什么叫做生产城市？消费城市就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城市，它的繁荣是靠剥削得来的，它一方面被帝国主义剥削，同时又剥削农村。造成城市与农村的对立。因此不可能有足够便宜的生产品来供给农民作为生产资料、生活资料。必须发展生产。供给农民更进步、更科学的生产资料，使农村繁荣，使农民生活改善，才能改变城市与农村的对立关系，农村才能用丰富的粮食、原料供给城市。解放以后，佛山等地失业人数的增加，工资普遍下降，桂林商店减少了百分之二十五，原因多半都是原料、推销的困难，金融物价、交通、税收的不统一，劳资纠纷的没有合理解决等，说明了我们华南的城市还没有管理好。加上帝国主义仍在我们旁边，继续进行经济侵略，这还需要我们根据整个国家的生产计划，一步步把城市管好，生产搞好，才能领导乡村。

　　这里顺便谈谈同志们提出的几个具体问题：

　　1. 党和政府的关系问题：战后的苏联，政权机关和党的关系，已经纠正了平行主义。我们也要纠正平行主义，许多问题可以由党和政权机关协商，经政权机关作出决定。我们要努力克服过去的老作风，学会如何领导政权，有事与大家协商。

　　2. 郊区问题：有的同志觉得郊区划得太大，农村工作加多，妨害了城市工作。究竟郊区要划多大，一般应依据城市的实际需要，如城市的工业区、文化区、风景区、煤矿区、蔬菜供应区、住宅区等，可以划归城市来管理，以便发展和繁荣城市的需要。至于和城市没有太多直接的经济和政治联络的农村，不要只为了扩大城市的范围而人为的划进去。

　　3. 区政府问题：在中小城市要不要设区政府？区算不算一级政权？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统一的、明确的答案，我们可以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再学习苏联朋友管理城市的办法来逐渐改进。

　　第二，要把工会工作系统地建立起来。在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中，工人是领导阶级。为什么呢？首先是工人在工厂中工作，集中在一起成为生产大军，容易促进本身的团结。第二、工人没有生产资料，没有生产手段，能把革命斗争贯彻到底。第三、工人整天在机器旁边，使用着进步的生产科学和技术，容易进步，尤其中国的工人阶级曾长期受到四重剥削压迫，反抗性最大，最革命，所以，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在我们革命行列中工人阶级是占第一位。

　　但是，我们全国的产业工人只有约300万，加上店员、职工，也仅约有2千万。倘若不与数目最大的农民结成联盟，而是自己孤立地进行斗争，就不可能战胜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更不能战胜帝国主义。虽然工人阶级整体来说是革命的，但从其阶层及个别分子来说则不然。例如英国工党，即是一例。所以要组织工会，以它作为新民主主义教育的学校，并以之保障工人阶级的利益。工会是群众性的组织，只要是以工资为生活来源，承认工会章程的就可以参加。例如，供给制也是工资制的一种形式，供给制的干部就可以参加工会。职员往往有许多小资产阶级观点，但实际是工人，可以参加工会。医生、工程师、教员等按其工作方式好像是自由职业者，但实际是被雇佣的，是靠工薪生活的，应当准他们参加工会。此外，外国籍的工程师、教师也可以参加工会，但在工会中对于带有外交性的讨论，他们不需要参加，并且也没有选举权。外国籍的工人和洋行职员，全部可以参加工会。

　　哪些人不可以入工会呢？以出卖生产品生活的人，如独立劳动者及农民都不参加。有宗教信仰者并不禁止，但和尚、道士、传教士等职业迷信家不能参加。由于旧社会的遗毒，致使某些工人沾染着一点流氓习气，这些带有点流氓性的工人仍可以参加工会，但流氓则不行。资本家不行，逃亡地主不行，非正当职业者，如妓女也不行。因此应该可以加入的都加入工会，加以改造，我们的工作才有依靠，才能够帮助农村。

　　在新解放的地区和城市，发展党的工作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先打好建党的基础，组织群众，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工会工作。党要派强的干部去把群众工作做好，按照城市的系统把工会工作从头到脚的建立起来，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才有依靠。

　　第三，要把城市的公安工作系统地建立起来。已经为人民所推翻的反革命统治还有些残余力量散布各地，最近比较活跃。这些罪犯们的活动特点有三：一是国际性的联合活动。环绕于我们的帝国主义再加上蒋介石残余匪帮等共同组织“中美合作所”、“中美情报局”、“东南亚情报署”以及“中英美情报机构”等特务机关。以香港、澳门为情报基地，由美帝国主义出钱出器材，蒋介石出人。二是城乡联合活动。美帝及其所支持的特务，经过香港积极向内地遣送，并在农村中组织地主和恶霸，进行种种破坏阴谋活动。最近在广东许多地区都有这种的活动。敌人也采取了依靠城市，深入农村的方法。三是经济土匪与政治土匪相结合。乘我们的公安工作还在开始建立，没有健全起来的时候，从隐蔽到公开或半公开进行活动。

　　因此，我们要把公安、市镇工作从头到脚建立起来，把城市巩固起来，才能搞好农村。问题不在于敌人的猖獗，而在于我们如何组织自己的力量，如何依靠群众，组织群众。

　　广东的局势也和全国一样，正开始进入巩固发展的历史阶段。但是我们应当正视目前发生的各种混乱，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自己有弱点。在我们工作干部中间还存在着太平观念、麻痹思想。在政策的实施中，还没有充分依靠基本群众，在城市没有好好依靠工人，在农村没有好好依靠农民，不正确的执行政策，犯了错误又不依照群众正确的意见改正。反动派就利用我们这些弱点来造谣，煽动一些群众来反对我们。此外，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思想、成份还有着严重的不纯，存在着官僚主义和腐化享乐等思想。反动派还或多或少的潜伏在我们队伍里面，许多新干部由于阶级出身不好和革命斗争的经验不够，容易丧失立场，做了敌人的俘虏。

　　同时，我们还应该指出，广东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长期统治的地区，受反动派的欺骗和压迫最深，群众基础薄弱。在南下大军胜利前进下，敌人迅速逃跑，解放得容易；不像华北等地区，经过八年抗日战争和三年解放战争，与共产党同生共死，了解胜利果实得来的艰难，有了珍惜革命果实与仇恨敌人的高度觉悟。因此，要认真加强对群众的教育，学习阶级斗争，正确掌握政策，密切联系群众；否则，今年秋冬的土地改革就会落空。

　　第四，要把经济工作系统地建立起来。这个问题，是我们目前最中心、最紧迫的工作。易秀湘同志等已有过详细的报告，我这里只举出一点来与大家研究。例如，贸易工作方面，就应该系统地建立各种机构，特别是供销合作社。经过小市镇来进行推销工业品，吸收农业品，组织赶集。必须认识市镇与农村的关系，才能通过实际工作把城市与农村联系起来。我们的贸易工作，不应该只做批发，不搞零售，只顾大城，不顾小镇，只等待别人来买，不建立推销网。我们应批判这种错误的想法。其余如税收、金融等工作的道理也是一样。只有把工作做到小市镇，才能够联系农村，系统地贯彻我们的工作。

　　同志们！我们不要空口叫下乡，下乡是有一条路的。我们要从大城市出发，到小市镇，再从小市镇出发，到农村。率领着经过教育的工人、学生一步步到农村中去，才能给农村有效的帮助。

　　同时，干部问题也是要解决的。差不多各地代表的每一个要求，最后都是干部问题。如何来解决呢？现在全国都要大整编，厉行统一财经政策。我们的原则应该是要精简上层干部，充实下层干部，精简城市干部，充实农村干部，精简行政干部，充实财经干部，精简军队干部，充实公安干部，精简工会干部，充实工厂干部。这样才能解决干部问题，系统地建立起我们的城市工作，以实际力量帮助农民。迎接将在今年内进行的伟大的土地改革运动，把生产发展起来！

　　虽然我们讨论了许多问题，但这个会议的中心问题，就是如何系统化地管理城市，组织城市的力量，来有效地帮助农村。

　　來源：广东叶剑英研究会、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　编：《叶剑英在广东》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